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虹 北京大學外國語學院 ◎張雨涵 清華大學人文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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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殺”對大學生的心理意義——基于語義區分和話語分析的考察*
◎高一虹 北京大學外國語學院 ◎張雨涵 清華大學人文學院
本研究旨在調查“自殺”對我國大學生的心理意義,或者說從社會語言學角度考察大學生對自殺的態度。研究以“語義區分量表”為主,參與者為五地高校的571名大學本科生;事后就其統計結果訪談了部分參與者,并對訪談錄音文本進行了話語分析。結果發現,自殺對大學生的心理意義整體上是負面的。自殺的心理意義呈現四個維度:評價、包容度、情緒、行為。行為維度的態度最為否定,即傾向預防和阻止,評價維度的態度否定程度稍弱。成長所在地區、獨生子女與否、城鄉家庭背景對“自殺”的整體態度有顯著影響。成長于經濟發達的東部地區的學生比西部地區的學生對自殺的態度更為寬容;獨生子女比非獨生子女的態度更為寬容;大城市比農村背景學生的態度更為寬容。在“自殺”的具體心理意義維度上,也存在一些群體差異。訪談結果與量表基本一致,并進一步呈現出對自殺的“否定”話語和“尊重”話語。研究呈現的多重心理意義對于預測未來的態度變化趨勢以及高校生命教育提供了一定的啟示。
死亡;自殺;心理意義;語義區分量表
詞匯的心理意義,是指人們對這個詞的主觀反應和理解。這反映出人們對相關概念所代表事物的態度、認知、情緒情感,以及可能的行為取向。隨著全球化、信息化時代的到來,有關死亡的信息傳播變得更加公開、迅速,談論包括自殺在內的死亡的方式以及有關觀念也似在發生悄然的改變。
最近,北京大學心理健康教育與咨詢中心總督導徐凱文提出,應試教育體制培養出的優秀大學生常犯“空心病”(價值觀缺陷所致心理障礙),導致有自殺意識和自殺行為的學生增加(徐凱文,2016)。通過微信對此觀點的傳播,“北大一年級的新生,包括本科生和研究生,其中有30.4%的學生厭惡學習,……還有40.4%的學生認為活著人生沒有意義”的概括引起很大反響和爭議(綜述見2016年11月29日《中國青年報》)。人們不禁詢問,我國大學生對自殺的態度究竟是怎樣的?我們的研究從詞匯的心理意義切入,探究大學生對“自殺”的態度。
較系統的自殺研究始于19世紀末法國社會學家涂爾干的《自殺論》,他反對將自殺單純地看作個人因生理病理原因自愿放棄生命的行為,認為自殺反映了個人在社會中的存在形式及融入程度(Simpson, 1960)。Garrison(1991)沿用涂爾干對自殺的分類方法,根據史料歸納出社會態度:由于個人品質低劣和道德缺失的自殺令人唾棄,為集體利益而犧牲的自殺值得尊敬(Garrison, 1991)。社會科學的自殺態度研究多采用實證方式,著重探究態度的影響因素,如人口學變量、生活環境、所受教育和培訓。
2.1 國際上的自殺態度研究
許多國際研究發現,宗教信仰是影響自殺態度的關鍵因素。基督教將自殺視為危害社會、摧毀生命價值的罪行(Ivey, 2007),因此基督徒相比無宗教信仰者更傾向于對自殺持“不接受”的態度(Sawyer & Sobal, 1987; Stack, 1994; Eskin, 2004; Ginn et al., 2011)。相比基督教徒,猶太教徒對自殺的態度更為消極(Domino et al., 1981)。擁有堅定宗教信仰的非洲加納人甚至認為只有上帝才有權力結束人的生命(Osafo et al., 2011)。
就不同年齡的群體而言,研究多發現年輕人更傾向于將自殺看作個人權利,老年人則認為自殺受道德干預(Segal et al., 2004; Meissner et al., 2015)。有關自殺態度性別差異的研究發現并不一致,甚至有矛盾。一些研究發現男性對自殺的負面評價少于女性,傾向于認為自殺是個人權利,因此對自殺者更少同情。女性則更不容易接受自殺(Lee et al., 2007; Meissner et al., 2015; Van Sickle et al., 2016)。其他一些研究卻發現男性更傾向認為自殺是沖動性的,并對有自殺欲望的人進行干預(Poreddi et al., 2016),而女性則更容易接受自殺(Lake et al., 2013)。一項在非洲的調查表明,男性青年普遍認為自殺是一種充滿勇氣和意志的行為,自殺讓倍感壓力的男性青年對抗過高的社會期待,本身是一種逃避現實、與社會溝通、增強存在感、重新確立男性權力的方式(Meissner et al., 2015)。
