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虎
有一天清晨跑步回來,路過一個路口,看到有個炸油條的攤子在炸雞蛋包。突然,就想起兒時那條老巷口的小飯店炸的雞蛋包。
記憶中有條老街巷,以及一座小飯店,依稀記得門口總是橫七豎八地放著一些自行車和三輪車,名字好像不是叫東風就是叫長征。炸油條和雞蛋包的大嬸身材圓潤,這種體型在那個年代并不常見,所以我們在私下里都喊他雞蛋嬸,那時候看她炸油條和雞蛋包時手法流暢得就像變魔術一樣,一團油揉過的面,被一個轱轆滾子壓成一指厚,切成小條,兩根并在一起一拉一扯,下入油鍋里,炸得金黃燦燦的就是油條。要是切成三寸見方的面片,丟入油鍋里,被炸得淺黃鼓起,撈出,順著邊撕開一個小口,磕一顆雞蛋進去,封好口再進油鍋炸得金黃,那就是炸雞蛋包了。
那個時候,每天早上,每家每戶都會有人手里端著口小鍋,到街口的那個小飯店去買早點。買幾根油條,再打上幾碗豆漿往往只要一毛錢。那時候的油條炸得又酥又長又脆,和一碗濃稠的豆漿,簡直是絕配。
要吃雞蛋包就沒那么容易了,一個雞蛋包要抵好幾天的油條錢,只有生病了,母親才會給我買來吃,好幾次我裝病,我知道她是知道的,但母親疼我,還是會給我買來……
永遠忘不了兒時吃雞蛋包的那個瞬間,一口咬下去,外皮酥酥的里面嫩嫩的,而蛋一定是溏心的——蛋黃黏黏稠稠的,一咬,蛋黃就流了出來,那感覺就像冬日里蓋了一床剛被太陽曬過的厚被子,舒服極了。再來一碗撒了芝麻醬韭花醬辣椒油的熱騰騰顫巍巍滑溜溜的豆腐腦,簡直不能再好了。
那時候,在家包包子是每家每戶的普遍現象,因為包子相對來講,是一種成本低的主食,既有面,又有菜,往往蒸上一鍋,可以夠全家人吃上兩三天,既解決了吃飯問題,又解決了大人們因為白天上班而沒有時間做飯的問題。
而包子餡也非常具有時代感,是根據菜店銷售的菜品決定的。冬天是大白菜餡,夏天則更加豐富,韭菜、茭瓜甚至其它各種蔬菜,都可以把它們做成包子餡。如果調餡的時候加點五花肉,那包子的口味可就上了一個全新的級別。如果吃大素包,就要多放點粉條、胡椒粉、花椒粉。
每個月,媽媽總會蒸兩三鍋大包子。我最喜歡她包的韭菜豬肉粉條包子,韭菜洗凈,細細地切碎末。干的紅薯粉條泡過煮過,變成半透明糯糯的粗條,在案板上叮叮當當剁成段,調上醬油鹽花椒面,加上已經煉過的油渣,以及已經養過的肉餡最后才放韭菜末,拌勻了。
面要和得軟一些餳得暄一些,粉條調上醬油鹽花椒面,加點煉的豬油,最后才放韭菜末,拌勻了,面也餳好了,母親搓長條揪劑子,搟成中間厚周邊薄的大皮子,然后盛上餡子轉著圈包好。坐上鍋,添上水,架上箅子,擺上包的胖胖的包子,蓋上蓋,升起火,我就在一邊眼巴巴地等著。
熟了。鍋蓋揭開的那一刻是最心癢的,迫不及待地抓一個,燙的用兩手來回倒騰著,但還是忍著燙,咬一口,那個香呀。
我記憶中最好吃的包子,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時期巷子北頭開的那家“三居包子”。這個店是那個時候居委會為了解決一些返城或待業青年沒有工作的事而開的,原來最早叫“待業店”,后來時間長了人們知道這家包子鋪是第三居委會開的,大家就叫他家“三居包子”了。
“三居包子”那個時候也許因為是公家的原因,包子做得非常貨真價實,每每家里想改善生活,大人們都會拿上一兩塊錢,讓我排隊去買,記憶中剛出鍋的“三居包子”,真香呀,一口咬下去肉香四溢,湯汁濃郁肉味香醇,香的肉汁合著口水直流,記得有一次我考試得了雙一百,父親獎勵我去吃,那頓飯我狼吞虎咽吃了一籠八個包子,喝了一碗雞湯餛飩,吃的父親直皺眉。
我覺得再也沒吃過那么好吃的包子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