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記載合浦的文獻之我見

黃堅

漢武帝元鼎六年（前111年），合浦被重新納入大漢版圖，之后設置合浦郡，并開啟為漢代海上絲綢之路的始發港。此后，關于合浦古郡和合浦港的記載在歷代文獻屢見不鮮。某不揣淺陋，試釋一條關涉合浦的文獻如下，以求證于方家。

最早記載設置漢代合浦郡的文獻是哪一部著作呢？

一般認為，記載合浦郡設置的最早文獻是《漢書·地理志》：“合浦郡，戶萬五千三百九十八，口七萬八千九百八十。縣五：徐聞、高涼、合浦、臨允、朱盧。”

但在查詢中華書局1997年版《漢書·地理志》的此條文獻時，發現內容比上面的引文多出了很多文字：“合浦郡，武帝元鼎六年開。莽日桓合，屬交州。戶萬五千三百九十八，口七萬八千九百八十。縣五：徐聞，高涼，合浦（有關）。莽日桓亭。臨允，牢水北入高要入郁，過郡三，行五百三十里。莽日大允。朱盧（都尉治）。”這是怎么回事呢？原來，《漢書》用字用詞很是古雅，“義蘊宏深，通貫匪易”，意思是說《漢書》蘊含的意義深刻，全部理解非常不容易，因此自《漢書》書成之后，為之做注解的學者代不乏人。唐太宗時，經學大師顏師古奉皇太子命整理《漢書》。顏吸收前賢研究成果，博采眾長，發明駁正，著《漢書注》而集大成。清代王先謙在顏注的基礎上，廣征博引，承顏注而不盲從，正顏注之失多有所得，做《漢書補注》而結束《漢書》的注解。這些比引文多出來的文字就是王先謙和顏師古注解《漢書》的文字，其中劃橫線為王先謙的注解，括號內為顏師古的注解。

王先謙“武帝元鼎六年開”的注解引起了筆者的興趣。既然是漢武帝設置的合浦郡，那么和武帝同時代，寫了《今上本紀》的司馬遷在《史記》里面是否也有關于合浦的記載呢？

經查詢全部《史記》，沒有直接出現“合浦”字樣，但是找到了和“合浦”有間接關系的兩條記載：

第一條：《史記·平準書》：“漢連兵三歲，誅羌，滅南越，番禺以西至蜀南者置初郡十七。”東晉徐廣對此注釋：“南越為九郡。”南北朝裴駟引用晉代晉灼的注解：“元鼎六年，定越地，以為南海、蒼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珠崖、儋耳郡。”

第二條：《史記·南越列傳》：“戈船、下厲將軍兵及馳義侯所發夜郎兵未下，南越已平矣。遂為九郡。”徐廣注解：“儋耳，珠崖，南海，蒼梧，九真，郁林，日南，合浦，交恥。”

根據徐廣、晉灼、裴駟的注解，司馬遷記載漢武帝征服西羌和南越后設置的十七郡（包括南越九郡），合浦郡名列其中，只是司馬遷沒有寫出十七郡的具體名稱罷了。

司馬遷為什么沒有寫明十七郡的具體名稱呢？因為司馬遷就是漢武帝時期的人，寫作《史記》屬于當朝修史。新增十七郡對于當朝的人來說，當是一個常識問題；又或者為節約篇幅，司馬遷省略了郡名。雖是間接記載，但這不影響《史記》成為記錄設置合浦郡的最早文獻。

《史記》作者司馬遷是西漢人，《史記》是西漢文獻；《漢書》的作者班固是東漢人，《漢書》算東漢文獻。前者比后者早150年左右，竊以為，《史記》是記載漢代設置合浦郡的最早文獻，《漢書·地理志》是最早明確記載合浦郡的文獻。

這樣，最早記載合浦的文獻年代上溯了大約15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