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語用學角度分析電視劇《歡樂頌》中的委婉語

王璇

【摘要】語言交際是人們在社會中維系相互關系和人際交往的重要手段，使用委婉語就是曲折表達的方法之一。委婉語是一種重要的修辭手段，它的產生和語用學有著密切的關系。文章從語用學角度出發，運用會話含義理論分析了電視劇《歡樂頌》中具有代表性的委婉語與會話原則的關系，并對其中的委婉語進行了分析。

【關鍵詞】語用學；會話原則；委婉語；《歡樂頌》

一、前言

語言交際是人們維系社會關系和人際關系的重要手段，因而在特定的交際場合中，人們通常避免使用引起雙方不快從而損壞雙方關系的語言，而采取迂回曲折的方法來表達思想，交流信息，使用委婉語就是曲折表達的方法之一（何兆熊，1999）。人們在語言交流中使用委婉語，如同給語言注入了潤滑劑，使話語變得委婉含蓄，通常更有禮貌。美國語言哲學家格賴斯（H.P.Grice）在談到會話含義理論中提出，言語交際雙方都有相互合作、取得交際成功的愿望。因此，為使交際順利進行，交際雙方應當共同遵循一些原則和準則，這就是合作原則。也就是說，說話者所說的話應包含交談目的所需要的信息，不應當超出需要的信息；不要說自知是虛假或是缺乏足夠證據的話；說話要有關聯；說話要有條理，避免晦澀、歧義、累贅（鄧炎昌，1989）。即說話要遵循量的準則、質的準則、關系準則和方式準則。

委婉語作為一種語言現象，也應受格賴斯會話準則的影響。但是在一定的語境中委婉語恰恰違背了這些會話合作原則（束定芳，1989）。《歡樂頌》中就有很多委婉語違背了會話合作原則以達到保全交際各方面的目的。

《歡樂頌》是近期熱播的電視劇，電視劇中的5個女主人公以各自不同的風格深得人心，讓現實生活中同樣的年輕人找到了生活的原型而大受追捧。本文運用語用學的觀點分析《歡樂頌》這個最鮮活、大家最感興趣的例子，來看會話中違背了合作原則中的哪些準則。

二、違反的合作原則

（一）違背數量原則

數量準則要求我們說話時應提供準確的的信息量，不少說也不要多說。它主要包含兩個方面的內容：（1）使自己所說的話達到所要求的詳盡程度；（2）使自己所說的話不超出需要的信息。提供不足的信息或提供過量的信息都是違背了數量準則。

1.提供不足的信息。為收到預期的交際效果，委婉語會因話語者需要而采取省略手段，使其語義含混或隱去不禮貌的部分。因此，委婉語在一定程度上違反了數量準則。請看《歡樂頌》第一集中曲筱綃剛搬來22層開派對影響鄰居休息的一段對話。

邱瑩瑩：“你好，你是新來的鄰居啊，現在挺晚的了，你們什么時候能結束？你們還不休息么？”

曲筱綃：“不休息啊。”然后，轉身關門。

很明顯，曲筱綃對于鄰居邱瑩瑩的問話只回答了后半部分。作為初次見面的邱瑩瑩，她想委婉地提醒一下新來的鄰居：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們的派對已經嚴重影響到我們的休息。所以問曲筱綃還不休息的意思就是“我們要休息了，請你們盡快結束派對”。而曲筱綃當然聽出了鄰居的抱怨，但她們的派對才剛剛開始，她并不想這樣結束派對，所以她裝作沒有聽懂，只回答了后半句。實際上她也間接地告訴了邱瑩瑩：我們的派對還不會結束。這段對話里，邱瑩瑩用了委婉語來間接地提示曲筱綃，即使已經很生氣了，但作為初次見面的鄰居，從某種程度上維護了兩個人的面子。但曲筱綃的回答不完全，違反了數量原則。

2.提供過量的信息。所謂提供過量的信息，是指說話人提供的信息超出聽話人所需要的那部分信息。在實際交際過程中，委婉語卻與此相悖。請看第《歡樂頌》中邱瑩瑩向曲筱綃學習經商的對話。

曲筱綃：“邱瑩瑩，就你這樣天天坐在店里等人上門，還想做生意？”

邱瑩瑩：“你不要老說我，那有本事你告訴我該怎么辦啊？”

曲筱綃：“我才不告訴你！”過了一會兒，“你笨啊，你不會把你的各種咖啡拿去一個一個單位推銷，碰壁不要怕，只要有人要你咖啡就是進步，客戶就是這么積累的，你當姑奶奶我的錢掙得容易啊。”

這段對話中，邱瑩瑩一籌莫展，不知道該怎么辦，于是求助曲筱綃。曲筱綃直接回答不告訴她就可以了，但后面又很詳細地告訴她應該怎樣去做。從這段對話中可以看出，曲筱綃的回答違反了合作原則中的數量原則——她所回答的信息遠比邱瑩瑩問的要多。但是這也可以看出小曲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她嘴上說著不幫忙，實際卻又是另一種行動。

