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伊麗莎白·弗賴( Elizabeth Fry,1780-1845)是19世紀英國第一位專注于女犯困境的著名監獄改革家。她通過將犯人分類關押,讓他們適當地接受宗教和世俗的教育,女犯由女職員看守等改革措施,改善了女囚待遇,而且她還促使一系列新的女犯管理體制的形成,有力地推動了監獄規訓體制的進步。
關鍵詞:伊麗莎白·弗賴;新門監獄改革;影響
勤奮的工作、良好的教育、高尚的的道德以及嚴格的規訓,雖然早已提出,但伊麗莎白·弗賴[1]是把這些改造構思應用到實踐中來的先驅。19世紀初期,新門監獄改革的核心人物是伊麗莎白·弗賴,這一時期她積極倡導對新門監獄的改革,通過她堅持不懈的努力,她的公共活動引起社會廣泛關注,她的監獄改革思想開始廣泛傳播,改革的呼聲引起有關當局的高度關注。在她的帶領下,改革參與者所制定的改革計劃,即在新門監獄開辦學校、小教堂、小工廠等改革方案,得到了倫敦市議員、市政官員、普通人和新門監獄當局的認可,這為她們的改革措施能夠實施提供了前提條件。[2]以弗賴為主導的新門監獄改革計劃在有關當局的批準下,在新門監獄順利實施,并取得良好效果,不久后她們的改革理念就傳播到了世界其他地區,對歐美各國產生巨大影響。當局之所以認同弗賴的改革方案,同這一時期新門監獄的狀況是分不開的。理論上監獄是執行法律、教育人尊重法律的機構,是使人棄惡從善的地方,但事實并非如此。許多監獄里的弊病根深蒂固,積重難返。新門監獄的駭人狀況更加嚴重,因為新門監獄的種種弊端,使新門監獄成為囚犯滋生更多犯罪的溫床。在這種狀況下,弗賴決心改革新門監獄。
一、新門監獄的概況
新門監獄又譯紐蓋特監獄(Newgate prison)[3],它不是倫敦最古老的監獄,但卻是倫敦18、19世紀最臭名昭著的監獄,新門監獄坐落于中世紀城市門樓( gatehouse )舊址上,最初是亨利二世所建的監獄網的一部分,關押一些嫌疑犯。新門監獄曾因1666年的倫敦大火,1780年的戈登騷亂(Gordon riot)和其他各種原因而多次重建。伊麗莎白·弗賴所接觸的新門監獄是第五次重建的,1785開始運營,直到1902年廢止,1904年被拆除,原監獄場址并入了老貝利中央刑事法院,在那里矗立著弗賴夫人的雕像。[4]
新門監獄中曾經關押過許多貴格會教徒,他們多是因為不同意英國國教而被關進監獄,18世紀的新門監獄也關押了一些歷史名人,他們深刻體會到新門囚徒的不幸,出獄后通過各種途徑呼吁善待囚犯,改善新門監獄狀況。
(一)新門監獄的惡劣條件和女囚狀況
新門監獄因惡劣的條件而臭名昭著,被很多人稱為人間地獄。把新門監獄視為地獄是有諸多原因的,新門監獄建筑首先考慮的是安全關押,防止囚徒逃跑,所以監獄的設計缺乏通風設備,加上監舍狹小,空氣嚴重不流通,沒有任何衛生設施和取暖設備及床鋪的囚室,從而導致監獄疾病頻繁發生。如在18世紀50年代,斑疹傷寒癥席卷了新門監獄,1750年5,新門監獄中的100名囚徒同時被拘提至倫敦的舊貝利(Old Baily)這一主要刑事法庭接受審判,他們的熱病毒傳染至法庭內,造成多人死亡”[5]。戈登騷亂的主要人物喬治·戈登(George Gordon,1751-1793)也因為1793年感染新門監獄的監獄熱病(gaol fever)而去世。據監獄改革家約翰·霍華德(John Howard)個人1771年到1774年間的觀察,他確信“在監獄中死于斑疹傷寒的犯人比全國各項死刑中處決的犯人要多得多,其中包括許多債務人。”[6]
在18世紀末約翰·霍華德發動了監獄改革,出臺新的法律文件,但由于當局未認真執行,實際上人們早已忘記了霍華德人性化的努力,議會法案也成了一紙空文”。[7]1818年下議院專責委員會(House of Commons Select Committee)就倫敦市監獄狀況所做的報告中也聲稱“進入新門監獄的人從那里走出后會比他以前更加邪惡和敗壞”[8]。
