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人的胸膛

丹珠昂奔

曾捧著灰色的經幡沉思——

黑朦朦的霧，熏著你花瓣似的心臟；

曾噙著血色的皮鞭默想——

鐵沉沉的云，擠碎你翠玉般的心房。

吼一聲啊，揮閃電擊落多少星星，

甩一鞭啊，驅云霧涌成淚的海洋。

——碧藍的天空喲，

你是牧人純潔的胸膛。

當紅色的旗兒在雪山飄蕩，

你擦去條條淚痕，切除腐臭的創傷。

在你寬闊的胸膛里，從此

裝上了日的心，月的臟。

日的心喲月的臟，

彩霞上綴滿你珍珠般的理想，

給草原光明、溫暖、雨露、吉祥，

讓白云變成牛羊，讓牛羊像白云一樣。

……

可是，那一天，無情的魔爪

撕碎了草原精織多年的彩裝，

鐵牛劃開了她的胸腹——

剜心、取肺、扒腸。

啊，塞進玉米，戳進稻秧，插上了高梁。

白云白，你白云的面頰，

再一次愛撫著——

一頭頭疲乏的牛，一只只精瘦的羊；

細雨細，你用細雨的淚水，

再一次擦洗著——

雪山一塊塊血污，草原一處處刀傷。

如今，新的草正長，新的花正放，

你又一次這樣思量——

在我寬闊的胸膛種上牧草，

放滿牛羊，掛遍電燈，鋪設機房……

在棉花般的云的位置里堆起酥油的山，

在水流般的霞的河床上引來牛奶的江：

讓草原插翅，讓插翅的草原迎著幸福飛喲，

讓牛羊肥壯，讓肥壯的牛羊對著吉祥唱。

唷嘿，我的胸膛不就是繁榮的牧場！

（原載于1981年第1期）

責任編輯：次仁羅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