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醫藥企業政治行為影響產品創新的機理研究

李鈺婷，高山行

(西安交通大學管理學院，陜西 西安 710049)

生物醫藥企業政治行為影響產品創新的機理研究

李鈺婷，高山行

(西安交通大學管理學院，陜西 西安 710049)

本文探討了在生物醫藥產業背景下企業政治行為對產品創新的作用，以及企業資源在企業政治行為與產品創新之間的關系。165家生物醫藥企業調研數據的實證結果表明：企業政治行為能夠促進兩種產品創新(突破式創新、漸進式創新)；資源柔性作為企業內部資源更大程度中介了企業政治行為與突破式創新的關系；政治聯系作為企業外部資源更大程度中介了企業政治行為與漸進式創新的關系。

企業政治行為；產品創新；資源柔性；政治聯系

新制度理論突破了傳統制度理論認為的制度環境影響企業，認為企業能主動影響制度來獲得有利的制度環境，以及有利的政策優惠和稀缺資源，促成企業發展[1]。生物醫藥作為戰略性新興行業之一，其制度環境對企業發展具有很大的影響。因而企業更愿意通過政治行為來影響制度環境的變化，以便獲取稀缺資源和有利政策[1]。同時，中國生物醫藥行業的制度體系尚處于探索階段，政府相關法律法規的制定也需要企業的參與，這也為企業政治行為提供了機遇。

現有研究主要聚焦于企業政治行為直接影響企業績效[2]，但企業政治行為與績效的內部機理仍然是研究的“黑箱”。基于廣泛研究，企業政治行為可能不會直接導致績效，有必要探討其中間結果，如產品創新(漸進式創新和突破式創新)。有學者指出企業政治行為對創新結果有促進作用[3]，但其如何影響產品創新及其作用機理還沒有得到解決。

由于中國企業缺乏資源，政治行為就成為一種重要的響應制度壓力來獲取稀缺資源的戰略。企業通過政治行為不僅能夠獲取提升企業能力的稀缺資源，還能夠創造與政府的良好關系[4]。那么，這些由企業政治行為獲取的資源會影響產品創新嗎？資源柔性是企業政治行為獲取的內部資源，能夠獲取、吸收、整合外部環境獲得的新技術、新資源，分配和調整其資源配置，為產品創新提供了資源基礎。政治聯系是企業政治行為獲取的外部社會資本[5]，能使企業獲取與政府的網絡聯系[6]，減小制度環境的不確定性，為產品創新創造了穩定的外部環境。因此，本文認為在中國生物醫藥產業中企業通過政治行為獲取資源柔性和政治聯系，對不同產品創新(漸進式創新和突破式創新)的中介機制值得進一步探討。

1 理論背景

1.1 企業政治行為

企業政治行為的結果因素主要有公共政策和企業績效[1]、市場價值[7]、社會責任[8]以及聲譽[9]等方面。而除了Ozer[3]、蔡新蕾[10]等學者的研究外，少有研究關注企業政治行為與產品創新間的關系。中國生物醫藥產業對藥品創新要求較高，但企業所需的創新資源和技術相對缺乏[11]。企業政治行為不僅幫助企業積極適應外部環境，主動干預外部環境[7]，維持政策傾向并獲取稀缺資源，還能有效地減少創新過程中環境的不確定性[10]，是技術創新的重要影響因素。因此，從資源觀的角度出發，本文對醫藥企業政治行為與產品創新的路徑機制進行分析，探討了內外部資源的中介作用，模型見圖1。

圖1 概念模型

1.2 企業政治行為與產品創新

中國政府本身掌控資源(政府為鼓勵和扶持生物醫藥企業而出臺的創新基金)，影響資源持有機構對資源的分配(政府影響銀行的貸款政策)[4]。通過企業政治行為能夠為產品創新提供資源基礎和創新機會，如優先獲取關鍵資源和項目，贏取更多商業機會(放松監管、審批許可等)。因此，提出假設H1a：企業政治行為對突破式創新有正向影響；H1b：企業政治行為對漸進式創新有正向影響。

1.3 資源柔性的中介作用

資源柔性是指企業在內部的資源利用和配置上的柔性，說明了資源被有效運用于不同經營過程和戰略的程度[12]。

企業政治行為正向影響資源柔性。企業通過政治行為影響政策制定，比其他企業擁有更有利的外部環境和更多市場機會。其次，資源柔性能促進企業持續進行產品創新。產品創新存在較高不確定性，資源柔性能夠緩沖并應對外部的不確定因素[13]，使企業更愿意且更有能力開展產品創新活動。同時，資源柔性能更好地吸收使用新信息，使企業資源以最佳方式投入到產品創新，提升資源的利用率，研發新產品來滿足市場需求[14]。

