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余淼 圖片_網絡
貝聿銘的“三城記”
文_余淼 圖片_網絡
2017年4月26日是著名華人建筑師貝聿銘先生的百歲生日,這位與法國華人畫家趙無極、美籍華人作曲家周文中,并稱海外華人“藝術三寶”的世紀老人,被譽為“現代建筑的最后大師”。“聿銘”,光明之意,“讓光線來做設計”也是貝聿銘的設計理念之一。從波士頓到多哈,從北京到香港,從巴黎到柏林……他的作品范圍廣泛,類型眾多,其中有三座城市在貝老的建筑師生涯中留下了不一樣的色彩。

音樂是流動的建筑,建筑是凝固的音樂。
有的城市對某些建筑師來說是心中的“繆斯”,如:高迪的巴塞羅那、扎哈·哈迪德的辛辛那提、安藤忠雄的大阪……
波士頓則屬于貝聿銘,這是他的“第二故鄉”,這座擁有貝聿銘建筑最多的城市,用一種坦誠的方式,記錄了貝聿銘的人生黑與白,成功與失敗,贊譽與詆毀。
1935年,17歲的貝聿銘離開上海遠赴美國求學。最初就讀于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建筑系,但那里以圖畫講解古典建筑理論的教學方式令貝聿銘大失所望,于是轉學去麻省理工。貝聿銘的繪畫基礎并不好,學院曾建議他重新考慮,但貝聿銘堅持自己的選擇,且通過自修彌補了繪畫的短板。貝聿銘這種堅持的性格在他未來多次建筑設計的跌宕起伏中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當時美國很多建筑學院,仍忠實于學院派風格,根基是古典作品和規律性,麻省理工也遠不是建筑藝術的前沿。那一時期,法國的勒·柯布西耶正在發展“住宅是居住的機器”之理論,德國和荷蘭的先鋒派也逐漸摒棄新古典主義的建筑風格。1935年11月,貝聿銘在波士頓接待了前來造訪的“男神”柯布西耶。他后來回憶道:“和柯布在一起的兩天,可能是我建筑學習生涯中最重要的日子。”
貝聿銘從麻省理工畢業工作兩年后,決定去哈佛設計學院繼續深造。有“八卦”說道:貝聿銘所愛戀的對象盧愛玲也是他前往哈佛讀書的重要原因。1942年盧愛玲成為了貝夫人。
在哈佛大學貝聿銘接觸了建筑風格革新運動的領軍人物之一格羅皮烏斯,他曾是德國包豪斯學派的先驅,納粹上臺后,他來到美國哈佛大學設計研究生院擔任建筑系主任。格羅皮烏斯推崇對于結構絕對“誠實”的表達,反對一切附加裝飾。他認為建筑學歷史實際上是創造力的桎梏,因為學生往往懾于古希臘羅馬或者文藝復興時期佛羅倫薩的建筑精品,被捆綁住了手腳。從哈佛畢業后,貝聿銘選擇了一條在當時看來爭議頗大的決定:去房地產公司成為設計普通低成本住宅的建筑師。這被很多人視為對學術的背叛。他的Boss是威廉·齊肯多夫,這個名字在當年的紐約就是房產最熱門的品牌。在齊肯多夫這里,貝聿銘學習了高端融資、城市規劃、政府法規、同政商打交道的實用主義。實用主義風格也成為了貝聿銘設計生涯很重要的標簽之一。
但齊肯多夫奢侈鋪張的經營方式使得齊氏帝國逐漸衰敗,貝聿銘決定自立門戶,成立了自己的建筑事務所。
1959年,母校麻省理工給亟需證明的貝聿銘發出邀約,為地球科學中心設計一棟新教學樓。貝聿銘設計了一座高達21層的混凝土大樓,當時混凝土技術仍處在試驗階段,引起了業界的震驚。這也可以算作貝式建筑在波士頓的第一次正式亮相。
但第一次亮相在驚艷中又略顯尷尬。這棟被稱為“綠樓”的教學樓落成后,被波士頓居民評選為當年最美城市建筑。然而由于忽略風洞效應,大樓入口處的大門有時根本打不開。貝聿銘后來承認:“我是麻省理工畢業的,然而我居然不知道什么叫風洞效應!”
