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丑勿媚—論陳洪綬的藝術風格及其成因

摘要：陳洪綬是明朝極具個性的畫家，對后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晚明社會突出的表現是對“丑”、“病”態的畸形審美追求，正是在這種風氣的引導下，晚明畫壇展現出“寧丑勿媚”的藝術審美風尚，其中最著名的人物畫家就是陳洪綬。他以寧丑勿媚的繪畫風格，開創了清初人物畫的新格調。而其寧丑勿媚的藝術風格產生的深層原因，主要有以下兩點：一、陳洪綬個人經歷和其悲慘的遭遇；二、社會環境等外部因素的改變，影響士人的審美心理。這兩點共同作用于陳洪綬的心理，從而造就了其獨特的繪畫風格。

關鍵詞：寧丑勿媚；陳洪綬；人物畫

一、陳洪綬寧丑勿媚的藝術風格

陳洪綬（1597-1652年），字章侯，號老蓮，浙江人。自幼博覽群書，心系仕途，但仕途不順。明朝覆滅，于紹興云門寺出家，后以賣畫為生。他擅長畫人物、花鳥、山水，甚至木刻版畫，早年曾師從藍瑛，主張師法古人，學習唐朝吳道子、仕女畫家周昉、五代道釋畫家貫休和尚、宋代白描大師李公麟等畫法。他學習古人卻能不拘成法，深入體會古代畫法中的內在精神，在結合晉唐五代傳統與民間藝術傳統的同時，自成一家。其所繪人物畫，形象奇古，線條沉著果敢，重視夸張變形的手法表現人物，人物造型頭大身小，身材比例極不協調，富于強烈的個性特征，具有較強的感染力。代表作品有《陶淵明歸去來圖》、《荷花鴛鴦圖》、《升庵簪花圖》、版畫插圖《水滸葉子》、《西廂記》等。

以其作品《升庵簪花圖》為例，畫中共繪三人，楊升庵走于最前，兩仕女緊隨其后，男子形象額寬臉肥、頭小身大，身寬體胖，不具有古代男子的所追求的俊俏身姿，畫中女子身材纖細，表情詼諧，一反唐朝仕女的雍容華貴。結合畫中主人公生平事跡，不注重人物形象的美化描繪，襯托出主人公桀驁不羈的個性。

在作品《老子騎牛圖》中，于以往描繪古代先賢的美化形象相比，老子被描繪成禿頂老頭，身材瘦弱，形象古怪，突出的是老子強大的精神世界。

陳洪綬晚年將強烈的自身感情帶入畫面，具有代表性的作品是其為朋友周亮工所作的《歸去來圖卷》，用陶淵明“解印”、“贊扇”、“歸去”幾個極具氣節的故事來贊揚陶淵明悠然自得的生活，并以此來歸勸周隱居，畫中人物具有陳洪綬所畫人物的典型特征，飄逸的衣飾、從容的神情表現出詩人的瀟灑。

陳洪綬常選取佛道形象為繪畫的對象，畫面空靈、禪味十足，不求形似，突破了傳統思維和表現手法，不拘泥于古法，只為抒發自己的心靈感受，使畫面具有高古脫塵的意境。在藝術處理上特別注重意向的表現“寧丑勿媚”，在藝術審美上由崇尚風雅轉為藝術審“丑”。

二、陳洪綬藝術風格的形成原因

（一）陳洪綬個人經歷和其悲慘的遭遇

陳洪綬屬于晚明狂狷之人群體，作為著名的畫家，他運用筆墨寧丑勿媚、造型奇特。對陳洪綬藝術風格的形成產生重要影響的便是他的老師和朋友。陳洪綬年幼時拜師畫家藍瑛，藍瑛是浙江武林畫派的領袖，善畫花鳥、山水。從陳洪綬的山水畫中可以清楚的看到其受到藍瑛的影響。但又不難發現陳洪綬的“師古而不泥古”。明代后期，哲學思想家王陽明建立起了心學理論。王陽明的心學主張“心外無物，心外無理”、“ 格物致知”。陳洪綬也受到心學理論的影響，但是又對王學有了全面的批判。

陳洪綬年少時聰慧，顯露出在繪畫藝術方面的天賦。但是在他步入青年之后，發生了一系列的不幸遭遇。陳洪綬九歲喪父，十八歲時母親病逝。背井離鄉，移居紹興。崇禎三年，陳洪綬赴京參加考試，卻仕途失利。多年后陳洪綬通過考試進入國子監，他滿懷抱負，但皇帝看中的只是他的畫作，而忽視他在政治上的才干。他認為這和他從仕的意愿相去甚遠，內心愁苦。明朝滅亡后，陳洪綬在國破家亡之后走上出家賣畫的道路。他的一生所遭受的不幸，國破家亡，師友先后自殺離去，這都給他帶來了沉重的打擊，使他的性格更加怪異，如癡如狂，這些都體現在了他的繪畫作品中。

（二）社會環境等外部因素的改變

導致陳洪綬藝術風格形成的外部原因則是處于社會動亂，資本主義萌芽的大時代背景下。資本主義生產關系深深地影響政治、經濟、思想等領域各方面，同時也引起社會審美心理的改變。那時，高度發展的商品經濟，給傳統的中國社會帶來了沖擊，改變了人們傳統的固有的生活方式，并有力地塑造著一種全新的思想觀念、思維模式和價值取向。反映在繪畫上，以陳洪綬為代表的畫家更多的注重人的情感的表達。

陳洪綬這種“寧拙勿巧，寧丑勿媚”的藝術風格對日本葛飾北齋、安藤廣重等畫家和法國19世紀印象派畫家等產生了重要的影響。

三、陳洪綬繪畫風格對后世藝術的影響

陳洪綬的人物畫開創了明清人物畫的新風貌，他繪畫的“寧丑勿媚”的藝術風格拓寬了人物繪畫藝術的發展道路，其獨特的審美觀和繪畫風格，對后世的人物畫創作影響深遠。在《國朝畫征錄》中有這樣一段對于他的評價：“陳洪綬畫人物，軀干偉岸你，衣紋清圓細勁，有公麟、子昂之妙。設色學吳生法，其力量氣局，在仇、唐之上，蓋明三百年無此筆墨也。”當今繪畫藝術的發展，離不開時代的影響，研習古法不可或缺，但要在此基礎上有所創新和發展。陳洪綬的藝術代表了他所生活的時代，具有明顯的時代特征，對時代的特點有深刻的感受，激勵著當代人物畫的創新發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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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裘沙.陳洪綬研究—時代、思想和插圖創作.人民美術出版社，2004

作者簡介：尤琳捷，湖南師范大學，美術學院，2015級研究生，專業：藝術學理論，研究方向：美術史論。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