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戰爭時期的成都大轟炸

何平

武漢會戰后，1939年中國空軍主力撤入四川，戰斗機和轟炸機不足百架。而日軍投入中國戰場的有2000多架先進戰機。此前一年，日本就開始轟炸成都， 到1944年，日機共出動飛機921架次，對成都及鄰近郊縣的平民居住區、學校、醫院等非軍事區以及交通要道、軍事基地和機場等空襲了31次。

1938年11月8日，18架敵機首次空襲成都。國民黨空軍20多架驅逐機升空攔截，但僅擊落一架日機。日機意圖摧毀機場和戰機，因此集中轟炸外北機場及外南機場，投彈約百余枚。此后，日機不僅白日來襲，而且實施“月光轟炸”。當時的成都商業繁榮，城里城外都人口稠密。筆者的母親曾親歷抗戰，記得一次日機來襲，住家（城外三瓦窯）附近有一個人晚上起來喂牛，點上燈，被低空飛過的日機當作目標炸死。另有一次，日機來襲前，燈火管制的市區突然出現火光，軍警趕去發現是日本奸細在燃火堆指引轟炸目標。

1939年6月11日，日軍第2航空隊出動54架飛機，向成都和重慶方向飛來。敵機在漢口機場起飛時，中方情報人員便傳出消息，每隔一定距離的地面觀察哨遞次把敵機的架數、機型和方位傳到四川空防司令部。成都很快敲響了警報，空襲即將來臨是敲三聲；馬上來臨是連續敲響；解除警報是敲一響；毒氣警報是二短一長。晚上7點半左右，報警銅鐘被急促地連續敲響。很快，東邊天際轟隆隆黑壓壓地飛來27架日機，每3架一組，排成品字，9個品字，排成一個可怖的W形。中國的軍機立即起飛迎戰，但僅擊落敵機3架。其余日機在成都上空向以鹽市口為中心的鬧市區肆無忌憚地投擲燃燒彈。頓時，鹽市口、東大街、東御街、提督街、順城街一帶火光沖天，爆炸聲震天撼地，華西協合大學的校園也遭到野蠻轟炸。空襲過后， 6075間房屋倒塌，1000余人被炸死炸傷。

日本新式戰機投入使用后，成都的空防形勢更趨惡化。1940年9月13日，日寇出動36架轟炸機和30架護航戰斗機，經壁山侵入四川。護航的日本“零式戰斗機”是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戰斗機，中國空軍竟被一舉擊落27架戰機，而日本戰機卻無一架損失。此后，中國空軍剩余的戰斗機和轟炸機便疏散到成都周邊機場，并實施盡量避免與日機正面作戰的策略。

1941年3月14日，四川空防司令部得到消息，20多架日機正飛過沱江向成都襲來，30多架中國戰機隨即起飛迎敵。那一天，中國空軍第五大隊34架飛機迎戰日本12架零式戰斗機，被擊落擊傷24架。激戰中，大隊長、中隊長和分隊長都犧牲了，而日機則僅有少量損失。成都的老百姓當天痛苦地看到天空中不時有中國戰機拉著滾滾黑煙落入田間地頭，并爆炸起火。到1941年夏天，中國空軍僅存65架飛機。蘇德戰爭爆發后，蘇聯志愿航空隊回國，成都此時可說已難以空防了。

1941年7月27日，日機對成都的轟炸達到頂點。108架日機從運城和漢口分4批起飛。獲悉情報后，成都周邊機場的中國空軍SB-3輕型轟炸機緊急起飛往甘肅疏散。空軍少尉毛尚武所駕的一架轟炸機因通訊設備故障最后迫降在黃河岸邊。在成都，警報敲響后，人們四散奔逃，在城外的林畔、溝渠和土坡下躲藏。日機由灌縣經郫縣入侵成都。沿途，敵機把奔跑的人群作為活靶子，錦江河畔尸橫遍野。日機一批又一批地對成都狂轟濫炸。空襲過后，祠堂街、少城公園、鹽市口和春熙路一帶幾乎成為焦土，到處是斷垣殘壁和燒焦的尸體。 此次空襲有約1000多人被炸死炸傷。直到1941年底太平洋戰爭爆發，美軍加入對日作戰，日機才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