除人口學變量外,生活環境對自殺態度也有一定影響。大眾媒體對自殺的失真報道容易引起認知偏差(Beautrais et al., 2004)。擁有自殺家族史的人更傾向認為自殺想法不可避免且無法阻止(Tsukahara et al., 2016)。家庭暴力也會增加人們對自殺的容忍度。生活環境和性別的交互作用表明,在破裂的家庭關系中,女性更容易產生自殺想法(Poreddi et al., 2016)。
2.2 我國大學生的自殺態度研究
對我國大學生的自殺態度的研究,多發現大學生整體上對自殺持否定態度,這種趨勢與徐凱文(2016)暗示的大學生自殺意識強有所矛盾;不過這些研究也表明,擁有積極的生命價值觀、較高的生活滿意度、較多的社會支持、生活目的和生活意義感較為明確的大學生,對自殺行為越是反對和排斥,這與徐凱文的邏輯一致(楊玲、李麗麗,2007;王小桃,2010;謝杏利等,2012;桑海云、咸大偉,2014;陳秀珍,2015)。在性別維度上,女生對自殺表現出更為否定的態度(桑海云等,2014),更提倡自殺的防御教育(蔡玲等,2010)。在專業維度上,經濟管理類專業學生對自殺持更為否定的態度(蔡玲等,2010;桑海云等,2014)。就大學生家庭經濟情況、城鄉背景的影響而言,研究發現并不一致,有的研究表明港澳臺地區的學生、家庭經濟好的學生更加歧視自殺行為(蔡玲等,2010),而另有研究表明來自城市的學生對自殺行為更加寬容(陳秀珍,2015)。
2.3 自殺態度的研究方法
自殺態度的研究方法可大致歸為三類。問卷是最為普遍使用的工具。國際上的自殺態度研究中,問卷工具主要為“自殺觀念問卷”(Suicide Opinion Questionnaire, SOQ, by Domino et al., 1982)和“自殺態度測量問卷”(The questionnaire measuring attitudes toward suicide, ATTS, by Renberg & Jacobsson, 2003)。問卷形式為李克特量表,要求被試對含有自殺態度的陳述句根據本人的同意程度打分。國內的自殺態度研究絕大多數采用“自殺態度量表”(肖水源等,1999),包括“對自殺行為性質的認識”“對自殺者的態度”“對自殺者家屬的態度”“對安樂死的態度”四個維度。類似的問卷方法能夠有效地量化“態度”這一概念,但其局限性在于年代久遠的題目可能無法刻畫現代社會人們對自殺的態度;同時量表無法反映出被試的答案是深思熟慮之后的,還是受問卷啟發的自然反應(Van Sickle et al., 2016)。而且,自殺在文化中往往被避諱談論,所以用完整的語句來測量態度,面臨效度的挑戰。第二種較為常見的方法是訪談,它能夠體現個體差異,深入考察想法和感受,彌補只用數字說話的不足(Meissner et al., 2015)。但這種方法只能描述問題的某種呈現方式,難以考察變量的因果關系。第三種方法聚焦于詞匯,例如自殺詞匯量表(Verbal Suicide Scale)列出與自殺相關的詞匯,令被試勾畫出其第一時間聯想出的詞匯。這種研究信度強,但是因為被試可以受詞匯影響,勾畫出其心中并不存在的描寫自殺的詞匯,此方法在準確反映被試最原始的態度方面也有局限(Koweszko et al., 2016)。
語義區分量表(Semantic Differential Scale)是由美國心理學家Charles Egerton Osgood等開發的心理意義測量工具(Osgood et al., 1957)。量表包含一系列成對的反義形容詞,每對之間有7~11個等距區間,人們對某事物的認識、感受等態度傾向可以通過所選反義形容詞的區間位置反映出來。它在一定程度上結合了詞匯聯想反應和問卷方法的優勢,但仍缺少訪談的深入和多元。該方法經更新(Heise, 2010),在社會科學界有較為廣泛的使用,不過在自殺態度的研究中還較少見到。
由綜述可見,對自殺態度的考察,以不同視角和方法的研究已得出了一些一致和不一致的結果,研究者與心理健康實踐工作者也有著不盡相同的認識。自殺對我國大學生的心理意義,還需要視角和方法更多元、更細致的探究。考慮到生命教育正在我國高校興起(陸曉婭,2016),對大學生自殺態度的充分考察,將為未來的生命教育提供堅實的實證基礎。
2.4 研究問題
本研究以語義區分量表為主,訪談為輔,考察“自殺”對于我國大學生的心理意義。研究問題是:
1)“自殺”對于大學生的心理意義如何,整體態度的否定—肯定程度是怎樣的?
