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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代州會館及主人沉浮錄

2017-08-01 22:15:53閆麗生
黃河 2017年1期

閆麗生

北平代州會館,顧名思義,以代州為名。代州,即今山西省代縣,是歷史上一個文化背景、地理位置十分特殊的州郡。它位于山西省東北部,北踞北岳恒山余脈,南跨佛教圣地五臺山。境內的雁門關居九塞之首,在歷史的長河中,是宋遼對峙的邊關重城,楊家將祠堂就在代縣境內,新舊廣武城和雁門關構成了天下聞名的軍事要塞。

——題記

2011年夏天,代縣博物館原館長崔有良先生攜全家到北京旅游。回來,在《雁門關》雜志2012年第4期發表《代州會館的變遷》一文,文中留下許多懸念。會館的主人是誰?辛亥革命以后到“七七事變”這段重要的轉折時期會館到底發生了什么?筆者作為會館主人的后人和大家就該會館做一進一步了解探密。

位于北平前門旁西河沿街路南167號的代州會館,是在京做官的代州人在清咸豐年間所建,其背景可能與代州出過孫傳庭(曾任明末兵部尚書,陜甘總督)、張風翼(明萬歷進士、戶部主事)以及馮志沂、(道光進士,京都四才子之一)、馮云驤、馮云肅(順治朝同進士)等多位明清兩代重臣和馮氏望族等后人有關。西河沿街在明清時發展,到民國時達到鼎盛。清代末期,各地興辦會館之風盛行,人們為了謀求本地入官數的增加,通過官捐、商捐等多種方式興建會館。那時由于清政府實施“滿漢分置”制度,漢人不能在內城居住,會館只能在外城興建。因此,大量會館聚集于清代商業繁華的南城,尤其是“前三門”(正陽門、宣武門、崇文門)之外。這一段時期,代州會館重新修繕,也是它的鼎盛時期。辛亥革命后,西河沿街隨著北洋政府黨禁、報禁的解除,新文化運動的興起,平漢鐵路的通車,前門車站的營運,成了北京最繁華的地段。店鋪林立,商賈輻輳,居民稠密,百工叢集,日夜車水馬龍。全國各地的商人來這里經商,銷售當地產品,形成行業會館,比較著名的有蕭山會館、代州會館、渭南會館、正乙銀號會館(現保存完整叫正乙祠)等。附近的八大胡同的400多家妓院一到夜晚,紗燈高懸,弦歌不斷,達官貴人趨之若鶩,成為民國前門一帶晚上最熱鬧的紅燈區。隨著服務業的日益發達,100多家銀行、銀莊、銀號也都集中開辦。代州會館一帶成為民國最引人注目的鬧市區,是百年前的金融中心,后來隨著護城河的填平和大量會館拆除,代州會館也難以幸免,于2003年被拆除,融入了前門商業區的組成范圍。今天,全國各地乃至世界各國來京到前門旅游、購物的人,都愛到西河沿街轉轉。游客可看到幾處遺存下來的銀行建筑和會館房舍,那些會館看起來門臉落后,建筑陳舊,當年卻風光無限。有的會館里還有戲樓上下兩層,樓上設有包間,供有錢人和官員消遣,純木結構,雕梁彩畫,非常豪華。

(一)

在西河沿街上,當年的代州會館在路南往東方向167號(清朝時叫168號),解放后改叫椿樹街道后鐵廠胡同一號院,也就是今天工商銀行宣武支行后面那片。是一處非常顯眼的會館,光房屋就有69間半,四進四出院落。會館主人就是唐朝名相狄仁杰的后代、筆者外婆的親二爺,曾任民國教育部視學兼普通教育司主事(1915—1931年在位)。外高祖父帶家眷住在這里,他的孩子(我的外曾祖父)就出生這里,會館是自己的私產。中國近現代史上不少名人曾住在附近,如林則徐1813年來京住在莆田會館,后自己籌建福州新館;番禺會館是詩人龔自珍的故居;廣東會館是明末清初著名文學家、戲劇家、戲劇理論家、美學家李笠翁(李漁)的故居,即著名的芥子園;康有為和他弟弟住在南海會館;梁啟超住在新會會館;譚嗣同住在瀏陽會館;外高祖父的同事、部下魯迅在紹興會館住了7年半,他的弟弟周作人從老家來了也住在這里,后來才在京購置幾處房產。民國重要政治、軍事、文化、教育人物從前門站下車后,幾乎都途經這里。孫中山1912年兩次進京到粵東會館、香山會館、安慶會館出席招待歡迎會;胡適從美國回來住在最大的安徽會館,安徽會館是當年李鴻章淮軍集團重要將領的活動基地;蔡鍔和小鳳仙從云南來住在他家鄉的會館;陳獨秀從日本留學歸來住在涇縣會館,李大釗經常來和他談工作,晚上在會館過夜;1922年春,在北京山西會館的一次聚會上,高君宇結識了石評梅,共同的進步追求和興趣,使二人由相識到相戀。毛澤東也從湖南來了住在湘鄉會館;趙世炎和孫炳文住在四川敘府會館,朱德來京找黨組織也住在那里。以代州會館等幾家會館為中心的西河沿街,成了一個新文化運動的中心地帶。許多年后,有的成功人士互相見面,追憶往事,會館經歷成為他們的一個話題,原來就相隔幾百米或幾條街居住。他們中很多人在那個時期接受先進思想,開闊了他們的視野,改變了他們的人生。令人嘆惜的是,這些會館大都在十幾年前開發商的熱潮中被拆掉,只有湖廣會館等幾所會館保存比較完整。

我每次來這里挖掘歷史,都會被會館里發生的故事所震撼。1922年,20歲的沈從文懷揣7塊6毛錢,從湘西坐幾天的硬座火車來到繁華的京城西河沿,在代州會館附近住下來,開始了他的“北漂”生涯。袁世凱的表弟張鎮芳也看對了西河沿這塊風水寶地,創辦了鹽業銀行,聘任吳鼎昌擔任總經理,吳后任國民黨實業部長和外高祖父同屬留日學者,官場也有交往。代州會館里住著許多忻州籍軍事將領,難免有巨額軍費和私人錢財和銀行來往的。西河沿街西面靠近前門的57號院,我去采訪過老住戶,原來還有關帝廟后被拆,一般山西會館附近或者院內都有關帝廟,緊挨代州會館的蕭山會館并無代州會館規模大,因晉商有錢修得氣派,更因他的女主人聞名全國,男主人是書圣王獻之后裔、外務部主事、庚辰年進士王履咸,他的夫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留日學者、同盟會會員、革命俠女秋瑾。1907年秋瑾任大通學堂督辦時,當屬外高祖父的同僚和部下,加之都有留日背景經歷,兩家也相距不遠,交往肯定有過。代州會館所在的西河沿街上的林家大院,現在得以保護下來,是因為大院第三代人林炎志父親曾任中央領導的保健醫生,加之院內住過著名科學家蔣筑英,很多國家領導人曾來參觀過此院,經過一場官司才幸存下來。這一帶還是八國聯軍首領瓦德里和一代名妓賽金花姘居的地方。由此可見,清順治時詩人王海洋《同人集河樓下》描寫的西河沿“下直經旬發布梳,河樓高會剪春蔬。已喜綠蒲藏睡鴨,更燒紅燭射游魚。玉河楊柳見飛花,露葉煙條拂狹斜。十五年前曾系馬,數株初種不勝鴨”,真是名不虛傳!

