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就經典是出版之本

□文│謝清風

2014年10月15日全國文藝工作座談會召開以來，出版成就經典更自信更自覺，富有成效。今年10月18日黨的十九大即將召開，中國將進入新的歷史階段。此時，重讀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以下簡稱《講話》），思考其深刻闡釋經典的三大特性：精品性、人民性和精神性，領會這種闡釋在品質標準、價值取向、影響程度三方面對出版成就經典的重要指導意義，在總結這三年出版成就經典的成績和不足的基礎上，確立黨的十九大后出版成就經典的主要措施，是出版的重要機遇，也是重大課題。

一、《講話》深刻闡釋經典的主要特性

《講話》基于大量文藝大家和文藝經典以及文藝現象，深刻闡釋了含文藝經典在內的經典的主要特性——精品性、人民性和精神性，不但回答了經典的內涵、品質標準、價值取向和影響程度，而且提出了創造經典的條件、路徑和方法。這是文藝創作經典和出版成就經典的指南。

1.精品性：經典的品質標準

經典的精品性首先表現在“思想精深”。[1]經典問天、問地、問社會、問人性……這種持續而深入的問體現了經典的探索性。“無論是對已知世界的解釋，還是對未知事物的求索，經典都充滿了強烈的探索氣息……一個是責任，一個是求知，這兩者使經典作家成為探索自然與社會問題的前行者，并用他們的作品為讀者揭示、解釋自然與人類未知的世界，為人類的不斷進步指明方向?！盵2]經典的探索性引向思想的深入，經典探索的成果是深刻的思想。其次，經典的精品性表現在“藝術精湛”。[3]經典是獨創的、不可重復的。經典有自己的獨特個性，這種個性具有唯一性，不可復制。經典有自己的形象。這些形象是具體的，因為可感；這些形象是抽象的，因為承載思想。無論可感還是承載思想，它們都屬于某一部經典，都是這一部經典的形象。經典在文本上富有追求，特別是體裁和表達的突破。體裁和表達等文本特性是形式因素，但是這種強烈的形式感和內容融為一體，表現為藝術表現的張力和效果。再次，經典的精品性表現在“制作精良”。[4]經典講究工藝、材料，其物化成果完美表現內容、體現設計效果。這種基于藝術設計的制作是再創造，是對經典內容的審美提升，是對經典的再創造。

2.人民性：經典的價值取向

經典源于人民，經典創作需要的審美素材、審美體驗在人民那里，“文藝創作方法有一百條、一千條，但最根本、最關鍵、最牢靠的辦法是扎根人民、扎根生活”，[5]“文藝的一切創新，歸根到底都直接或間接來源于人民”。[6]經典是否做到了源于人民，要看閱讀時是否讓人民有熟悉感，因為“一部經典作品是一本即使我們初讀也好像是在重溫的書”，[7]“經典之所以吸引人，使人百讀不厭，就在于它與讀者的貼近，即經典為讀者提供了他所關心的內容。”[8]經典寫照人民，“能不能搞出優秀作品，最根本的決定于是否能為人民抒寫、為人民抒情、為人民抒懷”。[9]寫人民就要反映人民的生活，欣賞人民的趣味，張揚人民的人性美，“文藝只有植根現實生活、緊跟時代潮流，才能發展繁榮；只有順應人民意愿、反映人民關切，才能充滿活力”。[10]經典滿足人民需要，這種需要是人民的心靈訴求、精神意愿。隨著社會的進一步發展，物質的進一步豐富，人民對經典的需要會更豐富，有更高標準和更好體驗。真正做到了源于人民、寫照人民，經典也就能讓人民得到更好的滿足感。

3.精神性：經典的影響程度

經典反映的精神指中國精神，含傳統精神、時代精神、世界精神。這三種精神的核心分別是愛國主義、改革創新、和平共處和命運共同體。沒有這些精神必然沒有經典，因為經典都會充分表現和張揚這些精神或者這些精神的某一種或某些方面。經典的精神性表現為影響的超越性，即產生超越時間、超越空間、超越社會的效應。超越時間既指經典可能不被當下理解卻在多少年之后引起極大共鳴，也指經典影響的持續性和持久性。超越空間指經典可以打破地域的限制，得到更寬廣的傳播和接受。超越社會指經典可以不受社會制度等限制，得到更廣泛的共鳴和認同?！扒f別忘記，這些著作不能只讀一次；應該一讀再讀。它和暢銷小說不同，它是無窮盡的寶藏。25歲時讀柏拉圖，跟45歲讀柏拉圖，感受是不相同的……因為《哈姆雷特》會隨你的年紀的增長，人生體驗的深刻豐富，而變成另外一個《哈姆雷特》?！盵11]這是對經典精神超越性的生動而深刻的闡釋。