2)“自殺”的心理意義呈現怎樣的維度?各維度的否定—肯定程度是怎樣的?
3)對于不同人口學變量的大學生群體,“自殺”的心理意義是否有所不同?有何不同?學生自己如何解讀這些不同?
3.1 參與者
本研究的方法以語義區分量表為主,以訪談為輔。語義區分參與者為來自北京、蘭州、昆明、南昌、沈陽的571名大學本科生(表1、表2,少量缺失值未呈現),其中“成長所在地區”為中國地理區劃的“四大經濟分區”,即經濟社會發展的主要內容分別為“率先發展”“振興”“崛起”和“開發”的東部、東北、中部、西部。1訪談參與者是參加了語義區分調查的7位學生,其中包括一名后來被排除在量表統計范圍外的研究生(表3)。

表1 問卷參與者人口學變量分布:成長所在地區、性別、專業、年級

表2 問卷參與者人口學變量分布:城鄉家庭背景、民族、宗教信仰、獨生子女與否

表3 訪談參與者人口學特征
3.2 測量工具
主要測量工具為自制語義區分量表,題項是根據文獻和我們的主觀理解編制的。經過預測信度測試篩選,確定了16對反義形容詞:1)不接受—接受;2)難過—平靜;3)不負責—負責任;4)阻止—默許;5)反對—同情;6)恐懼—鎮靜;7)挽留—順從;8)不值得—有價值;9)喪失—解脫;10)不理解—理解;11)焦慮—輕松;12)預防—順其自然;13)教育—放任;14)痛惜—麻木;15)失敗—勝利;16)厭惡—欽佩。實際測量時的題目將語義正反向的混合方式編排,形式為七點量表,要求研究對象根據自己對“自殺”的理解,在每對反義形容詞的相應位置打勾。
3.3 實施過程
語義區分的預測實施于2016年暑期,調整后的信度為a=.847,達到滿意水平。正式測量實施于7至10月,多委托教師課堂發放,學生當場填寫。參與者都填寫了書面知情同意書。知情同意書建議如家中近期有親人過世等特殊情況,可能引起不良情緒,不要參與調查。
在統計出語義區分量表結果后,我們于2017年1月對部分參與者進行了視頻或語音形式的結構性個別訪談。我們就量表主要結果詢問參與者,了解其個人的填答是怎樣的,與主要結果有何異同,如何理解這些結果。每個訪談的時間約15分鐘。
3.4 數據分析
我們用SPSS軟件整理了量表數據,反轉部分題目以保證題項意義的正負方向一致(低分值為否定,高分值為肯定)。在此基礎上做了以下統計:1)描述性統計:所有題目的均值、標準差;2)題項結構的探索性因子分析;3)以人口學變量為自變量(虛擬變量),以16題總均值為因變量的多元線性回歸;4)以人口學變量為自變量,以探索性因子分析結果為因變量的多元方差分析(MANOVA)。
對訪談材料進行了對應于相關量表結果的主題分析。參考對“話語分析”較寬泛的定位視角(Schiffrin, 1994),2主題分析也可視為話語分析的一種形式。對于統計數據得出的“硬的”結果,訪談材料的主題分析可以從“軟的”角度補充、挖掘和揭示,從而更為深入全面地回應研究問題。
4.1 “自殺”的心理意義:總體態度
描述性統計顯示,“自殺”的整體心理意義偏否定。在1~7的橫軸上,中間值為4,數值越低表示態度越否定,數值越高態度越肯定。樣本的總均值為3.16,低于4;標準差0.946;最小值和最大值分別為1和6.63。也就是說,參與者整體上對自殺持否定態度。
在訪談中,參與者也表示了對自殺整體上否定的態度。如:“整體上對這個還是不太能接受的范圍,我自己也是這么認為的,因為畢竟自殺這種事情,我可以說是對自己身邊人的不負責任,也是對自己身邊人的一種很大的打擊。”(S6)“我個人對這個自殺事情還是比較否定的。自殺畢竟是生命的終結,對不對?生命還是很美好的,不應該隨便自殺。……我高中有一段時間就是比較的糾結,這段時間可能是剛開始思考人生吧,把各種問題都想了一遍,其中就包括自殺。那個時候思考的結果就是,如果不自殺的話,很多事情都可以改變。”(S2)
4.2 “自殺”心理意義的維度
對語義區分量表的分析顯示,數據適宜進行因子分析(KMO=0.863,Barlett的球形度檢驗結果顯著)。采用主成分分析法斜交旋轉(Direct Oblimin, Delta=0)自然歸類得出四個因子,累積解釋總變差的59.663%(表4)。自然析出的因子較適合概念解釋,予以采納。

表4 因子特征值及方差解釋百分比

表5 因子結構及負荷
續表

