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機關鑒定人出庭作證研究

張偉辰　陳晨

摘 要 鑒定人出庭作證制度是我國的司法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鑒定人的出庭作證制度事關司法程序正義和案件審理的實質的正義。鑒定機關主要服務于公安機關刑事案件的鑒定工作，但是實際中公安機關的鑒定人出庭率一直很低，導致在司法審判過程中對于案件的審理造成阻礙。從我國的鑒定人出庭制度而言，我國鑒定人出庭制度的發展歷程從無到有，從淺顯到深入的過程，尤其是在我國2012年修訂的《刑事訴訟法》中，對于公安機關鑒定人出庭作證制度做出了新的要求。在當前形勢下，如何正確理解公安機關鑒定人出庭作證制度，完善我國鑒定人出庭作證制度尤為重要。

關鍵詞 公安機關 鑒定人 出庭作證

作者簡介：張偉辰、陳晨，河北大學政法學院法律法學專業碩士研究生。

中圖分類號：D926.2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8.158

一、公安機關鑒定人出庭作證制度的必要性

（一）司法鑒定人出庭制度有利于節約司法資源，提高司法效率

社會中以訴訟的方式解決糾紛，從經濟學的角度分析就是通過社會資源的消耗形式用于解決社會中的利益沖突，并且在訴訟過程中遵循的程序越嚴格，則對于司法資源的消耗越多。公安機關鑒定人出庭制度多數情況因刑事偵查而啟動，程序相較于民事訴訟和行政訴訟程序來說更為嚴苛，對其投入的司法資源也是相應增加。對于刑事偵查而言，效率價值成為公安機關鑒定人出庭作證制度存在的重要因素。

第一，社會效率價值。即在法律調整的范圍內，能夠影響和作用整個社會的資源優化從而達到利益最大化的趨勢。雖然從司法活動的總體來看，效率并非社會追求的首要目標， 但是遲到的正義為非正義，效率在刑事案件中具有其獨特的價值，并不能為其他價值讓位。尤其是在公安機關的司法鑒定中，需要綜合考量鑒定機關人、物、財的配置。

第二，個人效率價值。個人效率價值相對于社會效率價值而言，更注重在公安機關鑒定人出庭作證時，對于個人的利益最大化的趨勢提升。在刑事案件中對于鑒定人意見存在疑問的一般是辯方當事人，而公安機關鑒定人出庭作證制度能夠大大節約當事人的時間和金錢成本。因為基于刑事案件的特殊性，辯方當事人想要啟動司法鑒定程序，需要經過專業的機關和專業人士進行指導，從中所付出的時間成本和經濟成本都是由當事人自己承擔。而通過以鑒定人出庭作證制度能夠讓當事人更為信服鑒定意見，從而對于案件的順利解決提供必要的支撐。從最終的結果來看，公安機關鑒定人出庭作證制度能夠更為有效的保障當事人的利益，推動案件的有效率的進行。

（二）司法鑒定人出庭作證制度有利于法律正義價值的實現

法的正義是立法者畢生追求的價值，也是對于一部法律是善法還是惡法的根本的標準，正如美國學者海默所認為的，法的正義不僅是對個人的需求和主張的滿足，也能夠從社會意義上推動社會生產力的發展，為人類文明的發展與進步提供力量的支撐。而公安機關的鑒定人出庭作證的正義價值體現在：

第一，社會的相對正義價值。將公安機關鑒定人出庭作證制度放置到整個刑事訴訟階段當中，發現該制度的目的都是為了追求刑事訴訟案件的正義。然而從理論上的推演到實踐的實際運作，需要考慮具體案件中不同對象的特征，因此我們只能夠通過法定的程序和制度對于案件的事實進行最大程度的認定和推演，但是從人類意志角度出發，我們無法保障自身對于案件的認識是絕對沒有錯誤的，人類的能力是有限的，因此在具體的刑事案件中我們追求的正義都是相對的正義。

第二，個人的正義價值。法律的規定都是對于普遍的現象和內容做出的一般的規制，但是在具體的案件的適用過程中需要考慮不同案件的特點，把握案件自身的特殊性，單單從法律條文的方面不能涵蓋實踐中所有的問題，需要具體的人利用自身的經驗知識等主觀因素將具體實踐與法律相契合，允許在此過程中賦予司法者和執法者一定的自由裁量權，能夠在此過程中為個人的正義做出保障。

