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美總統用罕見閱兵“秀親密”

●本報駐美國、法國、德國特派特約記者　高石　姚蒙 青木 ●任重 柳玉鵬

頻繁拍肩、握手、露齒笑、展現尋找共同點的決心，首次訪問法國的美國總統特朗普與法國總統馬克龍表現得非常親密。他們在攝像機前極力淡化在氣候變化、移民等問題上的嚴重分歧，強調在反恐、敘利亞等問題上的合作。14日，兩位總統一同在巴黎香榭麗舍大街觀看慶祝法國國慶日和紀念美軍加入第一次世界大戰100周年的閱兵式，特朗普是唯一被法國邀請參加閱兵式的外國領導人。今年，法國專門設置了一些慶典環節，對一同參加閱兵的美軍的禮遇也很高，美法領導人的“友誼”因此令人印象深刻。然而人們沒有忘記，他們一個高喊“美國優先”，一個是全球化支持者，兩人6周前在北約峰會期間咬牙切齒的握手較量仍歷歷在目。是親密無間的工作伙伴，還是逢場作戲？或許，只是各懷心思。

“前所未有”的國慶日閱兵

“濃厚的法美友誼色彩”，法國電視二臺如是評價馬克龍當選后的首個法國國慶日慶典。當地時間14日上午10時，特朗普開始了他在法國之行中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行程：觀看閱兵儀式。法國國慶日是為紀念1789年7月14日爆發的攻占巴士底獄事件。與此同時，今年是美軍加入第一次世界大戰100周年紀念。

法國BFM電視臺稱，今年法國閱兵式具有一系列前所未有的特點。法國軍方在第一環節設置了主題為“1917－2017：100年來的軍事技術”的活動，過去和現在的坦克、軍車等裝備依次駛向設在協和廣場的主席臺，旁邊的大屏幕用紀錄片鏡頭配解說進行介紹。

“突然，9架戰斗機咆哮著飛過頭頂，拉出代表法國三色旗的藍、白、紅彩煙。隨后，200名穿著一戰時期軍裝的美國軍人與數百名法國軍人開始行進”，《華盛頓郵報》14日報道稱。《環球時報》記者注意到，美軍代表走在法國國慶閱兵式的首個方陣，這是外國軍隊代表第一次有此待遇。另外，包括F-22隱形戰機等8架美國飛機在法國戰機編隊的最前面，這也是首次有外國軍機參加法國國慶閱兵式。法新社稱，總共有63架飛機、29架直升機、241匹馬以及3720名士兵參加閱兵。

閱兵式結束時，馬克龍發表了講話，這也是此前閱兵式沒有過的。馬克龍說，沒有什么能將美國和法國分開，特朗普在場就是兩國“跨越時代的友誼標志”。閱兵活動總共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法新社稱，當特朗普與馬克龍告別時，兩人又進行了一次時間長達25秒的握手，馬克龍似乎有一瞬間被特朗普拉得失去平衡。即使在與馬克龍夫人親吻告別時，特朗普都沒有松開馬克龍。特朗普之后在其推特上寫道：“能代表美國參加這壯觀的閱兵是無上的殊榮。”法國媒體14日紛紛稱，這是法國國家元首第一次如此隆重邀請美國總統參加國慶盛典，也是兩國總統首次紀念法美在兩次世界大戰中并肩作戰。

“關系比預期的好”

在特朗普30小時的法國之行中，他與馬克龍看上去頗為融洽，CNN稱，兩人面對面相處的時間有5個小時以上。馬克龍能夠說一口接近完美的英語，他們的交流無需翻譯。當地時間13日，特朗普與馬克龍在法國總統官邸舉行一個多小時的會晤后召開聯合記者會。CNN說，他們拋開了之前大多數政治分歧，轉而側重反恐和“公平貿易”等方面。在馬克龍講話之前，兩人的握手“簡短而溫柔”。

當被問及特朗普退出巴黎氣候協定時，馬克龍重申立場，但未對特朗普進行公開施壓。他說：“在氣候問題上，我們知道分歧是什么。”他表示“尊重”特朗普的決定，即使不同意其觀點。馬克龍堅稱，“絕對不會”影響雙方在其他問題上的努力。

特朗普表示：“圍繞巴黎協定可能會發生些什么。看情況吧。但是我們將在未來的時間討論這個問題。如果發生了什么，那很好，如果沒有發生什么，也不錯。”對于這番話，CNN稱，特朗普受到馬克龍的鼓舞，他回應了后者的友誼，暗示美國有可能在這一問題上轉變立場，不過，特朗普有可能是“逢場作戲”；而“美國之音”則稱，這是記者會上“尷尬”的一幕，因為馬克龍曾表示希望能說服特朗普，但特朗普的話表明，他并沒有在此問題上松口。

