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尖上的中國

王廣祿++明海英++曾江

在聞名遐邇的古代絲綢之路上，蠶絲和刺繡，不僅是珍貴的貨物，更是中外文化交流的“使者”，是除瓷器之外中華文明的又一張名片。

小小的一根針，傳承著歷史，聯結著古今。刺繡作為我國優秀的民族傳統工藝之一，具有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在聞名遐邇的古代絲綢之路上，蠶絲和刺繡，不僅是珍貴的貨物，更是中外文化交流的“使者”，是除瓷器之外中華文明的又一張名片。清代中葉以降，我國的刺繡藝術臻于完善，各地刺繡工藝業已形成獨特的風格。其中，較著名的江蘇的蘇繡、湖南的湘繡、四川的蜀繡和廣東的粵繡，被世人稱為“四大名繡”。

“針尖上的中國”有何種魅力，使之穿越沙漠、遠渡重洋，成為中外文化交流的“使者”？

蘇繡：繡艷天下 歷久彌新

蘇繡位列中國傳統“四大名繡”之首，2006年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蘇繡的發展史長達2000多年，傳統蘇繡至明清時期發展至全盛。近代以來，隨著工業化不斷推進，以及電腦繡花、機器繡品的大量涌現，以手工為主要制作方式的蘇繡，其生存空間一度被嚴重擠壓。

蘇繡發源于蘇州，這里瀕臨太湖，盛產絲綢和稻米。千百年來，養蠶、繅絲、刺繡……孕育了絲綢文明。透過針尖，可以看到中華文明延續千年的脈絡，看到中西文化交流的傳統。

如今提起蘇繡，人們多將其理解為蘇州刺繡。而實際上，蘇繡之“蘇”不應從地理界限上理解為蘇州市這一區域，而應從歷史文化的角度看待。這里的“蘇”泛指以蘇州為中心的太湖流域、長三角一帶，包括江蘇南部、浙江北部和上海。不過，當代蘇繡的發展中心在蘇州，這一點確定無疑。

現代的蘇繡表現手法細膩、逼真，構思巧妙、繡工精細、針法豐富活潑、圖案秀麗典雅。從刺繡技法上看，具有“平、齊、細、密、和、光、順、勻”的特點。繡山水能分遠近之趣，繡樓閣能現深邃之體，繡人物能有瞻眺生動之情，繡花鳥能報綽約親昵之態。

蘇繡能夠傳承發展、不斷繁榮，與一代代刺繡名家的開拓創新密不可分，其中沈壽、楊守玉是最具代表性的兩位大師。沈壽，號雪宧，1904年赴日考察，交流和研究日本的刺繡與繪畫技術，后將當時剛剛從西方傳入的攝影、版畫、油畫等采用為繡稿，改良色線，革新刺繡針法，首創“仿真繡”，又被稱為“美術繡”，在中國近代刺繡史上開拓新風。中西結合的創新實踐，使她的繡品走向了國際舞臺，推動中國刺繡走進了世界藝術圈。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楊守玉創造縱橫交叉、長短不一、分層重疊的“亂針繡”。這一現代蘇繡技藝，是繼沈壽的仿真繡后又一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創新，再度豐富與提高了蘇繡的藝術表現力。

湘繡：傳統手工藝煥發新生機

湖南商湘繡是在湖南民間刺繡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一種傳統手工藝。湖南民間刺繡工藝流傳久遠，曾普遍存在于湖南人民的生活中，大至帳檐、被面、衣飾，小至枕頭檔、口水兜、荷包，都少不了精美刺繡。市場經濟和大機械化生產的沖擊，使湘繡的保護與傳承既面臨著重重危機，也迎來了發展新機遇。學院設計藝術學院副教授李湘樹介紹說：用途不同，刺繡題材也有所不同。在神帳等祭祀用品上，常見的有福祿壽“三星圖”“八仙圖”等；在堂檐、帳檐、門簾等家居用品上多為“鯉魚跳龍門”“魚龍變幻”“麒麟送子”“鳳凰戲牡丹”“喜鵲登梅”“鳳戲牡丹”等吉祥紋樣。

