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張藝芳
垮掉的一代與摩托車維修藝術
文_張藝芳

羅伯特·M·波西格

沒有深度閱讀的累積,以及對周圍社會環境的審視,啞然發現現代人已經不會寫游記了。此時,《禪與摩托車維修藝術》進入我的視野。
1968年,在孔子所界定的不惑之年,羅伯特·M·波西格故意繞開嘈雜的大路,帶著長子克里斯騎行于美國的鄉間小路上。從家鄉雙子城出發,途經中西部曠野、洛杉磯山區,抵達西海岸。
整個行程,斐德洛像個幽靈,或者說鬼魂,時常出現在騎行者羅伯特的腦海里。斐德洛曾與蘇格拉底在《柏拉圖對話錄》中爭論關于良質的定義,羅伯特重拾這個古典的話題,意在為新一代年輕人尋找良藥。那些看似親近技術的維修工并不懂技術,在修車的時候聽著音樂,把羅伯特的車越修越爛,直到后來,連三十碼都跑不動。
關于維修藝術,美國女作家格特魯德·斯泰因曾給一戰后的年輕人貼上標簽“迷惘的一代”。一戰中成熟的美國青年,一如親歷戰爭的海明威,哀鴻遍野摧毀了他們心目中的“圣戰”形象,使他們一度陷入迷惘。
與“迷惘的一代”不同,“垮掉的一代”在二戰之后產生,物質經濟蓬勃發展,精神文明極為空白,這時成長起來的年輕人向傳統價值觀發起挑戰,他們充滿熱情、崇尚個性、追求自由、熱愛冒險,以自己的“瘋狂”來反抗主流體制。
羅伯特談到19世紀末期起于紐約肖陶擴(地名)一帶的美國教育改革運動,后因汽車、收音機、電影的崛起而消失。舊的交流方式被現代傳媒替代,但新媒體愈來愈無營養,從中再難挖掘出什么。于是他決定,只是把舊的河道疏通一番。
對此,他有一番經典的論述,“人類歷史中有些時代,思想的河道挖掘得太深,以至于無法修改,從而再也無法出現任何新氣象,這是追求‘最好的’就成了僵化的教條——但我們的現狀并非如此。目前的普遍思想似乎早已漫過兩岸,喪失了主要的目標和方向,淹沒了低洼地區,把高地孤立起來,切斷了它和其他地區的聯系。除了河水本身浪費精力的躁動外,像這樣到處流溢沒有任何意義,所以目前似乎真的到了需要疏通的時候了。”
首先,他疏通的是藝術家本身的固執。世界以他看似極快的速度在運行,但運行得并不好。停下來感受曠野的風,是不想再跟隨文化大流的步調,正如他所反思的,“我們都不必自處于偉大的智慧和哲學之外,像約翰和思薇雅一樣,在整個文明的理性結構之下,活得盲目且疏離。”
翻看羅伯特的人生經歷,曾主修化學和哲學,又到印度學習東方哲學,后因精神崩潰住院,接受休克療法,痊愈后成為電腦技術人員,也撰寫說明書。他一直在思考的就是科技與使用者之間的關系。
漫長、酷熱的夏日,室外溫度48.8℃,幾乎要中暑。羅伯特一路上都在思考裴德洛終其一生探討的理性問題。摩托車維修藝術是他探討理性的最佳案例,“摩托車的運作完全依照推理的過程,研究摩托車的維修藝術,就是研究理性藝術的縮影。”
從藝術家夫婦到門店維修工,都對維修藝術毫無興趣。在他看來,約翰夫婦騎著寶馬的摩托車,卻并不隨身攜帶修理工具以及必備的更換零件,無異于對理性的漠視。“要解決一般思維無法解決的難題,就需要通過你的觀察,和手冊當中所提供的結構,不斷交替運用歸納法和演繹法,如此才能找到解決之道。這種交織混雜的正確程序,如果正統化,就是所謂的科學方法。”
而理性的建構過程,是異常痛苦的。智慧的產生,甚至與不可思議的孤獨有關,他一度體驗到斐德洛的孤獨,“或許他的聰明智慧造成了他的孤獨,或許他因孤獨而聰明智慧。這兩者總是相互影響,在那種不可思議的孤獨中醞釀出了智慧。”
要讓理性思維開始運作,羅伯特認為,維修者需要練習讓自己沉靜下來。正如他在修禪打坐時所鍛煉的,“要想具備鑒賞力,了解如何完成高級的工作,體會和工作融為一體的感覺,就要培養內心的寧靜。如此一來,良質才能出現在你的心中。”
開著摩托車,與暴風雨接觸,斜切進風里,與自己的理性對話。
這是一次靈性得以完整和清靜之旅,羅伯特在書的結尾說。
推薦書目
《命運攸關的抉擇》

(英) 伊恩?克肖 著/后浪丨浙江人民出版社
作者用十個章節描寫了1940年5月至1941年12月間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英、美、蘇、德、意、日幾個主要國家做出的十個互相關聯、具有巨大軍事影響的政治決策。從英國決定堅持抗擊德國,到德國決定在珍珠港事件后向美國宣戰……這些決策把歐亞大陸兩場互相分隔的戰爭,轉變成一場全球沖突。盡管在1941年底,戰爭仍有三年多的進程,但結局在此時就已經注定。
任何決策的制定都受到一系列條件的限制。政治體制、決策機制、意識形態、情報信息、國內輿論、國際環境、決策者的理智與情感……這些無一不影響著“二戰”中各種決策的形成。作者充分分析各類因素在這十個決策中的作用與影響,試圖為讀者還原當時戰場之外看不見的硝煙。但歷史的發展有時是偶然性的。作者還專門分析被拋棄的其他替代方案,并合理推測選擇這些替代方案可能產生的結果。分析的過程凸顯了決策者做出命運攸關抉擇背后的邏輯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