筆者作為代州會館主人直系后裔,多次赴京找有關部門或實地考證,并斗膽上書求助于劉云山同志,初步對代州會館積累了一些資料。在外高祖父執掌會館的幾十年里,正是軍閥混戰時期,這一時期進京謀求發展的代州、忻州籍文人武官比比皆是,不乏閻錫山、續范亭、徐永昌等杰出名士進京辦事在此會見鄉黨。據史料記載,1895年甲午戰敗的清政府與日本簽訂《馬關條約》,全臺會館周邊的新會會館、聞喜會館、代州會館等均發出了反對割臺議和的聲音。民國初年,國民黨辛亥元老、一級陸軍上將徐永昌從大同坐車南下途經陽明堡,駐軍營長李服膺攔車求見,徐永昌一看是崞縣(今原平市)同鄉,于民國初年在北平代州會館相識,兩人在飯桌上高談闊論,格外親熱。徐永昌1916年從陸軍大學畢業后,自愿留京,北平代州會館便成了他常去會老鄉的地方,在哪里結識了續桐溪(崞縣人)、李鳴風、弓富魁(崞縣人)、胡德夫(五臺人)等人,他們都是同盟會會員,參加過辛亥起義,又都是閻錫山的政敵。閻錫山為了保存實力擁護袁世凱,而他們反對袁世凱,還策劃在晉南舉行武裝反閻起義。據《閻錫山統治山西史實》記載:

袁世凱去世后,黎元洪繼任總統。段祺瑞當國,派人到河東和解討袁的同盟會革命義士,電召李鳴風入京,復少將職并充任陸軍部咨議。同年冬天改選參議員時,閻錫山令其死黨以金錢活動,對續桐溪大肆打擊,但因多人同情續,續仍當選。閻為了根除異己,以免后患,1918年一天,閻錫山派憲兵換成便衣到北平“代、五、崞、繁會館”密捕續同溪。續越垣逃走,李鳴風(字岐山,安邑人,同盟會員)、賀炳煌(定襄人,留日學生、同盟會員、女兒嫁梁化之本家伯伯兒子)被捕。

可見,那時會館里不僅住著躲避閻錫山抓捕的反袁革命義士,同時也隱藏著閻錫山的死黨。《閻錫山統治山西史實》還記載:

1912年,閻錫山由包頭回到忻州,接到袁世凱“不準前進”的電令后,想方設法取得袁世凱的信任。這時,恰巧有一定襄人,名董崇仁,其父一向就在京城包攬皇宮工程,自幼出入宮廷,與內侍等人非常慣熟。并納捐為候補道。袁世凱任北洋大臣時,極力拉攏和宮廷有來往的人,作為耳目,曾和董崇仁拜過把子。清退位后,董崇仁返原籍居住。閻探知董和袁的這層關系后,遂邀請其到北京向袁疏通,同時又派舊官僚谷如墉及孔庚和董一道,星夜進京謁袁,表達擁護誠意。加之孫中山為山西起義力爭,電報達23份之多。并表示:“如不承認山西為起義省份,即使南北和議破裂,在所不惜”,態度十分堅決;加以董崇仁在京多方疏通,袁才于1912年3月,任閻錫山為山西都督。孫中山親到太原鼓勵革命人士。袁又曾擬調任閻為黑龍江都督。閻為鞏固地位,不離山西,派人常駐北京,賄賂袁的親信總統府秘書長向袁表示恭順,消除袁對他的疑慮,調黑龍江之事,才做罷論。閻還將自己的父親閻書堂長住北京,作為人質,以解除袁對他的懷疑。

由此可見,那時代州會館不僅是閻錫山勢力在京的辦事處,是他死黨利用會館資源了解北京高層動向,認識在京的高層老鄉資源為其鞏固自己“山西王”的一個良好平臺,同時也是反閻勢力在京秘密聚會,策劃推翻他統治的一個秘密場所。

徐永昌在會館還遇到了上海時結識的孫岳將軍。孫岳是河北高陽人,保定軍官學校速成科畢業,曾任陸軍部二等參謀,南下參加過辛亥革命,曾任蘇楊寧鎮五路總司令兼17師師長。孫岳與徐永昌在會館里多次來往,密謀了很多軍事大事,成為生死之交。可見,民國時代州會館還是辛亥革命時忻州籍和留學日本部分同盟會員元老,以及北方有愛國心的高級軍官秘密聚會之地。中央文獻館保存的《原平革命斗爭紀實》,其中第三章外公邢志尚寫的《難忘的歷程》中提到:

1932年門頭溝3萬工人大罷工后,因中共山西省特委陳伯英、孫斌等三位負責人叛變出賣,太原逮捕殺害了組織不少同志,其中一名叛徒以礦工身份潛伏到門頭溝妄圖摧毀那里的地下黨組織,門頭溝地區黨的負責人王奎生(平遙人)恰恰認識這位叛徒,大家決心趁下井干活,除掉這個雙手沾滿同志們鮮血的叛徒,將尸體在巷道水坑里淹埋。大罷工的3位黨小組領導人王景泉(張維漢)、趙公佑和我拂曉時分根據組織安排提前撤出門頭溝,趁叛徒酣睡著三人悄悄在夜幕掩護下翻山越嶺回到了北平,在山西代郡會館落了腳。山西代郡會館原是代縣、五臺、崞縣、繁峙等縣當年舉人赴京趕考進士的居處,后來不知咋就讓崞縣陽武村大地主狄槐馨執領了此地。1931年后王景泉(張維漢)也就是我的表兄掌管此會館,并另托他人代辦具體事宜,正因如此,山西代郡會館就成了我黨的一個活動場所。黎玉(崞縣人,中共河北省委負責人、七大中央候補委員,抗戰時任中共山東省委書記,解放后歷任一機部常務副部長、黨組副書記、顧問,全國政協常委)等崞縣九個1931年在北平的最早黨員號稱“九窮”就長期住在這里。黎玉時任中共河北省委主要負責人(當時北平特別市歸河北省管轄),次日,聽說我們安全轉移回來,當天就趕到會館問寒問暖,體貼入微。并讓我們三人休息幾天再去執行新的任務。我(邢志尚)不久就被分配到河北省委任交通員。在會館里我有時化裝成工人,有時扮成農民將密件夾在新鞋幫里,放在火車貨架上,有時將密件藏在籃子里,裝成走親戚的樣子,像演員一樣,一次次轉換角色。從代州會館出發,路途上,躲過了警察一次又一次搜查,多次將重要情報和黨的文件秘密送到各地黨的負責人家。1933年,黎玉和張維漢根據上級安排到別的地方工作,希望將我帶到身邊工作,我則希望回到水深火熱的故鄉百姓中,在那里重新建立黨組織,為家鄉人民謀求出路。黎玉同志說道:“那也好吧!你回去后情況熟悉,崞中有不少進步同學和教員,這都是開展工作的有力條件,但最主要的是不要辜負組織對你的希望,這副擔子很重。”表兄王景泉拉著我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志尚,你單獨回去開辟工作,一定要小心,多加注意!”代州會館里的依依話別,痛徹心弦,這一離開,在黑暗的國民黨統治下,誰知哪年能夠重逢呢?送走黎玉他們,我返回代州會館,將一部英文大詞典和一頂蚊帳包好到附近的雜貨店賣下15個銀元,準備好回鄉的路費。趙公佑在會館門口給叫了倆洋車夫準備送我上站。他將暫留會館等待組織分配,我和趙相處一年,情同手足,兩人灑淚而別,不想竟成永訣,就在我們分手后不久,趙公佑同志不幸被被警察盯上,在會館被捕,后被殺害于南京國民黨監獄。