二、三年來出版成就經典的主要成績

這三年，盡管存在規模大但質不精、一些內容低俗、有些浮躁、作風欠踏實、價值觀偏離、外版書比重過大、過于重視經濟效益等問題，但是，我國出版業能整體遵循《講話》的精神和要求，在認真解決上述問題的同時，努力成就經典并取得了顯著成績。這些成績主要表現為：催生經典有辦法、激活經典有效果、原創出版多精品。

1.催生經典有辦法

出版激勵經典內容的創造。出版對作者的尊重、認同和服務等是經典內容創造的不竭動力。一些出版社利用期刊相對于圖書的“快效應”滿足作者期盼作品快速面世的訴求，借助期刊的讀者群擴大作品的閱讀面和閱讀人群以提升作者、作品的影響力，然后讓作品以圖書形式面世，持續實現和擴大價值。出版融入經典內容的創造。在眾多經典內容的創作過程中，為他人作嫁衣的編輯把自己的心血和智慧給了作者、融入了作品。出版發現經典內容的創造。經典內容的創作者是千里馬，編輯出版者起到了伯樂的作用，用發現的眼光和智慧得到了經典內容。

出版在提升價值中創造經典形式。經典的藝術表達和表現是內在形式，這種內在形式和內容一起突出呈現其價值。編輯出版者著力于經典的內在形式，往往以概念和特定表達提升作品的價值。出版在審美追求中創造經典形式。這種形式是外在的，指的是裝幀設計。書籍因作者創作的好內容而恒久，因出版者創造的好包裝而氣質升華。出版在形態創新中創造經典形式。形式和設計物化后成為經典的形態，這種形態是可視可感可觸的美。新技術為經典的形態創新提供了新路徑和新空間。

出版致力于分享經典。出版過程中，編輯和作者分享經典。經典面世后，出版和讀者分享。出版的過程是一個分享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出版或自主或自創或組織，通過動員媒體、賣場活動、讀者活動等，全心全力分享經典，并在分享中實現“雙效”。出版力促經典潤澤讀者?！疤煜轮拢ΤＯ喟?，有全利而無少害者，惟書。不問貴賤、貧富、老少，觀書一卷則有一卷之益；觀書一日，則有一日之益?！盵12]“好書可引為諍友，一如既往，永不改變，兩心相伴，陶陶其樂?！盵13]出版幾年甚至幾十年如一日地和讀者在一起，激發讀者閱讀熱情、激活讀者閱讀興趣、培養讀者閱讀習慣。出版讓經典造福社會?！伴喿x與人類文明史同步。閱讀，為人類開創了一個文明社會。文明歷史有多久，閱讀歷史也會有多久。社會文明程度越高，閱讀水平也會越高?！盵14]“閱讀習慣和閱讀能力的欠缺將極大地損害人們的想象力和創造力，而想象力和創造力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擁抱活力的源泉。”[15]讓經典造福社會是出版的責任和使命，出版以恒久之心鍛造閱讀品牌，推動閱讀，影響讀者進而影響社會。

2.激活經典有效果

這三年，大量中國和世界經典被推出。一些被重新校注和翻譯而更好讀更好理解了，一些加上精美插圖成為圖文本而更有趣更有視覺感了，一些經再創作后成為針對諸如兒童、學生的特殊本子而得到特別的喜愛，一些富媒體加工后成為演播本等而煥發新生命，一些作為腳本被改編成互聯網上的讀物而得到年輕人的追捧。經典出版滿足讀者多樣性的閱讀訴求，推動經典閱讀，助力全民閱讀?！皩τ谧x者來說，經典的魅力不在于好讀，而在于我們的需要，社會的需要，個人成長的心理需要、精神需要?！盵16]書香社會成為熱詞，全民閱讀蔚然成風?！叭藗兺ㄟ^‘閱讀’接受‘經典’的影響，進而再創造形成新‘經典’，由此不斷地進行‘閱讀經典——再閱讀——新經典’的螺旋式上升，推動文化向前發展?！盵17]經典閱讀、經典出版良性循環形成經典效應，經典效應助推優秀傳統文化普及，帶動文化發展和繁榮。同時，我國的經典不只屬于我們，因為作為人類的精神財富，世界也需要它們。人類命運共同體既是經濟的共贏也是文化的共享，“一帶一路”倡議為沿線各國間的人文交流提供了一個廣闊的舞臺。中國經典國際出版工程、絲路書香工程等適應需要，推動我國的經典在全球特別是我們的朋友圈中擴大影響。