1961年,貝聿銘又承接了波士頓市政廳前廣場,然而,貝聿銘設計的這個“廣闊卻無比荒蕪”的廣場,搭配上哈德·卡爾曼“宇宙飛船化石”般的市政廳,成為了之后幾十年波士頓人的心病。挑剔的波士頓人并沒有真正接受貝聿銘的風格和設計。
1963年,肯尼迪總統遇刺案震驚世界,貝聿銘卻因此得到了一個享譽全球的機會。肯尼迪的妻子杰奎琳,計劃建造一座圖書館紀念亡夫。以肯尼迪在美國受歡迎的瘋狂程度,此項目吸引了眾多高手,除貝聿銘,還有密斯和路易斯·康。最終杰奎琳選擇了當時最沒有名氣最沒有經驗的貝聿銘。
貝聿銘溫潤如玉的作風,在這次競標中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杰奎琳首先拜訪了當時名氣最大的密斯,但他高傲冷淡,言語不屑,一直叼著雪茄,不緊不慢的態度幾乎惹惱了杰奎琳,事后她表示永遠不會再來這個鬼地方。而另一位大師路易斯·康,他的話語是出了名的晦澀難懂,且臉上有疤,衣著打扮也顯得邋遢,杰奎琳被譽為最優雅的美國第一夫人,這種做派很難打動她。
最后所有的目光集中在了貝聿銘。他事先調查了杰奎琳的背景、喜好以及所厭惡的東西,重新布置了自己的事務所,擺放了許多杰奎琳喜歡的物件。在杰奎琳到來前,貝聿銘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紳士范十足,在見面會談中,貝聿銘溫文爾雅,他東方顯赫家族的背景也帶來了一絲中國式的神秘。他熱情認真地給杰奎琳講解自己的設計理念,就這樣這位最有魅力的前第一夫人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貝聿銘。

為母校設計的“綠樓”是貝聿銘邁向大師的第一步

前美國第一夫人凱瑟琳尤其欣賞貝聿銘
杰奎琳本人解釋這一選擇時說:“這是個非常動情的決定……他滿是自信,讓我想起了杰克(約翰·肯尼迪的昵稱)。他們是同一年出生的。我決定和他一起邁出大膽的一步。”
但這個全美關注的項目,居然耗時整整15年才竣工。貝聿銘的初稿一出,馬上迎來了波士頓居民一波又一波的反對游行,人們認為這個建筑會破壞當地的社區風格。幾經周折,1979年,在原是垃圾場的海濱,肯尼迪圖書館終于建成,貝聿銘以其大膽現代充滿幾何線條的設計征服了全美國,圖書館被認為是美國建筑界的最佳杰作。但這15年貝聿銘本人卻被波士頓人民幾乎磨空了對這個項目的熱情,他說道:“我本來想做出一個獨特的東西,來紀念肯尼迪總統,它本該成為一件偉大的作品。”
70年代中期,貝聿銘在波士頓遇到了他整個設計生涯的最低谷。貝聿銘接手漢考克大樓的設計項目。大樓出資人羅伯特·斯萊特只提出了一個要求:讓競爭對手建造的保誠大廈相形見絀。
貝聿銘不負眾望——漢考克大廈在其后許多年都保持了新英格蘭地區最高建筑的稱號。大廈位于波士頓歷史核心區,旁邊是圣三一教堂,為了不影響教堂的景觀和采光,貝聿銘采用了極簡主義的玻璃幕墻設計,使得晴天時大樓與藍天白云融為一體,樓體同時清晰映照出一旁的教堂。
但就在施工期間,漢考克大樓出現嚴重的質量事故。1973年1月,波士頓刮起一股強風,大廈的玻璃幕墻紛紛脫落,幸好沒造成人員傷亡。到1976年大廈正式啟用時,工程延誤了4年,費用由原來的8千萬美元大幅增至1.6億美元。
