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楊北趙”與遼寧省第一監獄

王全有

上世紀三四十年代，在東北，提起“南楊北趙”，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南楊”指的是楊靖宇，東北抗日聯軍第一軍軍長兼政委，東北抗日聯軍第一路軍總司令兼政委；“北趙”就是趙尚志，東北抗日聯軍第三軍軍長，東北抗日聯軍第二路軍副總指揮。在東北大地上，這兩位民族英雄一南一北，給日本侵略者以沉重的打擊，令日寇聞風喪膽、寢食難安。

楊靖宇與趙尚志的革命經歷有許多相同之處，如：他們不僅是威震一方的軍隊領導者，也都做過黨組織的領導人；他們都是中共滿洲省委常委，都擔任過省委軍委書記一職；他們英勇就義后，都被日本侵略者殘忍地割下了頭顱……而且，兩人還都曾被關押在遼寧省第一監獄，又同于1931年冬被組織營救出獄。

遼寧省第一監獄的前身叫奉天第一監獄，是1917年軍閥張作霖主政東北后，將奉天模范監獄和奉天省城罪犯傳藝所這兩所監獄合并成立的監獄機構，隸屬于奉天高等檢察廳。1928年冬，東北易幟，張學良主政東北，將奉天第一監獄改為遼寧省第一監獄。新中國成立后，1958年，遼寧省第一監獄被撤銷。

楊靖宇：把監獄變成戰場

1929年8月30日，時任撫順特支書記的楊靖宇（化名張貫一）被日本警察署逮捕。1930年2月6日，遼寧省高等法院以“反革命嫌疑罪”判處楊靖宇有期徒刑一年零六個月，關押在遼寧省第一監獄。楊靖宇一到監獄，就與因所謂的反革命罪、內亂罪被判刑的五六名難友取得了聯系，并團結其他難友，把監獄變成了從事革命斗爭的戰場。

楊靖宇發現獄中很多看守都沒有文化，連寫封家信都得花錢求人，就主動幫看守寫書信、假條、買賣文書等，逐步取得了很多看守的信任。在看守李景、看守主任趙某的幫助下，楊靖宇入獄不長時間就當上了雜役頭。利用這一身份，楊靖宇找機會出入監獄中的工場、炊場（廚房）、縫紉廠、醫務所及一些監舍，給工作帶來很大方便。同時，楊靖宇還熱心為獄友排憂解難，很快取得了大家的信任，成為領導核心。平時，楊靖宇經常給獄友講些通俗易懂的革命理論，啟發他們的覺悟，連一些看守都被他感化了。

楊靖宇多次組織獄友與獄吏進行斗爭，爭取改善飲食和生活待遇。1931年春節，監獄為表示施“仁政”，要在大年初一給“犯人”吃一頓白面饅頭、一碗豬肉燉粉條。但楊靖宇發現，即將上籠屜的饅頭里摻了三分之一苞米面，豬肉也不足量，即發動獄友開展絕食斗爭。典獄長怕“犯人”鬧事，自己不好向省府交代，不得不承諾，大年初二保證做純白面饅頭，給大家上足量的燉豬肉，以后伙食都按規定供給。這場斗爭取得了勝利。

楊靖宇還通過看守李景等人，從外邊弄到一些報刊和“違禁”書籍悄悄閱讀，把監獄變成了特殊學校。

1931年4月下旬，楊靖宇刑滿釋放，出獄后即參加黨的外圍組織互濟會的活動。但在這次活動中，有位同志不幸被捕，敵人從該同志的筆記本上發現了參加活動的成員名單及住址。出獄僅三天，楊靖宇又一次身陷囹圄。當年九一八事變爆發后，東北時局發生重大變化，黨組織及時利用這一時機營救被捕同志，楊靖宇于11月被營救出獄，踏上了抗日救國的征程。

趙尚志：堅持獄中斗爭

1930年4月12日，趙尚志等人奉中共滿洲省委之命，在沈陽進行反帝愛國宣傳，不幸被憲兵偵緝隊便衣偵探逮捕。與趙尚志一起被捕的杜蘭廷和陳尚哲革命意志薄弱，在敵人的嚴刑拷打之下無恥地背叛了革命，致使滿洲省委的黨團組織遭到極大破壞。5月11日，趙尚志等30余名所謂“反帝大同盟黨案犯”被押往遼寧省第一監獄。

