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夷跳島游（二）茂宜島美版《山海經》

凌音

哈雷阿卡拉火山之巔的日出仿佛講述著曾經的傳說，崎嶇蜿蜒的哈納公路將熱帶雨林與高山峽谷串連，潛水與沖浪是不辜負海洋的另類浪漫，還有座頭鯨躍出海面……這是夏威夷群島中獲點贊最多的茂宜島， 山海之間滿足了我對海島旅行的一切幻想。

哈雷阿卡拉火山，太陽的傳說

茂宜島的地標無疑是占其75% 土地的哈雷阿卡拉（Haleakala）火山群。我們駕車抵達海拔3055 米的山頂，腳下的云海蔚為壯觀。一座座碗狀火山口四周的錐體看上去細膩光滑，高飽和度暖色系中帶著柔情。太陽和云層的相互映襯，形成了光與影的變幻舞曲。作為世界上最大的休眠火山，它底寬12 公里，長4 公里，深900 米，據說這個尺寸大到可以裝下整個曼哈頓。若在其全盛時期，哈雷阿卡拉曾高達3600 米， 后來經過海水侵蝕才出現了兩個大河谷，并最終形成了火山山谷。哈雷阿卡拉已經噴發了3 萬年，最近一次爆發是在500 年前。

想要深入領略這片神奇而又美麗之地，徒步是最好的方式。我們徒步亂石嶙峋的小徑，有如行走月球表面， 據報道美國宇航員曾有到此訓練行走月球的技巧。有一種植物在這片幾近寸草不生的大地上安家落戶，且全球僅限茂宜島獨有，那就是銀劍花。我看到堅硬細長的葉子如根根銀針倔強地伸展， 組成錦簇的花團，在夕陽下閃耀著金屬般的光澤。令人驚嘆之處是這奇葩25 年才開花一次。在其生命的最后一個夏天，其花徑已長到2.7 米高，栗黃色的花朵在花徑上攢成一簇，就像一團燃燒的火焰。然而當晚秋來臨，“火焰” 熄滅，種子隨風灑向空中，銀劍花隨即凋零死亡。其生命的悲歌比曇花一現更為慘烈，猶如鳳凰涅槃。

銀劍花的生命歷程周而復始，如同天地間循環往復的日升日落。“哈雷阿卡拉”在夏威夷語中意為“陽光之家”， 緣于夏威夷的民間傳說：半神“茂宜”聽她的母親嘮叨因夜長日短，她以樹皮染制的布料總是不能在當天曬干。于是，孝子“茂宜”爬上哈雷阿卡拉3000 米高的山頂，此刻太陽正在自己的地盤酣睡。“茂宜”潛伏到第二天清晨，待太陽蘇醒后的第一縷金光出現，“茂宜”用椰子纖維編織的繩索， 將太陽捕獲。太陽為求自由，只得答應在天空中緩慢移動，從此世間的白晝延長。我想起我國古人對太陽在一天之內的溫度變化難以理解，產生了太陽女神羲和在甘淵中給太陽洗浴， 使其降溫的傳說。《山海經》中記載“有女子名曰羲和，方日浴于甘淵”。

古代夏威夷人以在哈雷阿卡拉山巔觀日出為祈福儀式，馬克·吐溫稱其為“世界上最偉大的奇觀”。此刻在我的眼前，云蒸霞蔚，落日熔金， 萬物盡染中的哈雷阿卡拉天文臺壯麗巍峨。它肩負著人類對宇宙未知的探索，將《山海經》續寫。

哈納公路，天堂之路

清晨，我們從嬉皮小鎮帕伊亞出發，駛上了迷之曲折的哈納公路。如長蛇般蜿蜒在茂宜島東南海岸上的哈納公路，始建于1926 年，總長84 公里。據統計，該道路擁有620 處拐彎和59 座單車道公路橋，被自駕發燒友視為全球最值得挑戰的公路之一。

駛上這條公路才發現它沒有路標， 沿途景點均以網上歸納總結的英里數作為標志。如我們在3 公里處停車，徒步熱帶雨林后觀賞雙瀑布。但我認為此處以“Twin Falls Farm Stand”鮮果餐車為自駕停車標志更佳。補充了椰青的我們繼續上路，17 公里處的種植園，據說是《侏羅紀公園》的開場片段外景地；在31 公里處，徒步走過一段巖石路，眼前出現的WAIKANI FALL 瀑布壯麗迷人；51 公里處的WAIANAPANAPA 州立公園無疑是最值得停車前往的景點，腳下踩著顆粒細小的熔巖黑沙灘，穿著拱門形的綠蔭步道，往大海的方向走去。在一堆高高的山巖前，我看到幾個人站在那里，手持相機似乎在等待著什么。突然， 一股強大的海浪從巖石孔里噴薄而出， 伴著沉悶的轟鳴……

