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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研究
飛蛾撲火:丁玲的情感生活——以丁玲和馮雪峰為中心(下)
北京 陳漱渝
如果單純著眼于男女情愛,丁玲跟馮雪峰之間的關系可以說是“有花無果”;但如果著眼于政治和文學,那產生的影響則極為深遠,是“有花有果”。
丁玲是一個畢生追求光明的作家,但在結識馮雪峰之前,她的思想有虛無主義色彩,創作沿襲著“革命+戀愛”的模式,而胡也頻并不能給她以指引;直到跟馮雪峰接觸后,她才逐漸實現了向左翼營壘的革命轉變,創作也攀上了一個新的高峰。胡也頻雖然在情感生活中跟馮雪峰無法調和,但從馮雪峰那里接受了新興文藝理論的影響,更脫胎換骨般地成為一位新銳作家。1929年5月,胡也頻完成了一部具有鮮明革命傾向的中篇小說《到M城(按:指莫斯科)去》。1930年春又創作了長篇小說《光明在我們前面》,讓主人公置身于革命斗爭的旋渦,標志著他創作路向的根本轉變。
待到1930年2月在濟南省立高中任教時,胡也頻完全變了一個人,他熱情宣傳馬克思主義,宣傳唯物史觀,宣傳魯迅和馮雪峰翻譯的新興文藝理論和普羅文學。1930年5月,胡也頻應馮雪峰之邀,為左翼作家聯盟舉辦的暑期講習班文學組授課,同年10月,胡也頻參加了中國共產黨,1931年1月在上海被捕,2月7日就義于龍華,印證了他的名言:“文藝的花是帶血的。”
丁玲和馮雪峰之間這段短暫的戀情也在她的作品中留下了印證。最為明顯的就是丁玲那篇流傳甚廣的《不算情書》。
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丁玲的這篇書信體散文是一封獨具特色的真正意義上的情書。該文章寫于1931年8月11日至13日,此時胡也頻已犧牲半年,經黨組織決定,丁玲留在上海編輯左聯機關刊物《北斗》。而此文公開發表則是在1933年9月,載于《文學》雜志1卷3期。此時丁玲被國民黨特務秘密綁架,生死未卜,而且盛傳丁玲已不在人間。據此可知,丁玲寫此信原是為自己寫給自己看,故直抒胸臆,絕無偽飾。丁玲在《不算情書》中坦陳,從她的心上,在過去的歷史中,她真正地只追過一個男人,只有這個男人燃燒過她的心,使她起過一些狂熾的欲念,這個男人就是馮雪峰。瞿秋白說別人的主動追求丁玲常常并不在乎;姚蓬子說丁玲甚至有些冷酷,丁玲承認都有一部分道理。她有時真的不珍視別人的感情,比如對待胡也頻,因為相愛得太自然太容易了,所以沒有不安,沒有幻想,也沒有痛苦過,因而反不知珍惜;而跟雪峰的相處就恰恰相反,每次相遇,都像心上投下一塊巨石,只要雪峰更主動一點,她就愿意把雪峰當作可以托付終生的人。丁玲認為雪峰也是愛著她的。《不算情書》中寫道:“你是愛我的,你不必賴,你沒有從我這里跑開過一次。然而你,你沒有勇氣和熱情,你沒有來,沒有在我要你的時候來……”能夠證實丁玲這一判斷的是駱賓基的回憶。1939年初,駱賓基曾到義烏縣神壇村拜訪馮雪峰。馮雪峰向這位文友談到他見到丁玲時的反應。雪峰的感受是:“完了,什么都完了,名譽呀,地位呀,都完了。”完全是一副被丁玲俘虜的樣子。
堪稱《不算情書》姐妹篇的是一首近八十行的長詩《給我愛的》。丁玲是小說家,并不以寫詩見長,在當今收集最為齊備的《丁玲全集》中,收錄的僅有六首詩歌,而這六首詩中,有舊體詩、散文詩、悼亡詩、政治詩,真正的情詩只有這一首。詩中寫道:
“沒有機會好讓我向你傾吐,
一百回話溜到口邊又停住,
你是那末不介意的,
不管是我的眼睛或是我的心。
……”
太陽把你的顏色染紅了,(紅得這般可愛!)
