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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不是我開的

2017-09-18 03:58:32/
青年文學 2017年8期

⊙ 文 / 李 禎

門不是我開的

⊙ 文 / 李 禎

李 禎:一九九〇年出生,山東淄博人。作品散見于《青春》《山東文學》《西湖》《都市》等刊。現居北京。

我要去張成家暫住幾天。他在北京租了一間將近二十平米的臥室,雖然面積不大,再容納一人,我想應該不成問題。

張成是我的大學同學。同窗四年,生活在一間寢室,我不得不對他了解頗深。他在農村長大,是家中獨子,幼年之時,母親就跑掉了。抱著僅有的幾條線索,他的父親多次去外地追尋,未果。最終,父親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多年之后,兒子不負所望,成為一名名牌大學的在校生。大學期間,張成沒有投身于學業。他把大部分精力放在穿著打扮上,耐克的鞋子、阿迪的衣服、DK的腰帶,雖然大部分是一些在淘寶上購買的便宜假貨,但也把他襯托得光鮮亮麗。因此,他收獲了不少女朋友。張成熱情,活潑,好友眾多,我就是其中的一員。回憶起大學時光,不禁令人感慨。如今,我依舊貧窮、張成卻更上一層樓,在北京有了一份收入頗高十分穩定的工作。兩年之前,他就在電話里急切地催促我:來北京耍耍吧,我帶你去看看紫禁城。每一次,我總是委婉地拒絕。

現在,我來了。站在雍和宮地鐵站的出口,等待著和張成的久別重逢。十幾分鐘之后,張成出現在地鐵站的A出口,和我隔著一條馬路。我站在B出口,遠遠地朝他揮手。他抱怨我走錯了路。剛來北京,我不熟悉地鐵站,比我家的鼠洞還復雜,我扛起一袋行李,朝著A出口走去。馬路很寬闊,走到對面,需要跨上遠處的天橋。這是冬天,當我走到A出口,秋衣早已黏在身上。還沒等我喘口氣,張成說:“吃飯去。”他的嘴巴叼起香煙,朝著面館走去。我不得不扛起行李,緊隨他的腳步。

張成發生了變化。我大致掃了一眼,從腳到身體的三葉草裝束,全是正品。栗色燙過的頭發,微微凸起的肚腩,臉龐圓潤,顯露出一股兇氣,典型的城市里的中產白領。我們在面館坐定,他請。我要了一份紅燒牛肉面,張成只要了一籠生煎包。他說:“感冒了。”我勸他,多休息。張成嘆了口氣,沒再說什么。他缺乏生氣,也可能是對我不夠熱情。我有些失望。食物上來之后,我們匆匆吃完,張成把我領到了他的住處。張成簡單地向我交代幾句,就跑去上班了。我站在他八平米的臥室里,一張雙人床占滿了整間屋子,桌子和衣柜圍繞在周圍,走路的空間只留下一人的距離。我看著掛在桌子上方的晾洗衣服,無所適從。

一個下午,我都在思考來京的目的。朋友阿歡邀請我來工作,劇本策劃職業,月薪八千,上班時間在下午兩點到六點之間。我是個懶惰的人,有自己支配的時間還能得到不少錢,阿歡告訴我后的第三天,我就來了。現在,我追悔莫及。天氣很好,透過僅有的一扇窗戶,我望出去,陽光明媚,白云飄散,剩下的是林立的高樓。門外,鄰居在敲門。幾分鐘之前,我撒了泡尿,隨手關上了廁所的木門。里面沒人,他直接走進去就好。我想提醒他,但沒有;他走了進去,確實沒人。我感到內疚,上完廁所應該把門敞開的。幾天之后,我才養成了習慣。