就這樣，伴隨著這些散落在公路兩旁的奇觀異景，我們駕駛在這條坊間傳說中的天堂公路上。我們的汽車時而深入幽谷，時而盤旋山巔，時而穿越雨林，時而并肩溪流……車窗外的風光如舞臺幕景無縫接轉，令我目不暇接；而前方的每一個轉角，更像是與我們捉迷藏。這份酣暢淋漓的駕駛快感令我們大呼過癮。

抵達終點哈納鎮的我們，沒有購買“不到長城非好漢”的姐妹版—— “我終于駕駛了哈納公路”T 恤，因為我們不甘心像多數游客那樣就此折返。我們向一位華裔“周”姓餐車主請教，“聽我說朋友，最迷人的風光就在前面。祝你們好運！”

接下來的行程更像歷險。有如乘坐緩慢的過車山，身體的重心隨著陡峭的山勢忽上忽下。汽車碾壓著碎石發出并不悅耳的聲響，就像一匹老馬氣喘吁吁。終于駛離了Mamalu 灣，沒想到畫風突變！熱帶雨林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天蒼蒼野茫茫的沙漠荒原。夕陽金輝傾酒，遠處的哈雷阿卡拉山峰美得攝人魂魄……

茂宜島觀鯨

如果說哈納自駕好似重回伊甸園， 那么乘船觀鯨則是一場別開生面的海洋生物探索之旅。每年冬天， 大約3000 頭座頭鯨從遙遠的阿拉斯加長途跋涉4800 公里，來到夏威夷溫暖的淺海共筑愛巢，完成交配生育的“人生頭等大事”后，再踏上返程。在夏威夷諸島中，茂宜島因Auau 海峽的水域平緩清澈，更吸引這些長大后歸鄉的游子， 于是我們參加了從拉海納小鎮啟程的乘船觀鯨游。

“11 點方向！”“兩點方向！”

隨著船上講解員發出的指令，我就像一名狙擊手，用鏡頭追逐著躍出海面的座頭鯨。突然，游客中發出一陣興奮的驚呼，我看到一個矯健而優雅的身影“嚯” 地一躍而起，雙鰭撩起的水花在艷陽下熠熠閃耀，仿佛身披一件晶瑩剔透的霓裳羽衣。

鯨魚之所以要躍出水面，因其每隔一段時間要噴水換氣。于是，我們得以欣賞這些重達40 多噸的龐然大物，以其靈活的身軀表演高超的水上雜技。也許是想跟人類開個玩笑， 一頭座頭鯨“毫無底線”地潛浮在我們的船側而后突然發力，噴出的水花幾乎濺到我的身上。座頭鯨自古被夏威夷土著奉為家庭的守護神， 加之美國動物保護法的嚴格實施， 如今前來夏威夷的鯨魚非但沒減少， 反而有增加的趨勢。

行程過半，水下聽音器中傳出鯨魚們高昂清亮的嗓音，有如一曲兼具輪唱與和聲的小合唱，此起彼落，婉轉悠揚?！翱茖W界普遍認為， 鯨魚利用歌聲進行回聲定位，辨識海底中諸如海山一類的地形位置， 幫助自己安全遨游。一旦安全越過海山，鯨魚便改變自己歌唱的聲音。鯨魚就是用這種特有的歌聲，彼此間傳達在黑暗的深海里定位或覓食的信息。”講解員說。這“千里傳音” 讓我想起曾讀過的一則科普報道： 北太平洋一條神秘的鯨魚被稱為“世界上最孤獨的鯨魚”，它以獨特的歌聲尋找同伴20 年之久，至今仍形單影只。原因是鯨魚們相互傳音的頻率為15 ～ 25 赫茲，而這只孤鯨的頻率是52 赫茲（類似于我們人類男低音的最低聲部）。所以，因它發出的信號嚴重跑調，同類永遠也接收不到，雖然這么多年它一直在孤獨地歌唱……

這時，我聽到講解員指著正前方矗立的海中孤島說：“大家看到拉奈島了嗎？它被甲骨文公司的老板在2012 年以3 億美元買下了?！?望著這座遠離塵囂的世外桃源，心想對我來說，茂宜島的崇山碧海， 已是天上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