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菜市場 感受市井生活

徐平

作為一個菜市場的忠實粉絲，我想說說我和菜市場的故事。

別看出生在“帝都”，這也是個物產不怎么豐饒的地方，小時候到了冬天，飯桌上的蔬菜不是大白菜就是土豆。偶爾見個綠點兒的蒜薹，也是因為鄰居阿姨在北京鐵路局貨運站工作，有火車從南方運來的分給各家吃吃。

1980年代以后，慢慢地，家里的菜色豐富起來，畢竟現在的北京已是一個常住人口超過2000萬的超級城市，為滿足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們不斷嘗鮮不時回顧家鄉味，城市周邊大大小小的農副產品基地保障著日常食材需求，便利的海陸空交通也帶來了世界各地的新鮮食材和土特產。由此，無論春夏秋冬，不管是在自家飯桌上，還是小館子亦或是大飯店，新鮮食材總歸是有的，不怕你吃不到就怕你想不到。

如今城市中的日常購物包括蔬菜水果的購買都可以在大型超市買到，超市不但出售新鮮果菜、肉類，還會有配置好的半成品，我們只需要買回家撕開保鮮膜將它們倒進鍋里炒熟即可。這種一站式便捷購物給人們的生活提供了大大的便利，改變了我們傳統的購物方式和觀念。盡管超市遍及我們周圍，但那些傳統的市集仍然在我們的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留意我們所在的城市，你就會發現，某條小巷專門賣水果，某個地方還有大型農貿市場，甚至在一個月中的某幾天，遠郊區還會有趕街的集市。也許年輕人已經不喜歡到那些地方逛了，但是長輩們仍然對那樣的地方情有獨鐘。他們不排斥超市的購物方式，但如果你問他們為什么還是喜歡逛菜市場，我想除了這是一種習慣外，還有很實在的原因，那就是相較于超市，菜市場的菜品種類更多、更新鮮。菜市的價格，永遠是這個地方最樸素的價格，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菜市場在如今的城市中仍然有需求。

菜市場存在的意義，不僅僅是一種生活方式的延續，以及它能為市民提供品種更豐富、更新鮮的蔬菜水果。如果你逛過一些比較大型的綜合性菜市場，會發現，菜市場作為一種比較傳統的集市形式，它的意義還在于，這是一個充滿生活味、有濃濃煙火氣和市井氣的地方，是熱鬧、人氣旺的表現，能夠體現出生活本真的一面。“吃”之于我們是日常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作為“吃”的準備工作之一，各種食材往往都是要花時間和心思來采購的，菜市場就提供了一個可以自由選擇、討價還價、大開眼界的采購環境。那里的蔬菜水果基本都是堆成堆進行售賣，規模巨大，色彩各異，能帶來豐富鮮活的視覺效果，挑逗大家的味蕾。人們集中來到這里，都心懷對生活的某種期待而來，都有一個共同而簡單的生活目的：為下一頓飯菜采購食材。雖然最終這個的期待只是轉化為一桌可口的飯菜，但對于“吃”的關心，本身已能夠體現人們對于生活的關心。他們或者是夫妻倆商量著買什么菜；或者是妻子負責買菜、丈夫負責拎包；或者是父母帶著孩子來買菜，邊走便問孩子要不要吃這個要不要吃那個；或者是兩鬢霜白、步履蹣跚的老奶奶和老爺爺，一手相扶、一手拿菜；或者是一個人已經拎了大包小包但似乎還在興致勃勃……

逛完一圈菜市場，感覺不會有人空手而歸，而當買到稱心如意價格適合的果菜時，人們的臉上總會露出滿意的笑容，彼此說笑著。這就是菜市場中無處不見的生活味兒，普通而又平實，卻讓人感覺溫情無處不在，心滿意足也來得特別簡單。

我的經驗是，在挑選菜市場時，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一定要選擇規模大一點兒的綜合性菜市場，什么都有得賣。如果想買新鮮食材，北京最齊全最便宜的除了新發地、錦繡大地物流港這種大批發市場，還有岳各莊農批和京深海鮮批發市場。不過，人們日常能接觸到的，多是分布在各大居民社區里的菜市場了，我大概逛過十幾家相對有特色的菜市場。