我走到街上閑逛,人不多,基本上都在辦公室里上班,北京像座空城。走了幾步,我不想走了。規整單調的寫字樓中間夾雜著很多七八十年代的老樓。這些老樓被風雨磨損得表皮脫落,墻壁皸裂,一副茍延殘喘半死不活的樣子。現在,我就住在老樓里,還有什么可看的。我站在橋上,橋欄桿上倚靠著很多廢棄的自行車,車筐里盛著垃圾,橋下,河水渾濁。一艘小船正緩緩向我駛來,兩位老頭正用槳撥動著水面。我很激動,瞪大眼睛欣賞著他們,北京竟然有如此閑情逸致的老頭。當船靠近,我沒有再看下去。他們是兩個穿著黃色制服的清潔工,正用竹竿上面的網兜打撈水面上的垃圾。

我走回了家。

臥室里坐著一位不速之客。他三十多歲,寸頭圓臉,體格精壯,正蹺著二郎腿有節奏地擺動。我們相互打量著對方,他的腿占據著臥室的走廊,我站在了門口。他說:“你是誰?”這句話應該是我問的,考慮到他的個頭和體型,我老實交代了姓名。怕產生誤會,我還補充道來此暫住,是張成的朋友。

“張成在哪兒?”

“在上班。”我說。

“他告訴你了吧?”

我點了點頭,其實,我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讓他早點收拾。”

我又點了點頭。隨后,他走進了隔壁的屋子,我才能夠鉆進臥室。我躺在床上休息,聽到鄰居和他發生了爭執。隔著一面墻,我沒太聽清,大致上爭論的是房租退多少的問題。

屋子里沒開燈,我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在床尾來回走動。我確定是張成,他回來了。我想起身迎接,可是太累了,身體貼在床上連動的欲望都沒有,我再次合上眼睛。他的腳步聲震蕩著我的耳膜,忽隱忽現,使我產生了幻覺。我被關在一間陰暗潮濕的倉庫,和張成隔著一扇鐵門。我躺在木床上,不敢挪動身子,生怕輕微的動作暴露自己。張成在外面巡視,不時在鐵門上的小孔里緊盯我一眼。我看到了他的眼白。突然,我感到莫名其妙,使盡渾身力氣坐了起來。

“你怎么不說話?”張成嚇了一跳。

我睜開眼睛,扭動了下身子,我發現張成的眼白確實不小。

“床不錯。”我在床上跳了兩下。

“小心點,不結實。”

張成趕緊趴下來,臉緊貼著床板,手輕擊了幾下。見沒有多大毛病,他長舒了一口氣。張成看著我,我也在看他。我想告訴他剛剛做的夢,然而,他望向了窗外。窗外月亮很大,小道傾斜而下,盡頭是一條寬闊的馬路,那里排列著一盞盞路燈,在車輛的燈光下略微暗淡。馬路對面是幾間低矮的商店,越過屋頂是寫字樓,方塊形的窗戶里燈光璀璨。

“月亮真圓。”張成點上一根煙,面部凝重。

張成隱藏在陰影里,屋子里的其他物件也是。我說:“打開燈吧。”

張成似乎沒聽到我的話,他坐在了床尾,背對著我。我連他的面部都看不到了,只留下一個后腦勺對著我。我發現他的頭發濃密烏黑,交織纏繞在黑夜之中,似乎隱藏了很多秘密。

“出去走走吧。”我提議。

張成扭過頭,注視著我。

“你要買東西嗎?”

“不是。我想看看月亮。”

第二天是星期六。我們在八平米的臥室里吃喝拉撒。晚上,我趴在窗口,期待著月亮的降臨,窗外燈火通明,就是沒有月亮。我很失望,出門走走的愿望落空。我需要另一個合理出門的借口,想了半個小時,再加上在臥室里基本寸步難行,我的左腿麻木。我瘸著條腿,靠在了床上,身子差點壓到張成的胳膊。張成身體僵直,一動不動。我懷疑他是不是死掉了,不由得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肋部。張成動了動眼睛,用余光瞟了我一眼。他說:“干嗎?”見他安然無恙,我把不速之客光顧過臥室的消息告訴給他。張成詢問是誰?我不清楚,他沒留下姓名。張成列舉了他所認識的中年男子,基本上是他工作中的同事,一個都沒來過他家。張成說:“他是不是走錯了門?”他確實去過隔壁的屋子,但我敢肯定沒有走錯,他認識張成。

