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昆曲表演實現中國動畫的文化自信

劉慶科+王默

【摘 要】隨著世界經濟的不斷發展，文化多元化的趨勢越來越明顯，全球動畫正在不斷交流、碰撞和融合，動畫成為人們生活中重要的部分。然而，年輕人對于本國動畫的認同感不高，本文從戲曲表演、中國動畫、文化自信三者之間的關系入手，借助戲曲表演的藝術形式和文化內涵賦予動畫角色更鮮活的生命，從而推動中國民族特色動畫的發展，進一步實現昆曲藝術的非物質文化傳承乃至實現民族文化自信。

【關鍵詞】昆曲表演；中國動畫；文化自信

中圖分類號：J9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7）14-0089-03

動畫并不是簡單動起來的圖畫?！皠赢嫛币辉~，英文是Animation，源自于拉丁文字根的anima，意思為靈魂，而其動詞形態animate，意指賦予生命，引申為使某物活起來。所以動畫真正的含義是賦予無生命的事物以靈魂，使之像生物一樣活動。沒有生命的物體又是如何栩栩如生活動起來呢？這就要依靠動畫的表演。表演和動畫有著極其緊密的關系，一部好的動畫蘊含著豐富的表演，特別是動畫師的培養，更是需要多年的表演訓練和天賦。目前，中國動畫片的生產數量及規模進入飛速發展階段，中國已經成為了一個動畫大國。但是，反觀中國動畫市場上的動畫片精品，寥寥可數，中國動畫的靈魂在哪里？這是我們每個動畫人應該深刻反思的問題。

中國動畫的發展從一定意義上講，已經讓中國民眾失去了信心，更加談不上中國動畫的文化自信?！拔幕孕?，從本質上來講是一種自覺的心理認同、堅定的信念和正確的文化心態。具體體現在文化發展和比較中，一個國家、民族和政黨能正確看待自身文化，理解并認同自身文化的內涵與價值，并對這種文化的生命力和發展前途充滿信心，同時對待不同文化具有兼容并蓄的包容態度?！睂τ谥袊鴦赢嫸?，文化自信對于中國觀眾來說，是得到自己內心的認可、認同中國動畫作品，在談到中國動畫作品的時候不再有唏噓之聲；對于創作者來說，能夠認可自己的國家文化，主動去學習中華民族文化，并且將這些優秀的傳統文化運用在民族動漫的創作之中，是觀眾和創作者對于民族文化的充分認可，對自己國家動漫文化的價值取向和身份的認同。

一、昆曲表演使得民族動畫貼上文化標簽

中國作為文明古國之一，在當下國家大力發展文化事業的同時，中國動漫文化也應該在這個時候立足國家發展的需要，為國家的文化事業發展做出自己的貢獻。中國動畫的發展要想取得中國本國觀眾的認同，就不能僅僅停留在單純的動畫技術方面，而是要創作者認同自己的文化，使得動畫內容融入本國文化特色。例如，將動畫與國家文物等結合起來，就是一次不錯的嘗試。在第11屆中國國際動漫節“動漫創意——讓文物活起來”專題研討會上，大家共同研討了動漫文創與文化遺產互相促進發展的觀點?！皵底旨夹g不僅能讓平面的畫面變得立體‘活起來，還可以拉近觀眾與壁畫的距離，讓外界了解到文物背后的豐富故事?！边@也是一次很好的中國動漫特色文化發展的嘗試。

除此之外，中國有著優秀的傳統文化和豐富的歷史故事，從女媧補天到大禹治水，從《聊齋志異》到《西游記》，傳奇故事、民間故事等素材豐富多彩，這些都可以成為很好的動畫創作素材。昆曲藝術作為江蘇獨特的藝術類型，其表演是極其講究的，“昆曲舞臺上，演員不僅通過‘歌表情達意，而且通過‘舞塑造出眾多‘美的造型，將內心細微的思想感情托付于形體動作當中。觀眾對此不僅得到視覺上的美感享受，更得到一種心靈深處的共鳴。”昆曲藝術中蘊含著數不勝數的美麗元素，如水袖、臉譜、唱段等。采用這些生動的元素進行動漫制作，不但能夠弘揚民族文化，把昆曲藝術帶到大眾生活中，為昆曲的傳播和弘揚做出貢獻，同時，也能夠為我們的動畫標記上明確的身份標簽——將動漫文創與昆曲文化遺產相結合，表現出非常濃郁的中國風格、中國特色。

