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的影子

詩 | 霽虹

大地的影子

詩 | 霽虹

金沙江

夏天已經過去

江水開始變藍

大爹走在山上

他腰上系的藍帶子

拖出的一頭

怎么竟那樣長

這個時候

土地上就瘋長出成片的糧食

這個時候

土地上就成長起一群又一群人

這個時候

所有的馬群都在奔跑

這個時候

產生了神話產生了歌謠

產生了愛情

我們的太陽

自我們出生的那一刻

就進入我們的體內

在我們的血脈里奔跑

使我們的一生

仿佛在燃燒般

充滿了熱情

石榴樹

我的鄉人們

沿著春天的路徑

走在那些枝椏上

嘩啦啦地鼓響他們的手掌

而村莊

在掌聲中

漸漸地鮮艷起來

這是我的幸福的石榴樹

你提燈籠一樣

把家鄉提在他們的手里

照亮整個季節

在中國

我們的太陽

身披擦爾瓦、頭扎英雄結的人

在一個早晨里走到了一個山頂

此時

他的英雄結上長出了一枚

碩大的金桔

他的耳環墜子 以及

他一身所有的飾物

都放射著光芒

我們的太陽

他為每一個英雄的人閃光

他高掛在天上

他甚至象一只雄鷹

扇動巨大的翅膀

覆蓋我們所有感知過的土壤

好些地方

都有人看到了這里的光亮

我的鄉人們

從田里走到樹上

再從樹上走回來

一年就結束了

留下他們的笑聲

在天空里

像燕子一樣來回飛翔

蕎花的香味

遠方的那個朋友

他問我

蕎花的香味

是如何樣

其實

她的香味純粹得

就是一種感情

她可以用馨香彌漫這個世界

她可以在你的感覺里

呈現無際的蔚藍

她甚至可以把你的生命

復制成一棵蕎子

但是啊

你必須把你的心

貼近這一片深厚的土地

你要聽得見一個民族

從這一片土地上

走過去的聲音

你必須要聽得見

一個民族的心跳

遠方的那個朋友

他問我

蕎花的香味

是如何樣

其實

她就是

一首悠遠的古歌聲中

浮現出來的

大地的呼息

與一個彝胞相遇

臉上掛滿風聲

他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在大涼山西部

我與一個彝胞相遇

沒有招呼 沒有言語

平常得就仿佛涉過一條小溪

可他卻在擦身而過時

把滿天的星斗給我

使我像土地一樣

沉默地接受那樣的照耀

就這樣

一條河流與我相遇

然后遠去

使高原變得古老而深遠

而天空藍得

像一首透明的歌謠

▽ 金沙江畔的桑田與農婦 攝影/黎明

▽ 通向遠方的山路 攝影/黃正平

△ 這樣的山路，同學們一早從家出發，一般下午2點才能到達學校。 攝影/黃正平

▽ 取水的村民 攝影/黃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