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要求刑事訴訟不僅能夠準確及時的打擊犯罪,而且能夠有效的矯正、改造犯罪者,采取最好的方式修復被破壞的社會關系和彌補被損害的利益,最大限度化解受害人與加害人之間的矛盾,使之能夠和諧共處。刑法的價值取向已從打擊犯罪為主逐漸轉向以預防犯罪為主,在報應型主義思想指導下的刑事司法制度已經越來越讓人懷疑其中摻雜著太多“有害的正義”。而建立刑事調解制度正是從“有害的正義”通往“無害正義”的道路之一。
關鍵詞 刑事調解 檢察機關 犯罪嫌疑人
作者簡介:周文懿,四川司法警官職業學院法學系教師。
中圖分類號:D925.2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7.301
構建和諧社會,需要妥善化解社會矛盾,正確處理刑事犯罪以及加害人與受害人之間的關系,是構建和諧社會的應有之意。刑事調解作為解決刑事問題的方式之一,其與我國的寬嚴相濟刑事司法政策是一致的。其在妥善化解社會矛盾、有效節約司法成本、促進社會和諧穩定方面都能夠發揮重要作用,有著不容忽視的作用。
本文所說刑事調解是指對于進入審查起訴階段的刑事案件,在查明犯罪事實、明確刑事責任的基礎上,由檢察機關派員主持,就雙方當事人民事賠償部分進行調解,并將調解結果作為對刑事案件相對不訴或附條件不訴(暫緩起訴)以及建議法官從輕、減輕處罰依據之一的糾紛解決機制。
一、刑事調解的意義
嚴打刑事政策,只能治標不能治本的認識已日趨成為共識。國家的刑罰權僅是手段而非目的,國家刑罰權的行使最終正是為了達到預防犯罪。然而,建立在刑罰報應基礎之上的監獄矯正主義刑事司法體制,它留給社會的往往不是有效的預防犯罪,相反,它卻加重了刑事司法成本,滋長了犯罪嫌疑人報復社會的情緒,并且不利于保護受害者的權益。刑事調解顯然已經成為和諧社會背景之下處理刑事案件的正確方向,因為其對預防犯罪有著更為良好的效果。這是因為,刑事調解其實就是一種教育的過程,通過它,能夠使加害人更加深刻體會自己行為對被害人造成的傷害,促使其認錯與覺悟。這一方面有利于加害人重返社會,開始新的生活,從而間接地實現了社會預防,提高了刑事司法整體效率;另一方面又維護了受害人應有的利益,得到精神和物質上的雙重補償。因此刑事調解的意義就是要構建刑事司法的真實和諧。
二、刑事調解應遵循的原則
(一)自愿調解原則
自愿原則是任何調解的首要基本原則,也當然應當是刑事調解能夠開始的前提,它應當貫穿于刑事調解過程的始終。因此刑事調解之前,首先必須征得被害人和犯罪嫌疑人的同意。
(二)有罪調解原則
已有充分證據證明犯罪嫌疑人有罪,且其認罪是刑事調解的基礎。刑事調解的結果雖然可以作為刑事案件不訴的依據,但其只能作為相對不訴、附條件不訴或者僅建議法官從輕、減輕處罰的依據。絕對不訴與存疑不訴案件不能適用刑事調解。原因在于:對絕對不訴案件的調解,無異于將民事糾紛拉入刑事司法程序,不合理之處是顯而易見的;而對存疑不訴案件的調解,是在“事實不清,責任不明”情況下的調解,其違背了民事訴訟法對調解的基本要求(刑事調解從本質上講也是民事調解),且其還可能阻滯案件的偵查,可能影響案件處理的公平、公正,這違背了司法的嚴謹性。
(三)代位無效原則
刑事調解既然有教育用意,其有使犯罪嫌疑人認錯、覺悟的目的,從而構建起刑事司法和諧,那么犯罪嫌疑人對自己行為造成的社會危險性以及他人的危害性,是否已經認識以及認識是否深刻,就理所當然應當是刑事調解的具體要求。代位調解無效,即是要求犯罪嫌疑人要有真心的悔悟,而非其家人的“悔悟”或僅僅“以錢買刑”。否則這種調解不但不能化解矛盾,反而將刑事調解變成了有錢人的游戲。
(四)調解優先原則
刑事調解不應成為某一個案的調解,其仍需要強調普遍的公正性。這就要求對所有符合調解條件的刑事案件都應予調解。其意義就在于,防止辦案人員有傾向性的選擇,從而影響處理結果的公平與公正。
三、刑事調解的適用范圍
