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文靜+王福應
摘 要:商業發展雖然與人才鏈形成沒有直接關系,但是在人才群體的產生和延續過程中卻有多方面影響,這些影響因素的累積,成為人才鏈形成過程中的重要條件。
1 忻定地區近代商品經濟發展概況
經濟作為社會各方面發展的基礎,山西的經濟變革從十七世紀開始緩慢起步,晉北地區尤為落后,從“攤丁入畝”、“額租制”取代“分租制”等制度改革的遲緩性中便可有所了解。如“攤丁入畝”,在山西推行及其遲緩,從雍正開始,一直到清末光緒年間晉西北等小范圍地區也完成后才算完全推行。這種現象出現的主要原因在于既得利益的鄉紳階層反對;交通及通訊落后,易于變通,繼續有使用舊法;部分地區變革后農戶負擔不僅沒有減輕,反而有所加重,山西便是北方各省中“地丁銀”征收最重的省份。此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和商業發展有關,商人無地或少地,而“晉民多出貿易,故不欲寬其丁賦而重地征。”《黃清奏議》卷56,第21頁。這樣的征稅方式雖然具有進步性,但對于山西來說人口職業的特色阻礙了其推行,一定程度是不符合當地條件。因而農業落后,但落后局面難以改變。從這里可以看出,近代山西商品經濟雖然發達,商業貿易規模巨大,出現過聞名天下的大商幫、商號。在與原有農業生產的關系上卻有著別于特殊的關系。商業發達并未因“以末致富,以本守之”的傳統觀念影響造成嚴重的土地兼并,引發更大的人地矛盾,直至清末晉北仍舊以自耕農為主,無地或少地農民比例較小。因為本來外出求生就是源于土地資源的供給不足,商業生產能夠滿足生存并且有了更好的發展已經成為一種新的觀念并在實踐中為人們所接受。糧食這樣的生存需求品可以通過致富后從鄰近地區購買。使得商業發展造成土地兼并需求的增長并未成為矛盾。相反,山西商業經濟較晉北發達晉中、晉東南、進西南出現了另一種農業萎縮的方式。由于經商成功,農民并不擔心糧食來源,“即遇豐收不敷一年之食,向日蒲、解、汾、平仰給于秦,潞、澤、遼、沁仰給于豫,其余腹地州縣以口外糧食之來源。”
但對鄰近地區糧食產品的購買,確進一步使山西本地農民對本省糧食種植的疏遠,因為既然糧食可以通過購買得到,就沒必要辛苦勞動去獲得糧食。由此,山西越富庶的地區,商業和農業之間的這種惡性循環越嚴重。這樣的另一種極端情況也是不利于人才鏈形成和發展的,忻定地區由于這樣的矛盾并未出現,農商之間的發展關系并非空間的擠壓,而是并行不悖,這樣對于傳統社會積極因素,植根于農耕經濟的耕讀文化沒有被嚴重的逐利氣息覆蓋,是利于人們選擇多種職業領域發展的,而不僅僅囿于利潤的追求之中。應該說,恰到好處的農商業關系推進忻定地區社會相對平穩的進步,人才能夠在諸多領域發揮自身作用,體現自身價值,在本領域種做到極致,成為新型精英人才,并延續傳承,所以忻定地區能夠出現聞名全國的摔跤世家,具有當地特色的佛教僧侶及大批投身文化教育,思想革命的人才。
自明清以來山西商業逐步發展壯大的過程中,對山西原有的社會結構產生了多方面的影響,與城鎮數量及規模、土地兼并、人口流動等各因素相互交織,構成了新的社會背景,這一社會變化劇烈的背景下,有主觀能動性并且能夠積極參與社會活動的人,與環境條件相互影響,相互促進。在商業貿易這一社會中最為活躍的領域,與社會其它各方面有相比,在拓寬視野,提升社會層次等創造人才發展機遇,培養社會各方面精英中起到了催化作用。
