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勃·迪倫詩歌中的聲音詩學

龔黎

摘 要：鮑勃.迪倫是2016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也是唯一一位獲得此殊榮的流行樂歌手。迪倫在詩歌創作的過程中將音樂和詩歌巧妙結合，在詩歌文本中運用各種豐富的聲音元素和豐富的意象，這一特點增強了詩歌的直觀體驗，豐富了詩歌的內涵，使其詩歌成為音樂和詩歌結合的典范。

關鍵詞：鮑勃·迪倫；詩歌；音樂；聲音詩學；意象

從上世紀60年代至今，鮑勃.迪倫成為美國流行文化中的重要人物。2016年10月，鮑勃.迪倫因其在“在美國歌曲創作中創造了新的詩意表達”，出乎人們意料地獲得了新一屆諾貝爾文學獎，諾獎評審甚至稱其為“堪比荷馬的最偉大的在世詩人”，他也因此成為歷史上第一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流行樂歌手。

聲音在詩歌的文本建構和形態、表意策略與方式、詩歌傳播與接受等方面都扮演著重要角色。羅良功在《論美國非裔詩歌中的聲音詩學》中指出“聲音，是指詩歌文本中能夠訴諸于人的聽覺或聽覺想象的一切因素，即詩歌文本中所擁有的能夠引發人的聽覺聯想的各種潛能，包括文字的讀音、書寫符號對人類口頭言語和各種人聲的模擬以及對自然和社會環境之中各種聲音的模擬、書寫符號所暗含的各種語音要素及其具有音樂性或非音樂性的聲音組合等”。

鮑勃.迪倫的歌詞是其歌曲的主要力量，曲調則成為配合歌詞表達的工具。極富表現力的歌詞是迪倫最大的特點，而他的歌詞中豐富的聲音元素則是使其成為詩和歌的完美結合。

1 精妙的擬聲詞

縱觀多年來中國讀者所接受的外國詩歌基本上都是書面的、精英化的，越復雜越好，學界推崇的大多是那種語言、思想都有一定復雜性的詩。鮑勃·迪倫寫的詩歌作為歌詞，它跟歌唱有關系，有歌曲一樣的節奏，易于表演，并往里邊附加了價值觀，表達了他對世界的看法，表達了他的情趣。他的詩歌中含有豐富的聲音元素，他將人類的各種聲音、人類生活場景中的聲音、自然界的聲音、想象中的神靈祖先的聲音等都吸納進入詩歌文本之中。比如《北國姑娘》（Girl from the North Country）中的“When the wimds hit heavy on the borderline”和“the howlinwinds”中hit 和howl兩個擬聲詞生動地描述了北國萬里雪飄的場景，與作者緬懷過去的美好心境形成鮮明的對比，讓讀者聽者在感傷的情懷中又心懷一絲美好；在《不必多想，這沒什么》（Dont Think Twice. Its All Right）中“When your roosters crows at the break of dawn”擬聲詞crow 的運用形象勾畫了黎明破曉時分詩人離開的情境，給整首歌詞增添了無限意蘊；在《敲著天堂的門》（Knocking On Heavens Door）中詩人索性八次重復“Knock-knock-knockinon heavens door”， 在反復的吟誦中，即將死去的孩子絕望的心境以及對于已經逝去的母親的深深思念之情躍然紙上，使整首詩充滿無限傷感的氣息。

由此可見，迪倫詩歌中意象豐富，擬聲詞的使用很少，卻十分精妙，即包含了迪倫獨特的人生體驗，又有源于人類普遍的生存經歷以及對自然和社會的認知，這些精簡數量的擬聲詞的使用恰到好處地渲染了詩歌的氛圍，使詩歌中的場景更加形象生動，增加了詩歌的藝術魅力。

2 排比和反復的運用

在音樂形式上，迪倫繼續使用了說唱布魯斯的風格，這是一種最初流行于黑人牧師步道時使用的音樂形式，其特點是詞曲創作以自由體為主，韻律工整，特別適合大段敘事。迪倫的詩歌雖然意象豐富，但存在大量的排比句式，講究押韻，并經常重復使用同一句型，使詩歌朗朗上口，通俗易懂。他最有名的詩歌《在風中飄蕩》就突出體現了這一特點。

Blowin in The Wind

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

Before you call him a man？

How many seas must a white dove sail

Before she sleeps in the sand？

Yes， ‘n how many times must the cannon balls fly

Before theyre forever banned？

The answer， my friend， is blowin in the wind，

The answer is blowin in the wind.