3.原創出版多精品

這三年，編輯出版者“感國運之變化、立時代之潮頭、發時代之先聲”，[18]確立了大批原創精品項目。2014年度全國圖書選題分析小組評價說：“2014年全國共有495家出版社報送文學類選題21484種……其中長篇小說選題2165種，含原創新書約600種……” “在2014年度少兒類圖書選題中，原創兒童文學圖書選題品牌化、系列化、規?；厔莞用黠@，展現了我國出版領域近年來倡導原創、扶持原創的最新成果?！盵19]2015年度全國圖書選題分析小組對原創選題高度肯定：“原創出版是精品出版的核心和重要組成部分。2015年，突出原創出版進一步成為業界共識……由國內學者、作家自主創作，國內出版單位首次出版，體現國家意志、代表國家學術研究和出版水平的選題數量眾多，成為2015年選題的亮點。”[20]

這三年，文藝出版在發展高位上品種數穩定、銷售冊數和銷售碼洋較快增長。這種整體強勁的局面因為規模效應，更因為原創長篇小說等核心精品圖書的定調、引領和拉動。著名文學評論家白燁如此評價2016年長篇小說創作和出版：“這種不約而同的寫作追求，使得2016年的長篇小說，既在內蘊營構上更具現實性，又在形式表現上更有故事性……這一切都可進而概況為：我們的作家越來越重視以自己的方式講述精彩的中國故事，當下的長篇小說創作也越來越在獨特的中國故事中回蕩著動人的中國旋律?！盵21]在兒童文學方面，佳作紛呈，形勢令人振奮?！?014年，‘童書熱’仍在升溫，在良性發展、健康繁榮的大框架下呈現出一種百花齊放、爭奇斗艷的態勢。對于各大出版社來說，2014年可謂兒童文學的豐收年……”[22]“2016年的兒童文學出版依舊保持著大增幅、多元化與國際化的特點，在中國出版界鰲頭獨占?！盵23]

表1 2014～2016年文藝圖書生產和銷售基本情況表

表2 2014～2016年少兒圖書生產和銷售基本情況表

三、黨的十九大后出版成就經典的提升路徑

“偉大事業需要偉大精神?！盵24]黨的十九大將給出版帶來重大機遇，將對出版提出更高要求。出版成就經典需要對時代有更強感悟以確立使命感，需要進一步深化改革以掃清體制障礙、構建新機制，需要融合發展、平臺運營以獲得新技術紅利，需要切實行動以在項目中達成效益。

1.提高認識：確立時代使命感

偉大時代與偉大文明相伴。在世界范圍看，公元前800年到公元前200年的“軸心時代”，古希臘、古中國、古印度等文明產生。歐洲的文藝復興運動引領一個偉大的文明時代。在中國歷史上，古有先秦時期百家爭鳴的文明興盛，近有20世紀初五四新文化運動的思想激蕩成就現代文明。習近平指出：“現在，我們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接近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有信心、有能力實現這個目標?！盵25]當前，我們處于偉大的復興時代。復興時代需要中華文化繁榮興盛。于出版而言，時代主潮需要經典也能產生經典。因此，出版成就經典是時代賦予這個行業的使命，是這個行業務必達成的共識，是這個行業的責任擔當，而增強使命感是每一個編輯出版工作者的必修課。確立了出版成就經典的時代使命感，意味著有了目標。出版成就經典需要量，因為沒有一定的規模，出版成就經典難以營造時風、形成氣候。出版成就經典需要質，因為離開了品相、品位、品質，出版成就經典就會成為一句空話、笑話。將時代的使命感化為出版行業的目標感，將出版成就經典作為一種信條融入每一位編輯出版者的意識、意念和行動中。如此認識到位，認識就會成為初始力量，出版成就經典就會自覺而為自信而立。

2.提供保障：掃除體制障礙、構建新機制

作為文化領域改革的排頭兵，出版依靠改革改變了自身，成就了現在。可以說，沒有改革，就沒有這三年出版成就經典的成績。也可以說，因為改革不全面、不徹底，出版成就經典的潛力沒有充分挖掘出來，還存在問題，還令人不滿意。

