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印記 民族瑰寶

劉彥宇

摘 要：民間美術是我們民族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水印版畫和剪紙藝術就是眾多民間美術中的出彩項，極具中國特色，有其傳承的必要性和研究價值。本文通過對蔚縣剪紙和中國水印版畫的歷史發展的追溯，對二者之間的制作材料、制作步驟、制作方法和藝術形式等方面的比較研究，使我們清晰地看到在兩者之間有著極其相似的藝術特征。而這些特征又都源于我國深厚的文化底蘊，具有獨特的民族特征，是我們民族的精神象征。

關鍵詞：陰陽印記；剪紙藝術；水印版畫；民族精神

[中圖分類號]：J52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21--02

我們談及任何藝術，它之所以能夠經久不衰，隨歷史不斷演化，其中原因之一就是它必須具有濃厚的民族色彩和地方特色。我國是具有五千年歷史文化的文明古國，勞動人民為了滿足自身精神生活的需要，創造出了許多實用性質的藝術。其中剪紙和版畫就是來源于民間生活，具有濃烈鄉土氣息的民間藝術。近年來，在世界文化廣泛交流、不斷融合的背景下，我國越來越重視對傳統文化的振興與傳承，尤其是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繼承保護。我國剪紙藝術不僅歷史悠久，而且種類多樣，不同的地區，風格各異，其中河北蔚縣剪紙更是以獨樹一幟的特色在諸多剪紙門類中堪稱一絕。

一、蔚縣剪紙

蔚縣，位于河北省張家口市西北部，自古以來便是中原與北方、漢族與少數民族進行文化、經濟貿易交流的重要地區之一。獨特的地理位置使這個地區的民族民間文化獨具特色并保存完整。蔚縣剪紙藝術源于明代，迄今已有兩百余年的歷史，它的制作工藝與我國其他地區剪紙不同，它不同于陜北剪紙的古拙粗獷，也不同于嶺南剪紙的富麗堂皇，這種剪紙不是“剪”，而是“刻”，它以薄薄的宣紙為原料，拿小巧銳利的雕刀刻制，作品以陰刻為主、陽刻為輔，再點染明快絢麗的色彩而成。

蔚縣剪紙在早期被稱作“天皮亮”，就是在云母薄片上著色進行裝飾，它不僅吸收了河北武強縣木板水印窗花的特點，還吸收了河北民間的刺繡畫樣圖案，其基本工藝為：畫樣與撥樣——熏樣——雕刻——點染。由于蔚縣這一方的風土人情和文化積淀，使蔚縣有打樹花、看大戲、鬧社火、貼窗花等民間風俗，也正是這些風俗習慣，成就了蔚縣剪紙的豐富題材：戲曲人物、臉譜、故事、生肖、花鳥等。其作品整體構圖飽滿，形象生動、色彩強烈艷麗，體現出蔚縣勞動人民的生活和審美情趣。

蔚縣被稱為“中國剪紙藝術之鄉”，蔚縣剪紙有著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在2006年5月，經國家文化部確定，蔚縣剪紙以剪紙項首位的排名入選為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2009年10月，入選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

二、水印版畫

一談到版畫，許多人都會自豪的聲稱，中國是版畫的“故鄉”。確實，上溯至甲骨文，用利器在獸骨、龜甲上刻下的符號，再至秦漢畫像石畫像磚和碑刻，下至明清，雕刻版畫達到空前繁榮，書籍插圖、套色畫譜、年畫等競相爭艷，悠悠幾千年，版畫遺產確實豐富多彩。而了解版畫歷史的人都知道，中國印刷術、造紙術傳至西方后，西方版畫才漸漸發展起來，并在歷史上占據了重要的地位，但它以油印版畫為主，使用的工具和材料有強烈的機械性，沉重的金屬器械使得西式版畫始終帶有一種工業化性質。相比之，水印版畫卻是極具中國特色的一種創作手法，它的“木味兒”、“刀味兒”、“水味兒”尤其適合表現東方詩意的境界，極具親和自然的味道。

水印版畫以木板為媒，通過刻刀在板面上雕刻出凹凸造型，它又以水為媒，在濕性宣紙上運用水性顏料，收放自如，通過水與墨的配比達到不同的層次感，在印制的過程中由于水量的不同，呈現不同的肌理，產生不同的印痕。畫家們借助工具材料和印刷的優勢，強調畫面的構成形式，追求非描繪性的木紋肌理效果，與水印的“韻味”相互交融，形成明快簡潔，滋潤而清新的藝術特色。

水印版畫在不同地域和不同畫家手中，由于對創作的體驗不同，會具有多元化的特征，出現很多個性鮮明的水印作品，如陳琦作品的明凈、唯美；應天齊作品對肌理韻律的呈現；凌君武作品形由心生的感覺。這些藝術家結合自身的藝術理念，將水印版畫的特色發揮的可以說是淋漓盡致了。