對于目前的公安機關的鑒定人出庭作證制度逐漸開始法律化，制度化，不斷完善鑒定人的職權范圍和責任承擔的機制，希望通過嚴禁的制度規范對于鑒定人鑒定意見的合理性進行保證，但是在此過程中不可否認，需要鑒定人自身對于具體事項的主觀判斷，在此過程中需要平衡程序的公平正義的追求和鑒定人的個人公平正義的關系，需要法院、控辯雙方對于鑒定意見存在問題、爭議的，到時候能夠出庭作證，讓法官作為平衡程序的正義價值追求和鑒定人的在職權中的個人的價值追求。

二、我國公安機關鑒定人的現狀和問題

（一）關于我國目前公安機關法鑒定人的立法現狀

1.司法鑒定人法律地位認定

在我國刑事訴訟法中將司法鑒定人認定為幫助司法機關解決訴訟中的專業問題的訴訟參加人。關于我國司法鑒定人的法律地位認定主要是根據《刑事訴訟法》第八十二條和第一百一十九條明確了司法鑒定人在訴訟中參加人和專家的身份，其任務主要是為了查明訴訟中的帶證明的事實，輔助司法機關進行案件的理解。我國目前的司法鑒定人的法律地位高于英美法系國家的專家證人的身份，但是低于大陸法系國家的專家法官的身份，即我國司法鑒定人雖然處于訴訟參加人身份，其鑒定意見高于一般的證人證言，但是其鑒定結論能夠被控辯雙方質疑，并無判決的效力。

2.公安機關鑒定人的選任程序

公安機關鑒定人的核心程序即鑒定人的選任程序，即在公安機關鑒定的主體如何確定。我國的民訴，刑訴和行政訴訟的鑒定主體一直呈現多元化的態勢。在我國民事訴訟法對于專門問題的鑒定應有專門鑒定機關進行或者由法院指定，刑事訴訟法和行政訴訟法也與之類似。由此表明目前我國的鑒定人的選任和指定只能夠依靠法院，當事人不能夠約定鑒定人，但是可以向法院申請重新鑒定。在我國，刑事偵查機關可以依照法律的規定設立鑒定機構，但是該機構不能夠向社會承接鑒定任務，雖然目前我國的鑒定機關沒有明確的指明，但是至少確立了一套統一的鑒定機構的體制，法院掌握著司法鑒定人的任選。

3.公安機關鑒定人的權利義務界定

公安機關鑒定人是通過法律賦予的相應的職權，運用自身的專業知識和技能從而幫助法官更為快速準確的了解案件，同時也需要承擔相應的法律義務。對于公安機關鑒定人的權利方面而言，為了案件事實了解鑒定需要可以查看資料，詢問當事人，證人，進行相應的鑒定實驗，為了保障鑒定的順利進行，可以要求委托人提供相應的文件、范本，對于那些不合法的委托有權拒絕，對于超出委托事項的問題有權拒絕回答。由于鑒定本身具有一定的主觀色彩，因而當數個鑒定人意見不一致的情況下，可以保留自身的意見，由于鑒定本身是鑒定人的工作，因而需要索要合理的報酬。公安機關鑒定人具有諸多權利，在權利義務統一的前提下，對于司法鑒定人的義務的規定也逐漸明確，將鑒定意見以書面的形式出具，防止鑒定人以權謀私，鑒定人應當對于其鑒定意見負責，由于鑒定工作需要獲得的秘密應當承擔保密義務，當控辯雙方對鑒定意見有異議時，法院認為需要出庭作證，鑒定人應當出庭作證，接受詢問。

