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日語形容動詞連體形多樣性的考察

楊凈宇

摘 要：關于日語形容動詞的連體形，學校語法歷來認為使用「ナ」形，并將此作為與形容詞的重大語法區別之一，但是有一部分形容動詞在使用中不僅具有「ナ」形，同樣會以「ノ」形的形態出現。本文通過語料庫檢索統計的方式，考察了這些兼具兩種連體形式的詞具體的連體形使用情況，并借此探討了形容動詞與名詞之間詞性的不確定性。

關鍵詞：日語形容動詞 連體形 「ノ」 「ナ」 語料庫統計

引言

關于形容動詞的連體形，學校語法從很早以前就下了定論，認為形容動詞接續體言需要使用連體形「ナ」形。但是在實際使用中，我們會發現有很多例外的情況。有一些形容動詞，連接體言時既可以使用「ナ」形，也可以將詞尾變為「ノ」，形成“形容動詞詞干+ノ”這樣的連體形態。那么，這些具有兩種連體形的形容動詞在實際使用中的連體形使用頻率是怎樣的呢？本文擬運用語料庫，對部分同時具有「ナ」和「ノ」兩種連體形的形容動詞在實際語境中的使用情況進行調查，以體現形容動詞連體形的多樣性并通過數據統計來揭示兩種連體形的使用傾向。

關于形容動詞連體形的多樣性，已經有了許多相關研究。塚原鉄雄（1970）將形容動詞按照活用的差異分為了三種：

第一型形容動詞 語幹（例：靜か）「だろ·だっ·で·に·だ·な·なら」

第二型形容動詞 語幹（例：無限）「だろ·だっ·で·に·だ·な/の·なら」

第三型形容動詞 語幹（例：同じ）「だろ·だっ·で·に·だ·語幹と同形·なら」

很明顯，塚原鉄雄注意到了形容動詞連體形不僅是「ナ」形，也可能是「ノ」形或形容動詞詞干本身。[1]在此基礎上，スワン彰子（1994）把形容動詞按照外來語和和語、漢語詞進行分類，以「巖波國語辭典」和「新明解國語辭典」為基準，列舉出了一系列同時具有「ナ」和「ノ」兩種連體形的形容動詞。[2]但是對于某個特定的詞語在實際使用中連體形「ナ」和「ノ」的使用頻率并沒有進行統計，我們無法更具體地了解這兩種連體形在實際語言生活中的使用情況。而鈴木一彥（1984）則從語義角度出發，探討了「ナ」和「ノ」這兩種連體形的差異。他認為：「な（る）形態がほとんど形容動詞の連體修飾用法にしか用いられないのに対して、「の」形態が名詞や副詞にも用いられる點にその違いは現れている。…「の」形態の連體修飾用法はおおかたは屬性を表さないのであるが、「金の時計」のように屬性を表す場合のあることを考慮するなら、積極的には屬性を表さないというのが適切である。」[3]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連體形「ナ」和「ノ」在語義上造成的區別，但對于這兩種連體形的實際使用情況仍然沒有進行更深入的研究。

而本文就是要對同時具有「ナ」和「ノ」兩種連體形的形容動詞進行連體形使用情況上的考察。

一、研究方法

本文將利用語料庫來對形容動詞連體形的多樣性進行考察。

本文所使用語料庫為「ことのは」語料庫，全稱為「現代日本語書き言葉均衡コーパス」。該語料庫包括網絡（Yahoo！知恵袋）、書籍出版物（小說、隨筆）、白皮書、國會議事錄等，涵蓋文體頗廣，平衡性良好。其中「Yahoo！知恵袋」記錄45725條，書籍8916冊，白皮書3000冊，國會議事錄159冊，具有較大文字量，可信度較高。

本次考察計劃分三步進行：第一步，從同時具有「ナ」和「ノ」兩種連體形的形容動詞中抽選10個單詞作為考察對象；第二步，通過「ことのは」語料庫分別對這10個形容動詞的兩種連體形的使用情況進行調查，并得出每個單詞「ナ」和「ノ」兩種連體形分別的使用例數和兩種形態的使用總例數；第三步，計算每個形容動詞兩種連體形的使用頻率，推測出該詞連體形的使用傾向，由此考察形容動詞連體形的多樣性。