從中可看出,代州會館更是上世紀30年代中共河北省委的秘密活動的聯絡站,聯系著包括北平市在內的河北省等大部分地區,此后會館可能被國民黨查封,再以后就不知流落何人之手了。

(二)

崔有良先生在《雁門關》2012年第4期發表的《代州會館的變遷》一文中描述道:

一日,從下榻的賓館不遠處乘地鐵到了正陽門站出來,孩子們要參觀故宮,分開后,我去琉璃廠街的名店“榮寶齋”,買了幾樣文房四寶之類的用品,隨便在街上遛彎,無意間走進一條小胡同,發現幾家的大門上有“××會館”的標識,立刻意識到這是早年某省某縣的同鄉會館舊址。

遇事好琢磨,于是一邊走一邊在想:從前京城有沒有代州人創辦的會館?

隔了幾天,我去長椿街的“宣南文化博物館”參觀,順便買了關于京城會館的幾份資料,如《宣南文史集粹》《宣南會館一覽》《中國晉商會館目錄》等等,從中了解到,北京宣武區從前確實有座代州會館,位于前門外西河沿街路南。

昔日北京南城是各省會館的聚集之地,主要集中在宣武、崇文兩區,最多時達四五百座。現在廣內大街沿線,僅從菜市口往東,可以說是會館一條街,尚存大大小小的會館計有二十余座。

據史料記載,京城的會館出現于明清時期。如果推測不誤,代州會館應當建于明中后期,其背景可能與代州出過駙馬、尚書、巡撫等若干聲名顯赫的人物有關吧。

代州會館早期稱代郡會館。

“代郡”不是戰國時期的那個“代郡”,明朝時專指代州,這從現存的明碑中可以證實。另外,代州西門甕城門洞上曾有一塊刻著“代郡”的石匾。清雍正朝,代州升格為山西省的直隸州,代郡會館自然而然就叫成代州會館了,是州之莘莘學子赴京趕考首選的棲息之所。

會館或稱同鄉會館,究竟有哪些公用呢?其一,設立廟堂,祭祀神靈,保佑平安。比如,山西人在會館里主要供奉關公,“關圣帝君為吾鄉正神,蒙福古恩,烏可不報?”江西會館供許真人,兩湖會館供大禹,廣西會館供文天祥,福建會館供天妃;其二,聯絡鄉情,互幫互愛;其三,洽談商務,疏通關系;其四,倡捐善款,扶危濟困;其五,通融官府,牽線搭橋;其六,為同鄉學子提供食宿、聚會、休閑娛樂之便。

清三代(康、雍、乾)是代州會館的盛期,這是因為代州人在京做官和行商的人較多,會館得到的資助當然也多,可以充分發揮它的社會效用。稍后的嘉慶年間,代州城內西北街人馮芝于嘉慶戊辰科得雋成進士,居官京師時,糾合同鄉士、商對老會館進行了擴修,遂使規模增大。道光朝以來,內憂外患,國勢日衰,代州會館逐漸破敗。道光二十七年,峨口佛光莊的郝應宿考中進士,通籍京師后,去拜望時任禮部侍郎的馮芝大人。其時,馮芝年事已高即將退休,當面囑咐他:代州會館是闔州的公產,年久失修,房屋傾圮,你把會館的修繕事擔負起來。郝應宿爽快地答應了。

自后,郝應宿從政之暇主持修繕工程。歷時四年竣工,寫了一篇碑文,詳盡地記述了修繕的全過程。原碑石現在不知所終,僅能看到碑文的拓制復印件。(注:筆者考證,現拓片為國家圖書館館藏文物,10093和10094編號,清咸豐三年1853年,136×65厘米)。

茲錄于下:

重修代州合屬會館碑記

吾鄉勖堂馮少宗伯糾合郡人,創置會館甚盛舉也。其緣起已刻石存記矣,惟是基址非不寬宏,屋宇尚多傾圮。歲丁未,宿,通籍后,少宗伯高年欲致仕,即諄諄以館事為囑。適宮勖齋謁選入都,亦代為慫恿;宿,義不容辭,乃偕勖齋明府,請吾鄉之經商于茲者共為料理。時則有若“玉成美”張少尉堯治,“如阜堂”劉封翁錫鉞,國子生“泰來求”武公勛,“均和堂”安公而靜,“異馥軒”李公灃塘、俊秀,“德成堂”丁公如山各出己資,廣為勸諭。先后共募得紋銀壹仟肆佰余兩,制錢貳佰余吊。其帝君及侍從諸像□□□□,正殿三間,胥加黝堊,前后住房舊存及增修者共六十余間,缺者補之,廢者修之,既茨丹碧,煥然一新。經始于道光二十八年戊申(公元1848),告竣于咸豐二年壬子(公元1853),共靡金壹仟貳佰有奇,余項存公,以備不時之需。然,后居是館者咸得其棲息之安焉,惜少宗伯不及見也。

是舉也,始共事者為勖齋明經,始終不懈;輪流值年者為張公堯治、劉公錫鉞、武公勛、安公而靜、丁公如山、李公灃塘。雖□□襄事,經營之力居多□。而落成之日,則專為鄉會試及謁選者而設,經商者不得寓其中。而諸公之踴躍從事,初無一毫自私之心,其尚義急公,誠堪嘉劭。□□□□隨時修葺,式廊屢增,則后起君子□有□□□□□□□,□□諸公之誼切桑梓也。是為記。

賜進士出身誥授中憲大夫吏部考功司候補主事加五級郡人郝應宿撰并書

咸豐三年歲次癸丑秋七月谷旦

(原文字失真處,以□標示)

下面將碑文中著重提及的兩個人馮勖堂和宮勖齋略作介紹。

勖堂是馮芝的號,亦號吾園。歷任翰林院檢討、湖南副考官、河南正考官、內閣學士、順天府學政、殿試讀卷大臣、禮部侍郎兼武英殿總裁等要職,退休的次年就病逝于京師,因此他沒有看到會館的完工。

勖齋,是繁峙人宮保禎的字,國子監貢生,碑文中說他“謁選”入都,“謁選”就是到吏部等候選派做官,略似現在的考公務員。這個人后來可能做了個縣令的官,因為郝應宿也以明府相稱呼。

