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貧窮對高中生情緒體驗的影響

汪岑

〔摘要〕從情緒體驗的視角來探討時間貧窮對高中生的影響，利用特里爾社會應激測試的變式來對時間貧窮進行操縱，采用正負情緒核檢表對212名高中生進行問卷調查。結果表明：時間貧窮組高中生的負性情緒更多，正性情緒更少，與非時間貧窮組差異顯著。

〔關鍵詞〕時間貧窮；情緒體驗 ；高中生

〔中圖分類號〕G4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2684（2017）20-0004-04

物質豐富了，時間卻“匱乏”了。當今社會的經濟高速發展，緊張的生活節奏讓人們感覺時間越來越少，時間貧窮成為了一種社會新常態[1]，高中生也不例外，由于中國應試教育的特點，高考對于每一個高中生來說都是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而高中的任務繁重，學生常覺得時間不夠用，那么時間貧窮到底會對高中生有什么影響呢？本研究將從情緒體驗的視角來探討時間貧窮對高中生的影響。

在現實生活中，窮人的一些表現更會加重貧窮[2]，例如低收入的個體更愿意購買彩票[3]，沒辦法參與援助項目[4]，他們留下的財富很少[5]。心理學界有兩種理論來解釋這類行為。第一種理論將重心集中于貧窮的環境，例如教育[6]、健康[7]、生存條件[8]、政治代表[9]以及眾多的人口統計學和地理學的變量[10-11]。很簡單，窮人居住的環境（社會、政治、經濟或其他原因）會促進這些行為。第二種理論的重心集中于窮人的人格特質[12-14]。2012年，Shah、Mullainathan和Shafir的研究團隊在《Science》上發表了一篇名為“擁有太少的一些后果”的論文，他們提出了一個更加綜合的觀點：當人們面臨一些難題或進行抉擇時，資源匱乏造成了其心態的改變[15]。

當金錢充裕時，基本花費（如生活用品、房租）的提高很容易應付。這些花費進進出出，很少需要注意力，而且很少徘徊在腦海里。但是當金錢不足時，花費就不容易應對了。人們會感覺很急迫，可利用資源的匱乏帶來了更多的花費和壓力。Shafir的觀點不受貧窮的具體情況的影響，也不對窮人的性格做假設，而是針對更普遍的匱乏，不僅僅是金錢貧窮。研究者發現又餓又渴的人更多地關注與食物和飲料相關的線索[16-17]。同樣，繁忙的人（面臨時間貧窮）在面臨最后期限時，也會更加關注手頭的任務[18]。

時間貧窮并不是一個新的概念，雖然有許多文獻提出了合理使用時間的措施，但是還沒有文獻正式討論時間貧窮的概念與測量時間貧窮的工具。從概念上來說，時間貧窮可以理解為個體沒有足夠的時間休息和活動，把時間都投入在工作中，而不是做家務或其他活動，如打水和伐木。還有一種時間貧窮定義的側重點在于個體的時間非常緊迫，以至于沒有足夠的時間分配到重要的活動中，因此被迫做出艱難的抉擇。而國內學者李愛梅認為“時間貧窮”是個體實際擁有的時間少于其需要的時間，從而導致個體心理上有時間匱乏的感知以及貧窮思維模式。

因為資源匱乏會引發對某些問題更加投入，這將會導致人們疏忽另一些問題。例如，當我們關注每個星期的食物時，我們可能會忽略下個月的房租；當我們忙著準備第二天開會的手稿時，有可能會來不及準備下周的演講。注意力被占用而導致的忽視在很多領域都存在。例如，低收入的房主在承擔更多的費用壓力時，通常不能參加定期的家庭維修[19]，忽視之后，這些小的維修成為了主要的項目；在水傳播疾病普遍的地區，家庭的主要注意力在日常生活的費用上，從而未能完成定期的水處理[20]。時間貧窮的個體面臨急需完成某項任務的負擔（例如，截止日期即將來臨），會通過借用未來的時間來延長期限。時間貧窮的人經常延期，因為他們集中于緊急的任務，從忽略了沒有多少壓力但重要的任務[21]。資源匱乏引起的關注不是短視，也并不一定意味著過高的折扣率。那么時間貧窮作為一種資源匱乏的模式，會對人們產生什么影響呢？

