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中醫文獻中藥治療膿毒癥的用藥情況分析*

趙國楨趙京霞陳騰飛郭玉紅劉清泉，△

（1.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中醫醫院，北京 100010；2.北京中醫藥大學，北京 100029；3.中醫感染性疾病基礎研究北京市重點實驗室，北京市中醫研究所，北京 100010）

·研究報告·

近年中醫文獻中藥治療膿毒癥的用藥情況分析*

趙國楨1，2，3趙京霞3陳騰飛1郭玉紅1劉清泉1，3△

（1.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中醫醫院，北京 100010；2.北京中醫藥大學，北京 100029；3.中醫感染性疾病基礎研究北京市重點實驗室，北京市中醫研究所，北京 100010）

目的 系統分析近年中醫文獻中藥治療膿毒癥處方用藥特點及規律。方法 檢索維普、萬方、CNKI文獻庫2006年10月至 2016年10月的各類醫學期刊，檢索項“摘要”，檢索詞“膿毒癥”“中醫”。采用文獻邏輯學及信息定量統計法，對近十年中藥治療膿毒癥患者使用的中藥用藥頻次、不同功效中藥使用頻次等進行統計分析。結果 單味藥出現頻次最多的依次是大黃、甘草、赤芍。按功效分類出現總頻次最多的是清熱藥。結論 中藥主要通過清熱的方法治療膿毒癥。大黃瀉下通腑的功效最為常用且明顯，提示瀉下通腑法可能在治療膿毒癥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中醫 中藥 膿毒癥 清熱

膿毒癥是由于宿主對機體感染做出應答導致的危及生命的器官功能障礙。它是嚴重創傷、燒傷和戰傷，以及休克、感染、外科大手術等過程中常見并發癥，是因各類感染而引起的全身炎癥性反應。2001年美國流行病學調查結果發現，其發病率約0.3%，男性高于女性，且以每年1.5%的速度增加，其所導致的膿毒性休克和多器官功能障礙綜合癥（MODS）是臨床急危重患者的主要死因，臨床病死率高達30%～70%［1］。關于膿毒癥的治療，目前西醫主要采用抗感染、激素、機械通氣、營養支持等方法，但研究發現患者病死率無明顯改善，并且抗感染藥物還對患者的皮膚及附件、消化系統、神經系統等產生損害［2］。中醫強調整體觀念、辨證論治。以往臨床研究發現，中醫通過辨證治療，明顯地提高了膿毒癥的臨床療效，降低了病死率［3］，這為膿毒癥治療提供了新思路和新方法。本文通過對中醫藥調節膿毒癥的臨床文獻進行系統研究，著重研究近年中藥用于治療膿毒癥的藥味、使用頻次，并對文獻應用的中藥按照功效分類進行統計分析，以獲得膿毒癥臨床應用中藥的特點及規律，旨在為臨床中藥治療膿毒癥提供依據和指導，豐富中藥治療膿毒癥的相關理論。現報告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 文獻選擇 納入標準：1）文獻屬于臨床研究；2）中藥名稱和功效分類以新世紀全國高等中醫藥院校規劃教材《中藥學》［4］為標準；3）文獻中有明確治療膿毒癥的方藥；4）文獻中若有加減的中藥均納入統計；5）文獻中明確說明治療組與對照組在臨床療效的比較、中醫證候積分變化的比較或者APACHEⅡ評分分值變化的比較中有顯著性差異。排除標準：1）文獻中不含方藥、中藥，中藥劑量不明確的文獻不予選擇；2）文獻使用中成藥，其所含中藥未予錄入。

1.2 臨床資料 筆者查閱了CNKI數據庫、維普網、萬方數據庫從2006年10月至2016年10月期間的文獻，以“摘要”為檢索項，“膿毒癥”“中醫”為檢索詞，共查閱相關文章460篇，采用文獻邏輯學的方法，對符合納入標準的45篇文章進行整理分析。