雖然“罪犯”被視為危險,無可救藥,但新門監獄里的女犯被認為更加墮落和腐朽,好像她們真的是野蠻人或巫婆,當局習慣把她們視為垃圾中的垃圾,這里女犯的狀況更為糟糕。[9]此外,一般來說,女犯比男犯更加貧窮,她們沒有能力購買監獄生活的必需品和奢侈品,比如食物、衣服、毯子等。
1813年,貴格會傳教士斯特凡·格雷特(Stephen Grellet,1773-1823)探訪新門監獄,他被自己看到的景象所驚駭,尤其是女監的狀況,他向他的朋友伊麗莎白·弗賴尋求幫助。弗賴夫人在格雷特的影響下于1813年同安娜·巴克斯頓(Anna Boxton,是托馬斯·福韋爾·巴克斯頓(Thomas Fowell Buxton)的妹妹)去了新門監獄。[10]首次參觀了新門女監,那里嚇人的場景、聲音和氣味使她極為震撼,污濁的空氣使她幾乎不能呼吸。陪伴弗賴參觀新門監獄的安娜是這樣描述的:“監牢里充滿了半裸的婦女,她們極力擠到靠前的位置上去,以最狂暴的聲音,喧嚷著向探訪者乞討。”[11]弗賴夫人探視新門監獄后對巴克斯頓說,當時她非常驚駭,晚上休息時,心情也久久不能平靜下來,巴克斯頓在《探討》中對這次談話的記錄,“我(弗賴)告訴你(巴克斯頓)的東西都是真實的,牢房內的骯臟和封閉,女犯的狂暴,相互之間的辱罵以及身體的極度虛弱等等,這一切都無法用語言來表達出來。”[12]
總而言之,18世紀末的新門監獄狀況同歐洲同時期的大多數監獄狀況相似,新門監獄的黑暗現狀使新門監獄改革成為歷史的必然。因慈善和博愛而聞名的伊麗莎白·弗賴因貴格會教徒的請求開始關注女犯的狀況,隨后開始致力于尋求更有效、更合理的監獄體制,改善惡劣的新門監獄狀況。
二、伊麗莎白·弗賴在新門監獄的改革和結果
(一)創辦監獄學校
在她早期探視新門監獄期間,看到孩子處在女犯的惡習影響之下,他們學會的第一句話是詛咒或咒罵。1817年,她開始定期探視新門監獄,她決心為改善這一狀況做一些事情。她詢問孩子們的母親,是否愿意把孩子同囚犯分開,白天讓孩子們處在女教師的照管之下。這些母親同意后,她開始請求監獄當局為孩子們留出一個建立學校的場所,經過一番曲折后,她獲得了當局的批準,又從女犯中選了一位年輕的女子當老師來教導孩子們。監獄學校的成立標志著弗賴夫人新門實驗的開始。
監獄當局雖然懷疑任何挽救女犯的思想,認為這是不切實際的空想,但弗賴夫人相信女犯是能被救贖的。后來實踐證明新門監獄學校的設立,比預期的還要成功,年輕人和孩子在讀寫方面取得了很大進步,女士們除了給她們基礎知識的教育外,還給予了其他方面的教導,比如編織工作,在這里紀律得以維持,一切都令人感到滿意。長期幫助女犯需要多人共同努力,弗賴倡導團結互助精神,主張大家團結合作,不提倡單獨行動。因此弗賴提出建立改善新門女犯的女士協會。
(二)建立改造女犯的女士協會
在1817年4月,弗賴夫人建立了“促進新門女犯改善‘女士協會”(‘Ladies Association for the Reformation of the Female Prisoners in Newgate ),這個協會由11位貴格會女教徒和施泰因科普夫夫人(Mrs Steinkopf,是圣經協會(Bible Society)成員施泰因科普夫醫生的妻子,不是貴格會教徒)組成。[13]協會成立初期共12名成員,后來不斷發展,在1821年弗賴建立了“促進女犯改革的英國女士協會”(The British Ladies Society for Promoting the Reformation of Female Prisoners),隨后它激起了各種各樣的協會在國家和地方涌現,除了引用特定組織外,本文大多把這些協會稱之為“女士協會”(ladies committees),其成員稱之為“探訪女士”(ladies visitors)。這些組織的名稱是各種各樣的,但它們的精神是一樣的,最大的目標就是改造女犯。
