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江(小說家):
趕馬的生活,冒險、刺激、浪漫、自由,無盡的詩意。這種從父輩那里傳承下來的回憶,構成了主人公的夢想生活。這是一個夢想,更是一個寓言,最終他在浪漫的旅程途中,被拖進了柴米油鹽,與馬一起遺恨終老。
良好的視野、格局和嫻熟的語言控制能力,使讀者感受到作者良好的寫作前景。
嚴格來說,這篇小說在技巧上有個很大的問題,缺少一個高潮。作者并沒有展現主人公浪漫與現實的沖突,并且產生意想不到的生活意味,馬的死與主人公的死都不是矛盾沖突的結果,因此它不是高潮。對矛盾激化的處理,并產生別具一格的結局,這是小說的核心技術。就像《老人與海》中,老人戰勝了馬林魚,馬林魚卻被鯊魚吃掉,與鯊魚的搏斗是個高潮,這種結局使得老人在物質上一無所獲但在精神上獲得重生。也就是說,《趕馬》缺少了起承轉合中“轉”的部分,使得小說展現的只是常人的常規宿命,理想被現實吞沒,主人公遺憾死去,并沒有展現出讓讀者大吃一驚的生命意味。
小說是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體裁,形式上可以寫得行云流水天馬行空,但內核上必須有矛盾以及矛盾激化的化學反應。小說兼具散文的形式與戲劇的內核,看起來像生活實際是寓言。大多數作者為了規避矛盾沖突而轉移主題或者用情懷來掩蓋,這是不可取的。小說如果在核心技術上加以鍛煉,會有一個相當不錯的前景。
趙文廣(作家、編輯):
他有一匹馬,和馬一起走了大半生,卻一輩子沒有做成趕馬人。他能做的只是像父親一樣,對馬好。馬曾經在他父親的生命里,衣食相關,是生活的一部分。他趕上馬那一天,把整個家放到了馬背上,卻是一具富有詩意的行走的尸體,任由東西而不由自主。他有了兒子,馬仍然與馬無關,馬只是徒具外表,甚至不能成為馬的形象。直到他死去,馬陪伴了他一生,卻未能走進他的生活和生命。平生不得意莫過于此。人和馬,現實和夢想,并存而錯位。生活在塵世中,塵世與他無關。他長久地做著一個夢,夢境像一個密閉的玻璃房子,無從進入。馬像是詭異的風月寶鑒,此處是平凡的人生,彼處是夢想和自由,翻轉來是頑石白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