因子1:評價因子2:行為因子3:包容度因子4:情緒 Q7順從—挽留 .601 Q14麻木—痛惜 .472 Q10理解—不理解 .781 Q5同情—反對 .713 Q8有價值—不值得 .603 Q9解脫—喪失 .443 Q6鎮靜—恐懼 .887 Q2平靜—難過 .764 Q11輕松—焦慮 .541
因子1整體上特別是負荷最高的前三項呈現的是對自殺的認識、判斷或評價,主要是認知層面的,盡管也包含了是否應采取行動的內容。我們將該因子命名為“評價”。因子2整體上特別是負荷最高的前兩項呈現了對自殺的行為取向,即是否采取預防和挽留的行動。我們將該因子命名為“行為”。因子3似乎與因子1有相似之處,包括了價值判斷,但整體上特別是負荷最高的前兩項側重的是對自殺的理解和包容程度。我們將此因子命名為“包容度”。因子4的所有題項都是有關情緒、情感的內容,因此命名為“情緒”。
評價、行為、包容度、情緒這四個維度,與心理學文獻中普遍采用的認知、情緒、行為三維度以及以往文獻中的維度較為相似。不過比較有意思的是“評價”與“包容度”的區分。我們也曾嘗試用強制限制因子個數為3的方法進行因子分析,但是這兩個因子并沒有合并的跡象。“評價”似較側重對自殺的認知,而“包容度”或許更多地是填答者本人對自殺采取的態度。
在對“自殺”的態度總體偏向否定的情況下,各維度的具體情況又如何呢?圖1顯示了四個因子的均值。由圖可見,相對而言,大學生在對自殺的行為維度最為否定,即對具有此傾向的人,表示自己會試圖挽留和預防。而在對自殺的(以認知為主的)評價維度,持相對寬容的態度。對自殺的情緒反應,以及是否反對的包容度,處于行為和評價之間。

圖1 “自殺”各維度的因子值
如何理解學生對自殺的態度整體上是否定的,特別是在“行為”維度是否定的,不過在“評價”維度更偏向中性?訪談參與者是這樣陳述的:
“首先我個人來講,很難理解為什么他們會去選擇這樣一種方式來結束生命。其次就是身邊有這樣的人,肯定是前期會阻勸,但最終如果他們真的要選擇這種方式,我覺得我更多采取的還是一種尊重。如果他們關系真的跟我很好的話,我會很好地幫助他們去料理一些后事,比如說照顧他們的父母親。”(S4)
“自殺是一種選擇,就是在你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的時候不要隨便選它,因為你選了就沒有機會選別的了。……大家都是偏否定的看法是比較可以理解的,然后大家也考慮到了要尊重每個人自己的決定吧。自殺這個行為肯定也是一個人經過深思熟慮最后做出的決定,他之所以會做這個決定,肯定也是經過各種取舍之后,覺得自己更能接受的一種方式。”(S2)
“單從行為本身來講,就是不考慮其他因素的話,自殺這件事情,我覺得是于人、于己、于社會都是一個不利的行為。……不過,他們通過自殺來表達一種自己的理想和追求,是他們一種自我實現的方式。”(S6)
訪談材料對數字材料做出了具體詮釋,可看出兩種看似矛盾的話語:一方面是整體上對自殺的“否定”,另一方面是對個人生命選擇權利和意愿的“尊重”。
4.3 總體態度的群體比較
人口學變量各群體在16題總均值上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6所示:

表6 “自殺”對各群體心理意義均值
為了考察人口學變量對于整體自殺態度影響的顯著性,我們以性別、專業、城鄉家庭背景、成長所在地區、獨生子女與否為自變量,以16題總均值為因變量,進行了多元線性回歸分析。需說明,并非所有問卷中設計的人口學變量都進入了統計。由于該研究將本科生基本視為同質性群體,并未將其年齡、年級、婚姻狀況視為變量,僅為說明樣本狀況采集了相關數據。此外,本次調查中少數民族與漢族學生人數相比懸殊,且內部差異大(民族多樣),前期差異統計發現與漢族之間無顯著差異,故排除在多元回歸分析之外。基于相同原因,宗教信仰也排除在統計之外。民族和宗教對自殺態度的影響,有待更大、更均衡的樣本考察。
以性別、專業、城鄉家庭背景(簡稱“城鄉”)、成長地區(簡稱“地區”)、獨生子女與否(簡稱“獨生”)為五個自變量(虛擬變量),以自殺態度總均值為因變量的多元線性回歸結果顯示,數據基本滿足誤差呈正態分布以及誤差和預測變量不相關的前提,自變量與因變量之間存在較多顯著相關。逐步回歸結果顯示,回歸方程具有顯著性,有三個自變量對自殺的態度有顯著解釋作用,按解釋力由高至低排列分別是地區、獨生、城鄉,R2為0.12,即成長地區、獨生子女與否、城鄉家庭背景構成的組合能解釋對自殺態度12%的變差(表7)。

