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意應許在心中

■yoxi

詩意應許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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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波說：“一輩子很長，要和有趣的人在一起。”所以大家都努力使自己看起來有趣，因為“有趣”幾乎成了對一個人的最高評價。

但是怎么辦，我好像生來就是一個無趣的人。

我有時晚睡，有時賴床，每天按時吃飯，經常吃咖喱雞飯，并不是因為它有多美味，而是因為它不太貴，也算有點好吃。有幾個關系不錯的朋友，一個氛圍良好的家庭，每年去一個地方旅游。別人抱著吉他登上舞臺唱歌，我有時去看，有時不去。周末泡在圖書館看《加繆全集》，后來又去看王小波，看馮唐和高曉松，借了大冰的書來看，愈發覺得自己無趣起來。

書里的他們仗著吉他和酒精行走天涯，在高山和平原遇見不同的姑娘。有人揣著一千塊在廈門闖蕩得風生水起，有人在歐洲把陜西老農編的草鞋賣出高價。去帕勞潛水，去南極過年，或者從小城市到大城市摸爬滾打很多年，終于認識了三四萬個豪爽有趣的朋友。

我看得熱血沸騰，幾乎想立馬拋下一切，從零開始闖蕩這片風云詭譎又色彩斑斕的江湖，第一步就是打個電話回家：“媽，咱們今年去加德滿都或者雷克雅未克過年吧？”

可是細想一下，我突然發覺，比起冰島，過年時我更喜歡家里的冰箱，滿滿當當地放著魚、肉、蔬菜和餃子，除夕夜一家人坐在燈光明亮的客廳里，嗑著瓜子看春節聯歡晚會。

可能有時候我們無法拋下一切去理想主義地環游世界，可能那些始終流浪的詩人心里有我們所不能承受的故事，可能一圈一圈走下來，還是覺得樓下那家面館的辣醬最為好吃。

豆瓣上的一個人講，生活不只有詩意的遠方，更重要的是如何茍且，生活不只酒精和吉他，還有母親的皺紋、父親的白發和千里奔喪。我竟覺得殘酷又中肯。

前段時間和朋友們看《小森林》，電影分成春夏秋冬四篇，沒有情節，就是一個女孩種菜、做菜，然后自己吃，有時請朋友來吃。她天晴就出去勞作，下雨就在家里烤面包、做果醬，甚至很少出小森村。

大家耐心又平靜地看完這四個多小時，甚至還想再看下去。番茄、小雨和風，鍋、木勺和玻璃罐，這些平庸的物什看起來，竟也有幾分可愛與美好。所以，就這樣認真地一直無趣下去好了。

前幾天，好友阿瀟突然問我：“我織了幾雙手套，給你寄一雙吧？”然后發給我圖，墨綠色的線織手套擺在她的桌布上，不是很精致，卻有撲面而來的家常的溫暖氣息。我一下子又開心，又羨慕，羨慕她總是可以把日子過得這么叫人歡喜。

其實，她也不算有趣的那一類，中規中矩地念書、工作，與大學同學結婚，有時會出去旅游，在鳳凰看一塊印花藍布能看大半天，但我還是喜歡她的生活。住在陽光燦爛的丘陵地區，每年出去旅行一次，應該不算有遠方。但她會穿好看的裙子去，認認真真地拍照，洗出來掛一面墻。她也不會寫詩，但她會慢慢學著釀好喝的果酒，午餐的時候鋪好亞麻桌布，倒一點出來喝，心情都會悠揚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