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波德萊爾在西方文學史上的崇高地位,不僅是因為他以《惡之花》為代表的詩歌創作為后來的象征主義詩歌提供了范本,更是因為其諸多遠遠超越了當時時代的極具創造性的美學思想。其美學思想可歸納為以下三個方面:“為藝術而藝術”的唯美主義思想、“惡中掘美”的美學理念以及“感應論”思想。
關鍵詞:波德萊爾;美學思想;惡中掘美
作者簡介:安琪(1992-),女,蒙古族,內蒙古師范大學文學院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18--01
被稱之為“憂郁詩人”的波德萊爾,盡管一生窮愁潦倒,但他對世界卻始終保持著高貴的驕傲與憤怒,苦悶與憂郁是其在詩集《惡之花》及其它詩作中反復吟唱的主題。他的美學理論與詩歌創作引發了西方文學觀念與創作方法的劃時代變革,蘭波稱他為“詩人之王”,艾略特認為他是現代詩人的最高典范。波德萊爾的美學批評文章分別收錄在《浪漫派的藝術》、《美學管窺》等文集中。縱觀其各個時期的表述,大致可以將其美學思想分為三個大的方面。
一、“為藝術而藝術”的唯美主義思想
“詩除了自身之外,并無其他目的,也不可能有其他目的。”藝術越是想在哲學觀念上清晰,就越是倒退;與此相反,藝術越是遠離教誨,就越是朝著純粹的美上升。道德并不作為目的而進入藝術,它只是自然地介入其中,并與之混合。如同溶進生活本身之中,詩人因其豐富而飽滿的天性而成為不自覺的道德家。如果詩人追求一種道德的目的,他就減弱了詩的力量。
波德萊爾強調文學作為藝術乃是一種獨立自主的存在,它的價值不應僅僅體現為宗教、政治、道德或其他任何東西的工具。上承浪漫派詩人戈蒂耶和濟慈等人,下啟王爾德等唯美主義作家,波德萊爾反對功利主義的文學觀念,在“為藝術而藝術”這一理念的成熟過程中做出了重大貢獻。
二、“惡中掘美”的美學理念
“所謂詩,所謂詩的目的就是要把美與善區分開來,發覺惡中之美。”藝術可以掩蔽恐怖的深淵,經由藝術的表現,可怕的東西成為美的東西,痛苦一旦被賦予韻律和節奏,心中便有泰然自若的感覺。
波德萊爾認為,自然和現實是丑惡的,美則深藏于自然和現實的丑惡之中,需要發掘,而詩歌就是這種發掘的手段。他在詩中寫道:靈魂通過詩歌瞥見了墳墓后面的光輝。一方面要看到“墳墓”,正視現實的丑惡;另一方面又要看到“光輝”,發現美,這就是詩歌的雙重任務。在“惡中掘美”的理念將善與美區分開來之后,波德萊爾對美進行了更為深入的思考,提出了諸多令人耳目一新的精辟論斷。例如:“憂郁是美最光輝的伴侶”、“美是熱忱和愁思的融合”。因其對美與憂郁關系的深刻見解,且其很多詩歌的核心意象是憂郁,所以波德萊爾博得了“憂郁詩人”的稱號。
與自然主義強調從生理學的角度剖析人的本能世界相呼應,“惡中掘美”以對丑惡事物的冷峻審視和表現,直接開啟了現代主義審丑的先河。與唯美主義強調“為藝術而藝術”相呼應,“惡中掘美”對藝術與道德關系的重新思考與重新界定,不但提升了文學的藝術品質,而且增強了文學的藝術張力。“惡中掘美”為擴大詩歌的表現范圍從理論上開辟了道路。經由波德萊爾詩歌在田園牧歌和愛情淺唱之外拓進了對城市生活和工業文明的表現,現代城市中的種種黑暗與苦痛、丑陋與哀傷,均經由“惡中掘美”的提煉,凝鑄為現代詩歌的核心意象。
三、“感應論”思想
“大自然是一座神殿”,“世界是一部象形文字的字典”、“一個象征的森林”,“宇宙只不過是形象和符號的倉庫”,“事物與事物之間,一直通過一種相互間的類似彼此表達著。”既然世界呈現出晦暗而又浩瀚的神秘,那么自亞里士多德開始主導西方文壇的“模仿說”或“再現論”就是不成立的;既然世界是“一個象征的森林”,那么就不應滿足于事物的表面現象,不應只是對某種東西進行簡單的描摹或再現,而應深入內部,做世界這部“象形文字字典”的翻譯者。波德萊爾的“感應論”顛覆了在西方影響深遠的現實主義文學觀念,導出了文學創作方法上的革命性變革。
波德萊爾認為事物之間基于“彼此的類似”所達成的相互表達,即所謂“感應”或“應和”。具體而言,他宣稱人與自然之間、人與上帝之間、人的各種官能感覺之間,均存在著相互的“類似性”感應,而對這種“感應”的文字表達,則直接構成“象征”。由此詩人的創作便不再是苦心孤詣地創造象征,而是去體驗和發現象征,只要詩人沉浸于大自然之中,與萬事萬物融為一體,就可以從聲音中看到顏色、從色彩中嗅出香味、從味道中聽到聲音,從一事物感受到另一事物的存在。
“神秘”的“感應”的存在,意味著詩人只能訴諸“象征”而不能經由“模仿”達成對世界的表達。這樣,波德萊爾由“感應論”導出的此“象征”就已不再簡單地只是傳統修辭手法意義上的彼“象征”:首先,象征不再是個別事物之間所達成的“類似性”表達,而是基于某種世界非理性主義神秘本質的普遍表達,正因為如此,象征便由一般的修辭手法上升為文學尤其是詩歌創作的基本方法,波德萊爾的“感應論”為此后象征主義文學思潮的出現,提供了直接的理論依據;其次,與“惡中掘美”的美學理念相聯系,波德萊爾的象征已不再是兩種普通外在事物的相互暗示,而主要是指用有聲、有色的具體物象去揭示人之不可見的潛意識世界。這不但有效地矯正了此前浪漫主義詩歌因直抒胸臆而平直淺陋的弊端,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象征主義詩歌的現代主義走向。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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