資源柔性對突破式創新的影響比漸進式創新大。資源柔性能幫助企業識別外部創新機會，配置資源并打破現有慣例[14]，更好地吸收、整合、利用外部環境中的新技術、資源，使企業在資源分配和產品設計上能夠采用新技術，試驗變化更大的新產品。其次，由于企業的資源約束，突破式創新與漸進式創新勢必爭奪企業中的資源[15]。資源柔性較高時，企業會傾向于將資源投入到突破式創新中，漸進式創新就難以得到有效實施。最后，相比漸進式創新，突破式創新的不確定性較大，資源柔性較高的企業能夠應對高度不確定的環境，所以資源柔性在企業政治行為與突破性創新間的中介作用比漸進式創新更大。因此，提出假設H2：與漸進式創新相比，資源柔性在企業政治行為與突破式創新間的中介作用更強。

1.4 政治聯系的中介作用

政治聯系是指企業與各級政府官員的一種非正式的社會關系，包括中央、地方政府和監管機構等[16]。

企業政治行為正向影響政治聯系。中國生物醫藥產業的正式制度還存在一定的缺陷，政治聯系作為一種非正式制度，可以彌補正式制度的不足，能夠幫助企業得到政府的資源和優待政策等[17]。企業通過政治行為有助于增加企業的政治網絡，并獲取政府的資源和支持[4]。

其次，政治聯系較高的企業，能夠有效地進行產品創新。政治聯系既能夠減少創新活動的市場不確定性，也能使企業獲得市場技術和更多的市場信息[16]，使企業更有信心進行創新投資。同時，政治聯系增強了企業的社會合法性，消費者更容易信任社會合法性較高的企業，并購買其創新產品或技術，提高了消費者對新產品的接受程度。

政治聯系對漸進式創新的影響比突破式創新大。首先，政治聯系鼓勵創新上穩定、微小的改進。企業過度依賴于市場的顧客或競爭對手時，較高的依賴水平降低了企業管理者提高創新效率的意愿[18]。也就是說，由于各方利益的沖突，企業往往需要在開發新產品時進行妥協，這將導致企業對現有產品和服務進行漸進地改變[19]。其次，政治聯系的作用在于減小市場環境的不確定性[20]，為企業創新創造了穩定的制度環境。而突破性較高的產品創新行為歸根結底需要的還是企業自身資源、技術以及能力的提升。因此，提出假設H3：與突破式創新相比，政治聯系在企業政治行為與漸進式創新間的中介作用更強。

2 研究設計

2.1 樣本與數據收集

首先，對西安高新區10家生物醫藥企業進行預調研。正式調研時間為2014年7月到2015年2月，采用單行業問卷調研的方式選取北京、河北、湖北、江蘇、四川、廣東等地的醫藥工業園區企業作為主要樣本企業，對287家企業通過面訪為主的方式進行調研，調研企業全部為醫藥企業。其次，每個企業發放兩份問卷，要求獨立填寫。最后，共收回雙份有效問卷165套，有效回收率57.5%。

2.2 變量測量

本文測量變量的指標數據隨機從最終的165家企業所填寫的AB卷中提取，從而降低系統測量偏差和共同方法誤差的影響。采用李克特量表進行測量，具體題項如下：

(1)因變量：基于Luca等[21]和Jansen[22]的研究，測量突破式創新和漸進式創新。

(2)自變量：企業政治行為是根據Deng[19]的研究進行測量的。

(3)中介變量：基于Sanchez[12]等研究測量資源柔性。基于Sheng[16]等研究測量政治聯系。

(4)控制變量：企業年齡用企業成立年到2015年為間隔并取自然對數來測量；企業規模用員工總數的自然對數來測量；所有權采用虛擬變量來測量(1=國有企業，0=其他)。

3 假設檢驗結果

3.1 信度和效度檢驗

信度檢驗方面，所有變量的Cronbach α大于0.7。聚合效度和區分效度檢驗方面，所有變量的因子載荷大于0.7，且每個因子所解釋的方差百分比大于60%(見表1)；每個因子所解釋的方差百分比的平方根均大于其所在行與列的相關系數值。綜上，結果表明研究變量具有較好的信度、聚合效度和區分效度。

表1 信度與效度

續表1

3.2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與相關性分析

從表2可以看出變量均值、標準差以及各變量間的相關系數(對角線以下)。在相關分析方面，各變量相關系數都低于0.65，說明多重共線性問題不嚴重。

表2 均值、標準差和相關系數

注：顯著性水平+p < 0.1；*p<0.05，**p<0.01，***p<0.001(2-tailed)；粗體值為所解釋方差值的平方根，對角線下面的數值為變量間的相關系數；N=165。

3.3 主效應檢驗

采用SPSS19.0多元線性回歸檢驗假設。檢驗假設1，企業政治行為對突破式創新和漸進式創新的正向影響。將控制變量、企業政治行為以及因變量(突破式創新、漸進式創新)分別加入回歸方程(模型1)，發現企業政治行為對突破式創新(β=0.276，p<0.01)和漸進式創新(β=0.156，p<0.1)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假設1得到支持。

