當前國內區域經濟分化的延伸風險發展態勢及對策研究

鄭廣建

（河南省人民政府發展研究中心，河南 鄭州 450000）

當前國內區域經濟分化的延伸風險發展態勢及對策研究

鄭廣建

（河南省人民政府發展研究中心，河南 鄭州 450000）

經濟新常態下我國區域經濟分化的特征漸趨加劇，由此引發的延伸風險發展態勢更需要密切關注。區域分化總體呈現出地區生產總值增長率的變異系數逐年增大，四大經濟區域板塊經濟增長進一步分化，經濟結構誘因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日趨凸顯，區域間增長動能的變化更加顯現，市場環境對經濟發展的影響更是充分發力等現狀。區域經濟分化帶來了長期陷入中等收入陷阱風險，附著民生之上的風險，區域兩極分化風險以及潛在的金融風險等延伸性風險。需要科學理性地把握區域經濟分化的本質，有效提升政府的調控水平，管控好風險凸顯點，提升轉型滯后地區的創新能力，深化區域間的分工合作，深入推進區域協調發展來應對延伸性風險。

區域經濟分化；風險；創新；民生；經濟增長

當前世界經濟的周期性轉折與國內經濟的結構性調整相互疊加，從時空兩方面來看，我國發展的環境、條件、任務、要求都正在發生著新變化，中國經濟開始步入增長轉速、動力轉換、結構轉型、政府市場關系轉變的新常態①。2010—2016年我國GDP增長率已經從10.63%持續下降至6.7%，呈現出從超高速增長轉向中高速增長的基本趨勢。而伴隨著整體經濟的持續下行，國內區域經濟也呈現出分化走向。區域經濟分化雖然是我國長期以來一直存在的問題，但是，如果在同一時期保持著普遍增長的共同取向，區域經濟分化的延伸和潛在風險往往就能夠通過發展得以化解和消弭，發展成為延伸風險的熨平器。而當前的國內區域經濟分化是在我國經濟增長持續下行的背景下發生的，呈現出逆向增長的差異化趨勢。因此，在發展這一熨平器作用消失或弱化的情態下，區域經濟分化引發的延伸風險及其發展態勢需要引起密切關注和高度重視。厘清我國國內區域經濟分化的現狀，預判區域經濟分化帶來的延伸性風險，科學理性地提出針對性的對策建議，顯得更加重要和具有現實意義。

一、我國區域經濟分化的現狀

改革開放以來，隨著我國國家戰略的調整和世界經濟形勢的發展變化，我國抓住了經濟全球化、國際貿易一體化、美國去工業化、產業在全球轉移中集聚的歷史性機遇，以加入世界貿易組織為契機，充分發揮我國的勞動力成本低、土地要素充足、社會政局穩定、政策紅利充分釋放等比較優勢，積極融入全球貿易體系和全球價值鏈，對內改革和對外開放相互促進，使我國迅速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成為世界的制造業中心和制造業大國，并且正在向制造業強國和創新性大國邁進。由于我國不同區域的經濟發展水平及階段性特征的差異性，在經濟下行的新常態背景下，必然會出現差異化的反映和投射，不同區域經濟增長的分化特征漸趨加劇。在2008年世界經濟危機以后，隨著全球治理體系和國家關系的深度調整以及美國再工業化等戰略的實施，隨著我國“一帶一路”戰略以及長江經濟帶、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等的深化，國內發達地區和落后地區的區域經濟分化現狀呈現出以下五個方面的特征：

（一）增長率變異系數增大表明區域差異趨顯

變異系數即離散系數，表示單位均值上的離散程度，從理論上講，可以衡量觀測樣本所有觀測指標的變異程度，在現實中可以反映一個經濟體內不同區域間經濟發展的差異程度。變異系數是標準差與均值之比值，數值越大則區域間發展差異越大，反之亦然，數值越小則表明發展差異越小。計算公式為：

CV=SD÷MN×100%

其中，SD為標準差，MN為平均值。

根據上述公式，計算出我國2008年到2016年內地31省區市的GDP增長率的變異系數，如圖1所示。可以看出，GDP增長率的變異系數從2013年的0.145增長到2016年的0.295，呈現出逐漸增長趨勢，這說明在經濟發展過程中，我國區域間的發展差距在逐步擴大。