協會的最初目的是:“為女犯提供衣服,對她們進行教導,給予她們適當的工作,向她們傳授圣經知識,盡協會的最大努力,使她們更多的人形成有序,清醒和勤勉的習慣,使她們成為在獄中時溫順平和,出獄后能獲得社會尊重的人”。[14]對探訪女士的要求,弗賴夫人在1827年編寫出版的《觀察報告:對女犯的探訪、監督和管理》(Observations on the visiting, superintendence, and government of female prisoners),(以下簡稱《觀察報告》(Observation))中進行了詳細闡述,探監者有一個雙重任務:阻止虐待犯人和幫助犯人改造。主要方法是通過給予女犯友善的個人的關注,審慎地同她們交談,還有為了鼓勵好的行為,適當地給予她們獎勵等。伊麗莎白·弗賴在章節的最后總結到關于探訪者恰當的行為:“她們應該像蛇一樣聰慧,像鴿子一樣溫和(visitors must be at once wise as serpents and harmless as doves)”,基督教的愛與和平影響著她們照料任務的整個行為導向。[15]探訪者最重要的任務是傳授基礎知識、基本技能[16]和基督教,探訪女士也要幫助和關注被釋放出獄的女性。
女士中會有兩個或兩個以上的人每天去探視新門監獄。弗賴夫人定期在星期五進行探監和向囚犯閱讀圣經(除特殊情況外,這一事務弗賴夫人堅持了十多年)。一段時間后,弗賴夫人寫到:“我最近對新門監獄的觀察,我發現監獄里呈現出平靜和有生機的景象,以前,我記得很少有這樣的情況,出乎我們所有人的預料,我們為女犯成功開辟一條引導她們走上了平和有序的道路。”[17]在這種情況下,當局的一些人開始愿意幫助女士們,同她們一起努力。為了更好地約束女犯的行為,使她們棄惡從善。監獄當局、探訪女士和女犯們開始進行討論,關于建立監獄新秩序所需要遵守的規則問題。
(三)設立新的監獄規章
女士們真切渴望她們的女同胞能夠遠離邪惡,于是她們致力于教導她們和傳授給她們知識,希望她們樂意接受。協會的一成員指出“我們不斷地努力使犯人與我們合作,所有規則的第一要素是她們自愿接受和服從”。如果女犯不同意,她們就不會實施它。這些規章主要是關于任命女舍監,女看守教導和管理女犯;對女犯進行分班;禁止乞討,打斗吵鬧,咒罵,低俗下流的交談,褻瀆神靈,衣著不得體等情況的發生;禁止玩牌,賭博,看低俗的書籍和唱不雅的歌曲;最主要的是女犯要每天做晨禱(有時是晚上做禱告),保持衛生清潔,各班班長要認真負責,確保女犯充分地遵守這些規章,如果班長違反規章,她就會被解除職務,并選出一位新人來代替她,如果女犯嚴重違反了規章,不聽教導,會被單獨關禁閉,促使她改過。當然這種事情在新門監獄并不常發生,女士們很少處罰女犯。新門監獄規則里提議要為女犯任命一個女舍監,不久之后她們就實施了,女舍監的薪水部分有倫敦市政當局提供,部分有“探訪女士”提供。良好的監獄規訓有助于犯人的改造,有利于監獄維持良好的秩序。
(四)倡導有益勞動
有益勞動也即是我們現在所謂的正常勞動,是相對于艱苦勞動和懲罰性勞動而言的。新門女士協會形成,她們面臨的第一個挑戰是為那些懶惰的雙手尋找工作,讓她們做一些能使她們驕傲的事情,一些能集中她們精力的活動。其中有一位探訪女士提出,囚犯應該從事有益勞動,比如編制長襪,裁剪服裝。由當局提供一個能夠做工的場所。
弗賴一直強調有益勞動的重要性,縫紉,裁剪,編造是較為適合女犯的工作,學習洗滌,熨燙,縫補的技能,在獄中既能維持勤勉的習慣,出獄后也能創造更好的生活。有益的監獄勞動除了使犯人直接獲益外,對監獄、對社會都有益處,犯人可以學習和實踐勞動技能,積累勞動經驗,獲得勞動報酬等;對于監獄來說有助于監獄的安全管理和維持監獄的運行,彌補監獄系統的經費等;對于社會來說有助于減少社會中的犯罪問題,培養犯人的工作道德,培養犯人的性格,促進社會的進步等。