二、研究過程

1.抽選樣品

本次考察從同時具有「ナ」和「ノ」兩種連體形的形容動詞中選出以下10個單詞作為考察對象：

安全 必要 可能 妥當 偶然 有効 神秘 特殊 無意識 平等

2.進行用例檢索與統計

通過語料庫，分別考察這10個詞的連體形使用情況。

在這里要特別注意的是，對于語料庫得出的初步檢索結果必須要進行檢驗和確認，以保證統計結果的準確度。

首先，有的例句中「ナ」和「ノ」的形式與連體修飾無關，完全是由于檢索條件的原因導致的誤例。例如：

（1）これは韓國の安全のみならず、アジアの安定のために貢獻するものであり、レーガン大統領の決斷である。（國會會議録：安全保障特別委員會 1981）

（2）モデルさんたちには，少なくとも1時間前には楽屋に來ていただき、寸法合わせが必要ならその場で急いで直します。（「こんなおしゃれがしたかった：高齢者·障害者のよそおい」 小澤 洋子 2001）

以上例句中的「ノ」和「ナ」只不過是接續助詞「のみならず」和「なら」中的一部分，跟單詞的連體形完全沒有關系，像這樣的用例要去除。

其次，有的用法雖然是連體形，但是考慮到數據的公平性，也要排除。例如：

（3）人類が未來に向けて生きていくことは、どのように可能なのか、どのように可能としなければならないかという主題で、私どもは長く討論しました。（「日本の?私?からの手紙」 大江 健三郎/林 京子 1996）

（4）「（アセッて）ち、ちがいますわ。名まえがおなじなのは、偶然なんです。偶然」（「レディ·アンをさがして」 氷室 冴子 1989）

以上例句中雖然「ナ」作為連體形出現了，但是并沒有起到連體修飾下文的修飾作用，只是在句尾后續「ノダ」表示強調語氣，而連體形「ノ」并沒有類似用法，如果把「ナ」的這種用法計入用例，顯然會對最終數據的公平性產生影響，造成統計結果的偏差，所以這種用例也要排除。但是，同時也要注意兩種連體形后續助詞或助動詞的情況，例如：

（5）理論から言えば光の速度は毎秒三〇萬キロ、したがって弾道ミサイルの速度の五〇倍もあり、たしかにこれを用いれば阻止も可能のように思える。（「昭和史20の爭點日本人の常識」 三野 正洋/秦 郁彥 2003）

（6）後に買い物篭になるように設計されていてメーカーにこだわらなければ二萬前後から購入可能なようですよ。（Yahoo！知恵袋：子育てと學校 2005）

這兩個例句中，「可能」這個詞同樣接續助動詞「ようだ」，一例使用了連體形「ノ」，另一例使用了連體形「ナ」。雖然在這里兩種連體形仍然沒有起到連體修飾的作用，但是此時「ナ」和「ノ」都可以使用，也就是說兩者都具有連接助動詞的用法，在語法功能上是平等的，所以這里需要將這類用例計入總例數中。同樣的例子還可以在形容動詞連體形后續助詞「ため」等用例上看到，這種情況當然也要計入。

最后，在連體形「ノ」的使用上，有時它接在形容動詞后面并不是起到連體修飾作用，在統計時也要注意。例如：

（7）考えておく必要のあることは、明日どころではなく、幾年でも先のことを考えておかなくてはなりませんけれど、…（「人生の朝の中に」 羽仁 もと子 1995）

這里的「ノ」并不是「必要」的連體形，而是「必要がある」這一表達中格助詞「ガ」變為「ノ」的情況，因此這種用例也必須排除。

根據以上原則，筆者運用「ことのは」語料庫對抽選出的10個形容動詞的連體形的使用情況進行了調查，結果如下：

3.分別計算兩種連體形的使用頻率

僅僅統計兩種連體形的使用例數是不夠的，因為雖然這10個形容動詞的兩種連體形態在使用例數上有差距，但是它們的使用總例數也是有差別的，現在只能說某個詞的某種連體形使用更多或更少，還不能武斷地在詞與詞之間進行比較，這就需要我們對每個詞的兩種連體形的使用頻率分別進行統計。經過計算，結果如下：