美國《紐約時報》14日稱，特朗普在記者會上回答問題時，好幾次伸手拍了拍馬克龍的肩膀。當被問及馬克龍能否保護法國免遭恐襲時，特朗普對其贊賞有加——他曾對法國政府反恐不力進行指責。特朗普說：“你們擁有一位偉大的領導人，一位堅強的總統。他對違法之人不會手軟。”此時，他轉向馬克龍：“請好好工作。不然，你會讓我難堪的。”《紐約時報》認為，特朗普和馬克龍正在發展成為工作伙伴關系。《華盛頓郵報》說，特朗普與馬克龍僅給媒體4個提問機會，然后就很快去埃菲爾鐵塔一家米其林餐廳共進晚餐了。當被問及在法國的第一天過得如何時，特朗普回答說非常好，“可見，他與馬克龍的關系比預期的好”。

除了正規日程，特朗普訪法的一段小插曲也在國際輿論場上廣為流傳。13日，剛抵達巴黎不久的特朗普與馬克龍夫婦在榮軍院見面。“你身材真好。”特朗普對馬克龍夫人稱贊道，隨即，他轉向馬克龍又夸了一遍馬克龍夫人的身材。在網絡上，特朗普因此被質疑“不懂外交禮儀”“涉嫌性別歧視”。

奇怪的組合

“當特朗普與馬克龍在記者會上站在一起時，很難發現他們有什么相似之處。”《華盛頓郵報》14日說，特朗普高不少，不扣西裝紐扣，頭發有些凌亂，臉色陰沉。他在最后一刻答應訪問法國，另外，他還尚未提名美國駐法大使。與之相比，馬克龍將西裝紐扣扣得整整齊齊，頭發一絲不亂。他會為這樣的公眾場合做精心準備，講話十分清晰。然而，外表不同的兩個人其實有諸多共同點——都是首次當選總統的“政治局外人”；都和媒體不對付；都強調重商政策；對待恐怖主義問題立場強硬。法國憲政問題學者帕特里克·威爾認為，特朗普和馬克龍都想控制公眾注意力，有意主導國會和媒體。

CNN稱，馬克龍是特朗普挑戰建制派的“法國翻版”，不過他們各自的特點很不一樣：特朗普是民族主義者，馬克龍是全球主義者；特朗普為英國脫歐叫好，馬克龍認為歐盟應該穩健；特朗普一直在質疑“通俄門”，而馬克龍曾表示俄羅斯干涉法國大選。《紐約時報》將特朗普與馬克龍稱為“奇怪的組合”，前者曾經支持馬克龍的對手——法國極右翼政黨領導人瑪麗娜·勒龐，基于此，“這二人做伙伴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馬克龍邀請特朗普在法國國內引發爭議。國會議員高科萊爾認為，特朗普是個不受歡迎的人，“他退出巴黎氣候協定，卻受到國王般接待，真是有問題”。然而，德國《明鏡》周刊14日稱，馬克龍希望成為歐洲領導者，他的邀請有“計算的姿態”。《紐約時報》也認為，對于5月份剛上任的馬克龍，特朗普此訪可以使他樹立美國在西歐第一聯絡人的形象，特別是在英國把重心放在脫歐、德國今秋即將大選之際。英國《衛報》稱，特朗普日益被西方國家孤立，馬克龍因此嗅到了機會。“今日俄羅斯”14日援引俄地緣政治學者的話稱，馬克龍邀特朗普訪問與此前邀俄總統普京訪問的象征意義相同，都為表明法國的國際地位，以及證明自己是一位強有力、重要的領導人。

美國獨立新聞網站ValueWalk分析稱，無論美國總統是誰，馬克龍都會邀請，因為此次還有紀念美國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100周年的活動。此外，屢遭恐襲的法國近兩年發生了重大變化，法國人的恐慌感前所未有，加強與美國的反恐合作或許才是馬克龍邀請特朗普的深層次原因。去年法國國慶日，尼斯發生恐怖襲擊，造成86人死亡。馬克龍14日參加閱兵式后計劃訪問尼斯。

出訪讓特朗普喘口氣？

在美國媒體看來，對于深陷“通俄門”的特朗普而言，出訪是件愜意的事，可以暫時脫身和喘口氣。事實上，對“通俄門”的質疑也被他帶到了法國。13日的聯合記者會上，當被問及長子小特朗普去年為獲得競爭對手希拉里的黑材料而與俄羅斯女律師見面一事時，特朗普說：“我兒子是一個很優秀的年輕人，他和一名俄羅斯律師見面，此人并不是俄政府律師。那是一個很短的會議……大多數人都會參加這種被稱為對手研究的會議。政治并不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業，這種事很普遍。”特朗普強調，這名女律師的美國簽證是奧巴馬時期的司法部長林奇批準的，他指責媒體對“很多人都會做的事”小題大做。

但調查俄干涉美國大選的官員似乎不這么認為。美國參議院司法委員會主席格拉斯利13日說，他正寫信要求小特朗普到司法委員會就會晤俄律師一事作證。該委員會副主席范斯坦也表示，希望小特朗普最快下周就能到參議院作證。CNN稱，司法部負責涉俄調查的特別檢察官米勒手下的調查人員計劃將此事和相關電郵往來作為調查的一部分。

英國《金融時報》14日稱，特朗普的助手曾希望，特朗普為期兩天的巴黎之旅能緩解國內對“通俄門”的關注。但在華盛頓，壓力依然在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