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藤蔓過墻來

蘇北。雨后。東家媳婦李貞發現，與西家媳婦張潔家一墻之隔的自家樹杈上漫過來一支細嫩的藤蔓，它正在為自己的越界而暗自陶醉，且露給李貞最初的微笑。陽光照在藤蔓的微笑上，讓李貞看著越發暗生情愫，小東西，想干什么？是挑戰，還是友善的造訪？藤蔓低頭微笑不語。

許是近水樓臺，在李家這棵樹杈上，李家早些日子栽下的絲瓜，它的藤蔓比張家越墻而來的藤蔓捷足先登三天有余。因是兩家在同一時段種下同一品種的絲瓜，李貞就為自家的藤蔓起名老大，張家的藤蔓為第二。由它們去吧，看它們怎樣共享資源，演繹一場主人種植、植物們自然相處的事來。兩家絲瓜成秧后，你追我趕地瘋長，等到盛夏，蜂蝶涌至，串串黃花沿著藤蔓而上，長勢可謂蒸蒸日上。這個時候，站在樹下的李貞，再也分辨不出來哪是李家之藤，哪是張家之花，還有那不斷垂下的長長短短的絲瓜啦。

分不出絲瓜歸屬，李貞一個也不摘。她去告訴張潔這事兒，不料張家大門已鎖。等等再說吧，張家人每次出遠門都是先告訴李家，何事去何處何時歸來，這次未說，看來不會太久。一天，兩天，三天……五天過去了，張家門依然緊鎖，而絲瓜們已掛了滿藤。李貞發急，看看前頭的絲瓜紅顏已退，后面的緊追不舍。正在這時，李家的豬冷不防出圈，啃斷了李貞種植的絲瓜根部。不幾天，李家瓜秧漸蔫，葉黃花落瓜耷拉。李貞忙將絲瓜摘下，吃不了的跑到附近的集鎮上賣。

秋至，張家的絲瓜也綠葉漸黃，直到最后一朵黃花凋謝。盡管如此，那一根悠然懸掛的種瓜已經成熟。

一個明月朗照的夜晚，張潔回家，李貞將賣瓜錢和碩大的種瓜交給張潔。張潔收下種瓜把錢還了，笑著說這是你李貞院內的事。

不知誰家播放《康定情歌》，“張家溜溜的大哥，李家溜溜的大姐”……優美的歌聲在村莊上空飄蕩。兩人爭執不下。李貞堅持說：瓜由藤結，藤由根生，其根在西墻院內土中啊。滿是月光的兩家小院笑聲滿滿。

（作者：李衛，選自《北方新報》2016年7月29日）

寫作借鑒

文章雖短，卻有波瀾，意蘊也新——構建和諧的鄰里關系，需要雙方的真誠、善良、互助、謙讓和大度。于是，伴隨一支藤蔓漫過墻的，還有優美的歌聲，滿滿的笑聲，樸實的真情……

文章的開篇如“鳳頭”，很能吸引讀者。如運用擬人的修辭手法，藤蔓的“陶醉”“微笑”都屬于人的心理、動作，為故事的開展營造了和諧溫馨的鄉土氣息；主人公稱呼絲瓜藤為“小東西”，帶有親切調侃意味；“想干什么？”“是挑戰，還是友善的造訪？”實為心理活動描寫，生動活潑，在結構上有引起下文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