“媽的,是二房東。”還沒等我具體描述,張成憤怒地坐了起來。他的怒火跟隨著肚皮從襯衫的間隙里暴露出來,我生怕撐壞了他的襯衫。

“你知道嗎?生活在這座城市的二房東,他們大部分是蛆。二房東每個月盤算著變相收取我們房客的費用……”

突然,傳來了敲門聲。張成立刻住嘴,他變得正襟危坐,一截煙灰散落在床。我想彈下去,他抓住了我的胳膊。張成把兩根指頭伸到嘴邊,示意我不要出聲,他仔細地分辨著門外的動靜。門外又響了幾聲,隨后,鄰居進入廁所。我又忘記了敞開廁所門。

張成走到門外看了兩眼,他才放下心來。回到臥室,他接著上面的話題,滔滔不絕地講述著二房東種種剝削房客的手段。我看清了張成,他開始變得明亮具體,他就是二房東手中的爆竹,二房東的余威如同火苗,瞬間把張成點燃了。張成講到生動處,隨即大手一揮,床單被掀到了墻角。一條女士三角內褲展露出來。張成這才稍稍冷靜,若無其事地把內褲塞進了衣柜里。

我知道始終有一天,我也要租房,我也要面對二房東。我知道憑我的財力和性格,完全是以卵擊石。張成看出了我的疑慮,他把手機遞給了我,手機上顯示著一條租房廣告。

房子陳設簡單,空間是張成房間的兩倍。

“我都給你找好了,你就租這間,看上面的信息,絕對不是二房東。”張成自信滿滿地說。

“租金一千八百塊一個月嗎?”我說。

“已經便宜了。”張成說,“你剛來北京可能不了解,我租的這間臥室屬于二環內,所以,價格昂貴。八平米就要二千三百塊錢,還是座八十年代的筒子樓。你要租的這間房子在宋家莊。雖然屬于四環,可是交通方便,緊鄰地鐵站,到達你們公司也就四十分鐘的車程。”

“可以倒是可以。”我撒了個謊。其實,我不想租房,這里是北京,在生活和工作還沒有穩定的境況下,我不敢租。這又是個悖論,這里是北京,我要給張成看到希望,我還需要撒謊。

張成臉露喜悅,倒是一口答應。他拿起電話,準備給房東打電話。

⊙ 廖偉棠· 攝影作品選3

“不用這么著急吧。”我想制止他。

“房子可遇不可求的,我先打個電話問問吧。”

張成的臉色陰沉下來,不到一分鐘,他掛斷了電話。

我說:“怎么樣?”

2018年三季度,根據中怡康推總數據,洗衣機總體零售量規模為797萬臺,環比下降8.3%;零售額達到153億元,同比上漲2.6%,環比下降10.5%。在家電行業整體低迷的環境下,洗衣機是三季度唯一實現增長的大家電品類,實屬珍貴;在零售量8.3%的降幅下能夠實現零售額2.6%的增長,也展示出洗衣機行業結構升級的成果已經顯現。

張成沉默了一會兒,他說:“只限女生。”

原來租房還有條件限制,我感到慶幸,可沒慶幸多久,“我不能讓你繼續住下去了。”張成說出了他的苦衷。

“什么?”

