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設中醫兒科學：“遠水”可否解“近渴”？

文/本刊記者 吳佳男

首設中醫兒科學：“遠水”可否解“近渴”？

文/本刊記者 吳佳男

培養更多學生，似乎是在源頭上助力破解兒科醫生荒，但事實上問題的解決應該不會如此簡單。

今年全國兩會上，全國人大代表、黑龍江省哈爾濱市第四醫院老年病科主任高廣生曾呼吁：“全面二孩”時代來臨，兒科的醫療建設成為重中之重。兒科醫生短缺、待遇低，并且非常辛苦，應從政策上提高兒科醫生待遇，穩定醫生隊伍。同時，各大學應集中主要力量培養兒科醫生，完善兒科醫院醫療衛生建設，政府也要跟進相關配套措施。

現在，高廣生的愿望顯現了曙光：近日，教育部下發了《教育部關于公布2016年度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專業備案和審批結果的通知》，該通知顯示，首都醫科大學、杭州醫學院、安徽醫科大學、安徽中醫藥大學等20所高校新增兒科學相關專業，其中，“中醫兒科學”專業為首設，“花落”安徽中醫藥大學。

作為國家中醫臨床研究基地之一，安徽中醫藥大學近年來向社會輸送了大量中醫學科和兒科人才。

“一方面，現在兒科醫生太少，經過專門培養的中醫兒科醫生甚至是真空；另一方面，相對于西醫兒科，中醫兒科醫生存在著特有的優勢。”安徽中醫藥大學中醫兒科學教研室教授、“中醫兒科學”專業主要帶頭人尚莉麗向《中國醫院院長》解釋該專業最初的申報原因。

助推專業系統化和專業化

除在安徽中醫藥大學任職，尚莉麗同時也是安徽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的副院長，多年來從事中醫和中西醫結合兒科的臨床、教學和科研工作，對當下兒科診療領域種種境況體會至深。“社會需求決定了強化兒科醫生培養的刻不容緩。”

尚莉麗認為，當下的“兒科醫生荒”，和多年前的兒科醫學生停招有很大關系。1998年7月頒布的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專業目錄中，兒科醫學專業被以“專業劃分過細，專業范圍過窄”為由列入調整范圍，并且從1999年起停止招生，“結果便是直接切斷了兒科醫生隊伍最穩定的人才補充源。”

在巨大需求之下，專業生源缺失的最直接后果就是兒科醫生來源的多樣化，綜合素質不均衡。相伴而生的，是同樣“轉崗”而成的中醫兒科醫生角色尷尬。

雖然有數千年的發展歷史，但顯然事實證明，中醫兒科并未與時俱進，至今未形成與各現代科學學科自然銜接、協調發展的全新理論和實踐體系。正因如此，有專家認為，作為教育部的新設專業，“中醫兒科學”被定位為“培養從事中醫兒科、兒童保健工作及學科研究的中醫兒科專門性人才”，在未來可“一定程度”緩解兒科醫生缺失狀況，但最主要的意義是有利于“中醫兒科”的系統化和專業化。

尚莉麗告訴記者，該專業將在今年9月開始招生，招生數為60人，學位授予門類為“醫學”，中醫課程與西醫課程比例約為6:4，修業年限為5年。“專業是安徽中醫藥大學的中醫臨床學院申報的，但下一步，我們會走‘院系合一’路徑，會和臨床的實踐緊密結合。”

安徽中醫藥大學是國家中醫臨床研究基地、國家中藥現代化科技產業（安徽）基地、國家中醫藥國際合作基地，附屬機構有安徽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安徽省中醫院）、安徽中醫藥大學第二附屬醫院（安徽省針灸醫院）、安徽中醫藥大學第三附屬醫院（安徽省中西醫結合醫院）等——良好的科研和臨床基礎，是中醫兒科這一項目于去年申報，今年年初即獲得通過的重要原因。

學科優勢明顯，但須多方助力

在尚莉麗看來，中醫兒科的優勢體現在：第一，很多兒科常見多發病完全可以在中醫兒科得到解決。“例如呼吸道感染，不需要使用抗生素。即使有了合并細菌感染，使用少量抗生素的同時再加上中藥，可以縮短病程。”第二，中醫兒科的針灸、推拿和捏脊等“綠色療法”，在對小兒消化道疾病等治療過程中都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第三，中醫兒科在“治未病”方面具有獨特優勢，可在小兒保健過程中起到減少發病率，及時關照生長發育等積極作用。

“現在這個專業已經有了相對完善的課程設置方案，有分類和模塊，除中醫相關課程，還平衡了西醫兒科學和影像學等內容。目前在進一步論證，是為了讓體系更符合中醫兒科的規律性，突出特色。”

對于“中醫兒科學”這一專業的設立，外界點贊者眾，但也有專家認為，首先，當年教育部對相關兒科學的調整并非全無道理，因為畢竟外科、內科、臨床醫學等專業的學生畢業后完全可以選擇去兒科，不必苛求以往的規劃；同時，而今兒科醫生出現巨大缺口，更多是兒科“自身吸引力”缺乏的問題——在從業風險、任務量、發展空間、工資待遇等各方面，兒科醫生遭遇巨大尷尬。

“兒科學整體環境沒有大的改變的話，即使醫學院校每年招收幾十個學生，在‘全面二孩’的背景下，也仍然難以滿足兒科的實際需求。更何況，這些學生畢業后能否全部投入兒科都是大問題。”上海交大醫學院院長陳國強曾公開表示。

近日，傳出海南省“每個兒科醫生‘管’3200個孩子”的新聞。海南省婦幼保健院的兒科醫生邢凱慧告訴記者，她本科學習時讀的是兒科，兩個班里有79名學生，但畢業后，30個男生全部轉到外科等領域，女生則有很多轉到婦科等領域，最后從事兒科的只有約20人，占25%左右。

尚莉麗對五年后第一批“中醫兒科學”畢業生有著“美好預期”，“他們應該會進入各級公立醫院或基層衛生醫療機構，比如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等。”但她同時也表示，專業教育會深刻認識并把握新形勢新變化，及時做出相關調整。

鄭州市兒童醫院院長周崇臣等專家在接受《中國醫院院長》采訪時表達的觀點趨同：改革兒科醫學教育培養機制，需要在宏觀戰略部署、資源優化和教育強化等方面重點發力，同時有必要借鑒免費培養農村訂單定向醫學生的做法和經驗，通過減免學費、優先安排工作以及在職稱評定、職務晉升方面給予政策傾斜和優惠，這樣才能讓更多畢業生“主動進來”，或者“留在兒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