汗水濡濕了你全身,
你一天比一天瘦了起來,
可是我只看見你更年輕。
……
好,正是這樣才最好,
不必管我的眼睛和我的心,
你可以永遠不介意著這個,
我也不會找機會來向你傾吐的。
我只想怎么也把我自己的顏色染紅,
讓汗水濡濕了我全身,
也一天比一天瘦了起來,
精神,卻更顯得年輕。
我們不是詩人,
我們不會講到月亮,也不講夜鶯,
和那些所謂愛情;
我們只講一種信仰,它固定著我們的心。
(《丁玲全集》第4卷,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317頁—319頁。)
《不算情書》和《給我愛的》充分表明,催化和維系馮雪峰和丁玲之間情感的是共同的政治信仰,而馮雪峰對丁玲的最根本的影響是學會了“好好地做人”。
《給我愛的》寫于1931年8月初。1931年3月,丁玲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同年下半年,丁玲擔任了左聯黨團書記。
遺憾的是,我們沒有從馮雪峰的作品中發現他跟丁玲情愛的藝術投影,能夠見證他們不同尋常關系的只有一封寫于1946年7月15日的書信。當時馮雪峰在中共駐上海聯絡處工作,在從事理論研究和雜文創作的同時,仍以個人名義從事統戰工作和情報工作,而丁玲則在晉察冀根據地的農村參加土地改革。信的抬頭寫的是“冰之”,這是丁玲兒時在湖南老家的名字,似從“冰姿”而來。落款署名是“誠之”。據我所知,馮雪峰兒時的名字叫“福春”,筆名不少,但沒有見過用“誠之”發表的作品。直到1965年7月,馮雪峰參加“四清”工作隊到河南安陽,怕暴露真實身份,才用了“馮誠之”這個代用名。馮雪峰給丁玲寫信用“誠之”這個一般人不知道的名字,正說明兩個人之間的關系絕非一般。
這封信首先談到丁玲之母當時生活窘迫,寫信到重慶向馮雪峰求援,因為1943年6月至1946年1月,馮雪峰一直在重慶八路軍辦事處工作。雪峰收信后先給丁母匯寄了二十萬法幣,而后四處籌錢,按月分寄,讓丁母衣食無虞。其次,馮雪峰肯定了丁玲到革命根據地之后政治上的進步,相信丁玲“在長期的磨煉中已逐漸達到了深廣明快的地步”。雪峰還建議丁玲能寫出一部“較巨型的作品”,并表示要寫一篇專論丁玲心路歷程的論文。正是在雪峰寫這封信的時候,丁玲在河北涿鹿縣溫泉屯搜集了大量素材,開始創作鴻篇巨制《太陽照在桑干河上》。
不過,馮雪峰對丁玲的情感表達并不是體現在情書、情詩這類凡俗的形式上,而是主要表現在對丁玲作品的評價上,其中既有熱情的鼓勵,也有嚴苛的批評,非諍友之間所不能有。丁玲深知這一點,所以她稱馮雪峰是“文章上的知己”(《在首屆雪峰研究學術討論會上的發言摘要》,《馮雪峰全集》,人民文學出版社2003年版,第33頁)。
丁玲在文壇的奠基之作是1928年發表于《小說月報》第19卷第2號的《莎菲女士的日記》。近九十年來,對這篇作品褒貶毀譽之聲不絕,丁玲在半個世紀之后回憶起雪峰對這篇作品的批評:“他先到上海,讀到我的《莎菲女士的日記》,給我寫了一封長信,我那個時候寫莎菲也有點像現在一些青年女作家一樣,很出風頭,很有讀者。我收到很多很多來信,把我恭維到天上去了。當然高興啰!馮雪峰也來了一封信,他說他是不大容易哭的,看了這篇小說他哭了。他不是為莎菲而哭,也不是為我而哭,他為這個時代而哭!他鼓勵我再寫小說。他對我的估價也是高的,但有一點是我當時接受不了的。他說:‘你這個小說,是要不得的!’雖然小說感動了他,但他說這篇小說是要不得的,因為是帶著虛無主義傾向的。他以一個共產黨員滿懷著對世界的光明的希望,他覺得莎菲不是他理想中的人物。”(《在首屆雪峰研究學術討論會上的發言摘要》,《馮雪峰全集》,人民文學出版社2003年版,第33頁—34頁)由此可見,雪峰并未因個人情感而降低在文學上對丁玲的期許和要求。