3.4 中介效應檢驗

檢驗假設2和假設3，采用以下四步：①模型1企業政治行為對企業突破式創新(β=0.276，p<0.01)和漸進式創新(β=0.156，p<0.1)具有顯著正向影響。②模型2結果顯示企業政治行為對資源柔性(β=0.392，p<0.001)和政治聯系(β=0.281，p<0.01)具有顯著正向影響。③模型3將中介變量放入回歸方程后，發現資源柔性對突破式創新(β=0.334，p<0.001)有顯著正向影響，而對漸進式創新的影響不顯著；政治聯系對漸進式創新(β=0.281，p<0.01)有顯著正向影響，而對突破式創新的影響不顯著。④模型4將自變量和兩個中介變量(資源柔性和政治聯系)放入回歸方程，結果顯示企業政治行為對突破式創新的影響系數下降(β=0.147，p<0.1)，其中資源柔性對突破式創新的影響系數顯著(β=0.287，p<0.001)，政治聯系對突破式創新的影響系數不顯著；企業政治行為對漸進式創新的影響系數不顯著(β=0.090，p>0.1),其中政治聯系對漸進式創新的影響系數顯著(β=0.264，p<0.01)，資源柔性對漸進式創新的影響系數不顯著。

以上四步檢驗說明，資源柔性部分中介了企業政治行為與突破式創新之間的關系，而在企業政治行為與漸進式創新間中介作用不存在，支持了假設2；政治聯系完全中介了企業政治行為與漸進式創新之間的關系，而在企業政治行為與突破式創新間中介作用不存在，假設3得到支持。

表3 假設關系的檢驗

注：+p < 0.1，*p < 0.05，**p < 0.01，***p < 0.001；所有系數均為標準化系數；N=165。

4 結論及實踐意義

首先，本文將企業政治行為的結果研究延伸到產品創新層面，擴展了企業政治行為的結果研究。尤其是在生物醫藥產業中，探討了企業政治行為對不同類型產品創新(突破式創新和漸進式創新)的影響。其次，企業資源作為中介機制的發現進一步厘清了企業政治行為到產品創新之間的路徑機理。以往研究從政治行為獲取企業合法性[10]、聲望[9]等角度影響企業創新出發，本文從企業資源的視角引入資源柔性和政治聯系作為中介變量，發現資源柔性在實現政治行為對突破式創新的影響過程中起作用；而政治資源在實現政治行為對漸進式創新的影響過程中起作用。將企業政治行為的產出落腳于企業實在的資源上，將制度理論與資源基礎理論有機結合，具有理論上的互補性[23]，為創新研究提供了獨特和新穎的視角。

本研究對生物醫藥產業創新驅動因素的研究具有一定的實踐意義。從政府的角度來說，生物醫藥產業的法律制度發展還尚處于探索階段，政府政策制定應滿足企業創新發展的需求，因此為使中國生物醫藥產業在創新上取得突破性發展，政府應為企業提供至關重要的稀缺資源，如關鍵技術、項目和資金等。從企業的角度看，生物醫藥企業應通過積極實施政治行為，獲取稀缺資源，進而提高產品創新。其次，企業政治行為獲取的不同資源會對產品創新影響不同，通過政治行為獲取的企業內部資源更有利于生物醫藥企業進行突破式創新，產生“重磅炸彈”類新藥；而通過政治行為獲取的企業政治資本則為企業進行循序漸進的創新提供了良好的資源和環境。因此，建議企業合理支配政治行為所獲取的內外部資源，進行不同類型的產品創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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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沈蓉)

Corporate Political Action Influences on Product Innovation in Bio-pharmaceutical Industry：Role of Resources

Li Yuting，Gao Shanxing

(School of Management,Xi’an Jiaotong University，Xi’an 710049，China)

This study examined the effect of corporate political activity in Bio-pharmaceutical Industry on product innovation,and investigated the underlying resources involved 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orporate political activity and product innovation.Data collected from 165 Chinese pharmaceutical firms were used to test the hypotheses.The findings show that corporate political activity is likely to lead to radical innovation and incremental innovation.Moreover，resource flexibility as an internal resource more strongly mediates the effect of corporate political activity on radical innovation；whereas political tie as an external resource more strongly mediates the effect of corporate political activity on incremental innovation.

Corporate political activity；Product innovation；Resource flexibility；Political tie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資助重大項目“生物技術及其產業發展的法律保障機制研究”(11&ZD170)，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資助項目“企業原始性創新的觸發機制及其對競爭力的影響研究”(71172187)。

2016-08-16 作者簡介：李鈺婷(1990-)，女，陜西西安人，西安交通大學管理學院在讀博士生；研究方向：技術創新，非市場戰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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