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電視劇人物中的“人物形象塑造”看“新儒家文化”的傳播
——以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以來電視劇中的人物角色為例

雷 英

(湖南藝術職業學院影視系，湖南 長沙 410012)

【傳媒文化】

從電視劇人物中的“人物形象塑造”看“新儒家文化”的傳播
——以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以來電視劇中的人物角色為例

雷 英

(湖南藝術職業學院影視系，湖南 長沙 410012)

電視劇作為大眾文化的典型代表，它是媒介文化(大眾文化)和傳統文化整合的產物。自改革開放以來，我國電視劇中的人物形象愈加豐富，且通過電視劇可以看到“新儒家文化”對劇中人物角色形象塑造的重要影響。“新儒家文化”與傳統儒家文化相比，具有“與時俱進、革故鼎新、兼容并蓄、合作雙贏”內涵特質。本文主要分析了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以來，熱播電視劇中主角形象塑造所展現的“新儒家文化”特征及“新儒家文化”的傳播。

電視劇；人物角色形象；新儒家文化

傳播學者格伯納認為，媒介對受眾起著長期的潛移默化作用。由于每個電視受眾的審美情趣、理念、價值取向都不盡相同，會有多種不同的傾向，但人們因長期受電視文本的涵化浸潤而趨同于電視文本呈現的主流價值觀。因此，電視劇在發揮娛樂功能、獲得商業價值的同時，也要肩負起弘揚主流價值觀、引領文化方向與輿論導向、傳播中華文化，塑造中國形象的社會責任。電視劇通過人物形象的塑造反映社會文化生活，而人物性格及成長經歷都會受電視劇所屬時代的浸潤和影響。中國傳統文化的主干是儒家文化，其中，“新儒家文化”又成為我國文藝創作不可缺少的表現內容，正如新儒學的代表錢穆所說：“中國文化中包含的文藝天地特別廣大，特別深厚。亦可謂中國文化內容中，文藝天地便占了一個最主要的成分。”[1]新儒家的大美學觀是與大眾文化觀聯系在一起的，而如今，電視劇作為大眾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其人物塑造的美學特色，傳遞的道德倫理觀也將肩負起提高公民素養、復興中華文化的重任。電視劇人物的塑造對于儒家文化的傳承與發展有著極其重要的作用，不少學者對于儒家文化與電視劇的研究大都集中在韓劇、國產的歷史正劇以及地域色彩明顯的晉商、徽商電視劇的范疇，而對于劇中人物與儒家文化的關系卻較少涉及，這無疑是電視劇文化研究的一大缺漏。本文擬以20世紀90年代以來，國產電視劇中人物角色形象的塑造為例，分析“新儒家文化”對人物角色塑造的影響和傳播。

一、改革開放以來，電視劇中主角形象塑造所展現的“新儒家文化”特征

一部優秀的電視劇，無論故事劇情如何安排，都離不開角色的巧妙合理設置和典型形象的成功塑造，而出色人物形象的塑造必然和優秀的傳統文化產生某種關聯。我國傳統文化的主干就是儒家文化，儒家文化經歷了兩千余年的傳統積淀和歲月洗滌，特別是歷經近現代以來工業文明的熏陶和洗禮，已演變發展成為新儒家文明。“新儒家文化”既傳承了傳統儒家文化的精髓，同時又剔除了糟粕，與時俱進地適應和接納了新時代文化的積極因素，并將其內化為當代國人的深層文化觀念。電視劇中主角的塑造，在傳遞社會文化中扮演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中國傳統文化之“恕、忠、孝、悌、勇、仁、義、禮、智、信”的內涵觀念與行為準則，將透過人物角色的塑造展現在人物活動和成長的過程中。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末至九十年代，我國電視劇創作逐漸走上繁榮，四大名著《紅樓夢》《三國演義》《西游記》《水滸轉》相繼搬上屏幕，《濟公》以及大型室內劇《渴望》備受好評。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初期，我國經濟處于高速發展和轉型時期，人心浮動、享樂主義之風盛行，而《水滸傳》中的重情重義的好漢角色、《濟公》中的濟困扶危等形象都頗受歡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關愛弱者都是儒家文化所提倡的美德，這些“新儒家文化”通過熒幕形象的塑造得以弘揚和傳承。

