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潘金蓮作為“金、瓶、梅”之首的“金”,是作品當中的重要女性形象之一,潘金蓮和西門慶之間的情愛關系也十分值得研究。潘金蓮首先是在西門慶心中具有比其他眾妻妾特殊地位的一個。他們的愛情是一種符合當時一夫多妻制婚姻的多元化愛情,這種情愛關系的形成主要因為二人對情欲的瘋狂追求和性方面的相互滿足,同時二人的價值觀念相似,使得二人具有走到一起的先決條件。潘金蓮與西門慶之間的愛情雖然不能稱得上是現代觀念中的真愛,但是也是在當時時代背景下,比較特殊的一份情感。
【關鍵詞】情愛關系;性和諧;價值觀
在《金瓶梅》中,潘金蓮首先是在西門慶心中具有比其他眾妻妾特殊地位的一個。這是一種符合當時一夫多妻制婚姻的多元化愛情,雖然他們相互之間產生這種情愛原因不同,也有體現在不同的方面,但他們之間確實存在多元化的、與現代“真愛”意義有所區別的愛情。
西門慶對潘金蓮的愛意最主要的體現是在西門慶重病臨死之時“見月娘不在跟前,一手拉著潘金蓮,心中舍不得他,滿眼落淚,說道:我的冤家,我死后,你姊妹們好好守著我的靈,休要失散了。那金蓮亦悲不自勝,說道:我的哥哥,只怕人不肯容我。西門慶道:等他來我和他說。……指著金蓮說:六兒他從前的事,你擔待他吧。”[1]然后,吳月娘來了之后,西門慶先交代了李瓶兒生產后無論男女要好生養活,再托付了潘金蓮其人,最后囑咐眾妻妾不要失散以及家產如何安排。
就西門慶的遺言來看,在他的心目中,臨死最放心不下的分別是:子嗣、潘金蓮、妻妾的守節、家產。只有潘金蓮被西門慶單獨在臨終之言里特殊的提到。所以,西門慶對潘金蓮懷有和對其他妻妾不同的、離不開的情感因素甚至可以說是愛意。而潘金蓮則是因為西門慶能夠滿足她所有的需求,包括情欲、物質、權勢,所以產生的依附心理,這其中也有愛的部分。
一、對情欲的瘋狂追求和性方面的相互滿足
西門慶對性生活有著幾乎變態的欲望、能力和需求,同時他又是家庭中至高無上的統治者,又是清河一帶的“閻羅大王”。所以家內家外,凡清河一帶的婦女,只要有可能,他就可以去勾搭,幾乎不受任何限制和約束,可以沒有絲毫顧及的進行荒淫無度的生活以滿足自己變態的性愛好。
而潘金蓮和西門慶一樣對情欲有著瘋狂的追求和向往,先是由張大戶收用,使大戶身上多了四五件病癥,嫁給武大后還與張大戶私通。后來一直不忿嫁給武大,因為看到武松高大威猛,像是能夠滿足她的欲望的樣子,于是公然勾搭小叔武松。遇到家大業大,又生的十分博浪,春心蕩漾,害死武大跟了西門慶,從此生活荒淫無度。但是潘金蓮對西門慶的鐘情,主要是西門慶能夠使他獲得情欲的滿足。
對西門家來說,所有的妻妾爭斗都是圍繞著爭奪西門慶而展開的,潘金蓮之所以能夠占據特殊地位是因為把握住了西門慶在性方面的需求,投其所好,并以此來和其他妻妾進行競爭。“那婦人枕邊風月,比娼妓猶甚,百般奉承”[1],使出了“吃鞋杯”、“倒澆紅蠟燭”、“夜行船”、“粉蝶偷香”、“蜻蜓點水”等性技巧。在西門慶收房春梅,偷情李瓶兒之后,潘金蓮察覺到了威脅,但她沒有要限制或者改造西門慶,而是要求西門慶“你過去和她睡了來家,就要告我說,一字不許你瞞我。”[1]以此表現出自己的不嫉妒,又迎合了西門慶談論房事的性癖好,反而討西門慶歡心。在后來的爭寵中不斷依靠風月的手段奪取西門慶的寵愛。潘金蓮如此討好西門慶,是因為西門慶的財、貌、性都能夠滿足他的需求,由欲望的滿足而產生占有性的情愛,因為這種感情才驅使她來爭寵。
因為潘金蓮和西門慶對情欲有共同的變態追求,所以西門慶能夠從潘金蓮身上獲得不一樣的性和諧的體驗和滿足感,產生情感上的依賴,而潘金蓮作為西門慶的依附者也由此而獲得西門慶的愛意,擁有西門慶心中特殊的地位,使西門慶生前離不開,臨死牽掛不已。
二、相似的價值觀——對物質、權勢的追求
潘金蓮和西門慶對物欲的追求雖然因其身份的不同而具有不同的特點,但本質是一樣的,這也是二人價值觀一致的一種表現。
西門慶對物欲的瘋狂追求,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對于財貨的瘋狂追求,他不僅用不同的方式攫取了孟玉樓、李瓶兒和親家陳洪寄存的三大宗錢財,而且通過經商、貪贓枉法、偷稅漏稅、交通官吏等各種途徑賺錢。其二是西門慶生活上的極度奢靡。他不僅注意穿戴,更講究吃喝,西門慶一頓宴席花費上千兩銀子,飲酒時,酒的種類、次數之多之講究之。西門慶確實是最講享受的小說人物之一。