我聽到了,可一時無法理解話里的意思,主要是心理上不愿承認張成在驅趕我。我的腦海里浮現出自己露宿街頭的畫面,大雪紛飛的夜晚,我衣衫襤褸,在垃圾堆旁,和流浪狗爭搶食物。我愣了幾秒鐘,手慌忙去翻口袋,衛生紙、打火機、煙盒通通翻在了床上。我愣了幾秒鐘,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確定我需要一所房子,才得以把手機從兜里翻了出來。我把手機在他面前晃了晃,示意我在努力找房,請不要驅趕我。

“你不用擔心,我跟沈奇商量好了。你先到他租的地方暫住幾日,他明天就過來。”張成把衛生紙,打火機,煙盒,還有手機一一放在了我的口袋里。隨后,他拍了拍我的大腿。

第二天,二房東先來的。他帶來兩位壯漢,透過衣領隱約可看到文身。二房東敲響隔壁的房門,鄰居立馬和他發生了爭執。一方要求先退押金,一方要求先搬走。雙方互不相讓,爭執近一個小時,最后,二房東以不搬走直接扔東西要挾,鄰居無奈妥協。我和張成躲在臥室,各自懷揣著心事;窗外陽光明媚,我倆卻無暇顧及。

“小張,咱們出去談談吧。”

房子空間太小,容納不下另外兩位壯漢,二房東把張成邀請到了客廳。張成去解決他的問題,我留下來,坐在床上,考慮我的問題。是直接租一個臥室,還是住在沈奇那里。我猶豫不決。我和沈奇不熟,兩個人同屋難免尷尬。如果自己租一間臥室,身上的錢剛好負擔得起,但是吃飯和出行就成了問題。我還需借一筆錢。我不想借,老家里的那幫朋友還指望著我飛黃騰達,這叫我如何求助他們。沒有一個辦法是我愿意接受的。來到北京之后,我感覺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牽著我的鼻子,我別無選擇。

這個時候,二房東和他的保鏢早就離開了。張成把合同扔在床上,他覺得不解氣,牙齒直打哆嗦,撿起合同,他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里。合同上明文規定,房子簽到四月份,現在才二月初,張成就要卷鋪蓋走人。雖然,二房東把后面三個月的房租和押金退給了他,但少退了半個月。

“不,他們應該是蛀蟲,北京城里的房子都快被他們蠶食了。”

我表面上勸了張成幾句。他在四環之外已經租好了房子,一室一廳,帶獨立衛浴。當然,價格是這所房子的兩倍。我不明白,張成為什么突然變得如此奢侈。我想跟著搬過去住幾天,張成沒說,我也不好開口。

沈奇來了。

首先,我要向你們隆重介紹一下他的基本情況。沈奇也是我的大學同學,與張成的身世不同,沈奇的父母在他出生之前,就給他創造了豐富的物質基礎,用高富帥形容一點也不夸張。來到北京之后,沈奇卻失去了先天的條件。他是被父母趕出來的,并且,一分錢也沒有給他,以此磨煉他艱苦奮斗的品質。為了把履歷鍍得金光閃閃,他正應聘一家知名影視公司的劇本策劃職業,實習期兩個月,只有一個月一千塊的交通補貼。不過,我們的沈奇還是頑強生存了下來。

我簡單地跟沈奇打過招呼,把要搬過去的消息告訴他。

“沒事,沒事。你搬過去住吧。”沈奇顯得很客氣,倒使我不好意思,他是用什么錢租到房子的這個疑問,就沒有開口詢問。

“謝謝,真的麻煩你了。”我說。

“沒事,沒事。大家都是同學。”沈奇說。

“你先在沈奇那邊安頓下來,等著找到房子再搬出去。不用太為房子的事操心。”張成說。

“我知道。”

沈奇坐在了張成身邊,他說:“你知道我的房東多變態嗎?”

張成不解地問道:“你不是直接找房東租的房子嗎?”