業主后來將玻璃制造商LOF和貝聿銘事務所告上了法庭,指責他們提供了“不夠好并且完全不專業”的服務。LOF反訴業主誣陷,并控告貝聿銘事務所使用不良材料。貝聿銘則反訴LOF。各方爭持不下,直至1981年終于達成和解,三方對官司內容均保密。
直到20世紀80年代,貝聿銘在波士頓美術館西翼改造項目中獲得波士頓人民的喜愛與尊重。當時美術館設施老舊,赤字嚴重,游客稀少。貝聿銘還在讀書時,常去這里,對情況了如指掌。他認為:美術館必須是個精彩、吸引人的地方,可以讓年輕人和家庭游客前來游玩。他將西翼打造成一個循環空間,游客們可以順著一條道路完成游覽。還加入了類似餐廳、咖啡廳、講堂這樣的公共空間,一掃美術館原來沉悶的氣氛。
建筑評論家簡·凱曾說:“波士頓人熱愛他們的這座二手城市:他們組團評論建筑,他們為了保存某些建筑舉行集會,他們努力地維護、定義建筑或者組織與建筑相關的徒步路線……”
作為美國最古老的城市,波士頓是“五月花號”停靠的地方,曾是美國獨立戰爭的風口浪尖,“波士頓傾茶事件”和“獨立戰爭第一槍”都與這座城市有關,這里是美國精英的搖籃。在很長時間里它都標榜自己是美國最現代的城市——包括建筑風格方面。然而隨著時間流逝,這一切變成了一種枷鎖,歷史在這個城市變得過于凝重,貝聿銘在這里試驗的“現代主義”,難免遭受不斷的質疑和反對。

肯尼迪圖書館耗時15年,也耗空了貝聿銘的熱情,但也為他帶來了巨大聲譽

漢考克大樓帶來的風波是貝聿銘設計生涯一個很大的坎
然而貝聿銘是了解波士頓的,他了解這個城市潛藏的野心與這里的人民骨子里的驕傲。他用寧折而不彎的東方品性,在這里樹立起一棟棟褒貶不一卻極具標志性的建筑。完成了自身通往大師之路的蛻變,也將波士頓貼上了貝式標簽。

盧浮宮的金字塔入口已成為巴黎的地標建筑
巴黎,法蘭西,高盧人這些詞語組合在一起似乎就是兩個字:高傲。
征服這里,如同征服了整個世界。貝聿銘亦是如此。
如果說,之前的貝聿銘更多是被美國人熟知,那么盧浮宮的改造計劃,使貝聿銘的大名響徹整個世界。
貝聿銘能夠在這里成功,離不開源自他血脈中所流淌的東方智慧:和而不同。
1981年,法國新任總統密特朗出臺了盧浮宮的重建計劃,這項計劃與其說是為了修繕古跡不如說是密特朗的政治行動。密特朗打破了保守黨23年統治,亟需一番新氣象,而盧浮宮的重建就是其政治生涯一顆重要棋子。密特朗自然十分重視此次重建計劃的任何環節,甚至親自參與建筑師的選定。他邀請的全球知名的15位博物館館長參與討論,其中有13位推薦了以設計公共建筑聞名的貝聿銘。
當密特朗找到貝聿銘并希望他能夠參加盧浮宮重建計劃的競標時,貝聿銘卻表示:“我已經老了,沒有精力再為奪標去搞競爭。”
這令密特朗十分為難,在法國這樣一個崇尚民主的國度,直接欽定將面臨很大挑戰。但密特朗已經認定貝聿銘就是最佳人選。
1983年,經過兩年深思熟慮,密特朗把這決定正式對外發布。全法國沸騰了,這是法國唯一一次沒有通過競爭就直接指定建筑師來設計的國家工程。人們不敢相信這會發生在法國,而且還是讓一個美籍華裔設計師重建代表了法國的榮耀和民族自豪感的盧浮宮!