Yes， ‘n How many years can a mountain exist

Before its washed to the sea？

Yes， ‘n how many years can some people exist

Before theyre allowed to be free？

Yes， ‘n how many times can a man turn his head，

And pretending he just doesnt see？

The answer， my friend， is blowin in the wind，

The answer is blowin in the wind.

Yes， ‘n many times must a man look up

Before he can see the sky？

Yes， ‘n how many ears must one man have

Before he can hear people cry？

Yes， ‘n how many deaths will it take till he knows

That too many people have died？

The answer， my friend， is blowin in the wind，

The answer is blowin in the wind.

這首經典詩歌寫于20世紀60年代，以越戰時期的美國社會作為背景，體現了反戰的思想。這首詩從誕生之日起就深受世界各地人們的喜愛，后來的人們也對它有了更加豐富的解讀，可以說是一首充滿哲理性的詩歌。但其結構卻非常簡單工整，全篇采用How many…before…提問，反復詩歌的核心句子The answer is blowing in the wind，詩歌的每一節都采用相同的格式，韻律自由，格式卻非常工整，易于誦讀和記憶，這也是這首詩能夠成為迪倫代表作的一個重要原因。

迪倫的另外一首經典詩歌A Hard Rains A-Gonna Fall則更加明顯地體現了他的詩歌創作特點，全篇五個小節，都以發人深省的提問開始，分別為Where have you been， my blue-eyed son？ What did you see， my blue eyed son？ What did you hear， my blue-eyed son？ What did you meet， my blue-eyed son？ What will you do now， my blue-eyed son？ 每節前兩句的問題都押尾韻。 接下來每一小節中都包含豐富的意象來回答每節開頭所提出的問題，每句的末尾都押尾韻，既有音樂上的要求的自然而不著痕跡，也具備詩歌的神韻。演唱時迪倫將句末弱讀，用短而輕的發音方式減弱押韻的刻意之感，讓音樂自然流淌。最后兩句以And its a hard， its a hard， and its hard. Its a hard rains a –gonna fall.整首詩歌結構整齊劃一，注重尾韻，使得詩歌讀起來韻律感十足，盡管意象豐富多樣，卻十分容易記憶。

3 深刻的社會內涵

聲音以其直觀性和感性，強化詩歌的體驗性，聲音的視覺化和空間化使詩歌文本的不同介質之間形成互動，在增強詩歌文本密度的同時增加了文本的質感和體驗性。迪倫詩歌內涵豐富，不僅僅只是個人情感的釋放，更多反應的是處于當時時代的人們的普遍困惑和感受。鮑勃認為歌曲應注重思想性，反映社會生活和人生境遇的各個層面，并不僅僅用來娛樂和消遣。他主張創作須從單一愛情題材的框架中跳出來，將筆觸伸向更豐富的社會現實和更深層的文化層面。他前期的每一首都可以說是時代的反應。

《答案在風中飄》反映了美國人們在越戰時期的迷茫和困惑，全詩是對戰爭的思考和深刻反省；《大雨將至》則幾乎用文字營造出一個末日的戲劇場景，極盡恐怖之能事，將一種末日圖景呈現在歌迷面前這種類似于歌特氛圍的營造，也更加深了作品的抗議效果，讓結果去引導人們反思導致這種行為，從而加深了藝術表達效果。這其中有戰爭，有種族歧視，有貧窮，有美國夢的謊言……歌曲涉及戰爭但不是喊反戰口號，而是涉及政府和軍工聯合體如何營造戰爭文化，廣大民眾盲目追隨。涉及的題材之廣，寓意之深，讓人嘆為觀止；《每一粒沙子》則反映了迪倫對于人生的思考和參悟，帶有深刻的宗教意味。

由此可見，迪倫詩歌中的聲音詩學是其詩歌經久不衰的重要原因，聲音詩學賦予詩歌豐富的視覺和聽覺體驗。迪倫的詩歌不僅是詩歌和音樂的完美結合體，在思想性和內涵上也經歷了時間的考驗，成為多少年來人們樂于吟誦和廣為傳唱的佳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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