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職院校文科類專業引入現代學徒制面臨的困難與制約因素分析

黃冠群

2014年8月，國家教育部正式發布《關于開展現代學徒制試點工作的意見》，這標志著我國對現代學徒制的探索進入了新的階段。近年來，國內多數職業院校開展了相關試點工作，從目前試點專業情況看，主要是理工科類專業居多，文科類專業比較少，且成效不太顯著，高職院校文科類專業進行現代學徒制試點與理工科類專業相比面臨更多的困難與制約因素。

一、共性因素分析

當前高職院校推行現代學徒制主要面臨以下方面的共性困難與制約因素：

（一）行業企業支撐乏力

從歷史溯源看，職業教育在我國有悠久的發展歷史，學徒制是我國職業教育的原始雛形，對職業教育的發展起到了較好地促進作用，特別是在以行業辦學為主的技工學校發展時期，學校的發展以行業企業為依托，學生教學與實習均在行業企業內進行，教師多來源于企業，畢業生就業主要在本行業的企業，學徒制得到了較好的普及。我國高職教育是在較短時間內快速發展起來的，不少高職院校向普通本科教育看齊，許多學校照搬普通本科教育模式，職業教育屬性不明顯，尤其是學校與行業企業辦學的脫鉤，職業院校失去了與行業企業的天然聯系，職業院校教師主要從普通高校畢業生中來，實踐經驗不足，畢業生不再主要在原有的行業企業中就業，而是自謀出路，且職業學校

實習實訓失去了以前天然聯系的行業企業這一平臺的支撐，從而，導致了學徒制在我國高職院校職業教育中難以為繼。

（二）學校自身能力不足

我國高職教育快速發展的路徑依賴決定了高職院校一定程度上難以從根本上徹底消除職業教育脫離企業實踐和課程學問化等“頑疾”。 在人才培養方面，部分高職院校對于什么是技術技能人才、如何培養技術技能人才的認識不夠到位，改良性的普通本科教育的人才培養模式與課程體系現象比較普遍，缺乏與試行現代學徒制培養人才相適應的組織機構、管理制度和實踐經驗。在高職院校師資方面，大多數教師的企業工作經驗不足、專業實踐能力不強，加之學校的引導和激勵不夠，無法較好地滿足企業在技術、管理和經營等方面提升的需求。在實習實訓方面，由于失去原有行業企業天然的支撐，高職院校實習實訓條件也普遍不足，且學校招生與就業的自主性與主導性較弱，導致職業院校現代學徒制實施的舉步維艱。

（三）企業利益重視不夠

企業是以盈利為目標追求的市場主體，利益大小是其決定是否參與和如何參與現代學徒制的關鍵因素。從發達國家的成功經驗來看，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主要基于三方面的利益回報：一是人力資源。大多數學徒在培養期結束后會留在培養企業就業，是企業獲取人力資源的重要渠道；二是經濟利益。根據有關政策規定，實施現代學徒制的企業能獲得相應的稅費減免和財政補貼等；三是企業形象提升。企業只有滿足一定條件、經過有關認證后才能進入現代學徒制體系，進入本身即意味著企業具備一定實力， 因而有助于企業提升知名度和擴大影響力。然而，我國目前尚未建立起完善的現代學徒制政策法規體系，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的利益回報有限，培養出來的學生往往在企業工作一段時間后離職率較高；企業難以獲得相關的稅費減免和財政補貼，并且對企業形象提升作用不大。因而，在這種情況下，企業“冷”對現代學徒制也在情理之中。

（四）學生雙重身份難以確立

現代學徒制中學生的雙重身份是關鍵構成要素。然而，非在職員工中要招現代學徒制學生，他們的身份比較麻煩。不少高職院校在實施現代學徒制時就遇到了類似問題，學生與企業和學校之間簽訂的是三方協議，和勞動法中的勞動合同還是不同的。雖然企業承認學生的員工身份，但從法律角度來看，學生還不是企業的正式員工。這與國際界定的學徒雙重身份的慣例不完全相符，需要相關部門和專家根據我國現階段實際情況，對現代學徒制學徒的雙重身份進行實事求是的界定。

（五）學生就業前景不明晰

改革開放后，高校畢業生不再象計劃經濟時代實行包分配制，全部自主擇業。由于缺乏甄別機制，現有合作企業良莠不齊，很多學生不認可合作企業的發展前景，擔心在企業的學習投入會變成沉沒成本，不愿意為這些企業而放棄就業選擇權。并且，在現有制度體系下，學生沒有企業學徒或準員工身份，在企業培訓期間，得不到工傷保險、學徒工資等相應保障；在現有現代學徒制試點中，校企雙方對學生在企業培訓的目標設定不夠清晰，培訓內容選取和教學安排不夠周密，企業師傅指導不夠到位，相對于學校學習而言，企業培訓對學生職業能力提升的作用并不明顯。正因為如此，很多高職學生也選擇了“冷對”現代學徒制試點。

（六）評價機制存在缺失

現代學徒制作為工學結合人才培養模式的深化，勢必對教學評價制度改革提出新的挑戰。現代學徒制實行交替式培訓和學習，實施過程更加靈活、富有彈性，企業成為學徒制培訓的主要場所，職業院校或培訓機構則為企業技能培訓提供理論基礎教育。然而，目前實施階段缺乏與現代學徒制相適應的融合柔性評價的管理制度，校企合作的監督、管理與評價，學分的認定、教學計劃的制訂等各方面流于形式。導致學校和老師評價學生完成頂崗實習任務僅以企業出具的證明為依據，實習考核走過場，實踐教學流于形式，缺乏雙主體過程管理，對學生實習實踐的組織、檢查、指導、溝通、協調、考核等實習過程缺乏科學、全面的評價，實習質量得不到保證。