“是啊。但是,都一個屌樣子。”沈奇一臉委屈,“房東在我臥室里安裝了煙霧報警器。”

“這么恐怖。”張成瞪直了雙眼。

沈奇點了點頭,他把頭轉向我。“幸好,你來得早。我的臥室里有兩張床,昨天,房東要搬走一張,我給勸住了。房東說‘多住一個人要多交五百塊錢’。”

沈奇不抽煙。臥室里煙霧繚繞,他咳嗽了幾聲,接著說道:“在我那邊,你也只能暫住幾天。因為不知道房東什么時候把床收走。”

我不知道該慶幸,還是難過。

晚上,我搬到了沈奇的住所。住所有二十多平米,陳設簡單,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原木色衣柜立在窗戶附近,兩張單人床平行排列在臥室中央。靠窗的那張床屬于我,我把毛衣、毛褲,還有一些松軟的衣服鋪平,我躺下去,還不錯。

“先將就幾天吧。”沈奇看到床上用衣服覆蓋而成的床墊,他也沒有多余的被子和枕頭。

“你不用擔心。等著找到了房子,被褥馬上從家里寄過來。”

沈奇皺著眉頭,他想說些什么,卻不好講出口,轉而繼續玩電腦游戲。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偷偷摸摸地搜尋煙霧報警器。天花板上鑲嵌著兩盞節能燈,一盞是正方形,發散著白光,一盞是橢圓形,壞掉了,燈管和燈線暴露在外。我懷疑煙霧報警器就藏在壞掉的節能燈里。

“你為什么要委屈自己?直接租一間臥室吧,反正你有八千塊的工資。”沈奇還是沒能忍住,把剛才想問的說出口。

沈奇搞錯了,我還沒拿到工資。

我猶豫地說道:“能租到好房子,我立馬租。”

“我不會委屈自己。”

我翻出手機,再次尋找房子。找到合適的,我先讓沈奇看兩眼,詢問他是否滿意,征得他的同意之后,我打電話過去,確認是不是房東本人。經過兩個小時的搜尋,在眾多的房屋中介之間,冒出了三位房東。我一一記下他們的電話和房子的位置,準備明天去實地看景。

早上,張成打來電話:你們出發了嗎?那時,我正在手機上找房,沈奇還沒醒。我希望在沈奇醒來之前,找到第四所可以實地考察的房子。我告訴張成,我們下午出發。

“抓緊找吧。你要體諒體諒別人,沈奇也有壓力的。要是你碰到他的房東,沈奇就慘了。”

“我知道。”

“不說了,我在公司呢。你什么時候工作?”

“明天。”

“加油。”張成掛斷電話。

我和沈奇出發了。手機上顯示一點左右,三所房子以沈奇的房子為中心,呈三角形的方式分布,我們有足夠的時間看完。我們優先選擇了北花園社區,距離沈奇的住處最近,兩站地距離。天氣不錯,我們是走著去的。

走了大概半個小時,前方出現一座高架橋,上面的車輛川流不息。我們上不去,只能往回走。手機上的導航欺騙了我們,指導的是一條行車路線。我關掉手機,向路人打聽,路人們連連搖頭,沈奇也跟著唉聲嘆氣。又走了半個小時,隔著一條河,我望見北花園的招牌在遠處閃爍。

還沒走到北花園,我就產生了回到家鄉的錯覺。鮮艷、俗氣的店面招牌迎風招展,露天的小吃攤隨處可見,沾滿塵土的工人拿著啤酒瓶討論著薪資和女人。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暗自決定住在這里。大街上橫行著電動車,一位穿著劣質夾克,左胳膊夾著皮包的小伙停在了我們身邊。他大概二十多歲,體格偏瘦,熱情地跟我們打招呼之后,隨手塞給我一張名片。

“是不是要租房子?”

