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地農民市民化進程中的主體性變遷研究

摘 要：美國社會學家沃思最早提出“城市性”這一概念用以概括城市生活所具有旳特性，在沃思看來，城與鄉最基本的差別是文化性的差異，市民在生活方式、處事態度和價值觀等方面均與鄉民不同。費孝通先生認為“從基層上看去，中國社會是鄉土性的”[]，“鄉土性”概括的是中國鄉村及農民的特性。甘斯（Gans）認為，無論是“城市性”還是“鄉土性”都是人的特性，即市民和農民的不同文化特性。失地農民的市民化就是脫離“鄉土性”并塑造“城市性”的過程。

關鍵詞：失地農民；市民；市民化；主體性

城市化進程中大規模的土地利用導致大量農用土地被征用，按照《全國土地利用總體規劃綱要》，2000年到2030年中國將有超過5450萬畝的農業耕地被占用，“以每一畝耕地的征用會產生1.5個失地農民的保守估計來算，這年30間中國的失地農民將多達近1億人?！盵]在城市化進程中，村落在物理形態上消失，農民在身份上轉變為市民。失地農民作為城市化進程中的產物，是外在宏觀經濟發展和地方政府共同作用的結果。失地農民作為中國城市化進程中龐大的參與主體，其主體性變遷是中國社會科學界重要的研究議題。

一、失地農民市民化的相關研究

王慧博（2011）認為失地農民市民化包括身份、社會保障、價值觀三個方面的內涵。周建瑜（2016）總結了失地農民市民化面臨的就業、生活、社會保障不均、“失地綜合癥”四大現實困境。陳美球（2013）提出了改革安置補償方式、保障可持續生計、加強就業的引導與扶持、培育失地農民的生存能力四種市民化的路徑。姜燕（2012）認為安置社區文化建設投入不足是影響失地農民市民化的主要因素。學術界目前已經研究了失地農民市民化的內涵、困境、路徑和影響因素，尚缺乏從社會學的角度出發，對農民與市民特性作比較。

二、失地農民“鄉土性”的瓦解與“城市性”的塑造

（1）社會基礎——從血緣、地緣到分工、利益。滕尼斯曾對以小鄉村為特征的“共同體社會”和以大城市為特征的“社會”進行了比較?！肮餐w”的聯結是有機的、自然的，其組織機制依靠的是“習俗、信仰”，而“社會”的聯結組織機制是機械的、人為的。共同體社會關系是由情感性或傳統性的行動形成的社會關系，而城市社會則是一個基于分工的利益社會[]。涂爾干提出的機械團結和有機團結概念分別代表了農村社會和城市社會組織機制。農村社會基于血緣、地緣的合作形成其社會秩序，其內部具有高度同質性，有共同的生活方式，從而獲得認同和團結。城市社會的基礎是社會分工，由于社會分工產生的差異形成互補，從而獲得依存與凝聚，形成團結。

（2）社會行動——從情感行動到理性行動。韋伯對于城市與農村的區別也有所論述。首先，城市有市場、社團、相對獨立的法律和一定程度的自治，鄉村沒有。其次，鄉村中成員間是相識的、熟知的、強聯結的，運作法則是熟人的、符合習慣的；而城市成員間是匿名的、陌生的、弱聯結的，運作法則是生人的、符合一定制度的。第三，勞動分工增進各職業間的相互依賴關系，并在整個產業組織之中產生了某種穩固的社會組織，這種穩固性是建立在利益的一致性上的。第四，市民的社會行動是基于利益的、易變的、有著明確目的的工具合理性行動，農民則是由約定俗成的習慣產生的情感行動。

（3）社會關系——從緊密、強聯結到冷漠、匿名。齊美爾認為正是農村與城市的不同形塑了農民與市民的不同。齊美爾認為城市中高度理智、高效率的社會活動和龐大而復雜的社會組織之所以能夠順利運轉，依靠的是一個媒介——貨幣，貨幣的統一性提高了城市社會組織和社會活動運轉的效率，但與此同時，貨幣的匿名性使得面對面的交換減少，城市中人與人的關系也就變成了金錢關系。另外，齊美爾認為城市中的傲慢和矜持帶來的冷漠實際上是給城市人帶來一種自由，原因在于，人們相互之間的冷漠決定了人們之間不相互干涉，這一點與鄉村不同。所以從齊美爾的論述可以看出，鄉村的組織機制是緊密的，人與人之間的聯結是強的，城市的聯結是匿名的、利益的，市民之間的聯系是不緊密的。

（4）社會控制——從道德到法律。帕克等人認為城市是基于競爭、職業類別、勞動分工、專業技術、差異和利益的，這與鄉村基于血緣的聯結和同質的特性極為不同。從這個意義來說，失地農民市民化，根本上是要將傳統社會運作機制徹底解構，重新建立起符合城市社會運作機制的秩序和結構。帕克等人還認為“在城市，人與人的間接關系、次級關系已經取代了農村的直接關系、面對面的首屬關系”，首屬關系中互相間的交往是在本能和情感的領域內進的，社會控制順應著個人的生活習慣和公眾的情感。從鄉村到城市，原來基于道德的社會控制，被基于成文法律的社會控制所取代。

三、小結

從農民到市民身份的變遷，不僅僅是戶籍意義上的改變，更重要的是社會身份的轉變。人的主體特性，尤其是社會性體現在諸多方面，在本文中，筆者運用社會學的視角對人的主體特性進行解剖，從四個方面分析了農民與市民的社會性：一是建構社會身份的基礎，從農民以血緣、地緣為紐帶，到市民以社會分工、利益一致為紐帶；二是社會行動的動機，從農民的習慣、情感行動，到市民的工具理性行動；三是人際關系帶來社會距離的差異，從農民的親密、強聯結，到市民的冷漠、弱連接；四是社會控制的手段，從農民的道德觀，到市民的法律意識。

參考文獻

[1]斐迪南·滕尼斯.共同體與社會[M].林榮遠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9.[2]費孝通.鄉土中國[M].上海：上海世紀出版集團，2007.

[3]王慧博.失地農民市民化社會融入研究[J].江西社會科學，2011（6）.

[4]張友琴，李一君.城市化政策與農民的主體性[J].廈門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4（03）：123-128.

作者簡介

劉凌冰（1991-），男，漢族，四川廣安人，西南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城市社會學。

（作者單位：西南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