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本文利用語義微分量表對漢語及西班牙語母語者對漢語詞義賦予中的差異進行了研究。結果顯示,漢西母語者在對漢語詞義賦予的評價維度、強度維度、活動維度都存在著不同的主觀差異。這種差異與不同母語者的文化背景有關,但與性別無關。本文的研究有助于我們在語言教學中更好地理解學生的詞匯使用心理和態度。
關鍵詞:漢西母語者 詞義賦予 語義微分量表
一、詞匯的詞義賦予
客觀世界中的一個概念在語言中被詞匯化,這種現象即語言學中的“所指—能指”關系,這是詞匯獲得意義的主要途徑。另外,語言使用者在使用過程中對這個詞匯賦予更多的意義,使之帶有評價色彩,此后種現象又為詞義賦予。這前后兩種現象分別對應著詞義學研究中所區分的“理性意義”和“色彩意義”。同樣一個詞,在不同語言中,理性意義可以相同,而色彩意義可能有別。究其原因,便是不同語言使用者語義賦予的差異。
考察這種差異對語言對比和外語教學都有重要意義。美國心理學家Osgood(1957)系統地設計了一種語義微分量表法:量表依靠不同的詞來考察不同人對詞義感覺的主觀差異。董奇(2004)歸納說語義微分量表強調帶有方向性的聯想,較好地避免了社會期望效應,是測量被試真實態度的有效方法。具體來說,量表由多組反義詞組成的若干項目構成,每組反義詞分別是一個項目的兩個極端,中間分為若干等級供評價者選擇,不同評價者在評價同一詞匯時對這些項目的不同取值就可測量出他們不同的詞義賦予差異,如最常被使用的感情色彩迥異的“毒藥”和“笑”這一對詞。后來這種評價方法被廣泛應用到社會語言學、心理學甚至醫學中,比如杜建正(1994)年曾對一系列的時間持續詞進行詞義賦值個體差異研究;張一(2012)利用語義分化量表對旅游景區感知形象進行調研;王秀麗、李淑麗與張新穎(2015)年曾用語義差別量表對大學生的休閑觀進行調查等。但是在國內還沒有人利用其考察漢語母語者和西班牙語母語者對漢語詞義賦予的差異。因此,本文設計了一個實驗,使用這個量表將之引入到漢西母語者的詞義賦予差異研究。
二、實驗設計與實施
筆者把Osgood典型的語義微分量表做調整后設計成了適合考察漢語母語者和西班牙語母語者的詞義賦予差異的微分量表:評價對象分別是“毒藥”和“笑”兩個典型詞(一個消極,一個積極)。評價項目共15個,依次分別是I1:冷熱;I2:壞好;I3:強弱;I4:苦甜;I5:緊張松弛;I6:短長;I7:小大;I8:被動主動;I9:丑美;I10:快慢;I11:黑白;I12:硬軟;I13:骯臟清潔;I14:少多;I15:靜動。在Osgood的量表中,實際上是把這十五個項目分為三個評價測量維度:
評價:I2:壞好/I4:苦甜/I9:丑美/I11:黑白/I13:骯臟清潔
強度:I3:強弱/I6:短長/I7:小大/I12:硬軟/I14:少多
活動:I1:冷熱/I5:緊張松弛/I8:被動主動/I10:快慢/I15:靜動
調查于在校大學生中進行:西語組(E)為來自西語國家多位漢語進修生。中國組(C)為多個院系的中國本科學生。試卷最后有效回收后分為西語組25名男性(EM)和25名女性(EF),以及中國組25名男性(CM)和25名女性(CF)。我們要求學生完成以下評價(五度標記法)。如下圖1所示。
如上問卷填寫方法和記分辦法為:被試S1先用虛線對毒藥(P)進行判斷:覺得毒藥是偏冷的,但是還不足到最冷,則選左側靠近標識冷的位置(在統計中賦值-1),然后在I2上又覺得毒藥很壞,則虛線連上最右側標識(在統計中計值-2),依次往下做完15項,然后回來重新以不同的實線做其關于笑(L)的評價。最后各自得出S1關于“毒藥”和“笑”兩個獨立變量的15個描述數值。在每個項目的正反義詞對子中,正向詞均在統計中賦以正值,負向詞則賦以負值。但這些數值在實際發放問卷中等級位置旁并無標示,且編排項目中,項目左端也不都是負向義詞,右段也不都是正向義詞,這是為了防止出現讓被試對“毒藥”一律應該選左側負值,而對“笑”一律選右側正值的誤導。
之后對問卷結果利用了計算機分析軟件spss19.0進行了統計,統計方法是描述統計,獨立T檢驗和多元方差分析。
三、實驗結果分析
(一)漢西兩組對“毒藥”和“笑”的評價均值