沈奇裝作沒聽見,拉著我向北花園快步走去。

“喂,別走啊。先去看看再說吧,這里的房子沒有比我手頭上更便宜的。”

當這個家伙離開我們的視線時,沈奇才說:“千萬不要租中介的,他們都是黑心人。”

“我知道。”

北花園小區的圍欄上貼滿了出租房屋的廣告。我問沈奇,要不要打電話試試。沈奇“唉”了一聲,我只好作罷。小區附近零散地站了十幾個人,不時就有一個人湊到我們跟前,問租不租房。我倆裝作沒聽見,或者隨便應付幾句,扭頭走掉。我和沈奇東躲西藏,繞了一大圈,才來到房東指定的樓下。我看到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手里拿著皮包,朝著我們招手,正是那個騎電動車的小伙。沒想到還是遇到了中介,我倆撒腿跑掉。

我們是坐地鐵到達第二家房子的。一間次臥,空間適中,十六平米,房租一千八,也是房東本人出租。說實話,我挺滿意的。不過,房東提了很多要求。房東本人居住在這里,她有一個三歲的孩子。我不能吸煙,不能喝酒,不能發出太大的動靜,不能很晚才回來,總之,一點也不能打擾他們的生活。

最后,我和沈奇來到第三所房子。房東告訴我,他剛租出去。

“唉。”

“唉。”

“你說你怎么辦,你說你怎么辦?”

“為什么北京就容不下你?”

“為什么?”

回到住處之后,沈奇就開始“唉”,一連“唉”好多聲。我不明白,為什么每個朋友都比我操心,好像是我為他們租房子。我盡量地鼓勵他,讓他不要擔心,我會找到房子的。他還是“唉”,盯著我發出“唉”。我還能鼓勵些什么呢,也不由得“唉”了幾聲。沈奇給張成打了個電話,匯報今天的情況。我躺在床上,進行下一輪的房子搜尋。

我工作了。在沈奇臥室暫住的第二天,我正式步入工作,找房的時間只能限制在早上和傍晚六點之后。晚上,我看了一所房。六十平的面積隔成四個套間,走廊壓縮成了下水道,是隔斷房。

我耷拉著頭走下地鐵,手機沒電了。我忘了沈奇居住在幾單元幾號樓,地址全記在手機通訊錄里。我坐在沈奇對面小區的長廊上,思考來北京的目的,依舊沒搞明白。我晃了晃腦袋,指著自己,大聲咒罵。

我跑到一家大型房屋中介公司。今晚,我必須住下來。房子只要便宜,我立馬搬進去,再也不考慮中介、隔斷房之類。我沒有了選擇。中介們穿著西服,打著領帶,一個個忙碌地用電話聯系著客戶。我被忽視了,他們好像沒有看到我。

“我要租一間房。”我心中萌生出一個點子。

一位眼鏡女掛斷手機,迎了上來。我跟著她來到電腦附近。眼鏡女用電腦搜索了幾間房。

我搖了搖頭。

“豪華,精裝修的。把你們最貴的房子給我找出來。”

“我一看你就是企業家。”眼鏡女出來把最貴的一間房給我找了出來。

“好吧,就這間吧。你們今晚收拾好了,我明天就搬進去。”我勉強地看了一眼。

“你放心。”眼鏡女臉上露出討好般的笑,像是求種的母狗。

“你能把你的手機號給我嗎?我需要充電寶,打開我的手機,記下你的電話號碼。”

眼鏡女服務很周到。在打開手機的瞬間,我看了一眼沈奇的住址。我不用露宿街頭了。我把眼鏡女的手機號碼也記了下來,臨走之前,我還悄悄把她的充電寶塞進了自己的兜里。

剛回到沈奇的屋子,張成打來了電話。我還沉浸在年輕企業家的身份中自得其樂,說話難免有些刻薄。

“你還沒搬走嗎?”

“沒有。”

“你知道沈奇這兩天過得很提心吊膽嗎?怕你擔心,他一直沒有告訴你。房東就要上門了。”張成十分無趣,我不想聽這些。

“我會盡快找到房子的。”

“要不,你和我一位同事合租吧。他在二環租了一間臥室,他的朋友離開了,現在他一個人負擔不起房費。一間二十多平的臥室,兩人平攤大概一人一千五左右。”張成給我提供了一個方向。

“不用。我要自己住一間臥室。”

“你自己能找到房子嗎?”張成在質疑我的能力。

“我需要獨立空間。”

“中介費是一個月的房租,你能承受得起嗎?押一付三,還要交三個月的房租。你有這么多錢嗎?”

