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曉明 李建坤
“八一”南昌起義前后朱德和他的講武堂同學
■ 李曉明 李建坤

井岡山會師
1927年大革命失敗后,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的著名“八一”起義,為什么發(fā)生在江西省南昌市,而不是發(fā)生在別的省市呢?這大概是因為云南和江西有緣。在護國戰(zhàn)爭中,原云南陸軍講武堂教官、云南護國第二軍總司令李烈鈞就是江西人,并擔任過江西省省長。作為李烈鈞在講武堂的學生和護國第二軍老部下的朱培德,在北伐中率領由駐粵滇軍改編的國民革命軍第三軍、第九軍,成了江西戰(zhàn)場的主力。攻克南昌后,朱培德升任第五路軍總指揮,并步他的教官兼長官李烈鈞的后塵,擔任了江西省省主席。他的繼任者第三軍軍長王鈞,還有國民革命軍第九軍軍長金漢鼎等人,也都駐扎在江西。
江西一時成了北伐滇軍的集結地,不少人曾經(jīng)是朱德過去在云南時的老部下。朱培德、王鈞、金漢鼎等人又都是朱德在云南陸軍講武堂的同窗好友,他們共同在這所軍校里接受過嚴格而系統(tǒng)的軍事訓練,并在孫中山民主革命思想的影響下,加入了“同盟會”組織,參加過辛亥武裝革命和反對袁世凱復辟封建帝制的云南護國首義。正因為和這支部隊有著很深的歷史關系,1927年初中共中央決定離開四川的朱德前去江西開展軍運工作,這些講武堂同學伸出了友誼之手,給予他很多幫助,為“八一”南昌起義創(chuàng)造了有利條件。尤其是講武堂學員葉劍英在緊要的危急關頭,召開“小劃子”會議,為賀龍、葉挺的部隊脫離險境,及時趕往南昌參加起義,立下了大功。還有,三河壩戰(zhàn)斗后,朱德領導的南昌起義部隊的“余脈”,如果不是得到他在云南陸軍講武堂的另一個老同學、國民革命軍第十六軍軍長范石生的鼎力相助,這支革命力量很可能就不復存在,也就很可能不會有以后的“湘南暴動”和“朱毛井岡山會師”。
1926年,正當轟轟烈烈北伐戰(zhàn)爭開展時,剛從莫斯科學習軍事歸來的共產(chǎn)黨員朱德,受黨組織的委派前往四川萬縣,爭取楊森響應和支持北伐。楊森曾與朱德在云南護國第一軍中共過事,又都是四川老鄉(xiāng),有一定舊誼,所以很歡迎他的到來。
楊森(1884—1977),原名淑澤,又名伯堅,號子惠,四川廣安縣人。民國陸軍上將。曾任云南陸軍講武堂學生隊隊長。護國戰(zhàn)爭爆發(fā)時任中校參謀,跟隨蔡鍔統(tǒng)領的第一軍進擊四川,與袁世凱部隊作戰(zhàn)。護法靖國時任滇軍第二軍參謀長,川滇軍閥混戰(zhàn)開始后,他以“四川人不打四川人”舉旗反正,被任命為川軍第九師師長,駐萬縣一帶,后成為四川軍閥中最有實力的人物之一。
1922年,朱德和金漢鼎等人為逃避唐繼堯的追殺來到四川時,受到楊森和川軍總司令劉湘的“熱情款待”。劉湘、楊森對他們許以高官厚祿,“卻沒有一個字提到秋風落葉一般倒下去的士兵,沒有一個字提到勞苦大眾,也沒有一個字提到中國的前途”。[1]朱德等人感到非常失望,婉言謝絕了楊森、劉湘的盛情挽留,就這樣毅然與軍閥時代決裂了。
事隔4年后,朱德又一次在四川見到了楊森,“告訴他們今天世界上整個的形勢,講解三民主義,勸他加入國民黨”。楊森見北伐軍聲勢浩大,“才下決心加入了國民黨”,“把部隊改為國民革命軍”,[2]就任川鄂邊際司令等職,由朱德任黨代表。不久,北京國民革命委員會負責人陳毅,因身份暴露,遂通過與楊森有私交的北京中法大學校長李石曾的介紹,來到楊森司令部工作。