為女犯提供勞動這一方案在新門監獄實施了10個月后,弗賴夫人在下議院專責委員會關于倫敦監獄的會談上提到,這時新門監獄女犯已制出20000件衣物,每人每月能編織60到100雙襪子。一周大約能掙8便士(舊幣值),她們的報酬通常花費在生活用品上。[18]弗賴認為,女犯不僅能通過勞動取得收入,而且加上實行計分獎罰制,也能激勵女犯積極進步。改善囚犯的生活條件,提高她們的生活技能,增加她們的收入,是她的首要任務,但是她更關注的是她們的靈魂狀況。
(五)宗教的道德感化
宗教教導涉及到定期的《圣經》閱讀和禱告,這一任務有探訪女士和專職牧師來執行。在1835年的議會上,弗賴夫人講道,她不贊同紳士們私下給女犯的教導,她相信,最好的方式是由同性別的人來執行。這種教導具有私人的性質,女士們直接同女犯接觸,一位女士要負責一些女犯,努力告誡和勸導她們走向美德和平和的道路,成為有信仰的人。弗賴夫人相信好的道義規則存在于每一個人心中,并且如果“同胞(fellow creature)”被溫和友善的對待,他們心中道義將被加強。她對囚犯閱讀的內容,總是一些正能量的東西,她所選擇的文本總是傳達安慰和希望。
弗賴的《圣經》閱讀,產生非常好的效果,一些人甚至學會了自己閱讀。《圣經》對于許多女犯來說完全是陌生的,她們在監獄里接受宗教和道德講教,并對她們的心靈產生了重大影響。在1817年4月12號,她寫到:“我發現我最近關注新門監獄,在這一事業上的和睦與成功……從像野獸一樣的生物,她們已經顯現的無害且善良。”[19]為確保她的聽眾能夠理解,她的說教很短,而且語言簡單,“許多人能很快理解,在她們內心深處能引起共鳴,難以抑制她們的感情,時常淚流滿面。”[20]女犯明顯有了很大的變化,“……從醉酒到清醒,從騷亂到有序,從喧鬧到安靜,從淫穢到體面。”[21]不僅僅視察監獄的“探訪女士”贊揚這種改變,而且許多常去監獄的著名的探訪者也稱贊這種改變,道德感化產生了良好的效果。
綜上所述,通過女士們的努力,19世紀末新門監獄狀況有了很大的改善,監獄里有關囚犯的監禁、就寢、和進餐的各種規則以及監獄里的其他事情(如勞動、教育)都已有所變更,尤其在長期被人們忽視的女監和女犯方面,這不得不感謝伊麗莎白·弗賴對新門監獄的貢獻。
新門監獄改革初見成效的消息一經傳播,弗賴就收到了來自各個地方的咨詢信,渴望弗賴能給予他們一些管理監獄和建立協會的建議。通過弗賴不懈的努力,女士協會開始就女犯問題建立強大的國際聯系網,有力促進國家間監獄問題的聯系與交流,對女犯、對社會、對國家和中場階級婦女的角色都產生了重要影響。
三、 新門監獄改革的影響
(一)對女犯產生了重大影響
弗賴和她的伙伴通過持續的努力,把宗教,秩序,勤勉,清潔引進監獄,取得了令人滿意的成果。監獄變成一個正真改造人的地方,弗賴的許多措施對多數女犯產生了積極影響,她們也努力改變自己,她們知道了善惡,懂得了羞恥,明白了勞動的價值,她們有了信仰,她們有了尋求更好生活的精神支撐。在女士們的教導與幫助下,累犯有所減少,犯人生活條件也有所提高。
弗賴的作為也引起了社會對女犯的關注,她以高尚的道德情操來感化女犯,促使女犯內心的改變,以個人的改變來促進社會的改變,從而解除世人對女犯的誤解,女犯并非低人一等,也不是無藥可救。
(二)引起社會對監獄的關注
1818年2月27號,弗賴夫人因新門監獄改革的成功,受邀給予下議院專責委員會(House of Commons Select Committee)關于倫敦監獄問題的證詞,這一事件使她備受矚目,成為英國19世紀早期當之無愧的社會女改革家。
前倫敦市市長,高級市政官馬修·伍德爵士(Sir Matthew Wood)是委員會主席,召集了34位各個專業的代表,報告倫敦市的監獄狀況。弗賴作為第四位發言人,基于她的新門監獄經驗,她清楚她闡釋了監獄管理理念和新門女犯的道德約束等諸多內容。比如她提出女性管理女性,分類關押,勞動獎勵等,她的監獄管理理念后來成為了各個地方女犯管理的普遍宣言,對19世紀20年代的國家監獄改革法案的出臺產生了重要影響,如1923年內政大臣的羅伯特·皮爾頒布的監獄法案就規定了女犯由女職員看守。
(三)增強了中產階級婦女的自我意識
