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海南黎族人民對新民主主義革命的歷史貢獻

單澤宇

（浙江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杭州 310028）

摘 要：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對瓊崖地區，尤其是瓊崖黎族的革命給予了高度重視。在這期間，瓊崖黎族人民經歷了從早期土地革命時期自發的反抗壓迫，到白沙起義受挫后主動尋求共產黨的幫助，并在解放戰爭時期積極自覺地協助中共瓊崖特委擊敗國民黨頑軍的思想轉變過程。并在中共瓊崖特委的領導下，取得了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偉大勝利。回顧中國共產黨建立及團結少數民族發展的歷史經驗，對于新時期以“五大發展理念”為核心的海南國際旅游島建設、科學發展、綠色崛起，對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推進，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海南黎族人民；新民主主義革命；歷史貢獻

中圖分類號：D23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7）07-0172-03

在中國新民族主義革命初期的瓊崖紅色土地上，居住著大約300萬的漢族、黎族、苗族及其他少數民族人民。其中聚居在海南島中部和南部的是將近30萬的黎族少數民族人民。黎族人口雖然僅占全島人口總數的十分之一，但是其分布的地域卻高達全島土地總面積的二分之一左右。海南島黎族居住區是我國重要的熱帶作物區，不僅擁有豐富的海洋資源、地礦資源和森林資源，而且位于黎族分布地域內的榆林港和島西南及島南海灣，又是建立海軍基地及航運港口的理想之地。因此自近代以來，成為兵家必爭之地。

黎族人民在長期的革命斗爭中，鍛煉和造就了一大批本民族的黨、政、軍的優秀干部，如黃振士、王國興、王玉錦、陳理文等，這批黎族革命先進分子，他們憂國憂民，追求真理，在斗爭中增長了才干，樹立了威信，深得群眾擁戴，為海南島革命中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和犧牲。黎族人民反迫害、求生存、圖解放，敢于抗爭。白沙起義加強了我國民族團結，在海南抗日革命中凝聚了各民族力量，鞏固了中共瓊崖特委在海南的紅色政權，使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得以延續和發展，促進了祖國和平統一的進程。

一、土地革命：參與建立陵水縣蘇維埃政府

海南陵水縣是瓊崖黎族的主要聚居地，黎族人口占全縣總人口的一半左右。土地革命時期，瓊崖的農民占全瓊人數的十分之八九，但約有75%用于耕種的土地卻被地主階級占有著，而陵水和萬寧兩縣的土地約有80%為地主豪紳所有[1]。陵水縣地主憑借土地，以占收獲谷物五成以上的租率租給農民，即便農民顆粒無收，也要如數繳納租金，使得陵水的黎族百姓飽受壓迫、苦不堪言。然而陵水的黎族百姓除了面對地主階級的剝削，還要向國民黨頑軍繳納田畝捐、厘金、人頭稅等苛捐雜稅，并且要預征幾年的賦稅。在如此嚴苛的生活條件下，當地黎民必定對地主階層和國民黨統治懷有極大的憤懣。1927年6月寶堆會議后成立了中共陵水縣委，黎族黨員黃振士任書記。黃振士憑借其黎族身份，積極在黎族群眾中進行組織發動工作。黎族人民受國民黨殘暴壓迫多年，對其統治早已痛恨至極，因此紛紛響應號召，迅速在組織了一支以黎族農民為主體，共2 000多人的農民隊伍，以坡村為根據地，和盤踞縣城的國民黨反動派的武裝力量形成對峙狀態。“7月18日，經過約兩個小時的英勇斗爭，完全占領陵水縣城。21日，陵水縣人民政府宣布成立。”1928年11月，黃振士參加特委擴大會議以后，回到陵水坡村傳達會議精神，決定于11月25日再次進攻陵水縣城。陵水縣委將行動計劃報告給特委，特委統計了計劃并命令工農革命軍東路總指揮徐成章率領三個連進軍陵水，協助陵水黎族農軍1 000余人在總指揮王昭夷率領下，對陵水縣城實行包圍，陵水縣長國民黨邱海云見勢不妙，棄城而逃。黎族農軍第二次占領縣城。“12月16日，陵水工農兵代表大會在陵水縣城召開，宣布成立陵水縣蘇維埃政府。”