古禮,晚輩對長輩,位卑對位尊者,不可直呼對方的名字或官銜,只尊稱字號或官銜的別名;如禮部尚書別稱大宗伯,侍郎稱少宗伯,明府即縣令之別稱,明經為貢生之雅稱。

主持修繕工程者——郝應宿,字柳垣,丁未二甲進士,授官吏部主事,與近代權傾一時的風云人物李鴻章、張之萬同科。

宣武門外南城各省建的同鄉會館,多為士、商共用。代州會館則“專為鄉、會試及謁選者而設,經商者不得寓其中”,足見州人重視儒業之一斑。會館不收住宿費,可是一旦有人考中,必然要舉辦慶賀活動,唱幾臺京戲,設公宴酬賓等,這就得由中榜者自己掏錢了。

這里需要說明一點,參加鄉試,一般指參加本省的考試,非京籍的學子要想參加北京的順天府鄉試,必得花錢請在京做官的人出具保薦書,獲準后方可。

代州會館的地盤有多大?碑文里說,僅房屋就有60余間,若按每間13平方米計算,差不多有1000平方米左右,再加上幾進院落的面積,保守估計有2500—3000平方米吧,相當于現在城內紅旗中學里將軍廟的占地面積。別看會館的房子多,每逢三年一度的鄉、會試時,就人滿為患了。試想,除了代州本州的住宿外,還有州屬之崞縣、五臺、繁峙的人,以及陪從趕考者而來的同年學友、業師、書童等。光緒朝,隨著西學的傳播和洋務運動的發展,全國各地紛紛要求興辦新式學堂,創立學校,科舉制度最終在光緒二十一年詔準廢止。

那么,辛亥革命前后代州會館又是怎樣的一種狀況呢?當時仍由代州人管理著,只不過游學京師者寥寥無幾,有的房屋被商家占用,其余閑置,會館成了山西部分同盟會員的聯絡點,諸如崞縣的徐永昌、續桐溪、弓富魁、李服膺;代縣的李嵩山、趙子瑜;五臺的趙戴文、胡德文。武昌起義后,舊官僚出身的袁世凱竊取了革命的果實,徐永昌在代州會館結識了河北的軍官孫岳等人,策劃反袁的斗爭。二十世紀三十年代,代州會館又成為北平地下黨秘密活動的據點,崞縣的共產黨人邢尚志、王景泉因革命斗爭需要,還在會館里住過呢。

日寇侵華期間,會館在兵荒馬亂中難以為繼,傳說出賣給崞縣陽武村的一個大財主。至此,北京南城一處規模較大的會館——代州會館,消失于近代的世事變遷中。

2016年春節后,筆者去年因故未能出席在京召開的120師戰史報告會,這次359旅后代新春團拜會提前一天到達,下午又在會館舊址附近溜達,終于找到了崔先生去過的宣南文化博物館,在一進門左手的一間房墻上的圖版上醒目地標著代州會館的具體位置。和館中專家交流,方知他們只負責展覽,不負責研究和保護,這里沒有會館拆遷前的照片和資料,在西四那里有個專門機構研究宣南文化和會館,可以去那里問問,由于時間的關系,也沒有去成,便留著下次去京考證。

(三)

崔先生文中提到的邢志尚和王景泉(張維漢)系山西省原平市大牛店鎮施家野莊和上陽武村人,系作者的叔外公和他的表兄。邢志尚是中共早期北平地下黨員,1931年在北平從事地下黨活動,就住在會館。他曾任中共河北省委交通員,在黎玉領導下負責河北(包括今天的京津兩市)省委和各地委的重要文件的傳達。黎玉是山西崞縣人,中共1926年黨員,曾任北平市委職工部長、天津市委書記、唐山市委書記、山東省委書記。“七七事變”后,在山東領導抗日武裝斗爭,長期擔任山東黨的主要領導,建國后任上海市委秘書長、一機部副部長、八機部副部長、農機部常務副部長等職,系第七屆中共中央候補委員、第三、五、六屆全國政協常委。黎玉同志后期因身份不便,不住在會館,但常秘密來到會館,給邢志尚等地下黨安排工作。邢志尚和他表兄張維漢就是在黎玉的領導下,指揮了震驚全國的過門頭溝3萬工人大罷工,邢志尚手持鋼釬,帶頭走在游行隊伍的最前頭,并用鋼釬打傷一名警察,罷工最終取得了勝利。他后被叛徒出賣,在代州會館(當時外高祖父已把會館改名為崞代繁五會館,擴大到這些縣和鄰縣的商人和學生居住)躲藏幾天,后去河北從事地下活動。邢志尚后來回鄉歷任崞縣抗日義勇軍司令員、代縣師范校長,解放后任晉北、忻縣專區副專員。張維漢是北平法政學院學生,1932年在北平參加革命,也是會館的常客,擔任過中共唐山市軍委委員、開灤煤礦抗日義勇軍司令員,指揮過1933年的長城抗戰,后來回鄉出任山西青年抗戰決死隊三縱七總隊四中隊(模范隊)指導員、民大四分校游擊四支隊政治主任、十團政治主任、陵川縣長、區委書記、中共太行八地委副書記,解放后歷任中央財院副院長(石家莊)、東北軍區后勤部油料部長、勞動部司長、中國社科院近現代所黨委書記,和俞正聲同志的二舅范文瀾搭班子。再后來擔任鞍鋼黨委副書記、天津拖拉機廠黨委書記、天津市人大財經委副主任。

文中還提到會館在兵荒馬亂中難以為繼,傳說出賣給崞縣(今原平市)陽武村的一個大財主。這不是傳說,就是事實。這個大財主叫狄槐磬,出生在離代州不遠的崞縣陽武口上的陽武村。陽武口是北上寧武關、偏關和西八縣進入塞北、陜西和西北、內蒙的交通要道,東北鄰中國軍事第一關雁門關幾十公里,北同蒲鐵路和同太公路貼村南而過,晉察冀邊區和晉綏邊區就以村南的公路為界。村口的路叫官道,河名叫官河,是從西北過黃河到宋地雁門關的必經之路,相當于現在的省道或國道。

狄槐馨的出生地緊挨村里有名的武家大院,現在舊宅遺跡依然存在,抗戰時曾作為359旅的旅部,王震將軍和夫人王季青就在這里度過蜜月。后被日軍燒毀,大門和院墻保存完整,院里雜草叢生,但依然可見當年他留日回國后建的幾乎沒有院落的日式建筑房屋地基。院南十幾米處聳立著一座頌揚一位節婦的石牌樓,當地人稱朱氏牌樓,亦叫朱氏石坊,由晚清中議大夫、陜西延榆綏兵道加鹽運使武訪疇奉旨為其母朱氏所修。牌樓柱子上雕龍精美,一派皇家風范。