這年8月底,英國商船在長江里疾馳,撞沉了楊森部隊的3只木船,淹死多人,數(shù)十萬銀元軍餉沉沒。楊森很憤怒。朱德鼓勵他采取強硬態(tài)度,要求英方嚴懲禍首,賠償損失,并扣留了“萬通”“萬縣”號兩艘商船。9月5日,英國軍艦“柯克”“威警”號武力劫船,炮擊萬縣市區(qū),造成了中國軍民死傷近千人的慘案。朱德和陳毅敦促楊森截擊和打退了英艦挑釁,并組織群眾控訴英軍的罪行,致使全國乃至海外華僑掀起了聲勢浩大的反英斗爭,大長了中國人民的志氣。
約于11月間,中共四川省委劉伯承等人發(fā)動和領導了順慶、瀘州起義,以推動四川革命形勢的發(fā)展。劉伯承也來到了楊森那里。楊森這時得知朱德、陳毅等人是共產(chǎn)黨員,害怕他的部隊被“赤化”,就以組織參觀團到武漢國民黨總部參觀學習為名,于1926年12月底把朱德、陳毅“禮送”出境。
朱德離開四川后,中共中央又交給他一項新的任務,到江西去從事軍運工作。
1927年初,朱德與云南陸軍講武堂老同學、護國名將金漢鼎在江西重逢,闊別幾年之后相見,無數(shù)往事齊涌心頭,兩人不禁感慨萬千。
朱德在講武堂結交的“后來創(chuàng)造歷史的朋友”大概有十幾個,如果按親密程度排列,金漢鼎無疑應該排在第一位。
金漢鼎(1891—1967),字鑄九,云南江川縣人。民國陸軍上將。云南陸軍講武堂丙班畢業(yè)生。“同盟會”會員。參加過辛亥昆明“重九”起義。不僅與朱德同窗并結拜為拜把兄弟,還是患難之交。云南護國首義爆發(fā)后,金漢鼎和朱德同在蔡鍔將軍的領導下,率部入川,先后在敘府、納溪、瀘州等地與袁世凱北洋軍作戰(zhàn),屢建戰(zhàn)功,被晉升為護國第一軍第二支隊長,和朱德支隊一直并肩作戰(zhàn),相互倚重,軍鋒所至,敵人無不望風披靡。在護國和護法戰(zhàn)爭中,金朱二人皆以驍勇善戰(zhàn)馳名軍中,和耿金湯、項銑在滇軍中被譽為“四大金剛”,曾在四川敘府一帶流傳著“金朱支隊惹不得”的民謠。
1921年,川滇陷入軍閥混戰(zhàn)中,金漢鼎、朱德隨滇軍第一軍軍長顧品珍回滇,趕走唐繼堯,宣布服從孫中山。不久,顧品珍就任孫中山任命的云南討賊北伐軍總司令,率部出發(fā);金漢鼎被孫中山指定為云南省代省長。1922年,唐繼堯復辟回滇后,金漢鼎、朱德等人逃出昆明,本想南走緬甸,不料途中守軍叛顧投唐,無奈之下,只好改走四川,一路風餐露宿,顛沛流離,吃盡了苦頭,進入楊森的防區(qū)后才算脫離了危險。金漢鼎、朱德等人婉言謝絕了楊森、劉湘許以高官厚祿的挽留,又離開四川,直奔上海,在法租界見到了孫中山先生,孫夫人宋慶齡也在座。那時孫中山剛被陳炯明趕出廣東,見他們到來,十分高興。朱德回憶說:“我對孫先生的印象很好”,“我們聚首談了幾個鐘點”。孫中山希望他們重返滇軍,并支付軍費10萬元,要他們到廣西整編滇軍舊部,共同討伐陳炯明。當孫中山聽說朱德想出國留學,便叫他去美國。[3]
朱德在上海還見到中國共產(chǎn)黨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陳獨秀,于是滿懷熱情地申請加入成立不久的中共黨組織,陳獨秀卻“冷落地看著來客”拒絕了他。朱德這時已從工農大眾身上看到了救國的希望,認清了“學習馬克思主義是我唯一的出路了”,便和好友孫炳文決意去歐洲留學,尋找新的革命真理,沒有答應孫中山。金漢鼎則答應了孫中山的要求,最后去到廣東。朱德臨行前,金漢鼎以旅費資助,這對在長期反帝反封建斗爭中,患難與共,結下了深厚的學友情和戰(zhàn)友情的兄弟,就此分手。