表7 多元逐步回歸摘要表
***p<.001
在多元回歸發現有顯著影響的三個自變量中,獨生子女與否只有兩個層次,城鄉家庭背景有三個層次,即大城市、中小城鎮、農村,但具有顯著效應的是大城市與農村之比構成的虛擬變量;成長地區有四個層次,但具有顯著效應的是東部與西部之比構成的虛擬變量。由表6的描述性統計可見,就對自殺的總體態度而言,成長于西部地區的學生比成長于東部地區的學生對自殺的態度更為否定;非獨生子女比獨生子女對自殺的態度更為否定;來自農村的學生比來自大城市的學生對自殺更為否定。
(3)式可以概括為:三階幻方中,第一行的平方和等于第三行的平方和;(4)式可以概括為:三階幻方中,第一列的平方和等于第三列的平方和.
訪談參與者多認為東西部差異、城鄉差異的原因是相似的,與經濟發達程度有關。有些人將此與受教育程度、見識廣度聯系起來:“東部更富庶一些,相對來講是更發達一些,可能跟大城市那個規律是比較相似的。人民生活水平比較高,然后普通來講受教育程度較高……大家的見識,然后接觸到的東西也會更多一些,就對別人更加包容。”(S2)“跟成長的環境,接觸的這種思想觀念,有一定的關系吧,在農村思想就更保守一些,但在城市的話,對這些東西就看得更開一些。可能平時聽說啊,或者哪怕是見到的也更多一些,說的夸張一點,就是見怪不怪。”(S4)
也有些人反對“見怪不怪”的說法,認為觀念差異與社會結構有關:“見得多了并不一定會代表能夠去接受,而且這個觀點也可以更容易去反駁啊。因為東部如果經濟發展的水平更高,那么他自殺的機會成本是比西部要更大的。比如說我是一個在上海年薪30萬的人,選擇了自殺,那么我的代價就是失去了一年30萬的收入,以及上海都市的生活。……東部的經濟更發達,所以個體之間的關系更加獨立一些。一個個體死亡之后,對于身邊人的影響并不是那么大。但是在西部的社會結構更加傳統一些,所以一個人牽涉的親密關系會更多一些,所以他們會更加否定自殺。……同樣,城市里還是以核心家庭為主,所以一個人的影響波及范圍還是比較有限的。”(S5)“農村……如果一個人自殺的話,可能會對整個家庭生存、生活水平都會造成比較大的影響,所以說相對來說(對自殺)認可度會比較低。”(S6)
還有人認為城鄉、東西部差異與生命體驗的豐富性、思考的深度有關:“在農村會有更多時間花在農業勞動實踐,在實踐中對周圍的自然環境有了一種聯系。所以在農村生活的人的生活體驗更豐富一些,那么他有了這樣一種跟世界的聯系,就能夠意識到自己的生命是充實的、有意義的。這個是體驗的方面。在思考方面,城市的人有更多時間和精力來思考他自身的行事準則、行為,有更多的機會反思。反思的結果可能就是產生人生的迷茫。”(S3)
有關獨生子女對自殺更為寬容的態度,一些訪談參與者認為與獨生子女的責任和壓力較大有關:“我本身是獨生子女,我覺得獨生子女面臨的壓力相對于非獨來說會更大。因為雖然可能父母對他的投入會更加集中,但他身上承擔的責任也會更大。怎么說呢?現在有很多人就面臨逼婚或者父母不停地問,有沒有找女朋友。假如我有一個兄弟,他過得很好,有房子有車子,或者事業很好,父母這方面的壓力就會減小一些。……如果是一個人就可能會覺得,如果說我自己一事無成,可能就是對父母的辜負,父母臉上有點不光彩,覺得自己的兒女一事無成。這樣的話可能會導致獨生子女對于自殺的寬容度有不同。”(S6)或者非獨生子女的心理更加健康:“他們從小身邊有很多人的陪伴,跟獨生子女比起來可能會有更少的心理問題,更不可能去想到自殺這種事情,……更健康一些。”(S2)
4.4 各心理維度上的群體比較
下面我們要更細致地考察一下各群體在不同心理維度上的態度異同。我們以性別、專業、城鄉家庭背景、獨生子女與否、成長所在地區為自變量,以評價、包容度、情緒、行為四個因子為因變量,進行了多元方差分析。3之所以采用多元方差分析,而非單個因變量的方差分析(GLM),主要是想用更加綜合的方式,考察自變量對于因變量聯合分布的影響。
經過從飽和模型開始,逐步刪除不顯著的變量,最終得出的模型包括兩個主效應和一個二階交互效應,分別是性別(Wilks的Lambda F=4.786, p=.001)、成長所在地區的主效應(F=2.919, p=.001),以及成長所在地區與城鄉家庭背景的交互效應(F=2.279, p=.000)。