而狄家更是名門望族,也深得皇恩浩蕩,這在一個小村里不同朝代出現兩個鄰居望族實屬稀罕。狄姓家族系明崇禎年間,兵荒馬亂之時,從太原狄村遷往原平的。開始在現在的原平市一帶生活,后來又遷往30里之外的陽武村。如今的原平市只留下一個地名“狄家巷”,而陽武村現有三千多戶人家,其中一千多戶都是狄姓。有很多明清建筑保存較為完整。狄氏家族遷居陽武村之后,從1673年開始續家譜。明代從狄村遷出時,大約是狄氏第52代,家族中除了一支遷往原平外,另一支遷往四川,還有一支遷往安徽。可惜的是,原平這一支在外遷時,丟失了那本古老的家譜。狄仁杰前后十四代的家譜已經排出,按20年一代人來算,外高祖父大約是狄仁杰第62代。陽武村狄氏姥姥的爺爺父親輩,清代曾有一門三代三舉人的輝煌歷史。上世紀60年代中期,從狄家一個很講究的石砌墓葬中出土的邵雍、米芾、傅山三位歷史名人書法碑刻,足見狄家其社會地位。傅山先生生活的年代離現在近點,在民間名氣較大,邵雍則因不是山西人又生活在北宋,民間知之者甚少,但他卻是歷史上的圣賢大儒,是北宋時期著名的思想家、易學家、歷史學家和詩人,是兩宋理學的創始人,對中國傳統文化儒、釋、道、哲學、兵法學、天文、地理、歷法、民俗等各方面均有影響。現代有人稱他為“千古預測第一人”,他創立的先天象數之學,構建起自己獨到的思想體系,是第一個把象數學理論和方法同理學思想相結合的理學大家,其學術思想在中國乃至世界影響深遠。他雖然博學多才,通五經義奧,知古今之變,尤精《易》理,但終身沒有做官,學成之后一直在洛陽過著隱士生活。邵雍在狄家墳里書寫的是郭璞的游仙詩:“左挹(碑刻為‘把)浮丘袖,右拍洪崖肩”。

狄家的祖墳到底風水怎樣,且不妄加評議。但詩書傳家,積德日厚,苦志勵后的家風使整個家族人才輩出。據山西省地方志辦收藏的1677年陽武村《狄氏族譜》記載:“晉陽狄氏之族,世代繼承王侯爵位,到唐朝狄仁杰時,立諫武則天后立唐嗣,唐睿宗皇帝時,狄仁杰被追封為梁國公。其后人明洪武初由晉陽汾曲遷至崞縣原平鎮,歷經明中葉而成當地巨族。不幸于崇禎八年(公元1635年)遭城陷,凡狄姓幾無生還。逃出幾人隱居此村。從五世祖起詩書傳家,積德日厚,仰蒙天眷,世系不絕。”六世祖狄從周仗義托孤的故事在民間廣為流傳。

康熙帝十二年(1673年)末,吳三桂執殺云南巡撫朱國治,扣留大將軍折而肯和翰林學士傅達禮皇帝特使,據云南叛。吳三桂自稱:“天下都招討兵馬大元帥”,國號“周”。以明年為周王昭武元年,蓄發易衣冠,鑄“利用通寶”,旗幟易白,發布反清檄文。斥責清廷當年“逆天背盟”,“雄據燕京,竊我先朝神器,變我國衣裳”。“將欲反戈北伐,掃蕩腥膻。”

在吳三桂的討伐下,云南提督張國柱、貴州提督李本深、貴州巡撫曹申吉皆降,兩省淪陷。12月21日,清廷接到吳三桂反叛的奏報,大學士索額圖請誅,主張撤藩的大臣以平息戰亂,康熙深知吳已蓄謀以久,“撤也反,不撤也反”,拒絕索額圖的建議,命前鋒統領碩岱率軍前往荊州,進住常德,阻吳軍北上;令都統朱滿自武昌赴岳州,阻敵東犯;令西安將軍瓦爾喀率部進川,扼守由滇入川之路。

怎奈三藩所轄之兵,皆“百戰之勇,勇健善斗”,“英有攖其鋒者”,而清廷所任命諸將多畏敵避戰,遷延不前。年底,吳三桂等自貴州入湖南,攻陷沅州。不久,常德、長沙、岳州、澧州、衡陽相繼陷落,湖南被吳占領,湖北也岌岌可危。

其時,楊廣武(山西寧武人)在湖北任知府,狄槐馨的五世祖狄存周(字監之)是其幕僚,具體負責文案工作。面對吳軍洶涌的來勢,楊光祖發誓以身殉職。他把守城事宜布置妥當后,悄悄把狄存周叫到跟前,囑咐這位跟隨多年的老鄉:“守土保疆乃為臣之責,大事去矣!我將與城俱碎!只是難以割舍兩個黃毛小兒,公誠能如公孫、程嬰兩位賢士那樣,吾當無后顧之憂耳!”狄存周知楊光祖托孤之意甚切,心里既難過又感動,難過的是兩人同衙同鄉相守多年,不忍兩相分離,天各一方,再見時恐不在世上。感動的是楊身為上司,選準自己為托孤之人,其中信賴程度甚厚矣,他不假思索,慨然應允。楊叩地謝恩,狄也拜而受之,不一會兒城已破,楊公束裝上馬,與寇巷戰,殺寇多人。終寡不敵眾,力竭身亡。狄公攜二孤于難民中間出城,一些逃難的軍士和以前犯法者均遷怒于二孤,又以二孤為奇貨,欲獻媚于寇。也有殺其泄私憤者,狄公繞道而走,晝伏夜行,時匿時逃,風餐露宿,艱苦備嘗。始達大營,具稟于安親王,敘楊公陣亡節烈。先以文報未達,當事者以楊公失守名城,且將議罪。至見狄公之稟,才奏賞恩蔭。安親王見狄公談吐出眾,義行超群,賞宴賜座,準備留在營中特加破格重用。狄公卻辭以老母在堂,不敢以身許國。王從其志,著公歸養。狄公歸里后,視官爵越淡,讀書觀史,擇名師以訓二孤和六子。

“三藩之亂”持續八年,狄存周歸隱鄉里,養育教導楊鯤和楊鵬八年,兩子都長大成人。“三藩之亂”平息后,狄存周攜鯤鵬拜會了定遠平寇大將軍、安親王岳樂,將楊光祖殉難托孤之事稟報親王,親王嘉獎了楊光祖和狄存周,并將兩子送往國子監讀書。狄存周八十多歲時,縣最高長官為了巴結他,多次設宴邀請他去吃住幾天,狄存周都固辭不受。后楊鯤深受康熙皇帝和同窗雍正皇帝厚愛,歷任江南江寧城守石營守備、廣西潯州協都司、甘肅黑城營游擊、甘肅莊浪營參將、山西東路營參將、山西利民路營參將、直隸務關營參將、廣東廣州副將、直隸河間協副將、云南曲尋武霑總兵官、直隸正定總兵官、直隸古北口提督、直隸總督,在直隸總督任上,修建了今保存完整的保定直隸總督官府。楊鯤位居九大總督之首,集軍政權于一體,后調任廣東陸路提督。楊鵬官至山東沂州副將、南陽、湖廣襄陽總兵。弟二人不忘狄存周撫養教導之恩,楊鵬調任大同鎮時,往來必回村里,候公起居,停留數日而去,兄弟二人并為狄存周樹“義士碑”于陽武村南。