中國社會步入近代時期,也是自然經濟受到資本主義商品經濟沖擊,開始分化瓦解的時期,原來封閉的自給型農業社會生產消費遭到外在破壞并開始收縮,而開放型商業貿易,金融資本開始迅速擴張,并將原有社會經濟發展空間占有,在此基礎上獲得新的發展,形成新的經濟發展方式。在近代中國,社會經濟變革伴隨著長期戰爭和其它顯性的能夠造成社會動蕩不安因素,所以這一變化過程非常劇烈。這樣的環境在鏟除舊有的社會生產發展關系的同時,造就了更多更為復雜的的社會關系,以此來推進社會的進步,使得生產力進入更高階段。社會越復雜,對于職業分工要求越精細,人才領域越廣泛,這些都為新型人才鏈誕生并延續提供了重要契機。
商業作為傳統社會的末流,一地域中商貿興起時期,多數人員屬于被迫從商,受山西的自然地理環境和社會發展中暴露出的矛盾影響,晚清時期山西人地矛盾十分突出,由于人多地少,生產的糧食不能滿足最基本的生存需要,為了解決這一問題,人們才出外從商,以此彌補農業上收入不足的窘況。“晉俗商賈為重,非棄本而逐末,土狹人滿,田不足耕也”。
光緒《五臺新志》卷2,民生。
但是,這樣艱難困苦的環境,也磨練了人,這部分中一大批從事小型商業經營,經營的商品以農副產品和手工業品為主,如皮貨、香料,糧食等。晉北在山西范圍內最為土地貧瘠,人口貧困,外出經商的人所占人口比例也最多。逐漸構筑起一個遍布各地、范圍廣大的商業網絡,這一商業區域的覆蓋,促進了經濟的發展,首先在經濟基礎的奠定上起到了作用。商業往來還便于信息的傳播,除了商業方面的信息溝通外,商業人口流動交往的同時,無意識中為經過地區帶來了新的思想。近代晉北地區交通發展的側重點偏向了忻定地區,如1761年歸化設關,經商的主體線路發生變化,向東偏移。舊的晉商旅蒙要沖“殺虎口”逐漸衰落,晉北自然條件相對較好的忻定地區則成為新的路線上重要的商業人員停留補給區域,人員往來較之前更為頻繁,對于晉北南部的忻定地區人才群體出現極為有利。
2 商業聚落中形成新的人才群體交流提升區域
近代山西商業型市鎮發展緩慢,規模和數量基本沒有發生大的變化,但是,這是就整體而言來看。城鎮數量分布由南到北依次減少,但從城鎮的增減上看,晉中南城鎮處于衰落狀態,晉北城鎮有所增加,其中即以忻定地區增加數量最多,增幅最大。近代山西商業發展受到多種因素影響,晉中南一些以傳統經濟發展模式成長的城鎮走向消亡、衰弱的同時,近代化的工商業城鎮開始崛起,但是與沿海地區相比,明顯缺乏推動新型工商業城鎮發展的動力。清代中期以前,山西是一個相對富裕的身份。即使到咸豐時期,仍有“伏天下之廣,不乏富庶之人,而富庶之省,莫過廣東、山西為最”這樣的評價。但近代以后,晉中南各地商業受到多方面不利因素沖擊,給商業型城鎮造成極為沉重的打擊。如介休的張蘭鎮,明清時期曾是“商賈復四方輻輳,儼然如大邑之地”太谷的范村鎮也有“聳峙洋洋乎七里之大都會也”的繁榮景象。這些地區曾經十分繁榮的城鎮,到民國初年都已經衰落成為僅剩百余戶的小鎮。造成這種城鎮經濟萎縮的主要原因有以下幾點,首先,交通優勢地位受新興交通運輸沖擊而喪失,晉東南連接東南各省至內蒙的絲茶之路,溝通山西和北平的京陜大道,內蒙往山東、河北的通路。三條重要的交通干線支撐起了山西成為“全國交通體系核心”的地位,成為當時全國范圍內商業最繁榮的省份。但清末鐵路隴海、京綏等鐵路干線建成通車。迅速取代了傳統交通線的地位,這些繞過山西的鐵路使得山西在國內交通體系中開始邊緣化。一些過去主要商路的旁支卻因此有了一定的發展空間,有取代原有商路地位的勢頭,而且受晉中南災荒等影響,城鎮進一步衰落,向四周流動,原來處于晉中等經濟繁榮地區邊緣的忻定地區,借助吸取周邊地區人口資源、外流資本以及交通條件的改善,商業反而有了較快的發展,而且山西比較現代的工業,也集中在東部和北部,新修鐵路沿線。