有的學者認為刑事調解應當僅適用于輕微刑事犯罪、過失犯罪、未成年人犯罪、初犯、偶犯;也有的學者將之擴大到事出有因,如大義滅親、出自道德觀念影響下傷害他人的犯罪。筆者認為,刑事調解應普遍適用于所有刑事案件。限制刑事調解的范圍與刑事調解的目的不符,調解不等于放縱犯罪。首先,刑事調解與“刑事調解免刑”不是一個概念,也就是說,刑事調解的成功并不必然作為相對不訴的理由;同時對于大案要案,刑事調解的結果也僅僅是為犯罪嫌疑人創造了量刑上從輕、減輕處罰的可能,注意,僅僅是可能而非一定;其次,持刑事調解應當限制范圍的學者均認為大案要案以及那些情節惡劣,后果嚴重的犯罪不應當進行刑事調解。但筆者認為,恰恰是這些情節惡劣或后果嚴重的大案要案,受害人更應獲得應有、并更多的物質賠償與心靈的慰籍。而刑事調解正是為此提供了良好的平臺,實踐證明,調解的結果往往使被害人獲得比法院判決更多的賠償。因此,筆者認為限制刑事調解的范圍實無必要。
四、刑事調解的效力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九十條 :“經公安機關、人民檢察院調解,當事人雙方達成協議并已給付,被害人又堅持向法院提起附帶民事訴訟的,人民法院也可以受理。”由此可見,檢察機關的調解與人民法院的調解在效力上有根本區別,其仍應屬于訴訟外調解,所達成的協議雖對當事人有約束力,但并不具有法律上的強制執行的效力。刑事調解對雙方當事人的約束力表現為:雙方當事人對檢察機關主持調解達成的協議,如果不能提出存在欺詐、脅迫、乘人之危或重大誤解、顯失公平等違反法律法規的證據的,就應當自覺履行。任何一方當事人不自覺履行,另一方可就協議的履行、變更、撤銷向人民法院起訴。但是刑事調解所達成的協議,一方當事人不履行時,顯然不適合于上述“向法院起訴”的自助(自救)方式。因為刑事調解的結果既然與刑事案件的處理結果直接相關,那么刑事調解結果的履行就應當有期限性,因為審查起訴有期限性。而調解協議雖然達成,但這并不必然影響刑事部分的處理。這是因為刑事調解結果對刑事部分的影響理應來源與協議的實際履行,這樣也有利于敦促協議雙方切實履行和解協議。“向法院起訴”的自助(自救)方式是純法理化的,刑事調解協議達成后,如果一方不履行,另一方如果要采取這種方式解決問題,那無疑是給法院和另一方當事人造成了新的負擔。因此刑事調解達成的協議一方當事人不履行的,檢察機關理應視調解不成立,及時對案件做出處理。但顯然不能做出“相對不訴”這樣的決定,因民事部分并未實際解決,相對不訴的決定無異于檢察機關保證調解協議的履行,因此是不合適的。
五、刑事調解存在的問題
首先,從刑事調解目前情況來看,主要還是以承辦本案的檢察人員主持調解為主。這就涉及檢察官的角色定位問題。檢察官擔負著代表國家追訴犯罪的職責,這種職責決定了檢察官不可能成為完全無利害關系的第三方,讓雙方當事人都信服。而恰恰是這種身份的特殊,可能導致當事人心理的抵觸或猜忌,犯罪嫌疑人會擔心不接受被害人的“要價”會受到檢察官的不利對待;被害人則可能擔心拒絕與加害人協商,會使檢察官做出對其不利的處理。因此,在目前,案件承辦人普遍對主持和解持慎重態度。案件承辦人主持調解顯然存在法理上難以跨渡的問題。故應當將刑事調解回歸人民調解的范疇,由人民調解員來完成。
其次,刑事調解的開展還沒有統一的規范,各個地方做法不一;調解的程序怎樣,調解的范圍、賠償的方式等都還沒有統一的標準,有待法律的進一步完善。同時,檢察機關應當建立相應的監督機制,防止司法腐敗的發生。
最后,刑事調解實質是對民事部分的調解。其法律適用可能涉及民法、民事訴訟等內容,這實際上對調解人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法律條文的不熟悉,將導致刑事調解實際成為雙方當事人自己的事情,調解將難以收到好的效果,因此加強民商事法律法規的學習也是做好刑事調解的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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