伊麗莎白·弗賴對開拓中產階級婦女新的角色和社會身份做出了顯著貢獻。她引人注目的監獄改革活動和慈善活動,使她成為其他女性的榜樣。她呼吁她們積極活動在公共領域內,而不是把家視為女人的唯一領域,她認為女人有資格到更廣闊的有益的領域內。[22]她相信明智的女人的監督關懷會產生巨大效能,無論什么公共機構里的女職員都要有這樣一個最高聲明,即關注和同情女人。之所以做出這樣的一個聲明,一是她把她們視為自己的同胞,與自己平等。她常使用“那些自己性別的人(those of their own sex)”的這一措辭,在《觀察報告》中也使用“我們的女同胞”[23],在其他小冊子中也出現“姐妹團結”的用語。另一個原因是這些機構里存在“濫用”和“虐待”,女職員的介入是非常必要的。[24]
中產階級的地位使這些女士能夠解救處境悲慘的姐妹,宗教和人道主義目的的混合導致這些女人為了這些女人成立組織,進入公共領域。在這個過程中,女性的新含義即將到來。
(四)推動其他地區或國家的改革
新門監獄改革初步成功后,弗賴夫人在1818年與其弟約瑟夫·約翰·格尼(Joseph John Gurney,1788-1847)開始旅行英格蘭北部和蘇格蘭地區,他們探視了許多所監獄。在1819年,格尼發表了他們的旅行見聞,即《陪同伊麗莎白·弗賴探訪蘇格蘭及英格蘭北部監獄狀況的記錄》(Notes on a Visit Made to Some of the Prisons in Scotland and the North of England in Company with Elizabeth Fry),簡稱《探訪記錄》。詳細記錄了監獄當局對許多囚犯非人道的處遇方式,這個小冊子有助于獲得人們對監獄改革事業的支持,它強烈推薦弗賴夫人對待囚犯的處遇理念。
在十九世紀二三十年代,弗賴夫人在英國進行了多次旅行,在此期間探視了眾多監獄,同當局討論改造囚犯的可能,在當地建立女士協會。弗賴所組建的遍布于聯合王國的女士協會,是她工作的基石。女士們提出了一系列改革監獄條件和改善監獄管理的建議,宣傳她們監獄改革主張,推行人道主義精神,受到各國各區人民的支持和擁護。其中許多建議都被采納,弗賴的監獄改革活動對英國及歐美各國的監獄改革都產生了重要影響。
總而言之,伊麗莎白·弗賴依靠頑強的毅力,堅持不懈的努力,突破世俗的限制,進入公共領域,從事監獄事業,造福了許多不幸的人,監獄改革取得了巨大的成就。
她所倡導的溫和對待囚犯,廢除死刑,提供有益勞動,尤其是女犯應處于女職員的管理之下等思想,對社會產生了重大影響,推動了社會文明的進步。弗賴凡事為善的思想值得發揚,無論何時社會都應該多一些相互理解和包容,共建和諧社會。認真考察弗賴的監獄改革她工作和思想,為轉型時期的中國的監獄改革提供借鑒,具有很大的現實意義。格里菲斯(Griffith)在19世紀70年代所寫的《米爾班克編年史:監獄史》(Memorials of Millbank and Chapters in Prison History)一文中對弗賴的工作給予了極高的贊美,格里菲斯指出因弗賴在新門監獄所取得的成就,對女犯的貢獻,為她贏得了“監獄天使”的稱號。[25]
【注釋】
[1]又譯伊麗莎白·弗萊,由于她女性的身份和改革的關注點是女犯,而時常被所謂的性別史學家忽略。國內對弗賴的研究專著相對較少,主要有著名的犯罪學及監獄學專家吳宗憲所著的《西方犯罪學史》,此文本簡略地提及了伊麗莎白·弗賴的監獄改革活動。本書關于英國的監獄改良只是泛泛而談,并沒有詳細分析。另外,網上也有一些相關論文,但作者論述的內容大多具有全面概括性,缺乏統一的脈絡或中心主題,對弗賴新門監獄改革的細節和詳情闡述的不夠具體。
[2]Katharine Fry and Rachel Elizabeth Cresswell,Memoir of the life of Elizabeth Fry,Volume 1.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11:260;266.