城鎮數量和規模較清中期以前有了明顯提高。崞縣原平鎮及五臺東冶鎮等是其中較為典型的城鎮。這種變化使得原來占全省總面積40%城鎮數卻只占12%的晉北地區城鎮率有了一定提高,并且集中于晉北南部的忻定盆地,這里是從晉北范圍內比較農耕條件最好的地區,有能力承擔更多的人口,具有城鎮發展的潛力。與晉北其他地區相比,忻定地區居民經商的傳統意識要強。如光緒《左云縣志》中記載“店多系代州、崞縣民營,土著甚少”。五臺的縣志在居民職業狀況記載中也提到“城中居民約少一半為商,二三成往蒙古經商”。因為經濟比較活躍,居民富庶,形成了晉北城鎮數量最多的地區。這些都為忻定地區人才群體成長提供有利的環境,既不像晉中南地區那樣過于重視商業而導致其它領域不沒有足夠的群體競爭促進各方面人才的產生,同時較周邊落后地區來說,有足夠的物質條件滿足個領域人才培養。endprint
3 農業資本主義促進家族財富累積,推動人才鏈延續
農產品商品化的顯著變化開始于明朝“一條鞭法”的實施,清中期“攤丁入畝”制度的延續,山西在這種經濟制度改革中呈現落后狀態,晉北則屬于山西最后變革的地區,一直到清末才完全實施。但也正是這時候的推行,恰到好處地推動了人才鏈在忻定地區的產生和延續。一般情況下,工商業的發展對農業有很大依賴,農副產品隨生產力提高,出現剩余,才有可能進行交換;而工商業的興盛又會反過來對農業經濟起到刺激作用。這一農商關系,對于人才培養具有積極意義。傳統宗族關系依存于自給自足的農業耕種經濟,最先以家族關系為紐帶穩定生存空間的是西周,在于強化王國與附屬國之間統治與被統治的關系,這一方式從此一直延續下去,最微觀的便是鄉鎮之中以親緣關系作紐帶,按照不同輩分依次排列的宗族體系。這一體系的形成源于克服多方面困難,以達到能夠抱團生存的目的戶,隨各朝代變化、發展和延續,形成了嚴密的組織體系,不僅在人事管理上有由本族年長,輩分高,經濟地位和道德品質優越的人擔任管理者的角色,而且為了更好地生存發展,在儒家思想指導下建立起一套道德秩序獎懲條例,俗稱“家規”,在人員成長過程中起到指導和約束作用。對于人才培養極為有利。優良的家風由此形成,并影響者后代,繼續在其中傳播延續。在對抗自然惡劣環境的方面,家族試的結合利于調動人力物力對農業生產條件進行改善,促進糧食增產。進一步增強家族實力;在社會生活中面對政府征收稅賦、與其它家族進行人地爭奪矛盾等問題中,利用人多勢眾的方式的優勢也利于達到保護家族成員的利益。而農產品商業化的趨勢推動了山西經濟變革的過程,糧食交易變賣折現,進一步刺激了農業發展。家族在能夠滿足基本生存后,一般會為后續的發展投入經歷,接受教育是最為客觀現實的途徑,因而在傳統農業社會形成了極具特色的“耕讀文化”。忻定地區這一特征較山西其它地區更為明顯。這其中還有一方面源于明清時期移民,近代山西忻定地區名門望族的前身多系移民,以西北部貧困山區向忻定盆地移民最多。移民家族對于生存發展的渴求要強于本地土生土長的家族,在商業貿易發展的背景下,家族中鄉紳階層累積的農產品折現,供應開支的各項中,教育作為能力提升,挖掘發展潛質的重要方式,教育所需經費所占比得到提高。
綜上分析,忻定地區人才鏈形成和發展的多種重要因素,通過相互作用起到了積極促進的效果,而商業貿易則是其中最為活躍的因素,對于人才鏈形成的社會環境產生了多方面的積極影響,是推動人才鏈形成的重要因素。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