（二）我國目前的公安機關鑒定人出庭作證制度存在的問題

1.鑒定人中立欠缺

在我國目前的公安機關鑒定機構大多是基于刑事案件的效率和偵查便捷等因素影響下，與公安機關合并，受公安機關統一領導，在公安機關內部的鑒定機構的技術民警大多是對刑事案件的現場勘察和物證進行鑒定。由于其內部的管理因素，一般的鑒定機構的鑒定人都是其鑒定事項的鑒定人和保存者。在具體的案件當中，以鑒定人員通過對于現場和痕跡五物證等事項的鑒定勘察，為刑事案件的偵破提供必要的線索，大大提高率刑事偵查的效率。當公安機關內部的鑒定機構的線索能夠指向具體的犯罪嫌疑人時，鑒定人出具鑒定意見作為法院定罪量刑的依據。但是在這種自己偵查，自己鑒定的機制下，很容易導致鑒定人為了提高刑事案件的偵破的效率，喪失自身作為鑒定人的公平、公正和客觀的地位，導致鑒定的結論存在問題，導致刑事訴訟中證據鏈斷裂。

2.鑒定人的工作積極性缺乏

我國目前的刑事偵查的過程中仍舊保留了偵查中心主義，即更加強調案件能否有效率的偵破，但對其后的刑事訴訟階段能夠順利進行缺乏應有的重視。由于鑒定機關需要運用專業知識對于刑事案件的細節進行逐一篩選，所以鑒定人員的工作負擔中，精力難以為繼，同時如果缺乏對于鑒定工作的正確認識，知識作為形式偵查的輔助工作的一種，往往很容易導致鑒定人員消極怠工，尤其是在工作較為繁忙的時候，對于偵查人員的催促，往往會缺乏應有的嚴謹，從而導致鑒定意見存在諸多漏洞，在其后的刑事訴訟階段因為鑒定意見的問題導致罪犯難以伏法。

3.鑒定人員的證據意識淡薄

在我國刑事訴訟法2012年修改中將鑒定意見作為法定的證據種類，對于刑事訴訟中的證據的認定應當符合三性即客觀性、合法性和關聯性。在實踐當中鑒定人出具鑒定意見中往往可以注意到客觀性和關聯性，但是卻對合法性問題存在疏忽，更為突出的是鑒定過程中的程序問題。具體的鑒定意見是否產生證據的效力，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對于鑒定意見的審查不僅僅是對于客觀性和關聯性的審查，更為主要的是對其合法性尤其是收集的程序的合法性的審查。尤其是在我國目前的鑒定人當中存在以刑事偵查，破案為主要目的，缺乏對于其后的審判程序的重視，容易導致在實際的審判中對于鑒定意見的證明力大小進行爭議。

4.鑒定人的業務能力有待提高

鑒定人作為法律規定的訴訟參加人，不僅需要具有專業的知識，同時在出庭作證的過程中也需具有清晰的邏輯思維和表達能力，至少對于自身專業的判斷能夠明確清晰的表達。但是在目前的鑒定機構當中，鑒定人更加側重于業務工作的研究，注重對于現場證據的搜集，但是對向他人表達能力欠缺，尤其是目前公安機關鑒定人出庭作證率低下，主要原因在于，鑒定人自身的思想認識不夠，缺乏對于我國目前的法律制度的了解；鑒定人員的業務能力欠缺，不能夠適應法院的環境，存在抵觸心理；鑒定人缺乏基本的法律素養，證據意識不強，往往導致對于法院的審理的程序認識不到位，難以適應法院的審判的程序；鑒定人對于法庭當中的質證，答問的技巧存在欠缺。導致目前的公安機關的鑒定人出庭作證的人數一直很少，鑒定人意見的效力也得不到應有的作用。

三、我國公安機關鑒定人出庭作證制度的路徑探究

（一）公安機關鑒定機構職能調整，保證鑒定機構的公正性

在現代社會中，隨著科學技術的進步與發展，需要鑒定的事項也越來越多，鑒定作為一項刑事偵查技術而言，是對于刑事案件的事實的推演，對于犯罪嫌疑人的認定的過程。所以要求鑒定機構和鑒定人在行使自己職權的過程中，應當保持公正，中立的態度，防止站在一方角度提高鑒定出具鑒定意見，從而影響司法的公正性。因此應當改變當前我國公安機關鑒定機構的職能的配置問題，首先，將鑒定機構與證物的保存，提取的機構相分離，防止鑒定人自己偵查自己鑒定，其次，對于鑒定機構的任務進行分類，即對于一般性的調查由基層公安機關的鑒定部門進行，對于現場勘查，疑難性的鑒定事項交由上級鑒定機關進行。最后，對于鑒定機關內部進行交叉鑒定和勘察，保證勘查人員不參與同一事項的鑒定工作，盡可能保障鑒定人員公正的出具鑒定意見。