[3]關于新門監獄可以參見Anthony Babington,The English Bastille.A History of Newgate Goal and Prison Conditions in Britain 1188-1902(London 1971).
[4]Anne Isba, The excellent Mrs. Fry: unlikely Heroine,Continuum International Publishing Group, 2010:59.
[5][美]威爾·杜蘭.世界文明史:伏爾泰時代[M].臺灣幼獅文化譯.北京:華夏出版社出版,2009:60.
[6]周建武主編.刑罰的歷史[M].北京:希望出版社,2003:88.
[7]Katharine Fry and Rachel Elizabeth Cresswell,Memoir of the life of Elizabeth Fry,Volume 1.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11:257.
[8]Anne Isba, The excellent Mrs. Fry: unlikely Heroine,Continuum International Publishing Group, 2010:59.
[9]Annemieke van Drenth and Francisca de Haan, The rise of caring power: Elizabeth Fry and Josephine Butler in Britain and the Netherlands,Amsterdam:Amsterdam University Press, 1999:56. 對女犯的系統闡述可以參見,Lucla Zedner, Women,Crime and Custody in Victorian England,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91.
[10]Katharine Fry and Rachel Elizabeth Cresswell,Memoir of the life of Elizabeth Fry,Volume 1.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11:204.
[11]Samuel Buxton. An inquiry, whether crime and misery are produced or prevented, by our present system of prison disciplin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9:188.
[12]Samuel Buxton. An inquiry, whether crime and misery are produced or prevented, by our present system of prison disciplin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9:147.
[13]Samuel Buxton,An Inquiry into Whether Crime and MIsery are Produced or Prevented by Our Present System of Prison Discipline, London:Arch ,1818:122.
[14]Joseph John Gurney , Notes on a visit made to some of the prisons in Scotland and the North of England, in company with Elizabeth Fry, London: Routledge/Thoemmes Press, 2000:151-152.
[15]Elizabeth Fry, Observations on the visiting, superintendence, and government of female prisoners, Norwich: S. Wilkin, 1827:22-26.
[16]“她們(女犯)被教閱讀,書寫和縫紉” 引自《觀察報告》(Observation)第47頁。“在新門監獄有三分之一的女犯是文盲,有三分之一的女犯幾乎不會閱讀。”《觀察報告》第40頁。
[17]Anne Isba, The excellent Mrs. Fry: unlikely Heroine,Continuum International Publishing Group, 2010.p.64.
[18]Anne Isba, The excellent Mrs. Fry: unlikely Heroine,Continuum International Publishing Group, 2010:72-73.
[19]Katharine Fry and Rachel Elizabeth Cresswell,Memoir of the life of Elizabeth Fry,Volume 1.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11:265.
[20]Anne Isba, The excellent Mrs. Fry: unlikely Heroine,Continuum International Publishing Group, 2010:68.
[21]Joseph John Gurney , Notes on a visit made to some of the prisons in Scotland and the North of England, in company with Elizabeth Fry, London: Routledge/Thoemmes Press, 2000:158.
[22]Elizabeth Fry, Observations on the visiting, superintendence, and government of female prisoners, Norwich: S. Wilkin, 1827:3.
[23]Elizabeth Fry, Observations on the visiting, superintendence, and government of female prisoners, Norwich: S. Wilkin, 1827:292.
[24]Elizabeth Fry, Observations on the visiting, superintendence, and government of female prisoners, Norwich: S. Wilkin, 1827:7.
[25]Donahue Kelly, Prodigal Daughters: Imprisoned Women, Reform, and the Feminine Ideal in the British Isles, 1800-1877,[D].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2013:40.
作者簡介:任培培,女,江蘇師范大學2014級碩士研究生世界史專業,研究英聯邦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