全面深化改革，掃除出版成就經典的體制障礙，是出路，也是難題。為出版成就經典掃清體制障礙而深化改革，原則是根據市場規律確立市場規則，實現真正以市場為主配置資源、整合和提升能力；路徑是打破地域保護限制造成的僵局，建立體系性支撐的大出版平臺，產生航空母艦型的骨干出版企業。以骨干出版企業的產生提高出版行業的集中度，圍繞骨干出版企業在做大出版產業的同時做大出版企業、在提高出版產業的核心能力的同時提升出版企業的國際競爭力，同時實施國際化戰略，到國外歷練，在全球做強。

在為出版成就經典掃清體制障礙的同時，構建新機制、鋪設新的發展道路成為必要之舉。從行業來看，構建出版成就經典的新機制是成型頂層設計—工程保障—評獎、評選激勵的系統，它從上到下，從宏觀到具體，從規劃到執行，形成整體，匯聚合力，既統籌考慮又落實落小落細。首先，做出頂層設計，讓出版成就經典體現更強的規劃性、自覺性。其次，用大工程引領和帶動出版成就經典，保證頂層設計有支撐點和落著點。再次，通過評獎和評選激勵出版成就經典，激發活力。當前，這三個方面都有了想法和措施，但出自多頭，系統性和整體性不夠，合力有待形成，效果有待增強。從出版企業來看，出版成就經典的決心和信心要增強，目標需要明確、確定、量化，流程需要專業化、程序化，組織和團隊需要和經典的要求匹配。同時，要基于經典的特性而將相關因素整合為體系，確保長久、長效。

3.增強活力：融合發展、平臺運營、獲得新技術紅利

人工智能、即時通訊、互聯網等新技術改變了經典的形態，改變了經典的業態，改變了經典產生和影響的軌跡與模式。以為經典是凈土因而抗拒新技術是死路，順應技術革命因而充分利用新技術改造、改變自身進而獲得新技術紅利才是活路。這要求編輯出版者改變觀念、更新觀念。融合發展是傳統經典出版和新興經典出版的一體化運作，是出版行業直面新技術挑戰必須實現的目標，也是獲得新技術紅利的途徑。

出版成就經典的融合發展貫穿經典研發、生產和實現價值的全程，灌注在經典運作、運營的各個方面。適應內容融合，讓經典的存在、表現和呈現更多元。適應渠道融合，讓經典的運營、售賣和商業實現更豐富。適應終端的融合，讓經典的閱讀、體驗和價值獲得更立體。出版成就經典在適應中接受新技術的挑戰，也在適應中得到新技術帶來的機遇，而平臺經濟是這種適應的有效選擇。平臺經濟是利益相關方的共享體系，平臺容納的各方達到一定的規模則產生平臺效益倍增效應。新技術克服在場、現場等搭臺唱戲的傳統平臺模式的局限，在更廣闊的時空中集聚利益各方。出版成就經典的平臺與深化改革、推動體制機制創新一致，需要政府主導的公共服務型平臺和企業主導的商業創新型平臺。公共服務型平臺為出版成就經典提供推動力，商業創新型平臺為出版成就經典提供生產力。

4.切實行動：做到項目化和效益化

出版成就經典在具體項目的實施中落實，在具體項目的操作中體現效益?；谛枰_立項目是出版成就經典的前提，基于資源和能力創造價值是出版成就經典的重點，基于目的和目標獲取預期效益是出版成就經典的關鍵。項目因為自信自覺而確立，產品因為篤定扎實而創造，運營因為需要訴求而服務，效益自然而然會產生。這種效益的基本是社會反響帶來的社會效益，是基于社會效益的經濟效益，是兩個效益的統一和疊加。

大時代自然孕育大項目而獲得出版經典，大時代也需要主動設計大項目而創造出版經典。譬如，圍繞黨的十九大就可以設計系列項目。一方面，黨的十九大本身，包括提出的新理念新思想新戰略以及與此相關的人和事，都是典型思想、典型人物、典型事件，都可以成為出版成就經典的方向、項目素材、選題觸點和耕耘領域。另一方面，黨的十九大召開后進一步彰顯的時代特性，既是包括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脫貧攻堅、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為兩個一百年目標奮力拼搏等大事業的完成過程，也是這些大事件承載和體現的精神的呈現、表現和張揚，還是時代背景下豐富多彩的故事、形象等的集聚。這些是大題目，大題目彰顯大精神，需要大題化小、大題小入、以小見大的體驗、豐富的素材、切實的求真以及對審美的追求等，加上極致的表現力和表達力。這樣，思想性、藝術性、觀賞性有機融于一體，精品性、人民性、精神性完美匯聚一身，作品和產品立起來了，經典也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