1931年,中國發生了殃及十六個省的大水災。丁玲以此為題材,創作了中篇小說《水》。小說的梗概是:
水,響著雷樣的吼聲,兇猛地沖過來,像山澗里的瀑布。那些蓬首垢面的村民在堤上嚴防死守,然而剛填好一個洞,又冒出一個涌水的洞……堤防一旦坍塌,村莊立即變成一片汪洋,房屋半睡在黃色的水里,大樹只能從水里艱難地伸出頂部的枝葉。水面漂著些桌椅板凳,還有些雞犬趴在漂流的房椽上。接著洪水而來的是饑饉和瘟疫,數不清的死尸在喂烏鴉,喂野狗。地主老財坐著小火輪,懷里摟著珠寶盒,倉皇逃往省城,而省城也派來了一些官員,帶著涂脂抹粉的太太,一邊參觀災區的盛景,一邊接受著鎮長殺雞宰鴨的款待。這些官員一邊用募捐化緣哄騙災民,誰也不知道募來的善款有多少,花到哪里去了;一邊用帆船運來軍火,隨時準備鎮壓情緒失控的災民。但災民逐漸在噩夢中覺醒,不愿意再像豬一般地活著,又像豬一般地死去。他們決心用自己的手砸開財主家的倉門,從那里面捧回自己創造的勞動果實。
這就是丁玲小說《水》中描繪的災民圖長卷。小說結尾顯示出比洪水更強大的覺醒了的民眾力量:“于是天將朦朧亮的時候,這隊人,這隊饑餓的奴隸,男人走在前面,女人也跟著跑,咆哮著,比水還兇猛的,朝鎮上撲過去。”
《水》在1931年9月至11月出版的《北斗》雜志1至3期刊出之后,廣受好評,被讀者譽為“好的作品”。馮雪峰也以“何丹仁”為筆名發表了一篇評論《關于新的小說的誕生》,刊登于1932年1月出版的《北斗》雜志第2卷第1期。文章肯定“《水》的最高的價值,是在最先著眼到大眾自己的力量,其次相信大眾是會轉變的地方。這些,在知識分子的作家是往往辦不到的,因為他們最會藐視大眾”。文章指出了丁玲的三個進步,同時又指出了她的三個不足。進步是:一、選取了重大的現實題材,而不是沉湎于“身邊瑣事”。二、顯示出作者對階級斗爭的正確理解。三、作者運用了新的描寫手法,著力刻畫了災民的人物群像,不是僅有一兩個孤立的主人公。不足是:一、這個題材應該展開寫,不應只寫成一篇兩三萬字的“速寫”。二、沒有充分反映出中國共產黨所領導的土地革命的影響。三、作品中那一兩個帶頭反抗的災民領袖后來性格沒有發展。所以,在馮雪峰看來,《水》還只是“新的小說的一點萌芽”,是丁玲“從個人主義的虛無”向“工農大眾的革命的路”轉變過程中的一篇作品,也是中國左翼文學發展史上的一個小小的標志。
今天看來,馮雪峰對《水》的肯定是實事求是的,而對《水》的批評則難免是一種苛求。試想丁玲當年所處的創作環境,怎能容許她直接描寫黨領導下的農民運動;而丁玲本人的生活積累,也不允許她將這篇小說擴展成為長篇。馮雪峰要求“新的小說”的作者能看到工農勞苦大眾的力量及其出路,并掌握唯物辯證法,這對當時的丁玲是不切實際的。
1947年10月,在中共駐上海聯絡處工作的馮雪峰在工作之余,搜集了丁玲的七篇作品(《夢珂》《莎菲女士的日記》《水》《新的信念》《入伍》《我在霞村的時候》《夜》),編成了一部《丁玲文集》,作為中華全國文藝協會推出的“現代作家文叢”之一,交上海春明書店出版。馮雪峰為該書撰寫了一篇“后記”,原題為《從〈夢珂〉到〈夜〉》,刊登于1948年1月出版的《中國作家》第1卷第2期。編輯的意圖固然是展現丁玲創作的長足進展,同時也有為丁玲之母籌集生活費的經濟考慮。不過,這本書直到1949年3月才遲遲印出,距離編輯之日已有一年多了。在編輯此書的同時,馮雪峰也為自己編了一本《雪峰文集》,1948年1月由上海春明書店出版。