1.3 文獻統計方法 采用文獻邏輯學及信息定量統計法對納入的文獻進行統計分析。

2 結 果

2.1 中藥應用頻次排序 38篇文獻中，共出現以下中藥：大黃［］、甘草［］、赤芍［8，10，13-15，19，21-22，25-27，29-34，42-44，46］、黃芩［11-12，18，20，26-27，29-31，33-34，39，41-45］、黃連［11-12，18，26-27，29-31，33-34，38，40-42，44，48］、生地黃［10，14，18，21，22，26-27，29-31，33，34，39，42，44］、牡丹皮［13，15，21-22，26-27，29-34，42，44］、玄參［19，25-27，29-34，36，42-43，46］、連翹 ［13，15，26-34，42，44-45］、石膏［17，26-27，29-31，33-35，39，42-44］、梔子［26-27，29-34，42，44，47-48］、人參［］、黨參［］、太子參［40］、知母［17，26-27，29-31，33-35，42，44］、水牛角［14，26-27，29-31，33-34，42，44］、桔梗［26-27，29-31，33-34，40，42，44］、竹葉［26-27，29-31，33-34，42，44］、厚樸［5-7，11-12，18，45，48］、丹參［8-9，13-15，21-22，36］、川芎［8，10，14，20-22，25，43］、桃仁［6，10，14，19，21-22，25，46］、枳實［5-7，18，21-22，38，43］、當歸［8，10，14，19，21-22，36，46］、紅花［6，8，10，14，21-22，25］、黃芪［9，21-22，24-25，36，39］、芒硝［5-7，18-19，45-46］、金銀花［］、姜黃［］、蟬蛻［］、僵蠶［16-17，23-24，28］、半夏［］、陳皮［］、茯苓［18，38-40］、敗醬草［9，11-12，25］、生薏仁［］、白術［］、紅藤［］、干姜［37，41，49］、玫瑰花［］、竹茹［］、砂仁［］、石菖蒲［［37，49］、麻黃［43，49］、魚腥草［25，39］、杏仁［43，45］、三七粉［32，45］、麥冬［32，43］、豆蔻仁［40］、肉桂［32］、山藥［40］、白扁豆［40］、藿香［40］、冬瓜仁［25］、澤瀉［40］、芡實［40］、蓮肉［40］、山楂［40］、麥芽［40］、神曲［40］、北沙參［40］、葶藶子［20］、蒲公英［9］、柴胡［43］、粳米［35］、虎杖［39］、地丁［39］、地榆［39］、大棗［41］、白及［45］、茵陳［47］、豆豉［48］、蘆根［48］、龜板［49］。考慮到人參價格貴，臨床中常以黨參、太子參代替人參入藥，且都有益氣生津之功效，因此將這3味藥概括為人參類 （黨參、太子參），參與統計。其中出現頻次最多的前5味藥分別是：大黃24次；甘草22次；赤芍21次；黃芩17次；黃連16次。按藥物功效分類，各藥物使用頻次見表1。

2.2 中藥功效分類 依據全國高等中醫藥院校規劃教材《中藥學》［4］，對出現的73味中藥按照主要功效進行分類及統計，發現73味中藥歸類于清熱藥、補虛藥、活血化瘀藥等16類。其中使用清熱類中藥總頻次最多，為184次；其次是補虛藥，共59次；活血化瘀藥為第3多，共出現36次。各類功效藥物使用數量及次數見表1。由表1可知，清熱藥及補虛藥藥物數量均超過10味，為便于進一步分析藥物，將清熱藥及補虛藥分別進行藥物作用二次分類，結果見表2、表3。結果發現，除清虛熱藥外，各類清熱藥均有使用，清熱涼血藥使用總頻次高于清熱瀉火藥、清熱解毒藥及清熱燥濕藥，為74次，占清熱藥的40.22%；清熱瀉火藥使用總頻次低于清熱涼血藥，但仍高于清熱解毒藥及清熱燥濕藥，為46次；清熱燥濕藥使用總頻次低于清熱瀉火藥，為33次；清熱解毒藥使用總頻次為31次。見表2。通過表3可知，補虛藥所使用的59次中，補氣藥的使用次數明顯高于補血藥及補陰藥，為47次，占所有補虛藥的79.66%。

表1 各功效中藥出現名稱及頻次

表2 清熱藥藥物使用數量及次數

表3 補虛藥藥物使用數量及次數

3 討 論

3.1 中醫學對膿毒癥的認識 膿毒癥是隨著現代醫學的發展而被認識的一類綜合征，在中醫古籍中沒有具體的病名記載。但可通過中醫的思路歸納其病因、病機。漢代張仲景的《傷寒論》、清代葉天士的《溫熱論》中都提出了傷寒和溫病的概念，這兩種學說都是急性感染性疾病論著。

毒邪，是膿毒癥發生發展過程中必不可少的病理基礎，可分為外感毒邪與內生毒邪。在膿毒癥中，外感毒邪可以是致病微生物，或者病原體。當外邪侵犯機體時，患者因久病體衰，正氣不足而感受外來之毒邪，機體功能紊亂，毒邪則進一步入里化熱，生為熱毒，損及絡脈。熱毒煎熬血液，加之氣虛無力行血，血流瘀滯于絡脈，則生瘀血。“血不利則為水”，津液不行則化為痰濁。因此，熱毒、瘀血、痰濁互相交著，阻于絡脈，為內生毒邪。內外毒邪相互蘊結，阻遏氣機，進一步傷及氣陰及絡脈，使臟器受損。加之內生毒邪進一步堆積，造成器官衰竭，甚至全身多系統的功能障礙。劉清泉［50］認為，膿毒癥的基本病機是正虛毒損、絡脈瘀滯，其中瘀滯絡脈是膿毒癥的重要病機。