（二）四大經濟區域板塊進一步加速分化

近四年來四大板塊②的增長總體呈現出“東部緩慢回落、東北快速下行、中部穩定增長、西部逐步發力”的復雜圖景。如圖2所示：

圖2 2016年各省GDP增長率的空間分布

具體來看，2012年以來中西部與東部區域經濟增速差距開始持續變小，但是在2015年東部地區經濟增速開始高于中西部，實現反超。2012年以來東北三省經濟全面、快速衰落，從而嚴重拖累全國經濟增長。但在2007年后，區域增長格局呈現出“東慢西快”，GDP增速西部快于中部、中部快于東部。而在2007年前，格局主要表現為“東快西慢”，GDP增速東部快于西部、西部快于中部。

（三）經濟結構誘因在省域經濟增長中凸顯

以遼寧和山西為代表的依賴資源優勢產業和重化工業的省份出現階段性經濟失速的情形。這些省份作為全國重要的能源和原材料基地，工業經濟占主導地位，存在龐大的國有企業以及較多數量的僵尸企業，創新要素存在相當大的缺口，且人口存在較為嚴重的流失現象，持續推進的去產能，造成經濟出現較大下行壓力。黑龍江、河北、吉林等省份也存在類似的情況。由于對能源產業和重化工業的嚴重依賴，2010—2016年間，遼寧、吉林、黑龍江三省經濟增速分別下跌16.7、6.9、6.6個百分點。其中，遼寧2016年GDP增速為-2.5%，在各省中增速最低。

以浙江、廣東、江蘇、山東等為代表的渡過結構轉型期的省份成為維持全國經濟增速不至過快下滑的重要“穩定器”。這些省份的服務業占比普遍較高，服務業對工業的替代仍在持續加速，抗跌性強。截至目前，北京和上海的服務業占GDP比重分別達80%和68%，成為全國主要的服務業強省區市。2013年東部地區服務業占GDP比重超過工業。2015年東部地區服務業占GDP比重首次超過50%。

以重慶、貴州、西藏為代表的部分經濟總量較小、經濟尚不發達的省份，正處于規模擴張期，經濟增速較快。由于投資政策和產業政策力度較強，依托“一帶一路”戰略等重大政策利好，依靠自身的資源優勢產業，通過出口貿易實現經濟快速趕超。其中，重慶和西藏年均出口增速均超過50%，陜西、四川、云南、寧夏、廣西、甘肅等省份均超過20%。貴州省結合自身資源特點，憑借高海拔、低氣溫、低能耗成本等優勢，選擇發展大數據作為重點產業，借助大數據產業實現工業結構的快速更新。

（四）區域間增長動能的變化更加明顯

以重慶、西藏、貴州為代表的西部省份仍然遵循“高投資—高增速”的傳統發展路徑，投資依賴度仍然很強。西部省份投資占GDP比重普遍較高，青海、甘肅、西藏、寧夏、新疆位列全國前五，均超110%。此外，寧夏、貴州、陜西等省份FDI增速較高。西部投資占比已經處于較高水平。過去10年，西部省份投資占GDP比重持續上升，從不足50%升高到超90%。高投資背后帶來地方高負債，大部分西部省份負債率超60%，其中，青海（153%）和重慶（151%）分別名列全國的第一和第二。

中部地區經濟發展一直享受“追趕效應”紅利，生產率提升直接伴隨著經濟的快速增長和產業的迅猛發展。中部地區不僅工業化率仍位居全國前列，資本形成總額占GDP比重也高于全國平均水平。工業化帶動中部地區城市化，人口和產業聚集帶來城市化水平不斷提高。除人口大省河南外，中部各省城鎮化率均已超過50%。城市化帶來的規模經濟和范圍經濟又能夠進一步推動工業經濟發展，提升工業化質量水平。中部地區產業逐漸從低附加值向高附加值轉型，勞動密集型和資源密集型產業的轉入規模逐漸縮減。

東部地區主要省份投資增速已普遍低于全國平均水平，率先擺脫投資的束縛，轉向新消費、新金融等新型增長極。技術、市場和政策創新成為東部地區持續增長的重要支撐，并進一步向產業鏈、價值鏈和創新鏈高端發展。東部通過產業結構升級帶動經濟轉型，服務業對工業的替代仍在持續加速，積極發展知識密集型等現代服務業。其中，規模以上工業企業R&D經費占GDP比重排名前六的省份（江蘇、天津、廣東、山東、浙江、上海）都是東部地區。上海金融業占比由2005年低點14.1%升至2015年24%，已超過批發零售業，成為上海服務業中占比最高的行業。每10萬人口中在讀高等學校的人數，東部地區（3003人）遠高于中部（2462人）和西部（2138人），位列前三的北京、天津、上海均超過3000人，教育經費支出的絕對值和在財政支出中的比重也處于全國前列。