在動畫的創作中，將昆曲表演元素融入到動畫的制作過程中，形成獨特的昆曲動畫，是非常有意義的一種嘗試。有經驗的動畫師能使觀眾感覺到角色的生命和思想。角色的動作是通過動畫師的主觀意識而自主產生的，制作優秀的昆曲動畫需要不斷研究和思考。首先，優秀的動畫作品可以深深打動觀眾、感動觀眾，讓觀眾忘記與虛擬世界之間的隔閡，觀眾會喜動畫之所喜，悲動畫之所悲，這是優秀動畫作品追求的最高境界。如《功夫熊貓》中的阿寶，有著執著的夢想，經過磨練和努力成為了萬人矚目的“神龍大俠”。阿寶肥胖的身體，動作滑稽，這個角色設計同現實中的熊貓形象并不完全一樣，然而看起來真實，搞笑的情節讓人捧腹，動作設計得無可挑剔。中國經典戲曲動畫作品《大鬧天宮》，成功地刻畫了猴子、龍等動畫形象，到目前為止，仍然被眾多動畫師們奉為學習和借鑒的經典資料。特別是孫悟空的形象設計更是經典，巧妙地將戲曲臉譜文化和動畫結合起來。從動畫的實際制作而言，能夠達到這種動畫設計水平的動畫師，需要在行業內認認真真學習至少六年以上，并且有著扎實的原畫基礎，手繪能力比較突出。目前國內動畫師的水平多處于單純動畫階段，制作的動畫角色缺乏生命感，沒有感染力，要想成為大師，中國的動畫師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二、昆曲表演讓動畫變得更加豐富

動畫師的工作室里，往往都會有這幾個法寶：秒表、鏡子和數碼攝像機等。秒表是方便控制動畫節奏，而鏡子和攝像機則是為滿足動畫表演的需求而準備的。這是因為，動畫師在制作動畫之前，往往要對著鏡子反復表演，從而體會每一個動作的細節，為角色創造出生動的表情和動作。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還需要一個不大的房間，四面墻都鑲上鏡子，以便讓動畫師可以從不同角度觀察自己的動作。而攝像機則可以被動畫師帶到室外，把觀察到的人、事、景、物，諸如飽受腐蝕的墻壁、奇怪的寵物、腐爛的樹根、外貌有趣的人、怪異的建筑等拍攝下來，收集在資料庫中，以備需要時反復回放，從而精準地把握動畫角色的運動形態和運動軌跡。在實際制作一部動畫片之前，動畫師們通常會約在一起，各自扮演自己的角色，演繹動畫的內容，用攝像機拍攝下來，并將比較滿意的內容挑選出來，作為動畫制作的視頻參考。在攝像機前嘗試表演，是為了探討動作的各種可能性，以便讓動畫師在實際操作中做出最優選擇。endprint

動畫里所有的動作表情，都需要動畫師通過動畫角色呈現出來，隨著動畫藝術的進步和發展，這已經成為一個優秀動畫師的必修課。通過對動畫表演的學習，可以鍛煉和提高動畫師用肢體語言刻畫角色性格及內心的能力，同時還能解放動畫師的天性，提升其表演和創作欲望。在筆者看來，一個優秀的動畫師至少要具備這幾個顯著特征，即模仿力強、充滿幻想、興趣廣泛、觀察仔細。可見，一個好的動畫師是相當重視動畫表演的，而表演能力不是瞬間就能迅速提升的，需要在生活中長期用心積累。

提及昆曲表演在動畫創作中的重要性，剛開始是不被人們接受的，感覺沒有很大的必要性。其實戲曲表演能力是一位優秀國產動畫師必備的專業素質。一個優秀的演員未必是個好的動畫師，但一個好的動畫師肯定會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幕后演員。因為當要賦予動畫角色生命的時候，最好的參照物往往就是動畫師自己。動畫表演和戲曲表演有著許多的相似之處，最主要的都是“表演”。動畫本身是一門綜合性非常強的藝術，涉及的藝術門類很多，同時又是實踐性和操做性很強的專業，因此，在創作中國特有的民族動畫的時候，對動畫師的培養是多方面的，包括對解剖學、力學等有深刻的認識；還要對戲曲表演、民間歌劇等進行深入學習，才能有效分解動作，表達中國動畫人物特有的動作表情。