1926年,金漢鼎任第三軍獨立十六師師長參加北伐,打敗吳佩孚精銳夏斗寅旅,部隊擴編后以國民革命軍第九軍軍長的身份率部進駐江西九江并兼贛北警備司令。金朱二人相隔5年后又在江西相見,友情依然如初。金漢鼎急切地向他打聽出洋留學的經(jīng)歷,朱德娓娓講述了在馬克思故鄉(xiāng)德國和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蘇聯(lián)的學習生活與見聞,將他帶入了一種新的思想境界中,使之耳目一新,感到從未有過的奇妙和沖動。
朱德在談到中國的出路時說:一個半封建半殖民地社會的國家,要革命只有共產(chǎn)黨領導才能成功。想利用一個軍閥打到另一個軍閥,中國革命是永遠不會成功的。朱德的介紹和交談,金漢鼎雖不全懂也不甚理解,但讓他進一步了解了自己的老同學“志在高遠”的抱負,深得啟發(fā)和感染,使他們感情更篤,也為金漢鼎在南昌起義前后同中共的合作奠定了基礎。
朱德在江西見到的另一個講武堂老同學,乃是朱培德。
朱培德(1888—1937),字益之,云南祿豐縣人。民國一級陸軍上將。云南陸軍講武堂丙班畢業(yè)生?!巴藭睍T。與朱德既是同學又是好友。在講武堂時,他們皆因品學兼優(yōu),凡是有上級或外賓到校檢查參觀,多由他們出面指揮表演,時有“模范二朱”的稱譽,很受其他同學羨慕。二朱不僅姓名僅一字之差,性格也很相近。一不留神就會弄混。相傳大革命時期,一家報紙介紹朱培德時結果誤把朱德介紹了一番。
二朱共同參加了1911年的辛亥昆明“重九”起義。護國戰(zhàn)爭爆發(fā)后,朱德跟隨蔡鍔進攻四川,朱培德則跟隨李烈鈞進攻廣東,二朱從此天各一方。
在廣東,朱培德堅定不移地追隨孫中山先生,得到了孫中山的信任和重用。他先后參加了護法戰(zhàn)爭和討伐陳炯明、鎮(zhèn)壓商團軍暴亂等戰(zhàn)斗,戰(zhàn)功卓著,逐次從營長升為團長、旅長、師長、駐粵滇軍總司令、廣州民國軍政府大本營拱衛(wèi)軍司令兼參軍長,代理軍政部長等職,當時尚未發(fā)跡的蔣介石見了他也都客客氣氣的。后來平定楊希閔叛亂,朱培德收編了不少楊希閔部的云南籍官兵,實力大力擴充。北伐開始前夕,朱培德的駐粵滇軍被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三軍,朱任軍長,赫然與蔣介石、程潛、譚延闿、李宗仁、李濟深、唐生智等其他7個北伐軍軍長成了“一字并排王”,一躍而為客籍滇軍中的最高人物。
當時,在黃埔軍校任宣傳科科長兼政治教官的中共黨員、云南祥云縣人王德三受周恩來的指派,前往廣州大沙頭為第三軍舉辦了一期政治干訓班,學員全是在北京、上海、南京、廣州等地求學的云南籍進步青年學生。很多共產(chǎn)黨員常到干訓班講課。北伐開始后,一部分學員進入第三軍任政治骨干,另一部分學員在王德三帶領下遵照周恩來指示,回到云南加強地方黨組織建設,開展省內斗爭,從此第三軍與中國共產(chǎn)黨建立了密切的關系。
