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鋼琴也能用“手腳并用”

原創 2017-06-18 李瑾 音樂周報

6月1日晚，一場最特別的音樂會在第二屆中央音樂學院鋼琴音樂節上舉辦。學院演奏廳舞臺上矗立著兩架錯落重疊的史坦威鋼琴，在一個名為Pinchi Pedalpiano的裝置下，兩架鋼琴被銜接在了一起。

音樂會開始前，當觀眾們帶著重重好奇和疑問想對舞臺上奇特裝置一探究竟時，中央音樂學院鋼琴系主任吳迎上臺為觀眾解惑：“舞臺上的鋼琴，是由兩臺現代音樂會鋼琴拆裝而成的。這場‘踏板鋼琴音樂會也是歐洲大陸之外的‘首秀。踏板鋼琴不是一件新樂器，它的年代相當久遠，在莫扎特的時代就已經出現了。今天這個樂器演奏的很多作品都是當年作曲家的原作，是針對這種樂器專門創作的作品。”

隨后，意大利鋼琴家鋼琴家羅伯特·普羅賽達被請上舞臺，開始了他手腳并用的“鍵盤芭蕾秀”。音樂會上，普羅賽達演奏了莫扎特的《c小調幻想曲》（作品475號），舒曼的《為踏板鋼琴而作的練習曲》（作品26號）、為管風琴或帶踏板鋼琴而作的四首素描（作品58號）以及古諾的兩首作品和門德爾松的三首作品等。

何為腳踏鍵盤鋼琴

早期踏板鋼琴

維基百科這樣解釋踏板鋼琴的由來：早在羽管鍵琴普及的15世紀，這種伴有腳踏鍵盤的踏板鋼琴（Pedalpiano）就已經存在了。當時的古鋼琴和羽管鍵琴都有這種裝置。只不過，那個時候的踏板鋼琴（立式鋼琴上附加的一組腳踏板），并不像現在踏板鋼琴裝置這般龐大。這種鋼琴出現在文獻中大約是在1460年。音樂之父約翰·塞巴斯蒂安·巴赫自己就擁有這樣一臺羽管鍵踏板鋼琴。他為此創作了特別為這種樂器而作的管風琴三重奏（BWV 525-530）和《c小調帕薩卡利亞和賦格》。到了古典時期，莫扎特也擁有一架踏板鋼琴，只不過莫扎特的那架踏板鋼琴在形制上又進了一步，是在早期鋼琴上附加的一套踏板鋼琴。到了1843年，浪漫派代表人物舒曼在德累斯頓也擁有一架踏板鋼琴。舒曼對這架鋼琴非常喜愛，不僅為此創作了作品，還說服門德爾松在萊比錫音樂學院開設踏板鋼琴課程。這就是為什么在6月1日晚，踏板鋼琴家普羅賽達的音樂會曲目中演出了舒曼和門德爾松創作的踏板鋼琴作品。

可惜的是，這種踏板鋼琴到了20世紀就再也沒有流行開來。僅有一些管風琴演奏家會在自己家里演奏這種樂器自娛自樂。 2000年，有意大利鋼琴制造商開始制作這種鋼琴，最有代表性的是意大利Luigi Borgato工作坊。有了這個踏板鋼琴工作坊，才有了后來意大利鋼琴家普羅賽達演奏踏板鋼琴的故事。在20世紀之前，踏板鋼琴的足鍵踏板僅為29鍵，體積也比較小，2000年之后的現代踏板鋼琴，形制和體積都大了許多，腳踏板的鍵盤也增加到了37個琴鍵。

穿著舞鞋“奏”古諾

在6月1日的音樂會上，觀眾們不僅為普羅賽達高超的手指演奏技術所折服，更為他腳下富有變化性和色彩性的腳尖演奏所驚嘆。踏板鋼琴的演奏效果比一般的鋼琴演奏音域更加寬廣渾厚，聲音變化和音色更加細膩和有層次。普羅賽達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我腳下的這雙鞋是專門用來跳舞的鞋子，鞋底特別薄，鞋子的后面帶一個高一點的后跟。我在演奏的時候，更多用到的是我的腳趾。因為，這個腳踏板需要演奏出很豐富的音色和更有變化幅度的效果，所以，它對觸感要求非常高。當然，我在用腳踏鍵盤的時候，同時還要用到音栓來增加音色上的變化。這種音色有一點點像管風琴那種渾厚的效果，每個音都是雙倍低音或者雙倍高音的效果。正是因為這種樂器特別難演奏，所以目前除了我之外，沒有其他人愿意演奏這種樂器。”

普羅賽達跟踏板鋼琴結緣非常偶然：“當時，一個朋友在意大利制作了這樣一架鋼琴，他希望我來演奏這個樂器。但我一直跟他說‘不，因為這種樂器的演奏太難了！到了2009年，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發現了古諾為踏板鋼琴創作的協奏曲手稿。這個手稿從來沒有演出和出版過，更沒有錄音。于是我就想，或許我可以嘗試學習這種樂器，然后首演古諾的這部協奏曲。”

作為嘗試演奏現代踏板鋼琴的第一人，普羅賽達學習踏板鋼琴的過程漫長而困難重重。“接觸這件樂器的前幾個月，我幾乎演奏不了幾個音。最難的部分就是如何協調身體、雙腳和雙手之間的配合。而且，我也沒有太多演奏管風琴的經驗。況且，踏板鋼琴的演奏跟管風琴演奏之間又有著很大的不同。因為腳踏鍵盤部分是連接著另外一架鋼琴，因此，這種樂器有著更加多的變化，觸鍵也更敏感。我至少用了一年多的時間，才開始掌握這件樂器的演奏。”

如今，已經跟踏板鋼琴打了8年交道的鋼琴家普羅賽達，已經是最權威的踏板鋼琴演奏家了。他的演奏曲目幾乎涉獵了全部的踏板鋼琴的文獻，同時，他也成為首演法國作曲家古諾四部踏板鋼琴協奏曲的第一人，這四部協奏曲被錄制成了唱片。

遺憾的是，這種音色豐富且富有表現力的樂器，未能吸引更多當代青年鋼琴家的關注。這也是普羅賽達目前的苦惱：“一般而言，鋼琴學生都很傳統，他們不太愿意冒險，去嘗試演奏這樣一種新樂器。但是我認為，嘗試新樂器是非常有趣和有意義的演奏實踐。即便可能會出錯，也比不嘗試或者不斷重復舊的東西好。在演奏踏板鋼琴的過程中，我的演奏技藝提高了很多。由于演奏踏板鋼琴更加富于挑戰性，就要求演奏者有更自覺的意識，同時練琴也要求有更加細致的計劃并付諸實踐。通過學習踏板鋼琴，我對常規的鋼琴演奏更敏感細膩，我一直都在發現新的音色和表達方式。我希望，不久的將來能有更多的演奏家和觀眾認識這種樂器，讓踏板鋼琴得到更多人的認可和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