他越指導我,我越反對。

“我需要獨立空間,我需要創作,我需要排練。”

張成掛斷了電話,我倆不歡而散。臥室里響起一聲悠長的嘆氣,沈奇無奈地看向我,他又“唉”了一聲。我憤怒地盯著他,第三個“唉”剛到嘴邊,他咽了下去。

第二天,很早我就醒了過來。沈奇出去了。趁他不在,我決定探測煙霧報警器的效果,就當我送給他的臨別禮物。我希望有一股水流噴射在他的床上,或者刺耳的響聲驚醒全小區的居民。我悠閑地點上了一根煙。

我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橫沖直撞地穿過行人身旁,不時,還把手伸進衣領,撓撓胸膛。我渾身瘙癢,恨不得脫掉所有衣服在馬路上滾兩圈,只要有人看我一眼,我就會惡毒地咒罵他。我被耍了。沈奇耍了我,房東耍了我,他的臥室也耍了我。屋子里根本沒有報警器,唯一能夠噴水的是浴室里的花灑。花灑還壞掉了,渾濁不清的臟水噴在我身上,使得我身子瘙癢不止。我走在大街上,不住把手伸進衣領,不住地撓。我的衣服扔掉了,鞋子扔掉了,行李統統扔掉了。沒有多余的負擔,我肯定能租到房子。

我鉆進了地鐵。地鐵里人很多,他們穿著講究,西裝革履,卻表情木訥,總之,就是呆頭呆腦。我拍了拍身上穿了一個星期的外套,不由得打了幾個響亮的噴嚏。他們裝作沒看見,身體卻往我身后退了幾步。我不明白都是北京腸道里的食物,為什么不相互擁抱,而是選擇視而不見。可能他們是高等食料,我只是消化不掉的地溝油。我沉浸在腸道里無法自拔,下地鐵的時候,剛邁了一步,一位女士就撞到了我(為了搶座位),胳膊肘正好刮到了我的耳機線。她把掛在身上的耳機線還給我,并熱心地告訴我,你身上好像有什么東西掉地鐵軌道了。我不聾,聽到了手機掉進地鐵軌道里的動靜。我想告訴她,親愛的,那是我的手機。還沒等我開口地鐵門就關上了。我看著躺在軌道里的手機,感覺一點用處也沒有,手機也是一項負擔,那就讓它躺在里面吧。

我安靜下來,坐在地鐵站里喝礦泉水。一位陌生的男子正拿著相機拍我。我疑惑地看了看自己,身上沒有什么異常的打扮,更沒做出古怪的行為。于是,我奪過了他的相機。

“你想干嗎,這是我的相機。”這位陌生男子有點慌張。

“誰能證明它是你的。”我翻出相機里我的照片,發現他拍得不錯。

陌生男子把相機的型號,購買的時間,地點一一向我說明。

“如果是你的相機怎么會有我的照片?”

“我剛拍的。”

“里面有我的照片,它就是我的。”

“你不給我,我報警了。你這是搶劫。”

“你報吧。”

陌生男子拿出手機,他說,我報了啊。我說,你報吧。

“你到底想干嗎?”他沒敢報警。

我想了想,笑嘻嘻地說:“給你倒是可以,不過……”

“不過什么?”陌生男子好奇地瞪著我。

陌生男子跟著我踏上了找房之路。他是個北京土著,吃穿不愁,現在,他終于有點事情可干,所以,他比我還要充滿干勁。

經過一天的努力,我們終究一無所獲。我把相機還給他。他沒要,他說:“你明天再還給我吧,咱們明天再找一天。”我不想找了,沒有足夠的錢,根本找不到房子。我把相機強塞給他,奪過他的手機,給張成打了個電話。手機一直顯示無法接通,我就給張成發了條短信,還是沒有收到回復。