陵水縣的黎族群眾對于建立陵水縣蘇維埃政府付出了巨大貢獻，在中共瓊崖特委的帶領下，英勇反抗，一次次擊退國民黨頑軍，并支持中共瓊崖特委建立政權，反壓迫，求解放。然而此時的黎族人民雖然有貢獻于建立了中共政權，但是他們對于革命這個概念還并不是十分清晰，他們進行反抗國民黨統治的原因，是為了生存，是出于對生存需要的謀取，是一種本能的自發的反抗。同樣的，土地革命時期的大多數黎族人民對于中共瓊崖特委的支持，是因為共產黨致力于反封建、反壓迫、反帝國主義的正義革命，為各族人民帶來希望。

二、抗日戰爭：黑眉村反擊與白沙起義

1939年2月，日軍占領海口與三亞，海南抗戰正式爆發。同年4月，日軍進入黎族聚居地羅浩村、落馬村一帶。在此之前，落馬村的黎族首領唐天祥早已做好足夠的抗日準備，進入此地的日軍受到了黎族人民的埋伏，當場被擊斃日軍兩人，死傷數人。落馬村黎族打響了三亞地區抗日戰爭的第一槍。

1941年，黎族聚居地黑眉村有黎胞60戶249人。該村曾在抗戰初期時遭遇日軍瘋狂的燒殺搶掠，黎族人民被迫離開被燒毀的舊村落，遷至山上建村。村落的新址選建在地理位置險要處，村前有山嶺為屏障，為中共瓊崖特委開展游擊戰爭提供了極為有利的地形。1943年底，聯縣三區常備隊和黑眉民兵武裝中隊為了解決部隊的裝備與物資供應問題，主動向日軍發動進攻，成功擊斃日軍5人，繳獲一批軍用裝備與物資。

但是當日軍一步步侵占海南、奴役百姓，當中共瓊崖特委帶領抗日軍民戰斗的時候，國民黨部隊卻沒有正面迎敵，而是帶領部隊龜縮至五指山區一帶逃避戰爭。在長期的大民族主義政策驅使下，國民黨對黎苗族人民繼續實施殘酷的剝削政策，拉夫勞役、奸淫擄掠、無惡不作，罪債累累，視黎苗群眾命若草芥，當地黎苗人民的生活日益窘迫。

為了更好地發動少數民族群眾參與我黨領導的抗戰斗爭，中共瓊崖東北區政府在1941年10月公布的抗戰時期施政綱領中，特別強調出“民族主義”問題，要求“承認漢、黎、苗、回等民族在政治、經濟、文化教育之平等，并尊重其信仰及生活習慣之自由。”在1942年1月印發的《瓊崖抗戰時期干部學習資料》中，也明確規定“調整中央地方關系，信用本地人才，團結少數民族以鞏固后方。”這些政策有力地推動了少數民族參與抗日戰爭，促進瓊崖地區黨委、軍隊與廣大少數民族群眾的團結，建立了深厚的軍民魚水情，使黨和軍隊能夠依靠少數民族，少數民族跟黨走，并進一步踐行了中國共產黨實施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這一偉大舉措。

1943年五月十三日，國民黨在五指山區制造了慘絕人寰的“五一三”大屠殺慘案[2]。在如此嚴酷的統治下，黎族首領王國興在幾個月的嚴密籌備下，于1943年8月12日向當地國民黨頑軍發起了起義。至8月25日，國民黨頑軍被起義軍驅逐出五指山區，起義取得了初步的勝利。9月下旬，國民黨反撲，起義軍被迫退至山區堅持斗爭。面臨糧草不足，作戰經驗缺乏等種種窘境，起義軍想起了中共瓊崖特委，并迫切需要他們的幫助，于是王國興派人下山尋找紅軍。駐地六芹山的馮白駒部隊隨即召開特委會，派遣武裝工作組前往鸚哥嶺支持王國興領導的起義隊伍。爾后又派遣干部成立“黎民工作委員會”，組建“白、保、樂人民解放團”，直接領導白沙縣的武裝斗爭，使白沙起義轉危為安。

