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武狀元”是怎么煉成的？

石磊

香港演員周星馳主演的電影《武狀元蘇乞兒》在1992年上映，收到了不錯的票房，亦引發了一場習武熱潮。“武狀元”一詞，也因為這部電影成為當年的年度熱詞。那么歷史上我國古代真實的“武狀元”，又是怎樣一種特殊的存在呢？

我國古代的“武狀元”最早誕生于武則天時代。顧名思義，“武狀元”與“文狀元”相對應，是帝制時期，通過武舉考試的最終測試，經皇帝欽定的第一名武進士。科舉制是中國古代創造的一項人事選拔制度，武科舉則是封建政權在軍事上選取武官的又一創舉。

公元702年，即武周長安二年，一代女皇武則天破天荒地創立了“武舉考試”，“詔天下諸州宣教武藝”，并確定在兵部主持下，每年為天下武士舉行一次考試，考試合格者授予武職。后世普遍認為，這就是我國古代“武科”的正式出臺。考試的主要內容分為“才”“勇”兩方面，以勇為主，以才為輔。勇即“武技”，如馬射、步射、平射、筒射、槍術、負重、翹關（扛舉）等，此外，身材也在考試范疇內；才即“將略”，主要考察武舉的軍事謀略，行軍、布陣、安營、輜重、奇謀都屬于考察的重點項目。考試合格者，賜予武進士出身，經吏部與兵部銓選之后，授予相應級別的武職，成為朝廷的軍事將領。

至于武則天為何要開創武舉制度，歷來眾說紛紜，但以下幾點可能是比較重要的因素：首先，武則天代唐稱帝，為李唐貴族所不滿，為了獲得統治優勢，一方面遷都洛陽，避開長安唐王室的擁護勢力，另一方面開創武舉制度，通過選拔武進士的方式，提拔一批效忠武周的軍事將領，以贏得軍隊的對自己的擁戴；其二，武則天當政之時，李績、陳咬金等老一輩的宿將都已故去，而四圍的契丹、奚族、突厥、鐵勒等少數民族勢力都非常強大，經常與中原爆發沖突，武則天希望通過這種較為公平、可靠的方式選拔出優秀的將帥；再次，唐代通過科舉考試而獲得官職的文官多來自關中、中原、山東等經濟文化發達的地區，邊地中舉者很少。開創武舉，讓邊疆區域的士人，甚至是文化素質較低的軍隊系統中的優秀人才通過武舉而獲得官職，無疑能獲得一種官場區域力量的平衡，有利于中央集權。

此后，除了元朝時期，武舉制度基本上為歷代所沿襲，成為朝廷網羅武備人才的重要制度。不過，唐代的武舉制度并不完善，其地位和作用也遠不能和選拔文官的科舉制度相提并論。宋代開始，武舉被納入整個科舉體系之中，確定了三組考試的程序和外場考武藝、內場考策論兵書的考試辦法，武舉制度臻于規整。元代武舉廢止不行。武舉的興盛是明清兩代。明朝武舉創制甚早，但一直沒有形成定制，直到成化十四年（1478年），才根據太監王直的建議，以文科為例，設武科鄉、會試。弘治六年（1493年），定武科六年一試，先策略，后弓馬，后又改為三年一試。清沿明制，武舉的考試程序、辦法等并無多少變化，但重視程度大大超過明代。清廷大力提倡，制度日益嚴密，加之錄取相對公正，因此，民間習武者對武舉考試趨之若鶩。清代武舉為國家提供了大批人才，產生了不少杰出人物。

通過武舉而為狀元，進而青史留名者，首推唐代的汾陽王郭子儀，其開元初年由武舉高等（基本等同于狀元，但當時不叫“狀元”）入仕，“安史之亂”中帥攏右勁旅護衛唐王室，平叛有功，被加封為汾陽郡王、中書令（宰相），名震天下，是古代唯一一位由武狀元而官拜宰相者，號稱“權傾天下而朝不忌，功蓋一代而主不疑”。

唐代的鄭冠則屬于非常罕見的“文武雙甲首”，鄭冠在唐穆宗長慶三年（823年）癸卯科進士及第，因詩詞瑰麗，書法俊逸而高中狀元。但是當時藩鎮割據，戰亂頻繁，朝廷想從文科進士中選拔“軍謀宏遠，堪任將帥者”，鄭冠于是投筆從戎，于五年后（828年）再次中了武舉高等（武狀元），堪為奇談。

年齡最小的武狀元則為宋代的朱虎臣，《宋詩紀事》記載：紹興年間，年僅九歲的朱虎臣參加了朝廷舉行的武科考試，射出了十支羽箭，中了九支，且面對滿朝大臣，從容淡定的講評《孫子兵法》，推演諸葛武侯的《八陣圖》，被滿朝文武驚為神童，于是宋高宗破格授其為武狀元，官封承信郎。

西夏的李遵頊則為古代歷史上唯一一位由狀元而登基為帝者。李遵頊以西夏宗室的身份于天慶十年（1203年）中了武狀元，八年后，也就是皇建二年（1211年）因為看到夏襄宗李安全依附蒙古不得人心，于是發動兵變，篡位登基，成為中國古代歷史上唯一的一位狀元皇帝，后世稱之為“夏神宗”。

中國歷史上最后一位武狀元，為清代光緒朝的張三甲，張三甲光緒丁酉年（1897年）中武舉，為恭親王奕所賞識，收入門下。第二年會試，張三甲舞動一柄180斤的大刀，翻飛于校場上，勇猛無敵，親往策士的光緒帝龍顏大悅，欽定為武狀元。可惜，當時的大清內憂外患，江河日下，張三甲雖然成為皇帝的御前侍衛，但是也為國事所傷感，其后不久便染病去世，為后世空留一段遺憾。

清末，在頻繁的御侮戰爭中，通過武舉考試選拔出的人才已明顯表現出不能適應新的戰爭，而產生于冷兵器時代的武舉制度自然也是不合時宜了。光緒二十七年（1901年），光緒皇帝正式下令廢止武舉。實行了一千多年的武舉制度，至此宣告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