貝聿銘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他表示,我來自擁有古老文明的中國,一切的設計都會尊重法國的歷史,并公布了以玻璃金字塔入口為代表的改建工程設計圖。
但高傲的法國人根本不買賬,玻璃金字塔的前衛設計激起了極大的反對浪潮。《費加羅日報》大斥:“絕對不能接受”。《法蘭西晚報》聲明,這對于神圣的盧浮宮,簡直是個“殘酷的暴行”。“巴黎不要金字塔”“交出盧浮宮”等口號喧囂在整個法國,法國文化部長都譏諷為“一顆寒磣的磚石”。在野的保守黨更是以此抨擊執政黨。
在這危急的時刻,貝聿銘用他的東方智慧不顯不露地做著自己的努力。
他拜訪前總統蓬皮杜的夫人,運用自己的卓越的交際能力說服了一眾政要。他還說服了密特朗的政敵巴黎市長希拉克。希拉克公開支持重建方案,成為貝聿銘的盟友,這其中希拉克的“中國情結”估計加分不少。
貝聿銘“和而不同”的交際手段幫他挺過了最艱難的時期。
“你要想往新的一條路走,免不了很多人覺得很不大舒服。在現代做建筑應該現代主義,不能往后走,要往前走,唯一的辦法就是往前走。”經過反復思考,貝聿銘依然相信自己的設計方案是最佳的:“不僅不會顯得突兀,反而可以襯托盧浮宮的莊重與威嚴,并跟凱旋門與協和廣場的方尖碑連成一體,為巴黎的中軸線錦上添花,在視線上盡可能不影響主體建筑。”
1989年,以玻璃為主體明亮璀璨的金字塔在盧浮宮落成,當真正的作品展示在民眾眼前,輿論一改從前的批判風氣,整個法國對這個現代張揚的玻璃金字塔贊賞有加。貝聿銘的金字塔是一個極簡的幾何圖形,現代風格的高科技表現形式與歷史影像及技術精品相比毫不遜色。
盧浮宮的金字塔成為了法國人的驕傲,人們對金字塔的狂熱甚至遠超埃菲爾鐵塔。游客們寧肯在金字塔前排長隊,也不愿意走其他入口進入盧浮宮。
貝聿銘靠著盧浮宮玻璃金字塔正式躋身世界建筑名流之列,美國建筑學會金獎、法國建筑學金獎,普利茲克獎……幾乎拿到了一個建筑師能夠獲得的所有獎項。
由于貝聿銘為密特朗設計的驚世杰作,“盧浮宮效應”讓其他國家首腦意識到了這位建筑大師能夠帶來的轟動效應。德國總理赫爾穆特·科爾希望貝聿銘在柏林設計一座博物館,盧森堡政府也想以一座貝氏美術館為自己的國家增光添彩。
貝聿銘征服了世界!