昆曲藝術經過數百年的發展，形成了自己獨特的 “意境”審美方式。昆曲表演講究 “四功五法”，四功包括唱、念、做、打；五法包括手、眼、身、法、步。這些元素都來自于生活，但又不是完全照搬生活的常規模式。昆曲講究的是“重神似，重意境” “虛實相生”的寫意的藝術表現手法?！袄デ囆g的寫意手法集中體現在表演的程式化、時空的自由化、砌末的虛擬化，以及人物的行當化等方面。”這些藝術表演方面的總結，非常有利于塑造動畫角色。同時我們要注意，“昆曲行當表演在很大程度上解決了類型化表演的問題，但是個性化表演的體現還得靠適當的行當組合，方可將人物表現得更加有聲有色、鮮活動人。”

中國許多優秀的動畫作品，已經開始借鑒昆曲等相關的戲曲形式來進行創作。由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承制，中國動漫集團有限公司出品的《貴妃醉酒》，堪稱目前最經典的一部水墨動畫作品。該作品采用梅蘭芳先生的唱段配合水墨動畫特有的意境美，很好地體現了梅蘭芳先生旦角表演的柔美特質，特別是動畫中一個貴妃芊芊玉手的特寫動態鏡頭，將中國東方女性的柔美表達得淋漓盡致（見圖1）。

在念白方面，戲曲也為動畫作品提供了一種有趣的可能性。在《大鬧天宮》中，天兵天將跟玉皇大帝報告的時候，用非常有節奏的語氣說道：“那弼馬溫打傷了馬天君，搗毀了御馬監，翻出了南天門，逃回花果山去了?！边@一句話引得觀眾哄堂大笑。我們還注意到，在戲曲動畫中，人物的動作表演都是程式化的?！袄デ硌菟囆g中用富有浪漫色彩的虛擬動作，并以程式化的方式來表達生活中的許多動作，這是另外一種以虛生實的舞臺表現手法?！崩纾覀兤匠？吹降尿T馬動作，在戲曲舞臺中往往是通過意向化的上馬、下馬動作來表現馬的存在，這一點在昆曲動畫《粉墨寶貝》中有所體現。再如《雙下山》中的尼姑和尚跋山涉水回家的意向表達，簡單明了、生動有趣。在1962年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拍攝的《沒頭腦和不高興》中，武松打虎的片段就借鑒了戲曲的打斗表現形式（見圖2）。

三、結語

動畫中的昆曲表演是中國動畫所特有的藝術表現形式，我們應該繼承發揚。在采用這些技法上，我們不能簡單套用表演的程式化、時空的自由化、砌末的虛擬化，以及人物的行當化等模式，應該進行拓展和延伸，學習昆曲藝術在整體把握藝術作品的處理方式上的優點。在動畫中通過強化程式化的昆曲表演，有利于加強動畫角色的特征，從角色的亮相到角色的站位、步法等來區別角色的性格。采用自由的時間概念來發揮動畫敘事的可能性，強化角色的“生、旦、凈、末、丑”。其實，迪斯尼動畫中的角色塑造很早就采用了類似的方式，從第一部有聲動畫《蒸汽船威利號》和第一部彩色動畫片《花與樹》中，就能看到迪斯尼動畫中公主、王子、壞人、精靈等角色程式化塑造的雛形。由此可見昆曲表演在動畫創作中的重要性。雖然我們并不要求動畫師要達到職業演員的表演水準，但是，制作環節確實需要專業表演的話，動畫師可以選擇與專業演員進行合作，以達到更高的效率和制作水準。這里所強調的動畫表演的學習，實際上是一種表演感覺，是對動畫角色的一種情感、美感、藝術感，以及創造性的感覺，是一種觀察世界、觀察自身的感覺。而動畫師正是通過自己的身體語言，將自己看待世界、看待動畫角色的感覺傳達出來，從而賦予動畫角色以生命和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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