為了更好地表現出各個詞在連體形「ノ」和「ナ」的使用上的傾向性，我們可以根據使用頻率，將這些詞整理為如下圖：

上圖中坐標軸的左邊表示使用連體形「ノ」，右邊表示使用連體形「ナ」，抽選出的單詞按照表2中不同連體形使用率的統計，在坐標軸上進行排列，由此我們可以看出不同單詞之間在連體形上的使用傾向的差異。

其中，「必要」、「有効」、「妥當」、「可能」、「特殊」明顯偏向于連體形「ナ」，顯示出了典型的形容動詞特性，而「無意識」、「偶然」明顯偏向于連體形「ノ」，盡管仍然存在使用連體形「ナ」的案例，但是這種與名詞的連體用法相似的形態，使它們表現出了偏向名詞詞性的特征。最后，「神秘」、「平等」、「安全」在兩種連體形的使用頻率上相對比較平均，反映出了在名詞詞性和形容動詞詞性上的搖擺，體現出詞性上的不確定性。

結語

本文運用語料庫，對形容動詞連體形的使用情況進行了調查。經過一系列的考察工作，我們得到了相關數據。這些數據至少反映了以下幾個問題。

1.形容動詞的連體形具有多樣性。雖然傳統學校語法認為形容動詞的連體形是「ナ」，但是在實際使用中，我們發現情況沒有這么簡單。有一部分形容動詞同時具有連體形「ナ」和「ノ」，它們確實表現出了連體形上的多樣性。

2.在具有兩種連體形的形容動詞中，有的詞語在連體形的使用上有明顯的傾向性，有的詞語則比較模糊。比如「必要」、「可能」、「妥當」等詞，連體形「ナ」的使用率均超過95%，雖然存在連體形「ノ」的用法，但可以看出在連體形的使用上屬于典型的形容動詞；而像「安全」、「平等」這樣的詞在連體形的使用上就比較模糊，「ナ」和「ノ」的用例數相差不遠，在實際使用中如何區別使用兩種連體形就成為難點，從這一點我們也可以看出日語本身所具有的「曖昧さ」的特點。

3.從連體形使用的頻率來看，我們還可以發現這一類詞語在品詞性質上的傾向性。通過觀察，我們可以發現這一類形容動詞往往還可以作為名詞使用，即在具有形容動詞性的同時還具有名詞性。雖然這一類形容動詞同時具有「ナ」和「ノ」兩種連體形態，但不可否認的是，連體形「ノ」的更典型的用法是作為名詞的連體用法出現，而「ナ」則是形容動詞連體形最典型的用法。這樣的話，通過觀察「ノ」和「ナ」作為連體形的使用頻率，我們可以推測這一類詞在詞性上的傾向性。如果該詞的連體形多為「ノ」，那么可以推測該詞名詞性更強，相反地，如果絕大部分情況下都使用連體形「ナ」，則可以推測該詞在品詞分類上更接近于形容動詞。也就是說，對于同時擁有連體形「ノ」和「ナ」的具有修飾性語義的詞語，通過其連體形的使用頻率，我們可以推測出它的名詞性和形容動詞性的強弱。比如「必要」、「可能」、「妥當」等詞，連體形「ナ」的使用率站絕對優勢，那么可以認為這幾個詞的形容動詞性比名詞性要強；而像「無意識」這樣的詞語，大部分情況下使用連體形「ノ」，那么可以判斷它的名詞性要比形容動詞性強；如果兩種連體方式用例數都差不多，那就很難判斷它是更接近于名詞還是形容動詞。當然，這種判斷只是一個大致上的推測，因為名詞性和形容動詞性不僅僅是通過連體形的方式表現出來，還有許多其它的表現方式，比如可接續的接尾辭的不同、詞語前面是否可接續連用修飾語等等，如果要想準確地判斷其名詞性和形容動詞性的強弱，必須要將該詞所有的作為名詞使用的用例和作為形容動詞使用的用例分別統計出來才行，這還有待以后進一步的研究。

參考文獻

[1]塚原鉄雄.「形容動詞と體言および副詞」[M].『月刊文法』4月號 明治書院 1970

[2]スワン彰子.「講座日本語教育」第29分冊[M].早稲田大學日本語研究教育センター 1994

[3]鈴木一彥.「形容動詞を設定する考え方」[M].『研究資料日本文法』用言編（二）明治書院 19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