在這篇“后記”中,馮雪峰把丁玲從1926年至1941年這十五年間創作的軌跡做出了清晰的勾勒。文章指出,丁玲的早期作品既有時代的氣息也有個人的局限。從夢珂到莎菲身上表現的矛盾和傷感,固然是時代覺悟的表現之一,但她們對戀愛自由的熱烈追求并沒有跟人民大眾的解放要求聯系在一起,因而帶著頹廢和空虛的性質。在這篇“后記”中,馮雪峰并沒有對《水》的成就多加肯定,主要指出由于作者生活和斗爭經驗的不足而給這篇小說帶來了公式化、概念化的弊病。不過作為一部轉型期的作品,《水》還是表現了作者的前進傾向,也成為左翼文學發展史上的一個標志。馮雪峰大力肯定的是丁玲在革命根據地的作品:“作者緊跟著人民革命的發展,不僅作為一個參與實際工作的實踐者,并且作為一個藝術家,在長期艱苦而曲折的斗爭中改造和生長,而帶來前后這么大的距離。”馮雪峰認為丁玲的《夜》等作品,標志著她由一個進步的小資產階級作家,轉變為一個真正為人民而創作的無產階級革命作家。
1952年3月,丁玲的長篇小說《太陽照在桑干河上》榮獲斯大林文藝獎金二等獎。這是中國作家在建國初期獲得的最重要的文藝獎項。同年5月,兼任《文藝報》主編的馮雪峰撰寫了長篇論文《〈太陽照在桑干河上〉在我們文學發展上的意義》,刊登于5月25日出版的《文藝報》半月刊第10號上。馮雪峰給予丁玲的這部作品高度評價:“我認為這是一部藝術上具有創造性的作品,是一部相當輝煌地反映了土地改革的、帶來了一定高度的真實性的、史詩似的作品;同時,這是我們無產階級現實主義的最初的比較顯著的一個勝利,這就是它在我們文學發展上的意義。”馮雪峰認為這部小說有三方面的成就:一、是從人民群眾的實際生活和斗爭出發,而不是從概念出發。二、對中國社會(主要是農村)的內在的矛盾斗爭的復雜關系進行了具體的分析。三、藝術上的表現能力已達到相當優秀的程度。馮雪峰也指出了這部小說的某些不足,如惡霸地主錢文貴的侄女黑妮沒有完全寫好,塑造這一形象時存在作者的先入之見和個人偏向。馮雪峰認為,這部小說的問世,顯示出文藝工農兵方向確定之后創作的初步成就,同時也是對概念化創作路線的抵制和反駁。在這篇論文中,馮雪峰還總結了一條現實主義文學塑造典型的規律:“文學作品必須寫人,如果沒有寫人,則這樣的作品的價值是很低的,但寫人不是目的,而是為了寫斗爭,寫社會,寫生活。”他認為,丁玲在創作《太陽照在桑干河上》時,已經相當成功地掌握了現實主義的方法了。
丁玲對這篇論文十分珍視,她在《悼雪峰》一文中寫道:“作家的一生,最可貴的是有人對他的創作的關心和熱情,特別是在經受著冷淡、排斥、壓制的命運時。”(《馮雪峰紀念集》,人民文學出版社2003年6月版,第32頁)凡了解《太陽照在桑干河上》出版所經歷的坎坷曲折的讀者,都能體會到丁玲這番話的分量和針對性。