3.2 中醫學治療膿毒癥的思路 在膿毒癥的發病過程中，既有外毒的參與，又有內毒的作用。外來毒邪損傷機體產生內生毒邪，內外毒邪合而共同為病。因此，在治療中，既要解毒、排毒、通絡，又要顧護正氣。而內生毒邪無非由熱毒、瘀血、痰濁構成，而痰濁又因熱毒、瘀血而生。所以在治療上要注重清熱解毒、活血通絡之法，同時需要補益元氣［51］。

3.3 中醫治療膿毒癥中藥使用情況分析 從統計結果中可以看出大黃使用頻次最高，其雖屬于瀉下藥，但也具有強大的清熱、活血、祛瘀之功效，在45篇文獻中出現了24次，出現率高達53.33%，為出現頻次之最多。膿毒癥主要病理基礎是外來毒邪入于血分，損及絡脈，腑氣不通。腑氣不通，大腸難以推動毒邪排出腸道，大量毒邪積聚于腸中，最終使毒邪進一步入侵機體。因此，在膿毒癥的整個病變過程中，腸道屬于易受毒邪攻襲之地，同時也是毒邪蘊生之所。大黃有良好的瀉下攻積作用，能蕩滌腸胃之實邪，同時又有清熱活血祛瘀之效，能促進毒邪排出體外。《神農本草經》記載“主下瘀血、血閉、寒熱，破癥瘕積聚，留飲宿食，蕩滌腸胃，推陳致新，通利水殺，調中化食，安和五臟，生山谷”。膿毒癥屬于中醫熱病范疇，其病機因熱毒入于血分而引起。《內經》記載“熱者寒之”。故在中藥治療膿毒癥中十分重視各類清熱藥物的使用，尤其是清熱解毒藥與清熱涼血藥。膿毒癥患者多有元氣不足的體質。元氣不足不能很好行使衛外功能，使得毒邪易于侵犯機體。氣不足則無力推動，使血液更容易瘀滯、水飲更容易化為痰濁。因此，在治療上也要重視補益元氣的作用，且以補氣為要。綜上所述，通過分析藥物的分布規律及使用頻次，提示了膿毒癥的核心病機，從側面說明了膿毒癥的病理生理演變規律。

3.4 中醫藥治療膿毒癥臨床研究展望 膿毒癥發病機制極其復雜，確切機制仍不十分明確，涉及局部和全身性反應的復雜病理過程，目前尚無有效的特異性治療方法。膿毒癥是一類病證的綜合癥，對于每一個膿毒癥個體來說，其病理生理變化都具有特異性。相信隨著對膿毒癥發病機制的進一步研究，治療策略和治療方案會不斷完善，對每一個膿毒癥患者的個體化、精細化治療方案將會不斷出現。中醫治療感染性疾病，強調三因制宜、辨證論治。早期透邪外出，在膿毒癥初期階段即截斷其病勢，防止向嚴重膿毒癥方向發展。如何發揮中醫學整體觀和辨證論治的優勢理念，早期識別膿毒癥，制定針對每個膿毒癥患者的個體化、精細化治療，仍需進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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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of Using of Chinese Herbs in Treatment of Sepsis in Recent Years

ZHAO Guozhen，ZHAO Jingxia，CHEN Tengfei，et al. Beijing Hospital of TCM Affiliated to Capital Medical University，Beijing 100029，China.

Objective：To systematically analyze the features and rules of using Chinese herbs in the treatment of sepsis in recent years.Methods：All kinds of medical journals from October，2006 to October，2016 in CQVIP，Wanfang data and CNKI were searched.The retrieval item was “abstract”，the search words were “sepsis”and“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With literature logics and quantitative information statistical method，the frequency and different effects of Chinese herbs used in the treatment of sepsis in recent years were found out.Results：Single herb with top frequency in use included da huang（rhubarb），chi shao（Red peony）and gan cao（liquorice）. All of them acted to clear heat.Conclusion：In the treatment of sepsis，herbs working for heat clearing are chiefly prescribed.Da huang（rhubarb）is most commonly used because it is a purgative acting to make bowel movements，which suggests that purgation is the first choice in treating sepsis.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Chinese medicinal herbs；Sepsis；Heat clearing

R631

A

1004-745X（2017）05-0764-04

10.3969/j.issn.1004-745X.2017.05.004

2017-02-20）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資助項目（81673934）；北京市醫院管理局重點醫學專業發展計劃專項（ZYLX201611）

△通信作者（電子郵箱：Liuqingquan2003@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