狄槐馨家族從有家譜記載起一直世襲“吃皇糧”,由府州縣按時發給銀子和糧食補助。一世祖為明稟生;二世祖為稟生;三世祖為增生;四世祖為增生;五世祖起為修職郎;六世祖起為武德騎尉;七世祖起為雍正甲辰(1724年)科武舉,任山東濟寧衛千總;八世祖起為監生,任介賓、議敘布政使理問;十世祖為武生千總,誥封都尉和武舉;十一世祖贈昭武都尉;十二世為光緒丙子科武舉、武德騎尉,其女兒嫁本縣民國元老梁上棟;十三世為光緒己卯科武舉。曾父子三人一家三舉(一文兩武),在鄉里傳為佳話。到第十三世作者的外高祖父狄槐磬時已成忻州名門大戶,娶太原半坡街的趙家女兒,當時趙家的商鋪從太原沿縣一直開到內蒙包頭。狄槐馨留學日本,回國后曾任北平先農壇教育課課長、北洋政府教育部督學、中華民國教育部視學(1915—1937年),民國時教育部官員和大學教授月薪五百多銀元,代州會館就是那時他在京購置,并在家鄉購置大量良田,使狄家財富達到頂峰。外高祖父后代均在臺灣、香港、新加坡、澳大利亞等地區和國家從事教育工作。外高祖父弟弟狄槐茂留學日本法政大學,參加過辛亥革命,給閻錫山當過參謀、副官,北伐時任國民軍副總司令兼第二軍軍長胡景翼(陜西富平人)的參謀長,并以孫中山任命的建國豫軍總司令樊鐘秀將軍的私人代表身份,于1927年參加過漢口國民政府高級會議。狄槐茂后死于河南鄧縣,其長子初為村小學教師,1937年秋在家鄉參加革命,歷任區政府特務隊文書,因有文化被送到靜樂騎一軍干校(民族革命大學四分校)學習,1940年去延安陜北公學學習,和胡耀邦夫人李昭同班同學。1946年后任黑龍江軍區指導員等職,后轉業丹東、營口地方任局長離休。狄槐茂次子抗戰勝利后考入省立中學,后參加國軍任連長,1949年在太原五龍口碉堡率部投奔解放軍,從華北軍政大學畢業后,在68軍203師后勤部工作,抗美援朝時任志愿軍司令部招待所副所長。1955年回國復原,后經洪學智同志批示落實政策,享受離休干部待遇。

(四)

代州會館的史料只有家譜上和民國史料上留下片言只語,尋找會館的熱情使我一直匆匆欲動。每次到北京,都去打聽西河沿的山西會館,因地名變化,誤將西河沿57號院貴遵招待所旁的一大雜院當成會館。墻上用沙土覆蓋的山西會館碑文和院里曾經的關帝廟使我堅信不移。無奈我又確定不了,只好求助原平老鄉在京從事晉商文化研究的曹培紅先生。2007年秋的一天,我和晉商研究專家曹培紅先生,還有呼吁保護山西會館的《山西會館》作者榮浪,以及在中國原子能科學院工作的姨姨一起去尋找代州會館。小曹查找許多資料,覺得后鐵廠胡同應該是。

早上在百度地圖上查找,沒有找到那個后鐵廠胡同的現存地址,只有一個紅色的圈子,大概標志出一個方位,就在和平門附近。現在想來是找錯了,因鐵廠胡同和后鐵廠胡同是兩個不同的胡同。

那天下午一點多,從北四環沿西二環直下,到宣武門開始拐彎尋找,所到的地方是一片高樓,中有一小片平房正在拆遷。依稀間,可以看到一些老建筑的身影,后來打聽,那些還真是會館。

先進了一個院子,出來一位居民,說他們所在的院子,原來是四川會館,不過現在正在拆,估計用不了一個月,將夷為平地或建起新建筑。后來又進了一個院子,一位居民說,只有老住戶才知道,不過她倒是聽說之前有很多人來找會館的。

我們興趣不減,繼續尋找,在琉璃廠西街看到一個南方建筑,過去一看是安徽的。一個安徽老板在經營字畫什么的,有新修的痕跡,估計是這老板新修過的。

后鐵廠胡同一號,本來是代州會館的舊址,可是問來問去,居民們總說不知道有這個胡同。無奈之中到了當地派出所,經民警打電話問片警才知道,早年前已經拆了。據說,可能就是SOGO那一片。

回山西后,我尋找會館的念頭一直未罷,便斗膽向時任中宣部部長的劉云山老鄉寫了封求助信。原信如下:

關于晉商文化研究者的一份保護

北平會館的誠懇建議

尊敬的劉部長:

您好!

會館文化是北京宣武南文化體系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是首都胡同文化的重要旅游資源。開發保護會館的呼聲在國內外理論和學術界呼聲一直很高。

在北京收集到的會館名字有514個,而宣武區就有355個,近年來,不少會館隨著開發商的鏟車夷為平地。但仍有大量會館藏匿在繁華的胡同里,依見當年各地的建筑風格,尤以西河沿地區為代表。但仍面臨著被舊城改造毀壞的命運。遺憾的是,研究保護會館沒有從上到下形成共識和互動,從北京輻射到歷史上曾在北平設立會館的縣城。尤其有關文管部門對會館研究沒有第一手資料,對大部分會館的歷史更是知之甚少。沒有專門的機構管理會館,沒有專業的人才研究會館,沒有對發現的會館房屋進行摸底和拍照,對發現的重要文物沒有及時保護。我曾去過北京檔案部門,發現有不少有關資料散落在檔案館的清朝和民國資料里,據聽研究民國史的學者說,還有在臺灣和南京中國第二歷史博物館里。筆者作為北平清末民初山西代州會館主人后裔,晉北、忻縣專區原分管文化教育副專員邢志尚的外孫,責任感和使命感促使我業余時間在京和故鄉參與此事。策劃朋友們出了幾本晉商文化研究的書籍,特隨信寄給您。并建議:

一、責成國家文物部門和北京文物部門對京南會館進行細致普查,專人研究,并向社會公布普查結果,以便發現更重要的線索。

二、對曾設立過會館,仍保存較為完整的大院遷出居民加以保護,對已毀壞的舊址在醒目處掛牌標明(某某省某某會館舊址,編號:×××)

三、在宣武區文管所成立會館保護機構,牽頭成立北京會館文化研究會,吸收各地曾在北京設立過會館的地市縣文化、文物機構參加。吸收民間研究力量,尋找會館主人后裔,編寫會館史料,參與尋找保護會館。

四、研究會成立后,用一到兩年時間,使藏匿在北京的會館浮出水面。再由會館所在省、市、縣提供資料。出資加以開發保護,形成京南一道靚麗的旅游風景線。

另外,經過幾年來筆者的嚴謹考證,初步確定北平山西代崞繁五會館已在北京發現,地址位于今前門西河沿51號院(貴遵招待所旁)。薄一波、張維漢等忻州籍老一代革命家在京參加地下革命工作時,曾在會館居留過。1918年閻錫山曾派憲兵去會館捉拿同盟會員續桐溪,續翻墻逃走到華山參加革命聚義。