潘金蓮與西門慶相遇時一方面因為西門慶長得博浪,另一方面就是因為得知西門慶是富戶,能夠給予她物質滿足。所以潘金蓮有著極大的物質欲望,這種物欲主要表現在對日常用品的講究,特別是對于服飾的高標準的追求上。在西門慶的眾妻妾中,潘金蓮是最愛打扮。潘金蓮的這種打扮不僅是物欲追求的表現,也是為其情欲追求服務。
西門慶死后,潘金蓮與陳經濟通奸事發,被主家婆吳月娘趕出家門,在王婆家里待賣,但就在這樣狼狽的處境下,她仍然在打扮著:“這潘金蓮次日依舊打粉,喬眉喬眼,在簾下看人,無事坐在炕上,不是描眉畫眼,就是彈弄琵琶。”[1]直到被武松騙買回家去,大難臨頭,死之將至,潘金蓮也仍不忘打扮:“晚上婆子領婦人進門,換了孝,戴著新髟狄髻,身穿紅衣服,搭著蓋頭”[1],儼然一新婦,所以潘金蓮的愛打扮妝飾,可謂至死方休。
從追求物欲的方面來看潘金蓮和西門慶本質都具有虛榮物質極盡奢華的性格特質,潘金蓮愛西門慶能夠給予她物質上所需要的一切,而這些外在的物質條件又吸引著西門慶的目光,并達到自己的情欲目的,進而獲得更多的寵愛,物欲和情欲緊密聯系相輔相成,鞏固潘金蓮在西門慶心中的特殊地位。
除了對物欲——金錢、情欲——女色的追求之外,西門慶孜孜以求的是權勢。從出身開始,西門慶本來是清河縣一個破落戶財主,從小也是一個浮浪子弟,使得些好拳棒,又會賭博。因為賄賂當朝師蔡京,終于得了個副千戶之職,而且一闊臉就變,西門慶做了官,便自覺身份不同,乃至忘乎所以。
升了副千戶,西門慶開始了他的亦官亦商的生涯。但西門慶并不滿足與副千戶,為了追求權勢,他繼續結交狀元蔡御史和巡按宋喬年,拜當朝太師為義父,終于又升為正千戶,直至官運亨通,手眼通天,真是清河縣名副其實的閻羅大王,五道將軍。這都體現出西門慶不僅要錢財,更要權力來抬高自己在清河縣的地位和勢力。
潘金蓮除了物欲、情欲的瘋狂追求外,對權勢的追求也表現了與西門慶類似的態度。不同的是因為二人性別不同身份不同,所以追求也不同西門慶追求的是封建王朝的官吏,而潘金蓮追逐的是西門慶家庭中的權力與霸主的地位。
潘金蓮在西門家首先追求的是管帳之權。孟玉樓未嫁西門慶之前,西門慶“家中雖是吳月娘大娘子,在正房居住,常有疾病,不管家事,只是人情看往,出門走動。出入銀錢都在唱的李嬌兒手里”[1]。孟玉樓嫁進來之后,管帳之權歸了孟玉樓。對于封建大家族來說雖然管帳不等于掌握了家庭的財權,但出入銀錢打手中經過,不僅有利可圖,而且一般家中親眷仆人都不同程度的受其約束,所以潘金蓮努力的想要從孟玉樓手中搶奪管帳權。
潘金蓮不斷地通過各種手段在西門慶面前爭寵,打擊其他的妻妾,以此掌握對西門大院內部的控制權,從本質上來說和西門慶追求官職權力,追求在清河縣的霸主地位是一樣的。潘金蓮和西門慶在價值觀方面非常相似,甚至可以說潘金蓮是女版的西門慶,而西門慶是男版的潘金蓮,他們同樣的重視物質,重視權勢,因為這種相似性,所以二人更容易產生男女之情。
總的來說,潘金蓮和西門慶之間是有愛情的,他們相互產生愛情的原因不同,雖然這種愛情不能稱得上是現代觀念中的真愛,但是也是在當時時代背景下,比較特殊的一份情感。對于潘金蓮來說,她雖然依附于西門慶的物質條件,但是她情感和心理上又不僅僅是一個無腦無心的寄生蟲,她明確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同時又知道使用什么樣的手段去爭奪,潘金蓮費盡心機,既為了生存,也為了占有西門慶。而西門慶作為清河縣的霸主,一生之中有過各種各樣的女人,而潘金蓮在他心目中超過了其他所有的女性,他們之間的關系雖然不是現代意義上的唯一真愛,但他們之間與吳月娘、李瓶兒等其他妻妾不同,離不開放不下,臨死念念不忘為她安排,這種情感的程度已屬不易。
作者簡介:張曉晴(1993-),女,山東青島,青島大學在讀,2016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中國古代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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