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的“員工守則”

王月

在國外海盜的員工守則中，我們很難看到兇殘、野蠻、粗俗這類和海盜聯系在一起的東西，相反卻發現了公平、秩序、文明這些現代社會所推崇的品質。

黑胡子船長的陰謀

船舷兩側是森嚴而密集的加農炮，主帆上釘著暗紅色的人骨，這便是傳說中“黑胡子”愛德華·蒂奇的旗艦“安妮女王復仇號”。它只被黑胡子駕駛了不到一年，卻成為了黑胡子掠奪生涯的一件高效工具，可謂是威名赫赫。黑胡子開著這條船從西非到加勒比，一路襲擊不列顛、荷蘭及葡萄牙的商船，1718年5月，黑胡子還圍攻了北美第四大港口查爾斯頓，索得150萬磅的巨額贖金和棉花、煙草等大量物品。

但出人意料的是，緊接著黑胡子指揮他的艦隊駛入北卡羅萊納州的波福灣，“安妮女王復仇號”居然擱淺了。黑胡子當機立斷，解散了他的艦隊，把“安妮女王復仇號”上的東西搬了個干凈，金盆洗手了。

如此富有傳奇色彩的船長，居然把自己的旗艦擱淺了，這并不是操作失誤，而是故意為之。為了獨吞“安妮女王復仇號”上的財貨，黑胡子不惜犧牲了自己的旗艦。

按理說，黑胡子是船長，直接獨吞這些財貨也沒問題吧。不過，在講究公平和秩序的海盜船上，還真不能這么玩。海盜員工守則的第一條就是，搶劫所得，人人有份。分錢的比例也是定死了的，船長并不能多拿。黑胡子這么玩，就破壞了海盜世界的通行規則，成為了臭名昭著的海盜船長。

黑胡子想獨吞戰利品，原因就是按既定的比例來，他分的實在太少。在巴塞羅繆·羅伯茨船長的海盜船上，船長和舵手可以獲得雙份戰利品；大副、甲板長以及火槍手，可以獲得一份半的戰利品；其他頭目則可以獲得一又四分之一份的戰利品；其余人均可獲得一份戰利品。這一比例，后來成為海盜世界通行的薪酬標準。

船長拿兩份，看起來是普通人的兩倍，但考慮到海盜船上每個人都可以分戰利品，而像“安妮女王復仇號”這樣的大船上可以容納超過300名海盜，這么算就沒多少錢了。更何況，船長拿兩份還算是多的。在海盜船長約翰·菲利普斯的船上，船長只能拿一份半。

海盜船上也有平等

不過，就算是一份半的工資在當時也不是小數目。在正規的商船上，普通船員跑一趟馬達加斯加，半年時間只能賺到12英鎊。但在海盜船上，只要有一次成功的劫掠，就是成百上千倍的收益。約翰·鮑恩船長手下的海盜曾做成一票大買賣，讓每一個成員分到了五千英鎊。

跟很多人預想的不同，海盜都是自愿報名，經審核通過才行。在當時的商船上，船長完全是家長式的作風，其權威不容置疑，而法律也讓船長有了采用“合理”體罰去“懲治”船員的權力。克扣食物、工錢是常有的事，船員被船長無緣無故暴打也不鮮見。但在海盜船上，這些很少發生。

當正常社會的黑人還作為奴隸被人役使時，海盜船上的黑人卻和白人海盜享有同等的權利。所以，假如你穿越到18世紀一艘名為“皇家流浪者”的海盜船上，你會看到候選人羅伯茨的狂熱支持者丹尼斯發表演講：“我確信，羅伯茨的專業和勇氣將是捍衛我們這個集體的最有力的武器。他能幫助我們抵擋危險，戰勝暴風雨以及一切難以預知的混亂和無序。我們需要這樣一位領袖，也只有這樣的領袖才值得我們尊敬和擁護。”

這番熱情洋溢的發言，讓所有船員報以熱烈的掌聲。最終羅伯茨成了船長，他也就是后來被許多史學家看作加勒比海海盜王的巴塞羅繆·羅伯茨——有人認為，他便是電影里杰克船長的原型。他的口號是：“反正偷一先令就要上絞架，為什么不去偷更大筆的財富呢！”

要錢不要命才是最高準則

羅伯茨成為船長，首要的工作就是在之前亨利·摩根的《海盜法典》基礎上，制定出更加完善的海盜員工守則。第一條即明確規定，對日常的一切事務，每個人都有平等的表決權。然后，在分配戰利品方面，先設定好比例，再明確禁止偷取戰利品，違者一律遺棄荒島。

這些員工守則，現在看來，有些過于嚴格了：不但嚴禁在船上賭博，還要實行宵禁，晚上8點準時熄燈。這完全不符合人們對于海盜生活的浪漫想象。但想要多多劫掠商船和據點，還真需要這樣的員工守則來維持戰斗力。首先，賭博容易導致斗毆，產生傷員，戰斗力就要下降了。其次，如果沒有宵禁，萬一有喝醉的海盜吵吵鬧鬧，整個船上的海盜都睡不好，也沒法打仗。

事實上，海盜船上的一人一票和平分戰利品制度，也是極端追求戰斗力的結果。因為有這個制度，船上的海盜完全是相互合作，為共同目標而奮斗的體系，只有這個體系運轉良好，海盜們才能獲取最大的個人利益。設立這些規則的羅伯茨船長也說：“如果這幫人還在乎維系這么一個令人厭惡的組織，那遵守這些法規符合每一個人的利益”。

所以，為了實現收益最大化，海盜總是積極塑造自己兇殘暴躁、嗜血成性的形象，這樣他們劫掠的商船就會選擇主動繳械投降。海盜并不樂于戰斗，因為戰斗意味著傷亡，而傷亡意味著撫恤金，每個人分得的戰利品又少了一些。

這才是真實的海盜世界。

（本文參考資料：彼得·里森《海盜經濟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