時間貧窮通常意味著我們沒有足夠的時間，可支配的時間對每一個個體來說有恢復健康的作用，同時能夠有效避免社會排斥[22]。每個人都會在自己的日常生活中有一些固定的必要活動（例如睡覺、自我保健、美容、其他私人活動等），以及一些帶有承諾性質的活動（例如照顧孩子、照顧家庭、工作及其他相關活動等），盡管個體有能力對結婚、離婚、生育、就業等事情進行選擇，但是一旦選擇完畢，基本上就固定了一種生活模式。因此，雖然每個人的一天都是24小時，但是由于不同的人會面臨不同的生活情境，因此他們的時間也會受到不同程度的限制。很少有研究關注時間貧窮對個體行為的影響，現有的研究大多關注時間貧窮與個體飲食之間的關系，Mothersbaugh，Herrmam和Warland[23]曾研究了知覺到的時間壓力與人們飲食習慣之間的關系，發現時間壓力確實會對個體的飲食習慣產生間接的不利影響。Kalenkoski和Hamrick[24]研究發現，時間貧窮的個體沒有足夠的時間準備健康的飯菜，沒有足夠的時間進行鍛煉，從而導致了肥胖問題。

在概念辨析上，時間壓力強調的是個體在當下情境中引發的主觀體驗，時間貧窮強調的不僅僅是個體的主觀體驗，也是一種更為普遍的社會現象與思維模式，個體在時間貧窮的情境中，其認知決策可能會有一些變化，但是相關的實證研究非常匱乏。從理論上來說，由于時間貧窮導致個體不斷地向未來借貸時間以應對當下的突發事件[25]，這個過程會使個體面臨的壓力越來越大，而且可能產生一些例如焦慮或緊張的負性情緒。

隨著對時間貧窮研究的不斷深入，情緒在其中的作用受到很多關注。在時間貧窮與認知情緒的研究中，很多研究者關注的是傳統的金錢貧窮研究，而較少從個體的情緒體驗等角度來進行時間貧窮的實證研究。行為決策雙系統模型認為在個體進行決策時，大腦通常會通過認知與情緒這兩個系統來對信息進行加工[26]，因此情緒是認知決策中重要的一部分，需要進行更加深入的研究，從而明晰時間貧窮影響個體行為的內在機制。

基于前人研究，我們提出假設：時間貧窮影響高中生的情緒體驗，時間貧窮組的負性情緒更多，正性情緒更少。

一、對象與方法

（一）被試

選取江西某中學212名高中生參加實驗，其中男生109人，女生103人，被試的平均年齡為17.51 ±0.88歲。

（二）實驗設計

將被試隨機分為兩組，實驗組進行時間貧窮的操縱，控制組進行非時間貧窮的操縱，隨后完成PANAS量表。

（三）實驗程序與材料

時間貧窮組進入實驗室后，被告知他們將參加一個高考自主招生的面試，整個面試過程會被錄像，面試內容為5分鐘的自我介紹及申請理由的演講，演講結束之后將進行3分鐘的減法口算（從2063減去19，依次循環，一旦口算錯誤則需重新開始），在面試開始前，實驗組有2分鐘的準備時間。非時間貧窮組的實驗任務為3分鐘的自我介紹及申請理由的演講，演講結束之后將進行1分鐘的加法口算（從2加上5，依次循環，一旦口算錯誤則需重新開始），在面試開始前，控制組有10分鐘的準備時間。所有被試在時間貧窮操縱結束后立即進行PANAS量表的填寫，PANAS（The Positive and Negative Affect Scale）量表由Watson[27]編定，均為五點計分，量表由20個題項構成，囊括正性情緒和負性情緒這兩個維度，正性情緒維度的信度系數為0.88，負性情緒維度的信度系數為0.85。