儒家文化體系中，僵化腐朽的思想被統治者所利用，并成為當時及其以后政治統治強有力的工具，表現在“存天理、滅人欲”，從而導致了中國封建制度的必然衰落。電視劇《大宅門》中的主角白景琦、《喬家大院》中的喬致庸等形象就是對傳統愚昧封建文化思想的抨擊。但是，白景琦的人生觀深受老莊哲學的影響，老莊哲學與其狂放不羈的個性相結合，形成了一種不拘形骸，超越世俗的處世方式。因此，白景琦這位出生于名門望族的儒商，實則是“道商”。[2]可是，在面對“孝”這個儒家大命題時，白景琦的儒家氣質被充分“展露”出來，當二奶奶讓白景琦把他與妓女楊九紅所生的孩子抱回去時，楊九紅罵白景琦，白景琦無奈地說出：“那是我媽呀，你讓我怎么辦？”，仿佛是在對傳統儒家“愚孝”的質問。電視劇主角形象的塑造常以傳統新儒家文化的“捍衛者”自居，有的則以“叛逆者”為根基，有時會有所突破。在香港電視劇《李小龍傳奇》中，李小龍的熒幕形象是傳統的正人君子，不能有一絲瑕疵；到了成龍這里，傳統俠士的威嚴蕩然無存，他變成了平民英雄。這種對于小人物生存狀態的刻畫滿足了商業社會受眾對草根階層、平民英雄的心理期待。

二、新世紀“新儒教文化”在人物形象塑造上的“得”與“失”

21世紀以來，在中西方文化的激烈碰撞下，我國傳統文化形成了一個很大的斷層。例如，近幾年來，熒幕上出現的歷史古裝劇中以明清為背景的題材相對較多，而先秦時期的劇作較少，僅有《羋月傳》《大秦帝國》等屈指可數的作品。由于明清歷史離現代人們的生活較近，它可以說是整個封建社會的總結時期，這時期的文藝作品趨向于成熟，尤其《紅樓夢》最具代表。電視劇《大秦帝國》演員陣容龐大、制作精良、耗資巨大，但在央視黃金時段卻創下有史以來的最低收視紀錄。盡管歷史愛好者贊譽它生動地刻畫了一幅列國紛爭的將相英雄圖譜，但它卻不被大多數觀眾所接受。相反，作為歷史劇的《北平無戰事》卻取得了不錯的收視率。《北平無戰事》沒有較為宏大的場面，耗資也遠遠比不上《大秦帝國》，卻能吸引觀眾，其原因在于《北平無戰事》的成功勝在選題、劇情，最重要的是塑制造了栩栩如生、性格迥異的人物角色形象，這些人物代表了當時各階層、各種文化力量的殊死博弈和此消彼長的變化。[3]

目前，“新儒家文化”提倡的“以人為本”的人文思想在我國各種類型題材的電視劇中都有多方面的表現，如電視劇《大宅門》中的主角白景琦、《喬家大院》中喬致庸等形象，而歷史題材電視劇《瑯琊榜》中的主人公梅長蘇是一個體弱多病、即將不久于人世的人物，但他身上充滿了儒士氣質，且有豪情仗義的一面。梅長蘇能在江湖之中“指點江山”，影響社會走向；同時他又清靜無為，隱匿于山水之間。梅長蘇是孔子一直提倡的“積極入世”，可是現實的殘酷使一代又一代的儒士找不到方向，北宋時期的“程朱理學”開始汲取道家清靜無為和佛家心學的思想，致使文人俠客都喜歡做“隱士”，一旦國家在危機危難時刻又挺身而出，義無反顧。這是每一個中國人都崇尚的審美理念，即隱居于山水之間，但又要兼濟天下。因此，梅長蘇這個角色符合中國儒家文化的處世方式和審美要求。