（五）市場環境對經濟發展的作用充分發力

一個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和速度與該區域的市場化程度有著直接和密切的關系。市場化指數代表一個地區的市場化發展水平和程度，體現市場化改革的深度和廣度。市場化指數通常是用政府與市場的關系、非國有經濟的發展、產品市場的發育程度、要素市場的發育程度、市場中介組織發育和法治環境五個指標來綜合衡量的。

我國市場化進程存在較大的地域差異，總體上東部地區市場化程度高、西部地區市場化程度低。2014年，前十位中，除重慶和安徽外，其余都為東部省份。后十位中，除海南和山西外，其他都是西部省份。

從具體數值來看，全國市場化指數從2008年的5.48分上升到2014年的6.56分。其中，東部地區進步較快，提高1.65分；中部地區提高1.31分；東北地區提高0.83分；西部地區提高0.54分。2008年至2014年間，雖然排名有升有降，但絕大多數省份的市場化評分均有不同程度提升，其中升幅大于1.8分的有浙江、江蘇、廣東、天津、北京、重慶、陜西；升幅小于0.5分的有內蒙古、云南、貴州、甘肅；新疆、青海、西藏出現負增長。這說明西部地區的市場化進展速度在總體上明顯慢于東部，特別是近年經濟下滑嚴重的遼寧、吉林、河北等省份分別下降3、4、5個位次，而經濟增長較快的重慶、天津、湖北等省份則分別上升3、3、7個位次。由此顯示出經濟增長分化的背后，市場化發育程度的作用進一步顯現。

二、國內區域經濟分化的延伸風險

國內區域經濟分化現狀帶來的延伸性風險也在進一步積累，從而給區域經濟的協調可持續健康發展帶來較大壓力。與此同時，區域經濟分化是“嵌入”在各地的經濟特征之中的，暗示著這種分化很可能伴隨著結構特征演進而延續較長時間。而隨著區域經濟分化的持續加劇和不斷積累，在馬太效應的強化作用下，區域間將呈現出強者愈強、弱者愈弱的態勢，進而帶來一系列延伸風險。綜合分析延伸風險，大致表現為以下幾個方面：

（一）中等收入陷阱的風險

中等收入陷阱最早由世界銀行在2006年的《東亞經濟發展報告》中提出。一個經濟體從中等收入向高收入邁進的過程中，即人均GDP在3000到1萬美元這個區間后，由于之前經濟快速發展帶來的社會矛盾有可能在較短時間內交織在一起從而更加突顯，加上處在社會轉型期的經濟體自身存在的體制機制問題，最終可能沒有辦法克服和有效處理這些矛盾，同時在外部的沖擊下出現戰略失誤等，使得整個經濟和社會發展回落、停滯甚至倒退，長期處于“中等收入陷阱”階段③。比如日本和韓國分別用13年和9年成為成功跨越典型，同時其他100多個國家和地區長期陷入中等收入陷阱。

我國中等收入階段從2010年持續到2023年前后，預計2024年左右開始跨越中等收入陷阱，進入高收入經濟體行列④。就目前經濟嚴重下滑的省份來看，都是較大的類似經濟綜合體，又處在人均3000—10000美元的發展階段，具有世界經濟發展過程中一些國家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前期表征和形成機理。尤其值得關注的是，除去東部業已渡過結構轉型期的省份，中西部許多省份大多處于結構轉型期，是否都能夠順利渡過轉型期尚未可知，但從沿海省份轉型期大致5到8年的過程看，中西部地區的轉型過程不會太短，甚至會更長。如果目前東北和河北、山西等省份不能尋找出轉型的新路徑并提供可借鑒的經驗，與其類似的資源依賴型、重化工比重大的省份在區域經濟分化的過程中也可能步其后塵，從而拖累中國經濟并面臨長期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風險。