和我一樣不少晉商文化研究者和記者前去進一步考證。但因大院已成大雜院,發現的代表山西會館的關帝廟碑,被住戶用石灰和油沙封住,無法辨認其中記載文字。我們只好找宣武區文管所,他們因職責范圍原因,不負責拓片。碑也不能拉回文管所,為進一步考證此會館的重要歷史價值,將此石碑內容拓下,無奈之中向您求救。請您派屬下幫忙聯系宣武部門文管所拓下西河沿51號院石碑資料,并讓他們和我取得聯系。

會館主人系崞縣陽武村人,原留日學者、北京先農壇教育課長、民國教育部普通教育司主事、督學狄槐馨。其族弟狄景襄系原早期山西共產黨員,北師大學生運動領袖,曾任輕工、食品部副部長、中共中央華東局計委主任,后任上海市革委會副主任、上海市七、八屆人大常委會副主任。

另隨信贈送您本人著《朔州金融史》小冊,和山西原平、呂梁兩位和我研究會館文化的青年著《山西會館》和《忠義的資本》各一冊。

因恐信件怕無法收到,下次回京贈送您我外公主編。江澤民同志題寫書名,王兆國、劉華清、傅全有等許多中央領導同志題字的珍貴的大型畫冊《續范亭紀念冊》一冊,和我會剛出版的通觀朔州古今的《朔州通史》一套。

禮!

二零零一年四月八日

后經考證,該會館不是山西代州會館,是一處廢棄的山西會館。而且信中由于孤陋寡聞,對宣南文管部門亂下定義,其實宣南文物部門還是做了很多工作,出版了很多優秀的會館圖書,再此表示歉意。

原以為信發出去石沉大海,只是抱著試試的想法,大概劉部長日理萬機,早讓秘書給壓了。不想幾個月后,宣南文管所一位領導打來電話,向我反饋劉部長的批示結果,他說接到北京文物局轉來上級領導批示后非常重視,組織老住戶、老片警、會館方面老專家召開座談會,將結果通報給您。代州會館已于2003年拆除,現寄一套由首都圖書館宣南文化資料分館、北京市宣武區檔案館、北京市宣武區圖書館三家聯合出版的《北京會館資料集成》(上、中、下)一套給您收藏,歡迎您對我們工作提出寶貴意見之類,并連問幾個滿意嗎?后通過中宣部、文化部幾個老領導關系打聽,也一直未看到劉部長親筆批示件,但從答復中可見文物部門對此非常重視。仔細想來,文物部門無職無權,靠他們又能保護多少會館,他們不也和我一樣對會館情有獨鐘嗎?

急切中盼望書籍的到來,書到后打開下卷,第一篇就是山西省部分,第一頁就是讓我們尋找得好苦,牽動著中央領導和國家文物局、北京和宣武區各級文物領導關懷的代州會館。書中記載如下:

代郡會館又稱代州會館屬于同鄉試館。建于清朝咸豐年間,年代不詳,拆于2003年,現地址宣武區椿樹街道后鐵廠1號,清歷史曾用地址名稱:胡同牌:西河沿168號;民國胡同牌名:西河沿167號。

西河沿,南小胡同井一。迤西有萬壽關帝廟。廟東。隸中城。西隸北城,井二。正乙祠,康熙五十一年建。關帝廟,明建,俗稱粗旗桿廟,井一。有蕭山、渭南、代州諸會館,皆在北城界內。舊有如泰會館,今廢。

據1906年《清末北京外城巡警右廳會館》調查,當時會館主人高步青系候補知縣。看館人孫永貴。1941年《北京特別市會館名稱調查》已無會館主人,中間空當期主人就是外高祖父狄槐馨。1937年抗戰爆發后,日軍占領北平,他不愿為日軍做事,告老回鄉居住,但實際會館主人還是他。《1947年各省會館總登記表》記載,主人已被楊艾堤、李世儒接替,當時外高祖父已于回鄉后不久病死。

有關資料記載,職員任期一年,依慣例于翌年(民國三十七年)七月改選。可見會館已流落他人之手,收歸同鄉輪流選舉掌管,推選掌管正副董事二人。并擬召集代、五、崞、繁四縣旅平同鄉召開同鄉會,并正式成立會館理事會。會產一欄空白,說明此會館還是狄槐馨的。因人已去世,沒人來經營,由同鄉會來輪流執掌。依文獻記載,當時已年久失修,多數坍塌,計原有房舍69間半。當時會館內住有四縣同鄉男女五十三口。清咸豐年間三年七月(1853年)在西河沿立代州會館碑,現碑已無存,有拓片保存在北京文物部門,高136厘米,寬65厘米。

碑文崔有良先生前面文中已有記載,故不重復。

(五)

有關狄槐磬的史料很少,照片僅存兩張,筆者從網上搜索到一些資料,說當時中華民國教育部共有73人,教育總長為范源廉,次長為梁善濟(崞縣人),以及參事、秘書、司長、各科僉事等。魯迅是社會教育科第一科僉事,也就是科長。當時沒有處長,部里的科長和縣長是同級官吏,僉事是貨真價實、實權在握的縣處級干部。而狄槐磬是僅有的4名主事之一,加上督學頭銜,相當于今天副部級官員,薪俸估計很高。當時北平(1919—1920年)大米每斤3分錢,豬肉每斤1元1角,植物油每斤7分錢。據資料分析,上世紀20年代4口人的北京家庭,每月12元的伙食費足以維持小康水平。當時北京雇一保姆,管吃住工資3元,買一處四合院3500到4000銀元,可見狄槐磬22年在教育部任職,加之老家有上好的水地和各地的買賣,再加上銀行利息或別的投資,以及會館房租收入,完全有能力在北平大肆收購地產,購置69間半代州會館并重新收拾。

著名報人邵飄萍的外甥,浙江大學歷史系教授郭汾陽(定襄人,筆名散木),曾在1998年《魯迅問題研究》第一期發表《狄槐馨、梁上棟的后人》,但文中并未沒提到狄的后人。現將有關資料提供如下:

《魯迅日記》1915年元旦記:“狄桂山來訪”。狄桂山何人也。

狄槐馨,字桂山,山西崞縣陽武村人,1913年畢業于北師大理化部,1915年任教育部普教司主事。狄元旦拜訪魯迅,是同事間正常走往,當時魯迅任教育部文化科長,按說職位在狄槐馨以下,但因魯迅名氣較大。這年8月,狄槐馨、魯迅、錢稻蓀等人籌備“全國專門以上學校成績展覽會”,因舉辦成功,教育部總長范源濂曾獎勵其“襄理會務,并著勤勞等”。

狄槐馨到部時,時任教育部次長(注次長就是副部長)梁善濟(山西崞縣人)到任前后,就在狄造訪魯迅后不久,1月5日,“午前全部人員攝景”,這張“教育部全體部員攝影紀念”的照片上就有狄槐馨(第一排),梁善濟(第二排),魯迅(末排)的身影。魯迅與狄槐馨交往不厚,原因是梁善濟與上下關系不睦,《魯迅日記》記述“不了了”。周建人回憶魯迅在“在北平教育部做事時,有一天,一個辦事員拿了一件公文走來,向魯迅說:周科長,次長說來,這件公文請給他批準。魯迅接過來看了一邊說道:請告訴次長,就說:周科長說不能批準。魯迅的固執,周建人說:“過去許多官吏的處世法寶是吹牛拍馬,媚上嬌下,魯迅的性格卻正相反”(見《關于魯迅先生的有些性格》)。周建人所說的“次長”應是梁善濟,梁善濟的前任次長董鴻偉與魯迅相交甚密,而舊日官場講究鄉誼和裙帶,以人劃圈,魯迅對梁次長的老鄉當然不會不具戒心,且魯迅根本不喜歡同人們攀談,除非有公事商量,所以,魯迅與狄槐馨的交談也僅限于元旦會晤。