性別的顯著影響體現于情緒維度(F=12.727, df=1, p=.000)。具體而言,自殺的情緒意義對于女生更為負面(因子均值M=-.092),對于男生更為正面(M=.216)。
男女生在情緒上的數據差異,以及訪談對象的解釋,似乎比較符合一般社會刻板印象:
“女生膽更小,在聽見自殺之后,她的腦海里出現的就是比較恐怖的情景,然后自然而然的就會比男生產生更多的恐懼。”(S4,男)“男生他會什么事不那么放在心上,然后女生就容易往心里去,或者是就會想的比較多、比較敏感。”(S7,女)“我剛才在看那個美劇嘛,《兄弟連》,打打殺殺的。我看美劇一般都喜歡看暴力的那種。(訪談者:所以自殺帶給你的情緒反應可能就小一點?)嗯,可能是吧。”(S1,男)
情緒反映女多男少的差別,有可能是男女生在一定程度上內化了社會性別的刻板印象,用這種模式去行事,自覺不自覺地讓自己顯得更加男性化或者女性化,久而久之形成了這種習慣,進而呈現于語義區分量表的填答中。
成長所在地區的顯著影響體現于評價維度(F=10.202, df=3, p=.000)。在經濟相對發達地區成長的學生,比相對不發達地區成長的學生對自殺的評價更為正面。因子均值分別為:東部=.102;東北=.090;中部=.040;西部=.016。
成長所在地區與城鄉家庭背景的交互效應也體現于評價維度(F=6.006, df=8, p=.000)。對于多數成長所在地區,對于自殺的評價以農村背景的學生最低,中小城鎮背景的學生居中,大城市背景的學生最高。在東部地區,這一城鄉差異尤為明顯。但是在東北地區,城鄉差異是反向的,即大城市學生對于自殺的評價低于中小城鎮和農村的學生(圖4)。這一結果如何解讀,就本研究目前的調查方式和較為有限的樣本來說還不好下結論,有待今后研究的驗證和深入考察。一個可能是,東北大城市衰落的大工業有其觀念影響,在這個背景下長大的學生,對自殺的評價相對于其他地區大城市的學生更為傳統一些。
有關這一交互效應,訪談對象S5的理解或許可以參考:“還是可以從社會的組織形式、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緊密程度的差異來解釋。東北的社會整合程度是更高的,自從新中國成立以來50年代開始,就是整個大國企,每一個人都是一個單位里面的一個機械零件。所以如果他自殺了,某種意義上帶來的是對整個單位及社會組織的一個破壞。另一方面,家人的福利等等都會緊密聯系在這個人的社會位置上。如果他死去了,那么他在單位里面的社會身份跟待遇以及級別也都失去了,相關的人也會受到更大的影響。相較于東南部的沿岸城市來講是這樣的,所以他們(東北城市)會更加傾向于反對自殺。但是東部農村和其他地方的農村的組織形式不是完全一樣的,我們能看到一個村,一個姓、兩個姓氏的人,在這兒生活了幾百上千年。但是東北的農村之前是很少有人居住的,只不過是一百年,不過是四五代人,可能還沒有形成那么強的關系。所以總體上來他們可以更加寬容地理解自殺。”
本研究以語義區分量表為主,以訪談錄音文本的主題分析為輔,考察大學生在認知、情感、態度、行為取向層面對“自殺”這一詞語的反饋。初步分析結果發現:
1)總體而言,大學生對自殺的態度是較為否定的。在從1~7的否定—肯定軸上,總均值為3.166。這與之前的一些采用“自殺態度量表”所做的研究結果基本一致(蔡玲等,2010;桑海云等,2014),但與近期新媒體所言大學生較高的自殺傾向并不吻合。
2)自殺的心理意義呈現四個維度:評價、包容度、情緒、行為。調查對象的態度在針對自殺所采取的行為維度最為否定,即傾向預防和阻止,但在對自殺的評價維度較為寬容。情緒和包容度層面居中。訪談結果與量表基本一致,并進一步呈現出對自殺的“否定”話語和“尊重”話語。兩種話語看似矛盾,但按照研究參與者的邏輯,或許對生命的“尊重”既包括生命形式本身,也包括生命主體的選擇權利和意愿。
3)不同人口學變量的大學生群體對自殺的整體態度有所差異。多元回歸分析發現,影響顯著的人口學變量是成長所在地區、獨生子女與否、城鄉家庭背景。具體而言,經濟發達的東部地區長大的學生比西部地區長大的學生對自殺的態度更為寬容;獨生子女比非獨生子女對自殺的態度更為寬容;大城市比農村背景的學生對自殺的態度更為寬容。