（二）附著民生之上的風險

民生是發展、改革的出發點和落腳點，是以人為本的具體體現，是促進社會公平正義的重要著力點。但是，隨著區域經濟分化的進一步加劇，會呈現出以下風險。

就業壓力加大弱化社會穩定的基礎。經濟下滑嚴重的困難地區由于經濟總量收窄，有可能產生收縮性失業，而業已轉型或正在轉型的地區有可能面臨結構性失業，二者疊加交織，就業難度增加，如果這種局面持續下去，對就業、社會保障、勞動供求雙方以及各級政府都會帶來巨大壓力，形成不可忽視的潛在風險，進一步提升社會穩定的風險。

民生改善步伐放緩弱化改革預期。比如說，遼寧省2015年一般公共預算收入下降33.4%，為歷史最低水平，且連續兩年出現負增長。黑龍江2015年一般公共財政收入同比下降10.4%。山西2015年一般公共預算收入同比下降9.8%。對于上述困難地區而言，財政收入的減少意味著政府投入資金會相應減少，導致民生改善步伐放緩，社會整體福利和獲得感降低，這樣將會降低社會改革共識和凝聚力，會弱化改革的良好預期，進而形成改革的阻力。

區域間收入差距拉大弱化社會認同。區域經濟分化加劇有可能帶來區域之間居民收入的差距和生活水平的反差，隨著時間發展，區域之間居民的發展訴求、消費理念、思維方式乃至行為方式都有可能產生較大變化，從而割裂社會認同，增加社會整合的難度。特別是隨著城市房價的大幅度攀升和結構性變化，在大城市擁有住房人群的名義財富大大增加，社會階層固化以及貧富差距拉大的現實如果超出民眾心理承受能力，就容易造成心理失衡并引發其他社會問題。

（三）區域兩極分化的風險

區域經濟發展是建立在資源資金、人力人才、市場環境等發展要素配給的基礎之上的，在全國統一的大市場背景下，發展要素伴隨著區域經濟分化總是流向經濟增長活躍或回報率高的地區。經濟嚴重下滑的地區如果長時間不能實現好轉，勢必面臨發展要素的流失，陷入一個“增長乏力—要素流失—增長乏力”的惡性循環，形成區域發展之間的兩極分化，導致區域發展失衡，不僅加大了協調發展的難度，也會帶來割裂社會認同、弱化社會穩定基礎的風險。

人口流失是一個地區經濟下行的表象，人口流失意味著勞動力的流失，特別是掌握著熟練工作技能、對生活和工作有更高追求、工作能力強、進取心強的較為優質勞動力的流失。優質勞動力的流失會降低地區人均勞動生產率，進而會對地區的經濟發展造成不良影響。同時，勞動力的外流也會造成用工成本的增加和資本收益率的下降，隨之資本也開始外流，使整個區域成為生產要素凈流出區，降低了區域發展活力和未來的增長率，進一步拉大地區差距。

世界經濟發展史表明，在一個經濟體內，青壯年勞動力是促進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之一。發達經濟體的日本和歐洲等國家和地區出現的經濟危機都是在上述勞動力人口總量停止增長到開始下降的前后。我國東北的遼寧、吉林和黑龍江三省在2013年經濟出現拐點，經濟增速明顯下降。統計數據顯示，2010年全國14歲以下的人口數量占總人口的比重為16.6%，而同時期，東北三省僅為11.8%。上述數據都預示著未來東北地區的勞動力會嚴重不足，且勞動力的供給數量和速度都會低于國內其他地區和全國平均水平。東北三省人口結構當前階段呈現出兩頭小、中間大的橄欖球形，由于東北地區超低的人口自然增長率和青壯年勞動力的凈流出，橄欖球形正在加速向倒三角形轉變。隨著東北地區人口老齡化的加速到來，整個區域的優質高素質勞動力進一步減少，消費購買力萎縮，東北地區與其他區域的發展潛力差距預計會進一步擴大。

（四）潛在的金融風險

隨著地區經濟發展和投資增長的乏力，財政收入增長會停滯甚至大幅下降。財政收入減少，制約了政府融資的可獲得性并抬高了融資成本，進而制約固定資產投資持續穩定增長，隨之會帶來一系列的金融風險。

龐大的社會資金流向有限的幾個經濟活躍地區，成為熱錢，加大資金的投資性需求。中國人民銀行數據顯示，2013年東北三個省會城市沈陽、長春、哈爾濱匯集資金的總量和成都、蘇州等單個城市規模相當，不到3萬億元人民幣，與北京9萬億元、上海7萬億元差距更大⑤。東北金融對經濟增長和就業的貢獻率遠低于國內其他城市。《2016中國創新創業報告》顯示，在全國六大區域，2015年東北地區的創業融資金額排倒數第二，只有31.76億元，僅高于西北地區。全國創業融資金額排前35位的城市中，東北只有哈爾濱入選，名列第11位。