三、蔚縣剪紙與水印版畫的相似性

這兩種藝術形式都經過歷史的篩選、發展，走到今天，之間似乎擁有著揮之不去的民族相似性和民族聯結，要說究竟有何聯結，大概是中國這塊孕育它們成長的文化土壤吧。下面就讓我們細細數來：

首先，從制作材料上講，蔚縣剪紙與水印版畫一樣，使用的是宣紙。造紙術是我國四大發明之一，我國的宣紙，故有“紙中之王，千年壽紙”的稱譽，它吸水性強，變化豐富、質地細膩。這些特點使得蔚縣剪紙可在點染上色時同時滲透多層，水印版畫制作可以在拓印時表現出畫面的氣韻生動、酣暢淋漓的效果。同時二者的制作工具又都是以刀代筆，都分陰刻、陽刻，也都具有可復制性。剪紙可以一刀多幅雕刻，而蔚縣的剪紙刀功更是堪稱一絕，每位藝人都有專屬刻刀，刀具能體現出藝人的水平。從王老賞開始，剪紙藝人便在刀具上創新。線條的大小粗細、圖案的蜿蜒曲折促使刀具的形態各異，如螺旋刀、左吃紙刀、右吃紙刀等。每位藝人的刀具都是根據自己的習慣制作而成，所以藝人使用時得心應手。水印版畫則利用刻刀在木板上雕刻陰陽凹凸，利用特有的“刀味”與“木味”，使畫面表現出粗曠、細膩、纖巧、拙樸等效果，可以一版多印。二者雖然刀具各有不同，但都是利用刀雕刻，使作品產生陰陽、凹凸，最后形成畫面。第三就是上色時二者采用的都是水性墨色或水性顏料。蔚縣剪紙直接使用色彩飽和度、純度比較高的顏色進行點染。比如紅綠、黃紫、橙藍的補色對比。作品色調以暖色居多，減少中間色的使用，裝飾性很強，凸顯了節日喜慶的氣氛。而水印版畫則在各個套版上設色，對水性顏料水分的控制成為了印制畫面效果的關鍵。在拓印工具或手的擦壓下，將顏色經過木刻吸附至紙上，使得紙面水墨淋漓，朦朧中透出空靈的詩意。所以我們不難看出“紙、刀、色”在這兩種藝術創作中的重要性和相似特征。

其次，從制作流程上看，蔚縣剪紙與水印版畫都是從起稿、刻制到上色的基本流程。只是剪紙與水印版畫的不同之處在于剪紙不用制套色版，少了印制的過程，其他方面基本上都相似。這也給了藝術家新的創作靈感，可以綜合二者的特點和技藝，運用到自己的畫面中，產生新的藝術效果。“刻紙版畫”“漏印版畫”就是在這種思路下產生的有趣畫種，并且以其簡便的工序在兒童版畫啟蒙教育中深受喜愛。

再次，從藝術形式上看，蔚縣剪紙和水印版畫都屬于一種陰陽印記，利用陰陽、凹凸，來制造畫面黑白關系的藝術。它們同樣有陰刻、陽刻和陰陽結合，相輔相成的技藝手法。繪畫中，點、線、面是平面構成的基本形式要素，無論怎樣復雜的畫面，都可以將它轉化為點、線、面。同樣的無論是在版畫創作還是在剪紙藝術的表現形式上，有機的運用這三者，都可以使畫面層次更豐富、形象更豐滿。

最后，從民族情感來講，蔚縣剪紙和水印版畫都是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蘊的民間藝術，它們承載著古典文化，傳承者民族韻味，是我們民族的瑰寶。老藝人們將藝術對象的物質組合轉化為一種精神的組合，來表達勞動人民樸素的審美觀，體現勞動人民向往美好幸福生活的渴求，揭示出中華民族繁衍生息的漫長歷史和隨歷史而積淀的文化內涵，體現出東方的哲學理念。

魯迅先生曾經說過：“現在的世界，環境不同，藝術上也必須有地方色彩，庶幾不至于千篇一律。”當今的世界，文化多元，科技發達，但越是傳統的技藝，越顯得彌足珍貴。我們應在認真研究具有中國特色的傳統民間藝術的基礎上，大膽嘗試，不斷創新，恢復傳統文化的生機與活力的同時，推動其朝著多元化、時代化的方向發展，使我們更多的國家瑰寶在世界的舞臺上大放異彩、璀璨奪目。

參考文獻：

[1]鄭一民.《中國民間剪紙集成·蔚縣卷》.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

[2]賀寶貴，郝志熹，任智廣.《中國剪紙王：蔚縣剪紙藝術史話》.百花文藝出版社，2006.

[3]馮鵬生.《中國木版水印概說》.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4]徐憶農.《中國古代印刷圖志》.廣陵書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