白沙起義是瓊崖黎族人民組織的反對國民黨壓迫統治的正義斗爭，它反映了黎族人民敢于反抗強權，爭取自由的民族傳統，此次壯舉在很大程度上鞏固了瓊崖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加速了日本帝國主義的滅亡，譜寫了勝利凱歌。這個時期的黎族人民，從最初為了生存而自發反抗的觀念，轉變為主動尋求共產黨的幫助，依靠共產黨先進的作戰經驗和強大的軍事實力進行戰斗。但是白沙起義時期的黎族群眾同樣是為了維護小民族的利益，才向中共瓊崖特委求助。在瓊崖特委協助起義軍戰斗的這一過程中，憑借自身的先進性、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這一宗旨贏得了廣大黎族群眾的信任，建立起了威信。中共瓊崖特委也對當地黎族人民進行思想宣傳工作，耐心講解共產黨的政策，加強黎族人民對共產黨革命正義性的認識，使其真正懂得了共產黨的使命是致力于解放全民族。

三、解放戰爭：參與創建五指山革命根據地

抗日戰爭勝利后，國民黨反動派不顧全國人民對和平的追求，撕毀雙十協定，將全國推入內戰的漩渦。1946年2月14日，國民黨四十六軍向白沙根據地進攻，企圖將我黨在海南島的首腦機關扼殺。除軍事方面的對抗外，國民黨反動派還利用民族情結對我軍進行打壓，實行以黎制黎的政策，企圖分散、搞垮我軍的凝聚力。但在我軍和黎族人民堅決抵抗，相互信任下，敵方的軍事戰略和不正當的政治企圖均未能得逞。至1946年11月初，國民黨政府為應付日益嚴重的戰局，將四十六軍北調山東戰場，使瓊崖戰場情況大為改觀。中共瓊崖地方黨組織抓住時機，在黎族等少數民族的協助和支持下，經過近半年的艱苦戰斗和政治工作，終于建成了橫貫幾縣，囊括五指山區的中心根據地。五指山根據地在黎苗族人民的支持下不斷得到鞏固，海南的革命形勢發生了重大的轉機。

1950年2月，我軍渡海作戰指揮部于廣州召開軍事會議，部署解放海南島事宜。為配合渡海大軍解放瓊崖，在中共瓊崖區委領導下，各族人民團結一致，展開了熱火朝天的支前運動。1950年1、2兩個月內，全島共籌備了五萬擔糧食。僅樂東縣黎族就籌備了一萬三千多擔糧食和大量的豬、牛，組織了6萬多人的民工運輸隊。青年紛紛要求參軍，樂東縣仲強區鄉（今志仲區）要求參軍的黎族青年就達800多人，比預定的數額多7倍[3]。整個黎族地區幾乎所有的人都參加支前供應站、救傷站的工作。在中國共產黨的正確領導下，黎族人民為瓊崖各族人民解放事業貢獻了巨大的力量。解放時期的瓊崖黎族人民，不論是從參軍熱情還是從物質方面給予瓊崖共產黨以援助，都可見其強烈的愛國意識，對海南島解放的極大信心與熱情，是完全自發的支持革命、參與革命。也正是瓊崖黎族人民自己的努力下，最終獲得了民族解放，海南島的解放。

在海南新民主主義革命進程中，瓊崖黎族人民竭盡全力從人力、物力、財力對中共瓊崖特委進行支持，在此過程中不僅完善了黎族人民參與斗爭的革命觀念，同時鞏固了共產黨在瓊崖地區的領導地位。中國共產黨以其自身的先鋒模范影響力，帶領全瓊人民求解放、謀圖存，尋求安穩的生活，贏得了瓊崖各族人民的擁護與愛戴。瓊崖地委在中央的正確指示下，團結少數民族，帶領瓊崖黎族少數民族人民同敵對勢力進行抗爭，并取得了海南島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完全勝利。