狄家家譜記載,狄槐馨后來和梁次長成了親家,狄家一女兒嫁給了梁次長兒子梁上棟,這就不得不提梁善濟此人了。梁善濟和狄槐馨均是留日學者,梁返回國歷后任清翰林院檢討、山西省咨議局局長、實業司司長、眾院議員、教育部次長。其三子,梁上楹、梁上棟、梁上椿皆有名聲,或實業家(上楹、上椿),或從政(由北平代市長交通部次長至臺灣國民黨監察院副院長)。梁上棟曾陪同孫中山來山西視察,戰時被國民黨授予上將,人稱“獨臂將軍”,戰后曾任監察院清查組組長,“清查沈兼士文物案”。梁上棟的侄子梁延武系國民黨山西黨部秘書長、山西保安司令,娶閻錫山的五妹子閻惠卿。梁家和閻家、狄家均為親家,由此可見狄家當時在山西的政治和社會地位。

據《狄氏族譜》記載,代州會館被外高祖父狄槐馨購置后,更名為崞代繁五會館,狄槐馨先后娶三房女人,大房李氏,二房王氏均無出,又娶太原半坡街富豪趙家女兒趙沛玉。1933年1月,日軍攻擊長城各關,并突破榆關(山海關),故都北平特別市已成為華北抗戰的最前線,故宮博物院、頤和園等處的大批文物和教育部下屬的北平圖書館的古籍精品紛紛裝箱經前門車站秘密走平漢線南運,北平的一些留守政府機關也紛紛遷往南京,達官貴人也匆匆逃離北平。在日本留學多年,深知日軍強大,我軍難以抵抗,國破家亡之感油然而生的外高祖父,想逃亡到南京后又能逃到哪里呢?外高祖父站在會館的院子里凝視天空,天空不時有敵機來偵察,白天街上到處是從長城關口潰退下來的傷兵,不明真相的人已將他親戚梁上棟(原北平特別市市長,正在包頭支援抗戰的民國獨臂上將)家洗劫一空,店鋪緊閉,已很難購置到生活用品。戰爭來了,歷經明清兩朝六百年的古都即將淪入日軍之手,東北唯一的國軍抗日武裝也全部撤退到蘇聯境內,他為自己出身武舉人家庭、日本留學選擇理科而羞恥,國難當頭自己卻無以報國。他毅然決定棄官回鄉,將會館托付老鄉照看,帶著家眷悄悄離開了工作生活多年的北平,回到山西鄉下。回鄉后,1937年北平淪陷,聽從代州會館逃難回來的人說,北平淪陷后,未來得及運走的文物,被裝箱從前門站運到天津港口,又裝船運抵日本。他管轄的北大、清華、北師大均遭洗劫,燕京大學由于是美國人創辦,日軍還尚留有余地。清華從建筑物到圖書、儀器均遭日軍瘋狂破壞掠奪,北大沙灘紅樓成為日軍憲兵司令部,眾多他認識的教工遭到身心折磨,更為惡劣的是日軍掠竊北大圖書館的館藏珍品,使《俄蒙界線圖》這一孤本文獻至今尚無下落。體育館被用作馬圈養馬和作為儲藏室,木地板被全部拆掉用作燒火柴。更為甚者,純潔的讀書圣地新南院變成了隨軍妓館。外高祖父被這些野獸的行徑氣得大口吐血。那是他在任多年,親自向北洋政府和民國政府要錢修建或修繕的,凝聚著他的大量心血啊。平靜的生活只過了四年,日軍進犯山西后,他的家鄉崞縣也成為華北抗戰的最前線。北平代州會館音信全無,這場戰爭何時能結束更不得而知。他終于憂郁生病,于1937年10月而死。狄家和許多家庭一樣,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里,隨著家里頂梁柱的倒下,很快衰敗下來,北平的代州會館和光知道存在一個銀號里的一筆幾十萬巨款也化為煙云。家鄉修建的日式建筑也因359旅作為旅部所在地被日軍燒毀,僅留下磚砌的院墻和大門,一進院的地基尚保存完整。北京的八路軍研究會和120師359旅后代聯誼會領導,原中組部副部長曾滌在抗戰時曾和王震旅長在陽武村狄家大院住過,時任359旅政治部主任。當年,英國記者詹姆斯·貝特萊在晉西北前線采訪王震將軍時,兩人也對狄家在民國的地位和財富驚嘆不已。外高祖父去世后,外高祖母趙沛玉跟著女兒到臺灣生活了,1979年12月30日病逝于臺灣高雄女兒家中。趙沛玉生五子一女,長子狄觀文1920年9月12日出生在北平崞代繁五會館里,小學畢業于北師大附小,初中回故鄉念崞縣中學,高中在山西銘賢中學(原在太谷,后遷至運城、河南沔縣、陜西西安,終止于四川金堂曾家寨大院,勝利后遷回太谷)就讀,大學在云南西南聯合大學理學院化學系學習,抗戰勝利后畢業于清華大學化學系。抗戰期間狄觀文投筆從戎,任昆明步兵訓練所及桂林東南訓練所美軍翻譯官,為美軍翻譯和教授我軍使用美式武器。大學畢業后分配至南京國立中央大學醫學院生理系當助教,后赴港任香港大學醫學院生理系實驗室任高級主管。畢生足及大半個中國和20多個國家。次子少亡,三子現居太原,四子現居加拿大,五子是香港珠海書院會計系畢業,女兒現居臺灣高雄。現在會館狄氏后人大多移居香港、新加坡、澳大利亞、臺灣等地,在特區政府教育部門任職的外高祖父的親孫女,改革開放后和父親曾回來過兩次。遺憾的是外公富農出身,“文革”中已深受出身其害,怕再攀上海外關系影響我們幾代,謊稱外婆在京女兒家回不來,致使外婆沒有見到她的叔叔。骨肉分離半個世紀,近在咫尺卻無能相見,事后外婆每每提及淚如雨下。為了實現外婆的遺愿,前年我帶愛人去港探親見到了外婆叔叔的女兒,由于她父母都是原平人,和我交流時說的一口原平話,讓我簡直不敢想象她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人,卻從未忘記自己的家鄉是山西原平陽武村。

代州會館和主人的故事,像其他各地的會館一樣已淹埋在歷史長河中。但歷史永遠是歷史,永遠遮不住會館這個承載文化歷史和文化精英的重要載體。今天,沉寂在胡同里的會館越來越少,游客走在北京的大街小巷,所瀏覽的每一處院落,都蘊藏著厚重的京城文化,令我們浮想聯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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