說到這里,不能不講講朱培德與后來成為新四軍第二副軍長羅炳輝的關系。1921年,唐繼堯被迫通電辭職,從云南流亡香港時,羅炳輝作為副官隨行,由于對唐繼堯的失望,1922年去廣州投奔孫中山,被編入滇軍朱培德部的將校隊任交通組副組長。這年8月29日,在粵北討伐陳炯明的滇軍,不知不覺陷入了腹背受敵的絕境,擔任偵察和聯(lián)絡任務的羅炳輝深知情況非常危急,必須立即通知滇軍突圍。他以驚人的毅力,在不到20小時的時間里跋山涉水,奔跑了200多華里,終于趕到滇軍總司令部,來不及說明情況就暈倒在地,不省人事。經(jīng)搶救蘇醒后,羅炳輝向朱培德報告了敵我態(tài)勢的詳情,朱培德問訊大驚失色,急令部隊馬上北撤。事后證明,此次突圍再延誤一小時,滇軍就會陷入叛軍的重圍之中。全軍將士莫不咋舌呼險。朱培德流著眼淚說:“是羅炳輝救了滇軍!”他將自己的坐騎讓給了羅炳輝,派專人將羅炳輝送到湖南道州養(yǎng)傷,并將他提升為少校警衛(wèi)營營長。
1926年北伐戰(zhàn)爭開始后,羅炳輝任第三軍第九師第二十五團第二營營長,在逼近南昌時,他率部首攻牛行車站。在激烈的戰(zhàn)斗中,羅炳輝的一營人最后只剩下80多人,身先士卒的羅炳輝也受了傷,遍體浸透了自己和敵人的鮮血。
羅炳輝在北伐中勇立戰(zhàn)功。大革命失敗后,有人密告他是“共產(chǎn)黨”,但朱培德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在1928年的“陸軍編遣運動”中,把他編遣了之。
從朱培德與羅炳輝的關系可以窺見他對中共的態(tài)度。第三軍攻克南昌后,作為軍長的朱培德以連戰(zhàn)皆捷的“北伐驍將”,被委任為第五路軍總指揮,統(tǒng)率第三、第九兩個軍,第三軍軍長由王鈞接任。
王鈞(1891—1936),字治平,云南昆明市人。民國陸軍中將。云南陸軍講武堂丙班畢業(yè)生?!巴藭睍T。1911年參加辛亥昆明“重九”起義。同年11月隨滇軍第一梯團參加援川戰(zhàn)斗,以功晉升連長。1915年護國軍興,任云南護國第二軍第二梯團營長,進擊兩廣,歷任團長、旅長。北伐中任國民革命軍第三軍第七師師長,以攻克南昌首功升任副軍長、軍長兼南昌衛(wèi)戍司令。
當被稱為云南陸軍講武堂的“模范二朱”在南昌見面后,兩位老同學自有說不完的話。鑒于第三軍在江西戰(zhàn)場損失很大,進入南昌后部隊進行了補充,但下級軍官和軍士素質很低,朱德建議成立一個軍官教導團,并按照云南陸軍講武堂的方法對他們進行軍事政治訓練。朱培德欣然采納了這個建議。
1927年3月5日,朱培德在江西講武堂舊址開辦軍官教導團,任命朱德為第三軍總參議兼教導團團長。蔣介石和李烈鈞出席了教導團開學典禮。蔣介石還發(fā)表了冠冕堂皇的講話,他說第三軍追隨孫總理,有著光榮的歷史,此次北伐也很努力,并希望學員們在朱團長的教導下好好學習等等。朱德任軍官教導團長后,一切教育工作,均采取新的方法進行,不僅注重軍事訓練,提高學員的軍事素質,同時秘密建立了中共地下黨支部,發(fā)展黨員,在培養(yǎng)的1600多名學員中,共產(chǎn)黨員達到了幾百人之多。這個軍官教導團實際成為了中共在“八一”南昌起義前夕培養(yǎng)軍事人才的基地。朱德在南昌到起義前“幾個月的功夫,除了訓練隊伍之外,辦了工人農民訓練班,農民講習所,一大批——以后在贛東北,井岡山上的干部,一部分是那時候訓練出來的,同時在(南昌)外面各縣里頭,群眾運動,工農運動,也都打下了基礎”。[4]