四、歷史意義

首先，擴大了海南抗日民族統一戰線。1938年10月，海南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正式形成。1939年2月，日軍占領海口和三亞，海南抗戰正式爆發。期間國民黨多次制造反共矛盾，并于1940年12制造了美合事變，使海南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嚴重削弱。而后，中共瓊崖特委一直致力于鞏固和加強統戰工作。瓊崖黎族作為強大的少數民族力量，是中共中央一直重視的抗日力量。以黎族首領王國興為首爆發的白沙起義，給予國民黨頑軍強力打擊，削弱了“反攻逆流”政策實施，主動尋求中共瓊崖特委的幫助，信任共產黨，依靠共產黨，壯大了抗日隊伍，擴大了海南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加速了日本帝國主義的滅亡。

其次，為解放戰爭提供了有力支持。解放戰爭時期，是黎族人民革命觀轉變為自覺的時期。此期間內，黎族人民不僅僅爆發大規模的參軍運動，從擴充軍事實力上支持中共瓊崖特委，還給予共產黨巨大的糧食供應，五指山根據地在黎苗族人民的支持下不斷得到鞏固，海南的革命形勢發生了重大的轉機。我軍由于有了進可攻、退可守的基地而顯得游刃有余。解放軍渡海作戰開始以后，瓊島各黎族解放區的縣、區支前委員會，組織和帶領各區、鄉支前隊伍，冒著烈日幫助部隊運送糧食、彈藥、救護傷病員。

廣大黎族青年參軍的熱情和如此高的數量里蘊含著黎族同胞對海南島解放的深切期盼，同時更深刻反映出黎族人民對解放戰爭的重視和支持革命的自覺意識，及其在革命戰爭中的關鍵地位和發揮的巨大作用。在黎族人民的鼎力支持下，五指山解放區日益鞏固和擴展，是我黨在解放海南島的戰役中收獲了一個堅實可靠的根據地，和一個值得稱頌、值得銘記、值得信賴和依靠的民族——瓊崖黎族。

最后，為海南社會發展奠定了基礎。瓊崖黎族人民是海南社會的重要組成部分，在與海南共產黨共患難的革命年代，瓊崖黎族與我黨建立了深厚的魚水之情。在這一過程中，使得瓊崖各民族團結一心，促進了民族融合，共同為了海南社會的發展而努力。瓊崖黎族人民對海南革命的貢獻是無法磨滅的，也是無法替代的。黎族人廣泛參與，不怕犧牲，英勇抗敵，是海南革命得以勝利的重要組成部分。這個勝利，使海南300萬人民從此擺脫了三座大山的壓迫和剝削，翻身做了國家的主人，揭開了歷史新篇章。新中國成立后，海南黎族在黨的領導下，開始了“建設繁榮幸福的新海南”的歷史時期，自1988年中央批準建立海南省為經濟特區以來，海南的社會主義現代化發展取得了世界矚目的成就。很顯然，沒有黎族人民的參與，沒有革命的勝利，便沒有如今海南的偉大成就。

中國共產黨已經帶領中華兒女領略了95度的春秋，百年的積淀，百年后的回首，她挽救祖國于危亡，帶給人民以富強。她于黑暗中求索，將馬克思主義的光明傳頌。在其卓越的帶領下，中共瓊崖特委也在海南這紅色的土地上走過了90多年。回顧革命紅旗搖曳的二十三年，離不開黎族人民的擁護與支持，壯大共產黨的力量，給予共產黨新鮮的革命血液。今朝，海南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黎族等各族人民的團結奮進下，走向創新、走向協調、走向綠色、走向開放、走向共享。不論是如火如荼的革命年代，還是和平發展的今天，中國特色主義都顯示出強大的生命力。新的歷史時期，海南在謀求國際旅游島建設、科學發展和綠色崛起等方面，依舊離不開黨和少數民族的共同努力。

參考文獻：

[1]中共海南省委黨史研究室，海南省中共黨史學會.瓊崖革命研究論文選[M].北京：中共黨史資料出版社，1994：164.

[2]程昭星，邢詒孔.黎族人民斗爭史[M].北京：民族出版社，1998：376.

[3]海南省地方志辦公室.海南省志·民族志[M].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