地方政府債務增多。增長下滑地區在財政收入減少、資金流失的雙重壓力下，增加了舉債發展、借債維護穩定的可能性。一個地區經濟增速下降越大，其融資的需求越高。內蒙古、河北、新疆、遼寧、山西、黑龍江、甘肅7個地區2015年合計新增貸款近2萬億元，占到全國新增貸款的三成左右，而其經濟規模占全國的比重為17%，信貸比重接近經濟比重的兩倍。

資本脫實向虛。經濟持續下滑往往對實體經濟打擊最大，在較長時間內資本回報率較低時，資本往往看中的是即期回報的預期，由于實體經濟效益下滑、金融創新加快與監管相對滯后、流動性偏寬裕等原因，資本流向房產、證券等虛擬經濟領域進行投機套利活動，以實現資本增值，形成資本脫實向虛的取向。資金在金融體系內部“空轉”，或是進行套利活動而沒有進入實體經濟，或是流轉鏈條拉長，雖然最終可能還是進入實體經濟，但是提高了實體經濟的融資成本。資金流入實體經濟過程中配置錯位，主要表現為資金過度流向房地產而沒有流入制造業。

三、應對風險的對策建議

隨著我國經濟進入新常態，經濟結構深刻調整，隨著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新技術等出現的新經濟蓬勃發展，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一帶一路”戰略、區域協調發展戰略等的實施，區域發展的增長極呈現出多點支撐態勢，創新驅動區域經濟發展的作用更加凸顯。一個區域的經濟發展不僅受其區位、資源稟賦等先天自然條件影響，也受國家實施的“非均衡”、傾斜性的區域發展戰略和政策等因素的影響，還深受國際國內經濟走勢的影響，更受當地的結構特征及其轉型使命的影響。因此，化解延伸風險的制度安排和政策選擇，應更加關注這種空間的“異質性”特征，更加關注消弭經濟區域分化本身，促使經濟發展從增長分化走向增長收斂。

（一）科學理性把握分化本質

理性地認識當前階段的區域經濟分化。現階段的區域經濟分化主要表征為不同地區增長率存在較大差距，從而整個國家經濟增長率呈現出較大的方差，但是并不直接等同于地區經濟發展差距的加大，只是增量的加速度不同而已。而衡量區域經濟發展差距縮小更主要的指標是區域間全要素生產率的趨同、不同生產要素回報率的收斂、居民人均收入的逐步縮小和人均GDP的相對一致。因此，根據上述指標間的邏輯和數量關系，區域間經濟增長率的差距擴大并不必然導致全要素生產率、生產要素回報率和居民人均收入差距擴大，在生產要素加速流動的當今，不同地區間的經濟增長率分化和區域間居民收入差距縮小、全要素生產率趨同和生產要素回報率均等化等同時存在。

科學地尋求解決之道。盡可能避免采取政府干預舉措或普遍化刺激方案來實現增長數字的“趨同”，要從市場化改革取向中尋求總體解決方案，將市場化改革的重點放置在要素市場化維度。在推進要素產權制度和交易制度完善的基礎上，依靠土地、勞動、資本、技術等要素的價格機制推動資源優化配置，為各類要素發現并自發配置到高回報部門提供有力保障，推動各類生產要素跨區域和跨行業的高效有序低成本的流動，最終實現生產要素相對均衡的合理回報，進而推動不同區域投入結構、產業結構、產權結構、需求結構等的順利轉化。

（二）有效提升政府調控水平

從國家層面來看，要通過綜合運用多種宏觀調控手段和方式，包括財政、金融、投資和消費政策等，以及宏觀規劃、收入分配、行業自律、技術標準等，穩定經濟增長，實現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完善收入分配制度，提高區域間特別是落后地區的生活水平和社會福利水平。完善縱向的國家財政管理體制，厘清不同層級政府的經濟職責、支出結構和財政收入規模，通過財權適度下沉和事權適度上移化解地方政府面臨的財政收支缺口。按照跨地區“準公共產品”供需對接程度來確立財政轉移支付力度。強化政府的社會保障功能，完善社會保障體系，推進民生及社會事業發展。強化區域政策針對性，處理好政策工具和市場機制的關系，政策工具做到不“缺位”、不“越位”。堅持問題導向，重點解決經濟社會中存在的突出矛盾和問題，選擇好切入點和突破口，通過行政、市場、法律等手段優化資源配置，提升資源配置效率。規范相關政策，促進需要政策扶持地區的發展。

