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

張三開了一家熟食加工廠，專門給各大超市供應烤雞。他憑借著自己的經商天賦，沒兩年就賺了些錢，不僅在城里置房買車，還娶了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可是，新婚幾個月過去，媳婦兒的肚子還不見動靜，這可讓想當爹的張三頗為著急。

機緣巧合下，張三掌握了一種往雞肉中注射特殊透明膠質的技術，既能增加烤雞重量，還能讓肉更有韌勁，雖有淡淡的異味，但只要加重調料，根本吃不出來。而在危害方面，獻上一個紅包后，專家透底，只要不經常吃，對身體危害不大。于是，張三開始大批量地在自家工廠推廣此技術，自然利潤也翻了好幾倍。后來，張三開始加大注膠的比例，心想：多加一點點沒問題。就這樣，利潤滾滾而來。兜里的錢多了，腰桿子也更硬氣了，張三晚上在床上也格外賣力耕耘，可又是幾個月過去，媳婦兒的肚子仍然沒有動靜。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開始有個別顧客因吃了烤雞而嘔吐。張三得知后，在第一時間賠了錢，將此事壓了下來。可是，自此之后，張三每次踏進超市，心里就莫名地緊張，仿佛每個人都在注視著自己。他深知：如果再出現質量問題，后果將不堪設想。關門大吉是次要的，萬一查出來自己向食品檢測部門行賄的事，就全完了。隨著銷量一天天地增加，張三的心里卻越來越不踏實，他變得失眠多夢，經常會夢見一些稀奇古怪的事，還說夢話，在床上也不如以前那么生龍活虎了。自然，媳婦兒的肚子更加沒了指望。

夜晚，交完作業后，張三又疲憊地睡去……

一天，有大量的消費者吃了他的烤雞后，上吐下瀉，住進醫院。消費者家屬上門苦鬧，要求賠償。隨即，工商與衛生執法人員同時到工廠對烤雞進行抽檢，查獲了大量的問題雞。執法人員開出了巨額罰單，張三不得已需要變賣家產。禍不單行，反貪局也找上門，將張三以行賄罪逮捕，一雙锃亮的手銬頓時出現在他的眼前，慢慢變大，正緩緩地扣下來。

張三一身冷汗、滿臉驚恐地坐起身來，把熟睡的媳婦兒也驚醒了。媳婦兒知道他又在做噩夢。張三邊擦汗邊定神、揉眼：還好，是夢。他輕輕地摟過媳婦兒，久久沉默不語，這真的是夢嗎？是，又好像不是。夢中的場景一一閃過，如此地遙遠，也如此地逼真，張三暗自做了個決定。

天麻麻亮，張三就驅車去了工廠。看著曾為自己帶來巨大利潤的注膠設備，他突然無比憎恨眼前的一切。他將所有的化學配料和儀器全部銷毀，丟上了垃圾車，又親自監督烘烤了一批新的無添加烤雞送到了各大超市，并把沒賣完的烤雞全部收回、銷毀。

在這期間，張三有了一種久違的安心，每晚都身心放松地回到家里，偶爾也幫著媳婦兒做做飯、干干家務，睡眠質量也提高了，總是一夜無夢到天明。奇怪的是，廠子的效益卻并沒有因此降低，反而有增加的趨勢。據超市反饋，回頭客越來越多。張三喜從心來，又匿名給幾個偏遠山區捐助了幾筆錢……不得不說的是，這期間，張三越發生龍活虎、龍馬精神，媳婦兒每天都十分甜蜜、舒心。

兩個月后的一天，看著驗孕棒上的兩條紅杠杠，張三摟著媳婦兒會心地笑了。“如果生個兒子，我要教他做生意，做良心生意、誠信生意。”張三幸福地想著。

作者簡介：張思剛，定居四川省綿陽市，英國WSET國際品酒師。有詩歌、小說發表于《牡丹》《青年文學家》《唐山文學》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