（二）對于鑒定人工作流程進行規范

鑒定人的鑒定意見的準確性與正確性直接影響著法院的刑事審判，因而需要保障鑒定人出具的鑒定意見的真實有效性。首先，提高鑒定人員的素養，能夠嚴謹的對待鑒定工作。防止因為鑒定人個人的疏忽大意造成鑒定工作出現問題，對于鑒定的證物痕跡的移轉應當規范化，及時備案。其次，規范鑒定人員的行為，按照鑒定人員的指導手冊和行業標準要求進行工作。最后，提高內部對于鑒定人的監管的力度，嚴格把控鑒定人員的工作任務。各地鑒定機構應當對于鑒定人的鑒定意見負責，減少有瑕疵的鑒定意見的出現。地方的公安機關的鑒定機構在進行鑒定活動中和出具鑒定意見后應當加強內部的交叉的審核，或者有第三進行質量的檢驗，對于鑒定意見的內容和形式進行充分的審核 ，減少錯誤的發生，杜絕鑒定意見的瑕疵拖延到刑事訴訟解決，影響訴訟的解決。

（三）提高鑒定人法律意識

在當前的法律制度下，不僅需要鑒定人具備良好的專業知識，同時還需要具備較好的語言表達能力和法律素養和基本的法律技能。例如在對于委托事項的權限范圍的界定，維護自身的合法權益，能夠在法律的范圍內進行司法鑒定。目前我國刑事訴訟法的修改趨勢逐漸重視犯罪嫌疑人和被告的合法權益，減少刑事偵查權限的肆意擴大。在公安機關的鑒定工作中，不只是偵查工作的重要的一部分，更是通過自身專業知識對于刑事案件的事實進行科學化，嚴謹的推演的過程中，能夠提高公安機關刑事偵查的效率。其作用是對案件的事實進行證明，同時由于對于鑒定機關和鑒定人的信任，其證明效力比一般的證人證言的效力高，因而對于鑒定機關和鑒定人的要求也是隨之提高。一方面，需要提高鑒定人的法律思維與法律素養。鑒定人員雖然是幫助刑事偵查，但是鑒定人主要目的不是為了偵破案件，而是還原事實的真相，能夠站在發展的角度，推進刑事案件的進程的作用。另一方面，鑒定人員參與訴訟過程中，幫助公訴方進行質證和接受質證，所以需要對于案件的事實和證據的性質進行深入的理解，強化鑒定人對于訴訟環節的應變能力，提高鑒定人的法庭程序的學習。

（四）加強鑒定人員的出庭作證能力的訓練

刑事訴訟程序中需要嚴謹的要求，對于鑒定人而言，其在刑事訴訟的庭審過程中，不僅需要依照法律規定的程序進行，而且其自身代表著公安機關和鑒定機構的公眾形象，所以需要鑒定人展現出具有高素質，專業性強的公安機關鑒定機構的隊伍。作為一個專業的鑒定人員不僅僅是在鑒定機構內部能夠通過現場勘察、痕跡、物證信息對案件進行推演，而且還需要良好的表達能力向偵查人員準確的傳達信息，在法院法庭當中能夠運用自身的語言能力向法官、公訴方、被告人準確的表達自身的意見，而在實踐中的鑒定人因為對于法庭的恐懼而不敢出庭的大有人在。在實踐中鑒定人需要出庭作證過程中，需要鑒定人具有對于法院的庭審的程序的基本了解，對于訴訟過程中案件的質證，詢問回答的技巧的掌握。因而需要對于鑒定人員的基本的法律素質進行培養，訓練其出庭的專業知識。尤其是在刑事訴訟過程中，法院審判當中對于鑒定意見的爭議的焦點尤為激烈，辯護人對于鑒定人的詢問也是更加激烈，所以需要鑒定人事前對于自身的能力進行充分的準備。對于鑒定機構而言，有必要對于鑒定人的出庭能力、法庭意識進行專門的培養，以其作為代表進行法院的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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