由上兩表可知:漢西兩組對“毒藥”的評價差異較大的項目有:I4、I5、I12、I14、I15,經t檢驗后,I5、I14、I15此三項有統計學的顯著差異(t=-4.006,-2.916,3.087;sig=0.000,0.004,0.003);對“笑”的評價差異較大的項目有I2、I4、I7、I8、I9、I15,且I4、I7、I9、I15此四項有統計學的顯著差異(t=2.594,-2.934,2.914,-2.959;sig=0.011,0.004,0.004,0.004)。此外,對“笑”的I3、I10兩項評價是負值,這也揭示了在15個評價項目中強弱(I3)、快慢(I10)這兩個正反義對子的正反色彩不強。
(二)性別、國別因素的差異
從性別變量考慮,對漢西的男性組和女性組進行數據匯總和分析,結果顯示不同性別之間并無的統計學差異。但是,在男性、女性對“毒藥”一詞的評價上(詳見下圖2):15項中有11項女性的平均值比男性平均值更接近極負值,這可能揭示了女性對消極物進行更消極評價的趨勢,但男性、女性組對“笑”的評價中女性卻不呈現對積極物進行更積極評價的趨勢。
性別差異對語義賦予不起區別作用,這也得到了統計學上的驗證。為了進一步揭示性別、語別自變量的交互作用,我們使用了多元方差分析對數據進行了統計。下表3展示的是自變量性別和國別在“毒藥”判斷中對十五項因變量的影響的多元分析結果。結果顯示,漢西兩組在對“毒藥”的評價中也不呈現某一語別被試普遍比另一語別被試對消極物/積極物進行更消極/積極的評價的趨勢。
經檢驗知,漢西組只有自變量語別在對由整個十五項構成的對“毒藥”的判斷中影響作用顯著(Sig=0.00048,極其顯著水平),而自變量性別對“毒藥”的判斷影響不顯著(sig>0.05),另外語別*性別的交互作用對“毒藥”判斷也無顯著影響。這個結果進一步說明,在我們這個考察不同母語者賦予語義的主觀差異的實驗中,不同的性別這個因素對實驗結果的影響并不顯著。
(三)在不同判斷維度上的差異
我們對自變量語別因素對I2、I4、I9、I11、I13這五項構成的評價維度的影響做了多元方差分析,結果顯示,不同語別在對“毒藥”語義賦予時在評價維度上差異不顯著(Sig=0.119)。
自變量語別對由I3、I6、I7、I12、I14這五項構成的強度維度影響的多元方差分析,其結果為F=2.327,Sig=0.048,即不同母語者在強度這個維度上的判斷差異顯著,在具體的數據中可進一步看出,其在I14“少多”這個項目上的判斷的差異極其顯著(Sig=0.004)。
自變量語別對由I1、I5、I8、I10、I15這五項構成的活動維度的影響的多元方差分析,其結果為F=5.225,Sig=0.00028790,即不同母語者在活動維度上的判斷差異極其顯著,具體的數據進一步說明,其在I8“緊張松弛”I15“靜動”兩個項目上的判斷的差異極其顯著。
同樣,我們對“笑”的評價也做了統計分析。多元分析結果如下:語別:F=4.622,sig=0.00,有極其顯著差異;性別:F=1.511,sig=0.12,差異不顯著。這也說明被試對“笑”的判斷受到被試語別,但不受被試性別的顯著影響。進一步分析,在評價維度上,不同語別之間的差異極其顯著(sig=0.00),其中在I9苦甜(sig=0.01)和I11丑美(sig=0.005)兩項的判斷上差異極其顯著;在活動維度上,不同語別之間的差異也達到極其顯著水平(sig=0.009),其中對I8被動主動項的判斷差異顯著(sig=0.06)在對I15靜動項的判斷上差異極其顯著(sig=0.004);在強度維度上的影響不顯著。
四、結論
經過對漢西母語者針對“毒藥”和“笑”的詞義賦予實驗研究發現,漢西母語者在對“毒藥”這樣的消極詞匯進行詞義賦予時,在強度和活動兩個維度存在顯著差異,而在對“笑”這樣的積極詞匯進行詞義賦予時,在評價和活動維度上存在顯著差異。性別因素對詞義賦予的影響不顯著,但可能有干擾作用。我們認為,漢西母語者的語義賦予差異主要來源于其不同的文化背景和母語心理詞典。西班牙語文化與漢語文化對詞匯的語義判斷有很大的相通之處,但在“少多”“靜動”“丑美”“苦甜”等具體維度的判斷上呈現差異。在語言教學中,對比漢外各自的特點可以幫助我們在漢語和外語教學中都能加深對學習者的理解,對于詞匯教學而言,也有助于避免學習詞匯時產生的語義方面誤解。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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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秀川 上海 復旦大學外文學院 2004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