對欠發達地區來說，要進一步轉變政府職能和提高政策和行政運作透明度。注重政府宏觀調控的科學性、有效性、時效性，避免大政府的無所不包和無所不管。完善宏觀管理體制與方法，優化計劃、投資、財政、金融等管理體制，充分發揮行業組織和協（商）會等中介作用，提升政府的統籌規劃、制定政策、組織協調、提供服務、監管市場等能力，穩定市場預期，營造良好的市場經營環境，凈化投資環境以吸引外資企業和區域外的民營企業進入，促進固定資產投資和增加社會就業，提升稅收收入來優化財政收入結構，以便于更多的政府可支配資金投入到民生等社會領域。

（三）管控好風險凸顯點

在經濟進入新常態和區間分化加劇的情況下，我國多數地區地方債務快速增長，進入還債高峰期，債務風險、企業經營風險、就業風險、財政風險、金融風險等風險疊加效應進一步擴大。

防范化解債務風險。實施穩健的貨幣政策和積極的財政政策，避免經濟運行“硬著陸”，宏觀上保持經濟平穩發展。遏制杠桿率過快上升，控制增量，穩步降低杠桿率的絕對水平。優化債務在政府、居民和企業間配置，幫助企業降低杠桿率，針對行業特點、債務期限結構、在經濟周期中的階段等，穩妥有序降低企業杠桿。

降低企業經營風險。通過簡政放權、國企混合改革、兼并重組、淘汰僵尸企業、化解過剩產能、清費降稅、降低企業杠桿率等，釋放經濟活力，優化資源配置，提高企業盈利能力，增強企業實力。規范債券市場，完善多層次股權融資市場，協調發展直接融資和間接融資，提高企業直接融資的規模和比例。

防范社會就業風險。以大眾創業、萬眾創新和培育新動能帶動就業，加快勞動密集型產業向中西部和東北地區轉移。大力發展服務業，通過多樣化需求拉動就業。營造公平開放的市場環境，鼓勵中小企業利用電商平臺在發展壯大中持續拓展就業空間。優化創業環境，激發創業創新，通過創業帶動就業能力。發揮市場決定性作用，深化改革，提高服務能力，提升供求匹配效率。通過新培育一批高技能、高專業、創新型的勞動力，緩解結構性就業。

管控財政風險。東北三省和山西等財政收入持續負增長的地區，由于缺乏穩定的財政收入，基本公共服務的財政支出能力下降，區內居民醫療保險、養老保險、失業保險等不及時兌付存在較大壓力，容易形成新的社會不穩定因素。在這些風險較高的區域推進社會保障的省級統籌，提高社保基金的利用效率和抗風險能力，促進民生和社會保障的穩步發展。

防范和化解金融風險。金融業必須高效服務實體經濟，嚴防資金進一步脫實向虛。處理好金融業與其他產業的關系，處理好金融創新與支持實體經濟的關系，提升服務實體經濟的能力。深化金融改革，金融風險監管實現全覆蓋。提高資源配置效率，優化金融結構，豐富金融組織體系，大力發展直接融資。加強對跨市場、跨行業、跨機構交叉感染風險的監測、識別和預警，有效遏制非法集資、非法金融活動，做好前瞻性調控和應急性管理，筑牢風險“防火墻”⑥。

（四）提升轉型滯后區創新能力

創新是推進地區轉型發展、防止區域分化趨勢加劇的關鍵途徑之一。因此，要把創新資源的優化布局納入國家區域協調發展總體戰略之中。中央政府采取必要的傾斜性政策，支持轉型滯后地區的創新，改善其開展創新活動的基礎設施條件，促進這些地區能夠與其他地區創新鏈接，融入到國家創新網絡體系。支持引進新技術、新產品、創新人才，提升其內生發展動力。統籌安排國家重大研發項目在轉型滯后地區的布局，整合該地區的創新要素和資源，結合地區轉型的內在需求和資源條件，對接國家生產力布局的優化，推動區域協同創新。