在自殺的不同心理意義維度上,各群體之間也存在一些差異。多元方差分析發現,性別在情緒維度有顯著影響,女生對自殺的情緒反應比男生更為負面;成長所在地區在評價維度有顯著影響,經濟越發達的地區,對自殺的評價越為寬容。此外,成長所在地區與城鄉家庭背景在評價維度有顯著的交互效應。對于多數地區而言,對自殺的評價以農村家庭背景的學生最低,中小城鎮的學生居中,大城市的學生最高。在東部地區這一城鄉差異尤為突出。但在東北地區,城鄉差異似為反向,大城市學生對于自殺的評價低于中小城鎮和農村的學生。
以上發現與過往其他方法調查的研究有一致性,例如蔡玲等(2010)、桑海云等(2014)曾發現女性比男性對自殺持更為堅決的反對態度。不過本研究的顯著性別差異僅出現在情緒層面,在整體態度和評價、包容度和行為層面的差異都未達顯著水平。也就是說,男女大學生對自殺的態度同大于異。
以往研究曾發現家庭經濟好的學生更歧視自殺(蔡玲等,2010)。本研究雖然沒有直接測量家庭經濟狀況,但如果不考慮復雜的交互效應,總體趨勢是成長于經濟越發達地區的學生,對自殺的態度越為寬容;來自城市家庭的學生比來自農村的學生對自殺的態度更為寬容。這些發現似與過往研究不同,且似乎說明,經濟的發達程度與對自殺態度的寬容程度成正比。
這與國際上一些研究發現的教育程度越高,對自殺的看法更為積極,乃至將其視為個人權利的發現(Sun et al., 2005; Kodaka et al., 2013; Van Sickle et al., 2016),似乎也有一致性。
本研究的發現揭示出現代化進程對大學生自殺態度的影響。經濟的發達程度、城市化、獨生子女等,可能與相應較大的心理壓力相聯系,與較高的自殺傾向相聯系,同時也使大學生對自殺持更為接納的態度。這樣的態度是一柄雙刃劍。一方面,它也許能夠減少對有自殺企圖者及自殺成功者的歧視,以更接納、理解的態度對待他們;另一方面,它也從一個側面說明了心理壓力、孤獨感的普遍存在,自殺危機的潛伏具有其土壤。隨著現代化進程的加深,對自殺的接受度可能會繼續增加。不過隨著二胎政策的放開以及非獨生子女的增加,未來或許會出現自殺接受度的反向制衡。展望未來的教育,以黑白對錯分明的方式將“珍愛生命”灌輸給學生,未必還能十分有效。這是現代化進程中社會必須面對的挑戰。目前在我國高校中正在興起生命教育,本研究所揭示的現象,或許對于生命教育將提供一定的啟發。
感謝岳昌君、許宏晨老師給予的統計問題指導,作者對可能的錯誤負全責。感謝以下老師給予的問卷實施幫助:陳艷清、黃乙玲、翦羽、劉熠、馬福國、馬騫、彭云、徐愛偉、曾承輝、張建社、趙靚。
① “根據我國經濟社會加速發展的新形勢,全國分為四大經濟區域:東部地區、東北地區、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各地區經濟社會發展的主要內容為:西部開發、東北振興、中部崛起、東部率先發展。”——互動百科。東部:北京、天津、河北、山東、江蘇、上海、浙江、福建、廣東、海南。中部:山西、河南、湖北、湖南、江西、安徽。西部:四川、重慶、廣西、貴州、云南、陜西、甘肅、內蒙古西部、寧夏、青海、新疆、西藏。東北:遼寧、吉林、黑龍江、內蒙古東部。http://www.baike.com/wiki/%E4%B8%AD%E5%9B%BD%E5%9C%B0%E7%90%86%E5%8C%BA%E5%88%92。
② 話語分析可以指非常專業的語言學分析方法,如批評話語分析(參見Fairclough, 2010; Wodak and Meyer, 2009),也可以泛指語言學領域中任何基于文本分析的研究方法(如Schiffrin, 1994)。本研究中的話語分析屬于后一種,指對訪談的內容和主題的分析。