1927年4月初,國民黨任命朱培德為江西省主席,他在就任省主席的當天,又任命朱德為南昌公安局局長。這樣,朱德一手抓到了教導團的軍權,一手抓住了地方治安警權。他利用南昌公安局長的身份,率領教導團學員和工人糾察隊攻打蔣介石特務組織AB團把持的國民黨江西省黨部,逮捕和驅逐了反革命分子程天放等7人,在白色恐怖日趨迫近的情況下,保護和擴大了革命力量,狠狠打擊了反革命囂張氣焰,為南昌起義掃除了一個障礙。
對老同學朱德在南昌的革命行動,朱培德采取的是不反對的“中立”態(tài)度,而且對朱德一般還不錯,甚至給予了支持,這時又是國共第一次合作時期,群眾運動高漲,南昌形成了盛極一時的革命形勢。1927年3月底,國民革命軍總政治部副主任郭沫若來到南昌,就住在朱德的花園角2號寓所。他利用兩天時間寫了一篇《請看今日蔣介石》的檄文,尖銳指出:“蔣介石已經(jīng)不是我們革命軍的總司令,蔣介石是地痞流氓、土豪劣紳、貪官污吏、賣國軍閥,所有一切反動派——反革命勢力的中心力量了?!敝斓率沁@篇文章的第一個讀者,他看了后要郭沫若趕快發(fā)表。朱培德居然也在軍中印發(fā)了郭沫若的這篇討蔣檄文及鄧演達的《要怎樣打倒蔣介石》,并在南昌城掀起了反蔣運動。

南昌大旅社
蔣介石“四一二”政變后,捕殺了大批共產(chǎn)黨員和革命志士。迫于蔣介石的壓力,6月6日,朱培德對第三軍中的140余名共產(chǎn)黨員每人發(fā)放了路費后,命令將他們全部“禮送”出境至武漢,從而使他們免遭了屠殺。而值得慶幸的是,朱德未被列入“禮送”名單。這大概是朱培德因為朱德的才智、人品和威望令他深感信任,他更念朱德10多年前在云南陸軍講武堂時與自己結下的同學情誼吧。
雖然“模范二朱”最終分道揚鑣,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但在歷史發(fā)生巨變的關鍵時刻,朱培德沒有向共產(chǎn)黨人舉起屠刀,并能一如既往地“禮待”朱德,為他繼續(xù)能以合法身份留下來開展起義的準備工作,提供了幫助。
1927年7月15日,蔣、汪合流后,白色恐怖迅速向南昌蔓延過來,“黨的很多機關都立刻隱蔽起來了”,朱德也“被朱培德‘歡送出境’”,處境十分危險。金漢鼎不禁為他的安全憂心忡忡。為了掩護朱德等人脫險,金漢鼎挺身而出,親自把他們接到九江護送上廬山牯嶺避難,并派專人到南昌將朱德的家人接上廬山,由自己的夫人王懿清相陪伴,直到他們全部平安離開九江為止。
1927年7月20日,朱德到武漢后,馬上向周恩來介紹了自己在江西利用滇軍舊部和講武堂同學的老關系從事軍運工作的情況,提出起義和條件已基本成熟,可以在江西發(fā)動反擊國民黨反動派武裝革命的主張。21日,朱德按照中共中央指示,冒著生命危險返回南昌,穿梭于軍隊骨干之中,利用各種關系,了解南昌市及周圍地區(qū)兵力部署的情況,精心繪制出標明軍事要點的南昌市區(qū)圖,并掩護參加南昌起義的中共領導人于27日前陸續(xù)到達,在南昌旅社成立了以周恩來為書記的前敵委員會,解決了一個又一個問題,發(fā)揮了不可替代的至關重要的作用。
當南昌起義的準備工作緊張有序地進行時,金漢鼎出于大義,毅然將第九軍韋杵之第二十八師交給中共率領。