轉型滯后地區充分把握后發優勢加快制度、技術、產品和市場創新。加快制度創新，充分消化吸收先進地區在市場環境、經濟管理、社會管理和服務企業等方面的先進理念和經驗，學習發達地區在社會經濟發展過程中失敗和失誤的教訓，結合自身的資源要素和發展階段，利用后發優勢實現制度創新的突破。引進新技術和開發新產品，轉型滯后地區要充分理解把握知識經濟和新一輪科技革命時代的特征，緊盯移動互聯網、物聯網、云計算、大數據等前沿科學技術領域，積極引進國內外知名的研發機構和分支機構，培育本地區的實用型和領軍型科技人才，通過“引進來、留得住、用得好、培得優”在有引領帶動作用的高科技領域實現彎道超車。適應市場需求，培育新產業和新業態，適應信息技術革命和消費者需求倒逼的要求，積極培育生物醫藥、智能制造、節能環保、新能源、新材料等新產業，大力發展旅游、文化、養老、健康、體育“五大幸福產業”，積極引導企業在市場上探索“互聯網+”、移動辦公、互聯網金融、智能家庭、網絡旅游等新業態。引進發達地區的創新要素，開展產學研政用合作，共建合作平臺，共建科技園區，通過優化創新環境建立跨區域的技術轉移中心和成果轉化基金，加快發達地區對落后地區的技術轉移和成果轉化。創新加快對口科技援助，探索欠發達地區創新驅動發展新方法。

（五）深化區域間分工合作

遵循區域間分工合作的基本原理，根據區位稟賦和比較優勢，依托區域規劃體系，促進各區域經濟的專業化和規模化，有效打破區域間經濟競爭的“囚徒困境”，拓展合作領域、范圍和形式，發揮地區比較優勢，生產要素有序自由流動，優化資源配置，地區間競合發展，區域間實現合理有效分工和合作，實現區域經濟整體效益最大化。優化區域發展總體戰略，加強區域間協作，強化規劃引領和政策引導，建設全國統一的大市場，加強產業、科技創新、生態環保、社會事業等領域合作。完善政府宏觀指導和引導、上下聯動和部門協通，創新合作機制，發揮區域合作組織、科研機構、社會團體以及市場主體的積極作用，形成推動區域合作工作的新合力⑦。以“一帶一路”戰略、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長江經濟帶戰略為契機，以開放促合作、以合作促開發，構建內外聯動、合作共贏的區域分工新格局。

改變當前地方競爭模式，加強區域之間的分工合作，是現階段防止區域分化加劇必須采取的措施。進一步統籌中央政府的財政資金和其他資源，減少地區間無序的不必要的惡性競爭，推動地區間在產業鏈、價值鏈和創新鏈方面的分工和合作。治理資本和人才向發達地區的單方向流動，促進雙向流動，提升落后地區的內生發展動力。理順中央與地方權責關系，加快推進財稅體制改革，為地區之間建立穩固長效的合作機制創造制度條件。優化對口支援和幫扶工作體制機制，通過資金、技術、人才、體制、理念創新，開創扶貧工作新領域，完善扶貧協作機制和剛性約束機制，以企業為載體，推動東西部生產要素有效對接。建設國家東中西區域合作示范區，完善合作服務體系，建設產業合作基地，創新合作機制。通過輸出技術、品牌、管理經驗等方式，加強園區合作。鼓勵地方建立跨市域、跨省域以及國際性的產業合作園區⑧。組建跨區域行業協會聯盟，鼓勵行業協會開展合作。

（六）深入推進區域協調發展

從一定意義上來說，區域經濟分化也是商品和要素流動在國內空間范圍內不斷拓展演化的結果，因此，在重視不同板塊內部的要素配置效率的同時，也要關注不同板塊之間的要素配置效率。創新區域發展戰略的新思路，充分發揮市場在配置資源中的決定性作用，強化規劃引導和宏觀指導，優化空間開發格局，在統籌東中西的基礎上協調南北，促進各種經濟要素在范圍、層次、空間低成本流動，以更加有效配置，構建以中心城市為增長極，以沿交通線經濟帶、主體功能區為支撐的協調聯動的多中心、網絡化區域發展新格局⑨。