（二）違反質量準則

質量準則規定了說話的真實性，也就是要求說話人說真話，不說假話，不說沒有根據的話。但是委婉語違反了這一準則，它要么拔高事實，要么低調陳述原有狀況的缺陷或不足（徐海銘，1996）。這樣做的目的就是向聽話人傳遞一些隱形信息，表達含蓄的意義。請看《歡樂頌》中安迪和譚總關于找弟弟的一段對話：

譚總：“老嚴，和安迪說一下她弟弟的情況吧。”

安迪：“我弟弟什么情況？”

老嚴：“安迪，你弟弟已經找到了，他在一個福利院里，他……有點和常人不一樣。”

安迪：“什么叫作和常人不一樣，他傻么？他精神有問題么？”

從這段對話中我們可以看出，老嚴的話語違反了合作原則中的質量原則，因為安迪問他弟弟什么情況，他本應該如實地陳述事實：弟弟有遺傳性的精神病，現在腦子有問題，智商如同小孩。但老嚴只是委婉地說他與常人不太一樣。這是為了不給安迪太大的打擊，讓她不要壓力太大。再比如，關雎爾的師兄要送小關回家，出現了下面這樣的對話：

林師兄：“小關，這周末什么安排，我正好要回老家，你要一起么？”

小關：“林師兄，這周末我們老板讓我們加班，特別忙。”

從小關和林師兄的這段話中我們可以看出，小關的話違反了合作原則中的質量原則，從始至終小關都以委婉的語言表達對林師兄的拒絕，這樣也不會駁林師兄的面子。

（三）違反關聯原則endprint

關聯原則規定了說話要切題，不說和話題無關的話，說話者所說的話和聽話者的反應要有關聯，否則雙方之間的談話無法進行下去。但在實際交際過程中，人們常用委婉語來言及一些表面上不相關的話，有意回避話題。這就是通過違反關聯準則來表達委婉。例如：

A： How do you like my car？

B： Oh，it is red.

好像B是答非所問，其實B是間接地表達了“我根本不喜歡”這個含義。

在《歡樂頌》中，樊勝美和王柏川的一段對話就違反了關聯原則：

王柏川：“小美，我對你初心未變，你能做我的女朋友么？”

樊勝美：“你剛到上海，你不需要打理公司么，還是先把重心放在事業上吧。”

從兩個人的這段對話中，我們可以看到樊勝美并沒有直接地回答愿意還是不愿意，她的回答和王柏川要求她做女朋友并沒有什么聯系，所以樊勝美的話違反了合作原則中的關聯原則。她轉移話題，用委婉的語言拒絕了王柏川，表明自己現在還不能做他的女朋友。

（四）違反方式準則

方式準則在表達方式上提出了要求，要求說話人簡明扼要，直截了當，不要用語義含糊的詞語。但是，委婉語背離了方式準則中避免晦澀、避免啰唆、避免冗詞贅句這三條原則，表現為用語模糊、貶義褒說、語符值大等特點。例如：

Father： Where are you going？

Mother： S-u-p-e-r-m-a-r-k-e-t.

媽媽的回答違反了方式準則，她要去超市但故意不直接說出“超市”這個詞，很有可能她并不想讓孩子知道她要去哪兒，否則孩子會跟著去。

《歡樂頌》中老嚴告訴安迪她弟弟的狀況的時候，是這么說的：“安迪，你弟弟他有些不一樣，他的智商如同孩子一般。”這句話當中，老嚴提供了晦澀有歧義的信息“你的弟弟有些特別”，他沒有用直截了當的話語“你的弟弟有精神病”或者“你的弟弟可能腦癱”，這避免了安迪的尷尬和接受不了的壓力。這種委婉語違背了合作原則中的方式準則，但是把對安迪的傷害降到了最低程度。

三、結語

委婉語不遵守合作原則中的某些準則是為了產生會話含義。電視劇中的人物對話來源于生活，又要反映現實生活，因此也就必然存在委婉語。對話過程中人物的委婉語是作家揭示人物性格的一種手段，它使人物更加生動形象，更貼近人們的實際生活。通過對電視劇《歡樂頌》中委婉語違背合作原則的分析，我們對電視劇中五個性格迥異、不同人生的姑娘有了更深刻的了解，感覺到了每個人鮮明的性格，這也說明了用語用學理論分析影視文本是可行的。

【參考文獻】

[1]鄧炎昌，劉潤清.語言與文化[M].北京： 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89.

[2]何兆熊，梅德明.現代語言學[M].北京： 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99.

[3]田九勝.委婉語的語用分析[J].福建外語，2001（02）：18-21，37.

[4]徐海銘.委婉語的語用學研究[J].外語研究，1996（03）：21-24，47.

[5]鐘文.委婉語和合作原則[J].安徽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8，32（01）：76-80.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