（七）制度保障不夠完善

現代學徒制作為一種橫跨產業、教育、人力資源管理等多個領域的技術技能人才培養制度，實施和運轉離不開法律和操作層面的相關規定和制度設計，而這在我國幾乎是空白。從法律層面來看，《高等教育法》、《職業教育法》、《勞動法》 、《就業促進法》等法律條文中缺少關于學徒制法律地位、學徒合法身份與基本權益、校企雙方責權利等重要事項的明確規定。從操作層面來看，至少有四個方面的管理制度是缺失的：一是允許高職院校直接從企業在職員工中招生的相關制度；二是培養企業的資質標準及其進入現代學徒制的認定程序；三是校企雙方共同構建和實施學徒培養方案的指導性意見；四是關于學徒學歷證書、 職業資格證書獲取和在合作企業就業的指導性規定。在這種情況下，高職院校試點現代學徒制既缺乏必要的法律依據，也缺乏基本的操作規范。

二、個性因素分析

文科類專業側重于學生社會能力、專業能力和方法能力為核心的綜合素質培養，因而，高職院校文科類專業實施現代學徒制除以上共性困難與制約因素外，與工科類專業相比，還面臨更多的困難與制約因素：

（一）對現代學徒制認識不足

西方發達國家所采取的現代學徒制，其面向的主要領域除工業、制造業以外， 商業也是其面向的領域之一，如英國面向的十大職業領域其中之一是零售與商業，德國面向的十三大職業領域中第一個就是商業與行政管理。然而，目前現代學徒制在我國職業院校中的試點范圍仍然以理工類專業為主。高職文科類專業運用現代學徒制進行人才培養還存在認識上的不足等困難。文科類專業要不要實行現代學徒制，什么樣的校企合作能稱之為現代學徒制，校企之間合作要達到什么程度才算建立起學徒制度，文科類專業與理工科專業的現代學徒制又有什么差別等。這些問題是高職院校文科類專業運用這一模式進行人才培養之前首先要解決的，然而對于這些問題的回答目前尚處于探索階段。

（二）偷獵外部性影響

“偷獵外部性”的存在是我國高職文科類專業實行現代學徒制展開人才培養的主要障礙。所謂“偷獵外部性”是指企業與高職院校展開緊密合作，運用現代學徒制度培養了文科類專業學生后，這些學生在畢業時或畢業后沒多久，就被同行業其他企業挖走。這種“偷獵外部性”的存在極大地增加了企業參與學徒制培養的成本，企業參與人才培養的最大收益就是能獲得優質的勞動力資源，而現在這些學生的跳槽就會使企業的前期投入得不到回報，因而會大大挫傷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的積極性。所以如何在利用現代學徒制提高文科類專業高職人才培養效率的同時，能最大限度地打消企業參與顧慮是高職文科類專業利用好這一模式的關鍵所在。

（三）人才培養模式選擇困惑

運用現代學徒制進行文科類專業人才培養時是采用德國的“雙元制”模式，還是采用英國的學徒制模式，或是走出一條有理工類專業現代學徒不同的具有自身特色的人才培養之路，這是高職院校運用學徒制開展文科類專業人才培養的一個主要困惑。英國的學徒制在實施過程中，政府在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學徒制崗位的供方是合作的培訓機構或企業，需求方是學徒，而出資方是政府，政府直接參與了供需雙方的互動，德國模式與其不同的是——政府、企業、學校之間不存在直接的經濟利益，但無論是德國模式還是英國模式，其中起主導作用的還是企業。而在我國目前實施現代學徒制起主導作用的學校，而要實現這種角色的轉換，必須需要政府提供的支持，需要政府建立為企業或培訓機構提供學徒培訓服務的機制、體制、評價標準等一系列制度，而要做到這些，還有相當長的路。

（四）現有模式融合困擾

目前我國高職院校文科類專業多數采用了“訂單式”培養模式和“校中店或店中校”等實訓模式，如果文科類專業要采用現代學徒制，這些現有的培養或實訓模式應如何與學徒制融合對接，這都需要參與改革的高職院校在實踐中不斷探索。另外，以往的“訂單班”培養模式往往存在訂單學生到訂單企業去的比例過低、離職率過高等問題，如果將“訂單班”培養模式與現代學徒制融合后，能否解決這一問題。此外，有的高職院校文科類專業，實行了眾多的 “校中店、校中所、校中企”等模式，給文科類專業學生提供課程實訓與專項實訓場所，雖然在一定程度解決了文科類專業學生無法得到很好實訓的問題，但因為其體量過小導致所體現的實訓環節內容不全面，容納能力較小，能讓學生實際操作的崗位有限。高職文科類專業引入現代學徒制之后，這種實踐困境問題必將還會客觀存在，并且更加突出，從而困擾著高職院校文科專業現代學徒制的實施。

總之，由于存在以上諸多困難與制約因素，使得高職院校文科類專業引入現代學徒制困難重重，出現了政府熱、學校熱，企業冷、學生冷的尷尬局面，只有盡快解決這些困難，突出目前的困局，現代學徒制才能在高職院校文科類專業中順利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