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丹丹
自2008年世界金融危機之后,無論是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都陷入經濟增長的低潮。世界頭號經濟強國美國為了抗擊衰退,推出量化寬松措施。伴隨著美國經濟的逐漸復蘇,美聯儲于2015年末開始加息,力圖實現貨幣政策的正常化。但是,歐元區依然深陷增長泥沼,不得不接過美國量化寬松的接力棒。日本“三支箭”的結構改革也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發達國家如此,21世紀初一向被視為世界經濟增長動力的新興市場國家也是如此。各國有各自的問題,美聯儲加息和美元走強又使這些國家和地區不得不面對資本流出的風險,進一步加劇了政策應對的難度。發達國家和新興市場國家步履蹣跚,這一窘境被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總裁拉加德形容為“新平庸”。
中國也不例外。在經歷了危機之后的短暫高增長之后,中國經濟逐步下行,傳統的依靠投資驅動的增長模式已經逐漸走向窮途末路,地方政府賴以支撐其基建投資的地方平臺融資模式也受到極大的限制。2015年的經濟增長速度更是“破七”,創25年新低,經濟探底過程至今仍難言結束。中國在過去20年間一直是世界經濟的火車頭,如今中國經濟增速的下行似乎使得世界經濟增長的前景更加黯淡。世界經濟的“新平庸”和中國經濟的“新常態”都在呼喚新的增長動力。
2015年3月,國家發改委、外交部、商務部28日聯合發布了《推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愿景與行動》(簡稱《愿條和行動》)。這標志著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正式出臺。在這項倡議下基礎設施的互聯互通、貿易暢通以及資金融通都是其中的重要內容。無論哪項內容的開展與推進,都離不開金融的支持。
首先,應在“一帶一路”倡議下建立一個經濟學框架。“一帶一路”應是一個系統工程,而不是單個項目的簡單加總。對于項目的經濟收益、戰略收益、外交收益,都應該通盤考慮。對于國家外匯儲備的使用、各種補貼政策,也應在一個清晰的框架下合理使用,最大限度服務“一帶路“倡議。
其次,“一帶一路”倡議的推進離不開中方的對外投資。在對外投資的過程中,中方在事前就要正視可能遇到的困難。海外基礎設施投資對資金的渴求非常巨大,但由于項目周期長,風險也在相應上升。在現有背景下,要最大限度實行市場化運作,建立正向激勵和約束機制,政府和私人部門的權責劃分、利潤分配機制需要科學設計,嚴格遵守,防范道德風險。事實證明,國家戰略也需要市場化運作。只有在對外投資中堅持市場化運作,才能避免“一哄而上”,運動式地推進“一帶一路”倡議。投資者也要樹立風險自擔的市場意識,不能指望賺錢歸自己、虧錢由政府兜底。
再次,“一帶一路”倡議是人民幣國際化的難得契機,倡議的推進也離不開完善的金融基礎設施的支持。“一帶一路”倡議為人民幣流出創造了條件。《愿景與行動》在貿易暢通方面提出要構建區域內和各國良好的營商環境,在對外投資方面提出要加快中國投資便利化進程,這些都為人民幣向海外輸出創造了條件。從國際經驗看,美國、日本等國都曾經通過持續加大對外投資,向世界各國提供本國貨幣流動性,加速了本國貨幣國際化的進程,而本國幣值的穩定和經濟狀況的改善又促進了資本輸出。“一帶一路”涉及的項目具有跨國特性,而債券市場一旦具有開放性,就可以對“一帶一路”建設提供多方面支持:既可以為“一帶一路”建設提供直接和間接的融資支持,又可以降低項目融資成本,還可以增強我國對規則的制定權和戰略主動性。“一帶一路”倡議涉及65個國家及地區,其
中很多會成為中國的經貿伙伴,其貨幣可能不全是可兌換貨幣,有可能外匯管制比較嚴,金融市場的廣度和深度也不夠。對于這些風險,一個可供考慮的選擇是在中國內地建立一個對方貨幣的離岸無本金交割外匯市場,給企業提供一個市場化的風險管理工具。而在市場建立之前,需要引導企業樹立正確的金融風險意識,控制和管理好貨幣敞口風險。
最后,在“一帶一路”的實踐過程中要防范好投融資風險。作為資金提供者,我國可能面臨資金無法收回的風險。我們應當加強與發達國家之間的政策協調,尤其要注意發揮出口信用保險的作用,積極參加相關機制的國際協調與合作。中國企業在“走出去”的過程中,受到國際視野、對國際法律的認知、國際人才儲備薄弱的影響,對國際經營的風險缺乏足夠的理解,在國際投資過程中也缺乏足夠的保險機制。“一帶一路”過程中還存在法律風險。中國和帶路沿線國的利益不會完全相同,因此,中方企業在項目落地國的投資面臨準入限制風險。即便是那些沒有明確法律限制外資比例的國家,其政府也往往持有對合資企業重大決策的否決權,這將大大限制中方在境外合資企業的自主權。此外,大量的國際經驗表明,獲得投資的東道國未必對投資來源國感恩戴德,反而可能加劇對來源國的疑慮與抵制。出錢未必能辦好事,這是中方應該高度重視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