③ 基于前述原因,民族和宗教沒有作為變量考慮。多元方差檢驗的假定條件包括:1)觀測值之間相互獨立;2)因變量之間有一定強度的相關;3)各因變量均為正態分布且方差相等。本研究的相應情況:1)樣本抽取基本保證了觀測值的獨立;2)MANOVA檢驗結果,Bartlett的球形度檢驗顯著性水平為.000,即因變量之間足夠相關;3)協方差矩陣等同性的Box檢驗結果:Box的M=434.859; F=1.7; df=220, 11833.612; p=.000,即因變量之間的同質性不足。誤差方差等同性的Levene檢驗進一步顯示,評價因子的方差有顯著差異(p=.002)。根據統計規則,在沒有異常值出現的情況下,以上假定條件的滿足并不十分嚴格(郭志剛,2015:2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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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ychological Meanings of “Suicide” for Chinese College Students:A Semantic Differential Study
Gao Yihong, Peking University Zhang Yuhan, Tsinghua University
Using Semantic Differential Scale as the instrument, the present study investigated psychological meanings of “suicide” for Chinese college students. Participants were 571 undergraduates from five cities in China. Results showed that the overall meaning of suicide was negative, and there were four meaning dimensions: evaluation, containment, emotion, and behavioral tendency. The mean score on the behavioral dimension was the most negative (showing the tendency of prevention and intervention), whereas that on the evaluation dimension was least negative. Demographic features had influences on attitudes towards suicide: 1) Compared to students grown up in the economically less developed West in China, those who grew up in the developed East were more tolerant of suicide in their overall attitudes. 2) Single children in families were more tolerant than those who had siblings. 3) Those from big cities were more tolerant than those from rural areas. Group differences were also found on specific meaning dimensions. Such psychological meanings found in the study have implications for predicting attitudinal changes and for life education at the tertiary level.
death, suicide, psychological meaning, Semantic Differential Scale
高一虹
聯系地址:北京市(100871)海淀區頤和園路5號,北京大學
電子郵件:gaoyh@pku.edu.cn
高一虹,女,北京大學外國語學院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社會語言學、外語教育、跨文化交際。張雨涵,女,清華大學人文學院外文系英語專業本科生。研究方向:社會語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