當我一無所知,外界就更具有魅力。當我回歸內心,那時的初衷才是唯一。讓一切回到夢開始的地方——蘇州,貝聿銘設計的源頭就在這水鄉之中。江南搖曳的小舟、煙雨蒙蒙的清晨,雞頭米的美味也許會時常出現在百歲貝老的夢中。貝聿銘強調自己是西方建筑師,同時認為中國文化對他的設計影響至深。“我深愛中國優美的詩詞、繪畫、園林,那是我設計靈感之源泉。”
“我最感興趣的,一直是公共項目。而我認為最好的公共項目,就是博物館。因為它是一切事物的總結。博物館一直都是我的主題,不斷提醒著我,藝術、歷史和建筑確實是合為一體,密不可分的。"

貝氏家族在獅子林合影,左一為貝聿銘
貝聿銘的家族是江浙一帶的傳奇家族,富甲一方,誕生了理財高手貝理泰、顏料大王貝潤生、金融巨子貝祖詒……
生于廣州的貝聿銘童年的記憶更多留在了蘇州四大名園之一的獅子林。獅子林由貝聿銘的叔公貝潤生以80萬銀元購得并花了7年時間重裝,解放后捐給國家。
他始終表示:“我一直知道我從哪里來。貝家在蘇州已經六百年了,我與蘇州是有感情的。”貝聿銘還曾這樣說:“他們問我是哪里人,我總說我是蘇州人。”
對于中國園林式的各種設計,貝聿銘一直念念不忘。光影在石頭的縫隙和窟窿中肆意穿梭,假山中的山洞、石橋、池塘和瀑布帶來無窮的幻想。兒時在蘇州的經歷讓他發現了人與自然共存的道理:“人以創意為自然添色,而自然也激發人的創作靈感。我的作品也體現了這一精神。”
當貝聿銘決定再次回到家鄉蘇州,將蘇州博物館新館的設計作為封山之作時,也許就是為了給自己的設計生涯畫下一個圓滿的句號。
“我希望蘇州博物館新館建筑能走一條真正的‘中、蘇、新’之路,三者缺一不可。” 這是貝聿銘對于蘇州博物館新館的設計理念。
深灰色石材的屋項和白墻相配,給予粉墻黛瓦的江南建筑新的詮釋。整體配色素雅、高貴,采用了一種與貝聿銘以往作品不同的、用一種低調的方式來展現自己的美。雨后,灰色的線條則變成深邃的黑色,如同中國畫中濃重的筆墨,描繪著朦朧的江南煙雨。

貝聿銘的封山之作留給了內心深處的家鄉——蘇州
現代的幾何造型錯落有致與傳統蘇州園林的精巧融為一體。以壁為紙,以石為繪,古典園林元素基礎上精心打造出的創意山水園:鋪滿鵝卵石的池塘、片石假山、直曲小橋、八角涼亭、竹林……既不同于蘇州傳統園林,又不脫離中國人文氣息和神韻。在這里貝氏“用光線做設計”的理念發揮到極致。這座現代式博物館與周邊的拙政園、獅子林等舊園林結合得渾然一體。蘇州園林的窗戶總會被賦予不一樣的意義:“窗戶在東西方文化中的含義是不一樣的。在西方窗戶放進新鮮的空氣和陽光,但在東方,窗戶要框出一幅畫。”貝聿銘將自己對家鄉的情感融入到建筑的每一個細節,情為主,景是客,情景交融,相輔相生,讓游客感嘆道:“怎么拍都是美的。”
百歲貝聿銘以建材為紙、以光影為筆,在現代主義建筑史中折射出非凡的光輝。他不屬于任何建筑流派,他認為,建筑應該是真正的生活。世界各地的氣候、歷史、人文和生活各不相同,而這些因素應該是建筑表現得很重要的一部分,世界各地的人原本就很不一樣。
這種風格同貝聿銘成長經歷息息相關。在美國的40年里,他喝紅酒、吃西餐,也讀《論語》《老子》《孫子兵法》。他在東西方兩股文明力量之間游走,事務所合伙人亨利·考伯稱他為“文化意義上的男扮女裝者”。游走經歷讓他學會用眼睛去看,去世界各地旅行,了解、學習不同的歷史文化。不同國家、民族因文化的不同,導致建筑哲學理念有所不同。但貝聿銘在他的建筑設計中卻總能將區域文化和藝術形態完美結合,這是因為他十分注重設計對象在文化中的“歸根”。由此貝聿銘先生的設計作品貫穿了整個現代建筑史,并將一直存活到未來。在他心中并存著兩個世界,又被兩個世界所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