與之形成對比的是《打狗棍》，作為近代歷史題材的正劇，其以戴天理的一生經歷作為整部電視劇的主線，生動形象地展示了清末民初、抗日戰爭及解放戰爭三十余年波瀾壯闊的歷史畫卷。通過戴天理這位草莽英雄一生傳奇經歷的敘述，書寫了中國“恕、忠、孝、悌、勇、仁、義、禮、智、信”的傳統儒家文化，并因此受到觀眾的好評，而電視劇《北平無戰事》從國民黨飛行員方孟敖出發，描繪了國民黨由于貪污腐敗造成最后失去大陸的歷史圖景，其與當今時代我國倡導的反腐相照應。該電視劇還詮釋了傳統儒家道德觀中國家之上的民族大義、孝悌為先的家庭人倫、有情有義的婚姻愛情以及以德報怨的為人處世之道。

由于儒家文化長期居統治地位和支配作用，因此，在家庭倫理劇中，這種文化因素無處不在地影響著人們的社會生活，并支配著人物角色的思想行為。2014年，家庭倫理劇《老農民》和《父母愛情》相繼推出，并取得了較高的口碑和不錯的收視率，其對新舊家庭倫理文化劇做出了有益的探索與創新。著名社會學家費孝通曾指出，中國的鄉村社會結構是一個差序結構，是以家庭為單位，以家庭自己人為中心形成一個圈子，并一圈一圈推出去，這種鄉村文化以血緣、親緣關系為紐帶，其是儒家文化“重親情”的基本體現。[4]在電視劇《老農民》中，主角牛大膽就是這種差序格局中的代表人物，他輩分大，年紀也大，沒有結婚，但是人如其名膽子大，為人仗義，所以整個村子都圍繞他運轉起來。在解放戰爭到改革開放這段歷史中，他為了帶領村民吃飽肚子，過上安穩生活，敢于對抗不公，并形成了自己的“圈子”，確立了自己的權利支配。

另一部反映軍旅題材的電視劇《父母愛情》中，主人公江德福是一個農村出身的軍人，在一次家庭聚餐時，有一個男人來到他家里，跪下叫他“爸”，家里的人頓時驚慌失措，江德福的妻子安琪滿懷憤怒地跑進自己屋里，她以為是江德福在農村時的妻子給他生的兒子，江德福略顯尷尬地認下這個兒子，但閉口不談這兒子是哪里來的。夫妻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后來江德福的妹妹發現這個兒子并不是江德福的，而是江德福哥哥的，謎題瞬間被解開。家丑不可外揚，特別不能讓家境優于自己的妻子知道，江德福只好忍辱負重。從這個情節中可知，江德福身上受儒家文化的“重親情、愛鄉土、顧面子”的影響之深。[5]

三、人物角色中的“新儒家文化”符號

電視劇中主角的設置應該來自于社會，同時又要反作用于社會，反映當下人民的生存現狀。改革開放以來，隨著社會經濟的急劇發展，大批農民背井離鄉涌向陌生的城市，傳統的鄉土社會被瓦解，差序格局中的權威被打倒，致使傳統與現代的各種文化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激烈碰撞和融合。[6]電視劇《蝸居》可以說是反映這些問題的優秀代表，面對大城市的各種誘惑，主人公海藻迷失了人生的方向，投入到貪官宋思明的懷抱，但最終她認識到自身的錯誤。這是對于整個社會貪腐文化的無情批判，它映射了當下中國人的生存狀態，揭示了中國傳統儒家文化在向商業文化轉型時期的焦慮、迷惘、尷尬的境況。

[1]錢穆.中國文學論叢[M].北京：三聯書店，2002.186.

[2]王黑特.電視劇《大宅門》形象文化解讀[D].北京：北京廣播學院，2002.

[3]田勇.電視劇與觀眾的一次博弈[D].上海：上海師范大學，2013.

[4]魏婷婷.中國電視產業的社會責任問題研究[D].濟南：山東大學，2015.

[5]宋驍.淺談家庭倫理劇中的儒家文化[D].太原：山西大學，2015.

[6]高鑫.電視藝術美學[M].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2005.387.

【責任編輯：王 崇】

漢 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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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5-10

雷英(1970-)，女，湖南常德人，講師，主要從事影視美學、影視文化和新聞傳播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