二、結果分析

在PANAS量表中，分別計算出正性情緒與負性情緒的分數，以此作為情緒體驗的指標。用SPSS18.0對數據進行分析，結果見表1。表1的結果表明，時間貧窮與非時間貧窮組相比，正性情緒較少，負性情緒較多，且呈現顯著差異。這說明時間貧窮組的正性情緒減少，負性情緒增多。

三、討論與結論

數據分析的結果表明，時間貧窮組與非時間貧窮組在正性情緒和負性情緒上存在顯著差異，時間貧窮組的正性情緒更少，負性情緒更多，說明時間貧窮影響了情緒體驗，證實了實驗假設。

在時間壓力情境的認知決策研究中，情緒在其中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因為在個體進行認知決策的過程中，時間壓力充當的角色是對個體進行硬性的時間限制，從而誘發個體對時間壓力的緊迫感，進而產生相應的情緒體驗。王大偉和劉永芳[28]的研究中，將情緒分為兩個水平：正性情緒與負性情緒，探討在時間壓力的情境中情緒與決策的關系，結果發現在沒有時間壓力的情境中，個體的情緒較為平緩，而在有時間壓力的情境中，個體容易感受到一些壓迫感，情緒情感會處于比較消極的狀態。時間壓力可能會使個體產生高度的焦慮等負性情緒，這可能會導致個體低估實際完成任務所需要的時間，從而可能會影響個體的判斷與決策。Roxburgh[29]認為時間壓力會導致個體產生大量的負性情緒，抑郁水平也會增加，進而影響個體的心理健康。

高中生在時間貧窮的情境中，負性情緒增加，正性情緒減少，這可能是由于時間貧窮導致個體將注意力聚焦于當下的情境中，導致其情緒體驗發生變化。研究表明，當個體的注意力聚焦于某一情境時，會影響個體對自身的情緒體驗[30]。時間與金錢一樣，都是一種資源，當這種資源匱乏時，就更容易俘獲個體的注意力，使得個體聚焦于某個子集，高估這一子集的權重，從而影響情緒體驗[31]。

時間作為影響個體幸福感至關重要的一大因素[32]，其效用值得我們關注。從本實驗的研究結果來看，時間貧窮會導致情緒體驗的整體狀況變差，這提示我們在現實生活中，應當更加注意對時間的把控與調整，通過改善情緒體驗進而提升幸福感。Dunn，Gilbert和Wilson[33]曾提出如何合理地使用金錢來提升幸福感，同樣地，如何合理利用時間來提升我們的幸福感呢？例如，將時間花在對的人身上；將時間花在正確的事情上；享受不需要花費時間的事情；擴展你的時間；時刻注意時間因素對你自身幸福感的影響。對于高中生來說，時間異常寶貴，他們通常容易陷入時間貧窮的境地，這種貧窮的思維會讓他們處于身心俱疲的狀況，長此以往，時間資源的匱乏會導致負性情緒的增加，使得其無法主動利用現有資源對未來進行恰當的規劃，因此如何合理地進行時間規劃，讓學生規避時間貧窮的處境，是一件亟待解決的事情。

從研究對象上來說，同樣的試驗程序在不同的被試群體中實施，結果也會大相徑庭。本研究的被試為高中生，這一群體的特點是即將面臨高考這一重大事件，因此在用實驗進行誘發時，需要注意誘發的情境，本研究將誘發情境設置為自主招生考試的面試現場，這與學生的實際生活有一定的聯系，有助于研究者更好地誘發被試時間貧窮的思維模式。從情緒的角度來說，高中生面臨的許多決擇會影響他們今后的發展道路，例如高一學生會面臨文理分科的選擇，而高三學生又會面臨高考填報志愿及學校的選擇，從這一點來說，控制情緒是高中生非常重要的一種能力。

綜上所述，時間貧窮影響高中生的情緒體驗，時間貧窮組的負性情緒更多，正性情緒更少。時間貧窮既是一種急性壓力，長期下來又會形成一種貧窮思維，因此高中生需要在這種高壓情境中學會如何進行選擇，權衡當下與未來的種種可能性，以便擁有一個更加光明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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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山西大學教育科學學院，太原，030006）

編輯/劉 揚 終校/于 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