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寄愁心與明月

■顧 念

我寄愁心與明月

■顧 念

鄰班親愛的二號：

我是曾經的鋼牙一號，你是現在的鋼牙二號。我與牙套君抗爭了三年，在饑餓中掙扎了三年，而今已脫離半殖鋼牙地半鐵圈時代。你和牙套君才剛剛打起第一仗，莫急，莫慌，來日方長。一年或者兩年，堅持就是勝利。你要做的，就只是盡人事，待牙命罷了。

我在初三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進入了完全不一樣的人生鋼牙期。戴上牙套之后特別不習慣，吃喝都覺得牙齒酸爽無比，只能每天喝粥，生吞米粒兒，頗有烈士暮年之感。每天都餓得恨不能把牙套吃了。初三時，家離學校遠，于是晚自習前從來不敢吃東西，怕食物殘渣粘上牙套弄壞牙齒。于是初三的回憶里，餓占了很大一部分比例。大概過了一個月，牙齒可以勉強咬東西，因為吃完東西要立刻刷牙，所以我又過上了每天三刷，與零食說再見的悲催日子。更悲催的是，牙套兩周換一次鐵絲，于是，每兩周我爸開車帶我去一次徐州。每次回來，牙齒都要重新適應一個星期，才能咬稍硬一點的東西。值得一提的是，為了牙套，我拔掉了兩顆后槽牙。拔牙的醫生特別發愁，因為牙齒太堅固拔不動。拔第一顆牙的是一個研究生，醫生拿了一大堆錘子、扳手、鉆頭……那架勢嚇得我差點飛上了天。拔完之后嘴里一直有血，棉花球都浸透了，于是走兩步我就要找個垃圾桶吐幾口血，當時我一度覺得自己會失血而死。

后來，我習慣了與牙套相伴的生活，并且致力于苦中作樂。初三得了“鋼牙獸”的稱號，從此在自黑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有一次去調試鐵絲，主治醫生很不負責地把鐵絲弄長了一截，當時我沒在意，回家之后卻疼得坐立不安，口腔內壁被劃出了幾道血口。醫生明明說嚴禁吃粘牙的東西，我打電話去詢問，他卻一改往日一臉科學的樣子，提出了極不科學的物理方法——用口香糖堵上鐵絲尖。結果，我刷了半個晚上牙才把口香糖清理掉，然后捏著腮幫子繼續上課。一群損友趁我不能說話、不能笑，專門嘲笑我，為我拉了很多仇恨。苦熬兩周我才去把鐵絲磨掉，醫生還一直怪我當時沒說清楚。

到了高中之后，一開始誰也不認識誰，于是都不太開口說話，后來認識的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熟悉。你能想象人家和你說話，不看眼睛也就算了，卻一直盯著你的牙，好像你的牙上長了一張臉一樣。信不信我去學腹語，就像《天龍八部》里四大惡人之首那樣！

高一暑假的八月十二日，我終于摘了牙套。剛摘的時候很不舒服，感覺牙沒了，于是走一路，就對著汽車玻璃照了一路，確認牙是不是還在，感覺沒了銀光閃閃的特效加持，戰斗力都下降了不少，因為當時用的是進口材料，自覺反光率都格外高。摘了之后牙齒軟軟的，于是我又開始生吞米粒兒了，感覺連被鐵絲鉤習慣的舌頭，都找不到地方放了，于是逢人就問：“你舌頭怎么放的？”

所以，不遠的將來，當你摘了牙套，不要害怕沒牙了，你可以敲一敲驗證一下，我們班的扳手四季長存，可以借給你。

摘了牙套還沒有結束，遇到熟人，人家盯著你的牙又看了一會兒，說：“感覺你的臉上突然長了顆牙。”然后吐槽混在人群里辨識度低了不少。

這種人必須友盡！

鋼牙是暫時的，但一號、二號長在！

已脫離苦海的一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