幫助丁玲走出跟馮達這場婚姻噩夢的是陳明。1942年11月7日,丁玲第三次走進婚姻殿堂,三十八歲的她跟二十五歲的陳明結為伉儷,在他們相濡以沫的四十四年中,苦難的歲月遠遠多于溫馨的日子。除了分享過丁玲因長篇小說《太陽照在桑干河上》獲獎的喜悅,以及因中共中央組織部1984年為丁玲恢復名譽而感到的欣慰,陳明因丁玲而受到的牽連恐怕更多:1955年丁玲被無端打成“丁陳反黨集團”頭目,陳明也莫名其妙被迫寫檢查;1957年原本應該平反的丁玲被錯劃為“右派”,而陳明也“婦唱夫隨”地被戴上了“右派”帽子,開除黨籍,下放勞動。在“十年浩劫”期間,陳明不僅跟丁玲一起被關進了“牛棚”,而且1970年春天還被分別關進了拘押政治要犯的秦城監獄,直到1975年5月才因丁玲獲釋而獲釋。雖然不能說陳明向丁玲提出的每一個建議或幫丁玲修改的每一篇作品都是正確的,但任何不懷偏見的旁觀者都會承認,在丁玲的卓越成就背后,往往有著陳明的無私奉獻。甚至可以斷言,沒有陳明的摯愛和照顧,丁玲很可能經受不住在“風雪人間”遭受的非人磨難,活不到云開霧散、揚眉吐氣的新時期。我寫過一篇《丁玲身后的大丈夫——我所了解的陳明》,刊登于2010年4月1日《人民政協報·春秋周刊》,讀者可參閱。
瞿秋白評價丁玲:“她是飛蛾撲火,非死不止。”這當然是指丁玲對真理的不懈追求,但借用這句話來形容丁玲情感的熱烈和執著,又何嘗不是同樣貼切。丁玲就說過:“戀愛是火。”(《戀愛與文藝創作》,《丁玲全集》第8卷,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140頁)丁玲臨終前的那個大年初一的清晨,聽著街上的鞭炮聲感嘆道:“雪峰就是這個時候死的。”又用顫抖的手在信紙上寫道:“你們大家高興吧,我肯定是能成佛。”并對友人說:“我快完了,也該完了,可以成佛了。”這時,浮上丁玲腦海的應該是瞿秋白和瞿秋白尊崇的韋陀菩薩吧。丁玲病情迅速惡化時,她還用微弱的聲音深情地對陳明說:“你再親親我,我是愛你的,我只擔心你,你太苦了。”當夏雄把這件事告訴我的時候,我強烈感受到丁玲是一個真實的人,一個真正的人。難怪丁玲愛讀的文藝作品中有一部《虎皮騎士》,就因為那部書“寫戀愛是寫得最熱烈的”(1952年3月19日致陳明信)。
丁玲的情愛史充滿了真、善、美的人性,同時也充滿了鮮明的政治性。凡丁玲愛的異性都是革命者:有的是杰出的革命家,有的是革命烈士。當馮達背叛革命之后,丁玲的情感雖有一度脆弱的時候,但她在政治上卻毫不含糊地跟馮達劃清了界限,并憎恨鄙視他的行為。丁玲愛上陳明,也并不是單純因為他多才,充滿青春活力,能以很單純的愛來對待丁玲,而更重要的是陳明也是一位革命者,是“一二·九”運動期間上海的學生領袖,1936年入黨的老黨員,著名科學家高士其的入黨介紹人。
丁玲不是女權主義者,但她在婚戀過程中始終保持了女性的獨立性與主動性。
丁玲在情感生活中又是十分自信的,無論是處理跟瞿秋白的關系,還是跟馮雪峰的關系,她都感到主動權在自己手中。這一點雖然并未從瞿秋白和馮雪峰那里得到證實,不過在處理跟胡也頻、陳明的關系時,握有主動權的的確是丁玲,這取決于她多方面的魅力。當一場真愛降臨的時候,年齡差異所能起到的作用畢竟是有限的。丁玲說:“女人總是和辛酸結合著,每個女人都有她的傷心史,每個女人的命運寫出來都是一本最動人的書。這種生活延續幾千年了,直到今天,封建社會制度所給予的壓迫和痛苦,還沒有整個的轉變。”(馬會芹編:《丁玲情語》,岳麓出版社2001年版,第165頁)這是丁玲為《時代婦女》創刊而撰寫的發刊詞中的話。如實把丁玲的情感生活書寫出來,相信也會成為“一本最動人的書”。
作 者:
陳漱渝,現為魯迅博物館副館長兼魯迅研究室主任。著有《魯迅與女師大學生運動》《魯迅在北京》《魯迅史實新探》等。編 輯:
張玲玲 sdzll0803@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