韋杵(1883—1952),字降魔,貴州安龍縣人。布依族。民國陸軍少將。云南陸軍講武堂第四期學員。參加“重九”起義,護國討袁。北伐時任第三軍第八師副師長,第九軍第二十八師師長,和朱德相識已久,甚為仰慕。南昌起義前夕,被中共前敵委員會任命為第九軍軍長。朱德為副軍長。因駐地較遠,韋杵未能趕來起義,朱德即被委派為第九軍軍長。韋杵后來因為參加福建事變被國民黨通緝,逃回云南??箲?zhàn)時任第五十八軍新十二師第二旅旅長、副師長等職,參加武漢保衛(wèi)戰(zhàn)等重大戰(zhàn)役。云南解放后任省人民政府參事。
在南昌起義緊鑼密鼓準備的關鍵時刻,中共方面的一個重要人物,雖然從始至終沒有去過南昌,但卻為南昌起義作出了重大的貢獻。此人就是時任國民革命軍第四軍參謀長的原云南陸軍講武堂第十二期炮兵科畢業(yè)生葉劍英。
轟轟烈烈的大革命失敗后,葉劍英根據(jù)黨的指示,繼續(xù)做好國民黨第二方面軍總指揮張發(fā)奎的“參座”(葉劍英任第四軍少將參謀長后到廣州起義前,一直被視為張發(fā)奎的“參座”),于1927年7月來到九江。
這時,中共秘密醞釀的南昌起義,似乎已被汪精衛(wèi)察覺。7月下旬的一天,他偷偷上了廬山,立即召集會議,秘密策劃以第二方面軍總指揮的名義,通知賀龍、葉挺上山開會,準備將他們一舉抓獲,并命令賀、葉部隊到九江、南昌之間的德安一帶集結,陰謀以重兵對其加以“剿滅”。
參加了汪精衛(wèi)這次會議的葉劍英,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于是,他連夜下山找到葉挺,商定立即通知第二十軍軍長賀龍等人,到煙水亭雇了一只小船,在甘棠湖中緊急磋商決定了三件事:第一,賀、葉不上廬山;第二,賀、葉部隊不按命令集中德安,而是從牛行車站開往南昌去;第三,先將火車皮交給葉挺部隊,葉挺部隊第二天立即開拔,賀龍部隊第三天行動。
葉劍英在緊急關頭召集的這次會議就是中國革命史上著名的“小劃子”會議。這次會議為南昌起義立下了大功,使汪精衛(wèi)的陰謀化為了烏有。當“八一”南昌起義的槍聲飛向大江南北,消息傳來,葉劍英分外高興和激動。
1927年12月,葉劍英參與領導發(fā)動了著名的廣州起義。⑤
經(jīng)過最后的緊張準備工作,以周恩來為代表的中共前敵委員會為了反擊國民黨反動派,挽救中國革命,于1927年8月1日凌晨不失時機地發(fā)動了南昌起義,朱德、劉伯承、賀龍、葉挺等人領導的3萬多北伐革命軍,以占絕對優(yōu)勢的兵力,橫掃守敵,天亮后占領了南昌城。
因為南昌起義作為大革命失敗后,打響了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的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第一槍,組織了政權,宣布成立“革命軍事委員會”,堅持國民革命,“在軍事上算是一個很大的勝利”,⑥宣告了中國共產(chǎn)黨建立了自己的革命武裝。從此,8月1日成了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建軍紀念日。歷史將會永遠記住這一天,也應該記住朱德的講武堂同學和滇軍舊部對南昌武裝起義給予的幫助。
8月3日至5日,起義部隊分批撤離南昌。(未完待續(xù))
作者單位:昆明市政協(xié)文史委顧問
云南陸軍講武堂歷史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