今晚,我需要找一個酒店安身,就盡快地跟陌生男子告別。我走了幾步,發現他一直跟著我。我停了下來,我說:“我不找房子了。你走吧。”陌生男子笑嘻嘻地看著我,他說:“我請你吃飯吧。”我沒猶豫,跟他來到了通州。

之后我在通州安定了下來,就住在陌生男子的父母遺留下來的房子里。我還成了一名攝影助理,每天的工作就是端著相機抓拍行人。工作自由,輕松,遇到了美女,我會多拍幾張。唯一出乎我意料的是,我遇到了張成。

我在超市購買打折的面包,在傳媒大學地鐵站邊上,離我居住的房子有三站地的距離。我先看到的是一位長發披肩、身材綽約的年輕女士,職業本能促使我端起相機拍了幾張照片。隨后,張成走了上來。

張成牽起年輕女士的手,對著我微微一笑,他認出了我。我想到了在張成的八平米的臥室里的三角內褲,很可能是屬于這位年輕女士的。

“她是我的女朋友,現在,我們同居了。”張成介紹。

我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和這位年輕女士打過招呼之后,她就走到擺放食物的貨架旁邊去選購了。我和張成站在原地,兩人尷尬地笑了笑,互相整理著說辭。

“最近怎么樣,工作順利嗎?”張成詢問我,他有些拘謹。

“我把工作辭了。現在,干起了攝影。”我拿起攝影機在手邊晃了晃。

“啊,”張成說,“你,為什么……”

“一言難盡。”我琢磨著該怎么跟他解釋,“各自都有各自的難處吧。”

張成皺起眉頭,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好吧,但愿你喜歡這份工作。”張成說,“臨走之前,你應該跟我們打聲招呼的。我和沈奇很擔心你。”

說完,張成看向我,似乎怕我做出什么過激反應。

“你和沈奇可不要介意啊。”我對著他微微一笑。

“好,我們知道。”張成沉默了片刻,“沈奇不會介意的,現在,他也不住在原來的地方了。”

“為什么?”我問。

“風水不好。”張成沖我會心一笑。

我點了點頭。

“你的手機找到了嗎?”

“還沒有。”

這個時候,張成的女朋友來到了我們身邊,手上的購物籃里塞滿了食品。張成牽起他女朋友的手,他告訴我,他該走了。我拍了拍張成的肩膀,示意他保重。

我簡單地挑選了兩塊面包和幾瓶啤酒,也走出了購物店。我停在了門口,張成竟然一個人站在門口等我。天上飄起了蒙蒙細雨。人行道上的行人不多,隔段時間就有零星的兩三個人從他的身邊穿過,遠處的馬路上開著耀眼白燈的車輛倒是絡繹不絕,風把地鐵口里陰冷潮濕的氣味帶了上來,夾雜著點點細雨打濕了張成的頭發。

“拿去用吧。”

張成把一塊紅色外殼的蘋果手機直接塞進了我的口袋里。我猜測是他女朋友的,但我不好意思拒絕,因為他突然變得很真誠,從他眼睛就可以看出:干凈,澄澈,夾雜著少許疲憊。

“你不會認為,”張成擦了擦頭發上的雨水,“我和沈奇在趕你走吧?”

“沒有,沒有。”我說。

“我完全沒有過要趕你的意思。”張成說,“可是,我有女朋友。我需要給她提供一個安穩的家。其實,大家活在北京,個個都身不由己,我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我說,“我理解。”

張成腳步堅定地走了上來,他緊緊地抱住我,重重地拍了拍我的后背。“你要明白,在這個社會上,最信賴的是同學。”我莫名地感動,像是見到了大學時期的張成,友誼也得以繼續長久下去,不過他還是轉身離開了,留下我一個人待在了那里。

我也快步往家里走去,不然,衣服會全部被雨水淋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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