北蜂窩路的站東農貿市場（原來的會城門綜合市場），是我家附近相對齊全的農貿市場，從南到北超過50米，從西到東也超過500米的樣子，在我眼里就是一個“巨無霸”。進到主廳的那一刻你就被震撼到了：寬敞的大廳，4個主匝道，分水果區、蔬菜區、糧油區、鮮肉水產區、百貨區和主食區，攤位安排緊湊，各色水果蔬菜密密麻麻，市場里小販吆喝聲此起彼伏，顧客則是人頭攢動，人聲鼎沸。在這里，我見到了小時候家里種的褐色的茄子，樹上結的雞蛋大小的油桃，比鵪鶉蛋略大的紅心獼猴桃；還買過越南產紅心火龍果、安徽產碭山酥梨、新疆的黑加侖葡萄，買釋迦果買蓮霧買番石榴。在這里買過的香蕉，我都按照口感給定了級：哥斯達黎加的最好，厄瓜多爾的次之，菲律賓的無功無過。

另外，逛菜市場是我每到一個新鮮地方一定要去的地方，旅行還去當地菜市場真是個奇怪的癖好。到一個陌生的城市，我喜歡留意那里的菜市場，別以為這是一個俗事兒，到一個新的城市，必定有一個與你的居住地并不一樣的風情，有你未曾吃過的蔬菜、未曾嗅過的香氣、未曾見過的植物，但這些在當地的菜市場里都可以見到。從骨子里了解這個城市最好的方式是逛一逛菜市場，而不是著名的旅游景點、酒店、餐廳。那是一個能夠感受鮮活和最本真生活氣息的地方，能夠讓外來者近距離靜靜地觀賞。清晨的菜場，沾著露水的各式應時清蔬鮮果、活禽水產輪番上市，可以知節氣應時節；觸摸一個地方的地產物產。通常我都是通過這樣的暗示來使自己同日常生活相連，切入一個陌生環境。在國內國外逛過很多菜市場，各自具有典型的不同的生活氣息，菜籃子里，能夠端倪出一個地方普通人家餐桌上的風味菜譜。

四川成都的菜市場，餐館、小吃、百貨、干貨、水產、蔬菜水果、花鳥魚蟲、花草苗木……一應俱全，除了路邊的店鋪、棚戶，大多是挑擔來賣的小商小販，道路兩邊全是各種小攤，路中間人流如織，農民自家種的為數不多的菜薹、豌豆尖，還能買到現殺的土雞土鴨，那些來自農村散養的雞鴨有著快速生長的雞鴨沒有的緊致肉質和鮮美口感，而且還有雞血雞雜等新鮮副產品一起售賣。

山東榮成，不光是風光旖旎碧海藍天，作為膠東半島最大的漁港，果然是盛產海鮮的地方。海鮮是什么呀？遠離大海的你也許會發問，你會把它想象成一個具體的什么東西，但你絕對不會想到它是那么多海產的統稱，它涵蓋了大海賜予人類的所有美味。資料顯示，這里的海洋物產主要有海參、鮑魚、對蝦、貝類、藻類及各種經濟魚類300多個品種，加上一些小海近海特產，若是一一叫出名字細分，恐怕一年你也吃不遍，在榮成，隨季節變化各種海鮮交替上市，品種多到海邊人都不一定認得全……所以還是給你抓重點。海參、海膽、鮑魚、渤海灣的對蝦，榮成占絕對優勢，海水煮海鮮、原湯化原食，一律論盆吃。作為一位資深吃貨必去當地菜市場走走逛逛，大個兒海膽5元一個，榮成菜市場里的海鮮，怎么說，不必擔心離譜的價格。

江蘇鹽城，菜市場里的東西新鮮得一塌糊涂，各種蔬菜帶著清晨的露珠，“七頭一腦”記憶最深：枸杞頭、馬蘭頭、薺菜頭、香椿頭、苜蓿頭、豌豆頭、小蒜頭和菊花腦齊現身；還有螺螄、茨菇、荸薺，當地人最愛的水三鮮。

在澳門，如果你問澳門人，菜市場在哪里，他們準一臉愕然，但如果提到“街市”，他們會跟你比劃該怎么走。澳門紅街市擁有80多年歷史，水產、蔬果、燒臘、五金、雜貨、排檔等在這里都能找到，每個攤主都是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老街坊。很多游客都會到這里來，作為澳門深度游的一個景點，紅街市在澳門算是高級的菜市場，說它高級是因為很少菜市場有冷氣，而紅街市好霸氣，一進去就能感受到涼爽，里面食材貨色的多樣性和質量，也很一流，當然價格也是相當對得起這個優質的環境：略貴。

歐洲的菜市場走馬觀花，沒有太多發言權。

菜市場就是社會的一個縮影，人生百態都可能在這兒上演，一個喜歡在菜場穿梭的人，不僅能煉成一個賢妻良母，還能讓你感悟生活。愛上菜市場就好像愛上生活，不單純是活著了。所以生活講究有自信有品位還得有態度，在有生之年，逛上百個國內外的農貿市場，是我的又一宏愿，倘若真實現，何其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