在獄中，趙尚志等“一干案犯”先是被分押各監號。因他們在各監號廣泛進行反帝宣傳，不到一周，敵人又把他們集中關押在幼年監第六號，然而這又給了大家串供的機會。復審時，趙尚志等人翻供，表示以前在偵緝處的供詞是偽造的，不能算數。敵人無可奈何，斗爭取得了初步勝利。

在幼年監關押了一周左右，趙尚志等人又被轉到“北未決”監房關押。那時不讓犯人看書報，只讓讀《圣經》和佛經。趙尚志帶頭同獄方交涉，他說：“我們是政治犯，不看那些東西，我們要看進步書刊。”經過斗爭，獄方被迫拿些普通報紙給大家閱讀。

同年5月下旬至6月5日，沈陽憲兵司令部、東北邊防司令長官公署軍法處及高等法院對這一案件進行了所謂“三機關聯審”，在聯審過程中陸續釋放了一些人，最后剩下所謂“要犯”19人。不久，最高當局長官“飭令”憲兵司令部將該案轉交邊署軍法處承辦。趙尚志多次受到嚴刑拷打，遍體鱗傷，但他每次受刑回來，都唱著《國際歌》激勵自己、鼓舞難友。當局得不到口供，只好把這起案子擱置起來，對趙尚志等19名“案犯”既不釋放，也不判決。

見嚴刑拷打征服不了革命者的意志，狡猾的敵人又組織了“感化”活動。趙尚志抓住與獄友一起聽課的機會，向大家傳播共產主義思想，否定有神論。他能說善講，古今中外、耶穌基督、三民主義都講得頭頭是道，經常弄得“教誨師”啞口無言。有一次，“教誨師”說：“你們崇信上帝吧，上帝能拯救人的靈魂，你們要向上帝悔罪。”趙尚志站起來便問：“請問上帝住在哪里？今年有多大歲數？”“教誨師”說：“上帝在我心中。”趙尚志說：“你的心還沒有拳頭大，能裝下上帝嗎？”獄友哄堂大笑。后來，監獄就不讓他們參加這種“感化”活動了。

在獄中，趙尚志還經常把頭伸出牢門窗外，向其他監舍的獄友和看守進行演講，宣傳革命主張。為此，他曾多次被單獨關押在禁閉室里。1930年6月27日，《盛京時報》報道稱“共黨在監獄中猶復大肆宣傳”，指出趙子和（趙尚志）在獄中堅持斗爭的情況。趙尚志的英勇斗爭使獄友們深受鼓舞，同時也贏得了一些看守的同情。典獄長、看守長對之恨得咬牙切齒。因其軟的不吃，硬的不怕，因此在第一監獄，趙尚志又得了一個“趙瘋子”的綽號。

九一八事變后，黨組織利用各種社會關系積極組織營救，趙尚志等19名同志于1931年12月獲釋。

楊靖宇和趙尚志在獄中是否有過接觸？

從1930年下半年直到1931年冬，楊靖宇和趙尚志同時被關押在遼寧省第一監獄期間，兩人是否有過接觸呢？從目前的材料看，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兩人在獄中曾有過接觸。

從關押時間上來說，兩人同在第一監獄的時間大約是從1930年5月到1931年4月不到一年的時間里。而在此期間，趙尚志多次被審訊，包括“反帝大同盟黨案復審”“三機關聯審”等，還被拉到軍法處審訊了好久，兩人真正同在監獄里的時間并不是很多。

從關押地點來看，楊靖宇入獄后被關押在南監雜居監，而趙尚志被關押的地點起初是幼年監，后來是“北未決”監房，兩人并未關押在一起，且應該相距得很遠。尤其是趙尚志還經常被單獨關押在禁閉房，兩人見面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此外，兩人“犯案”的地點不同，“罪名”也不同，從當時材料看，趙尚志的“罪名”要比楊靖宇大得多，這也是兩人并未關押到一起的原因。

由此推斷，楊靖宇和趙尚志在遼寧省第一監獄也許并未有過接觸。然而，這段相似的獄中斗爭經歷，這段艱苦卓絕的特殊斗爭，磨煉了兩人的革命意志，成就了兩人“南楊北趙”的英名。楊靖宇和趙尚志在遼寧省第一監獄英勇不屈的斗爭業績，必將鼓舞千千萬萬的華夏兒女在新征程上不斷奮勇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