到20世紀二三十年代，湘繡的發展進入了鼎盛時期，它在湖南民間原生態刺繡的基礎上開始吸取蘇繡的優點，轉變為專業刺繡。隨著時代的發展，開始有專業畫師，甚至知名藝術家參與到湘繡繡稿的設計中去，湘繡逐漸向藝術形式豐富的“畫繡”轉變。湘繡與繪畫并行，其最大的特點是從單純地臨摹古代字畫逐漸發展為畫師在繡品上直接創作，使現代湘繡在藝術題材創作上有了突破。

目前，在湖南地區，刺繡藝人基本都是三四十歲的中年婦女，年輕人不肯學，而老一輩刺繡藝人隨著年齡增大，將會相繼離去，若不加以保護，湘繡就有絕跡的危險。記者在湖南湘繡研究所也了解到，目前從事湘繡的主要是“60后”和“90后”，中間出現了人才斷層。“社會招聘進展不順，我們甚至去了山區和偏遠農村，都很難招到人。”湖南湘繡研究所辦公室主任方箐對記者說，刺繡還是應從小學起，經過綜合考慮，他們開始和學院合作，從初中畢業生中招一批學員來重點培養。

蜀繡：窮工極巧的巴蜀文化瑰寶

蜀繡是以成都為中心的手工絲線繡，是巴蜀文化中的瑰寶。在中國四大名繡中，蜀繡經歷數千年悠久歷史，擁有132種針法，獨具80余道衣錦線。2006年，“蜀繡”和“蜀錦織造技藝”一起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在四大名繡和四大名錦8種非遺中，成都同時擁有2種，這反映出成都地區織繡技藝的高超水準和地域傳統。

在一場綿密的春雨之后，記者走過錦繡橋，來到了錦江邊的成都蜀錦織繡博物館。這里是成都蜀錦廠舊址，現已改建為博物館，是目前國內最大的蜀錦蜀繡展示、保護、研究中心及宣傳窗口。

回顧歷史，蜀錦和蜀繡在產生過程中關系密切。巴蜀地區養蠶紡織歷史悠久，成都平原發達的農耕文化，為蜀錦蜀繡的發展奠定了基礎。四川省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副研究員劉平中表示，“天府絲綢的發展先有緞，然后有制作工藝水平與使用范圍更廣的錦，而后學會了錦上刺繡的技藝，最后由錦繡發展到絲綢，這是蜀錦蜀繡發展演變的獨特歷程。”以蜀錦蜀繡著稱的成都成為全國重要的絲綢中心，也成為多條絲綢之路的交匯點。當代蜀繡在活態傳承的基礎上，不斷創新探索。近年來，越來越多的藝術家、設計師將蜀繡傳統技藝與時尚跨界結合，創作新品牌。

潮繡：朱幡影里繡屏好

在清代，蘇繡、蜀繡、湘繡、粵繡并稱為中國四大名繡。粵繡又分為以廣州為中心的廣繡和以潮州為中心的潮繡。潮繡有強烈的地方色彩，構圖飽滿均衡，針法繁多，紋理清晰，金銀線鑲，色彩濃艷，裝飾性強，尤以富有浮雕效果的墊高繡法獨異于其他。此外，具有金碧、粗獷、雄渾的墊凸浮雕效果的釘金繡也尤為引人注目，多用于廟堂會所裝飾和喜慶事宜。

潮汕地區宗教祭祀活動的繁榮，以及地方戲劇的發展，刺激了對刺繡的需求，以刺繡為業的店鋪應運而生。自20世紀50年代以來，潮繡一直是國家領導人贈送各國首腦和國際友人的重要禮品。2006年，潮繡經國務院批準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潮繡廣闊的市場空間不僅體現在高端藝術品領域，在時裝尤其是晚禮服、婚紗方面更是一枝獨秀，潮州地區也成了全世界最大的婚紗生產基地之一。如今，潮州部分企業將刺繡文化與婚慶等時尚產業相結合，成功打造了“中國嫁衣”的時尚概念。3月2日，中國刺繡藝術研究院在潮州揭牌成立，該研究院將融合全國各地的繡種繡藝，將其規范化、標準化，共同打造“中國刺繡”國家品牌，使中國刺繡“既走得了秀場，也進得了市場”，提升繡品所蘊藏的附加值與文化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