完善區域協調發展的長效機制。通過區域性產權交易平臺、技術和人力資源市場、全國信用信息統一平臺，并利用土地使用權有序有效流轉、深化戶籍制度改革等舉措來加快市場一體化進程。加強對城市群、沿交通線經濟帶、主體功能區的規劃引導，深入實施流域上下游生態補償機制和多規合一制度。完善自上而下與自下而上相結合的區域合作模式，構建多層次、多形式、多領域的區域合作網絡。加大沿海發達地區對中西部欠發達地區的對口支援力度，探索發達地區的政府、企業和社會力量創新幫扶措施。完善科學的可考評的均衡性轉移支付，建立橫向和縱向相結合的生態補償機制。優質公共服務資源適當向欠發達地區傾斜，縮小地區間逐步擴大的公共服務差異，建設全國統一的社會公共服務平臺，有序加快推進各類社會保險關系在不同省份間無障礙轉移接續以及結算等問題，真正實現全國一張網，科學設定并逐步統一各地社會保險繳費基數核定標準，逐步縮小地區間的保障差距。

以群區耦合、軸帶引領和開放合作來提高城市群的輻射力和帶動力。在完善城市群內部基礎設施、生態環保、公共服務體系的基礎上，通過高速鐵路、高速公路以及航空運輸等加強不同城市群間的聯系，提升城市群間的人流、物流、資金流、信息流和觀念流的流動規模和流動效能⑩。一方面發揮中央政府的統籌協調能力，另一方面發揮各區域自組織、自協調、自調整的能動性，最終實現生產要素和市場要素的跨區域高效率的優化配置。通過沿海高鐵經濟帶、長江經濟帶、京廣京哈經濟帶、隴海蘭新沿鐵路線經濟帶等經濟隆起帶，統籌東中西、協調南北發展。通過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來加強國際區域和國內區域合作，實現開放和合作的互相促進、互相發展。

注釋：

①中共中央宣傳部：《習近平總書記系列重要講話讀本》，學習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16版，第142頁。

②國家統計局2011年劃分辦法：我國經濟區域劃分為東部、中部、西部和東北四大地區。東部包括：北京、天津、河北、上海、江蘇、浙江、福建、山東、廣東和海南10省區市。中部包括：山西、安徽、江西、河南、湖北和湖南6省區市。西部包括：內蒙古、廣西、重慶、四川、貴州、云南、西藏、陜西、甘肅、青海、寧夏和新疆12省區市。東北包括：遼寧、吉林和黑龍江3省區市。此前，通常將遼寧劃入東部，吉林和黑龍江劃入中部。

③張茉楠：《社會發展轉型期最需要做什么?》，《學習月刊》2009年第7期。

④鄭秉文：《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拉美國家的經驗與啟示》，《人民公仆》2014年第1期。

⑤白津夫、王華慶、張文剛等：《以金融大發展推進東北全面振興》，《金融時報》2015年11月23日，第10版。

⑥趙洋：《有效防范和化解金融風險隱患》，《金融時報》2016年8月1日，第2版。

⑦國家發展改革委：《國家發展改革委關于進一步加強區域合作工作的指導意見》，2015年12月28日發布。

⑧陳建軍、梁佳：《關于聯合開發區的研究:一般分析框架和管理模式》，《浙江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2年第9期。

⑨肖金成、汪陽紅：《“十三五”時期區域協調發展的戰略思路》，《杭州（周刊）》2015年第13期。

⑩陳建軍、鄭廣建：《集聚視角下高速鐵路與城市發展》，《江淮論壇》2014年第2期。

編輯 王秀芳

The Research on the Extension Risk of the Current Domestic Regional Economic Differentiation

Zheng Guangjian

The domestic regional economic differentiation is more obvious in the new normal.We should be closely stir our concern about the extension risk.The variation coefficient of the GDP growth rate increased year by year.Four major economic zone plate economic growth further differentiation.The economic structure cause the impact on the economic growth increasingly highlighted.The change of regional growth momentum is more apparent.The effect of the market environment for economic development is more important.With the regional economic differentiation,we should be with a middle-income trap risk for a long time,the people's livelihood risk,the regional polarization risk,the potential financial risk,ect.In order to solve the problem,we should focus on the essential of the regional economic differentiation,enhance the level of government regulation,control risk highlight points,promote transformation hysteresis region innovation ability,deepen the regional division of labor cooperation,promote the regional harmonious development.

Regional Econmoic Differentiation；Risk；Innovation；Livelihood；Economic Growth

F061.5

A

1007-905X（2017）05-0096-08

2017-02-23

鄭廣建，男，河南省人民政府發展研究中心主任科員，浙江大學產業經濟學博士，主要從事區域經濟、城市經濟、產業經濟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