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軍司令”馬老太

她出生于一九一九年，即第一次世界大戰勝利后的第二年。這一年，北洋軍閥統治建立，中國工人階級壯大，新文化運動促進思想解放，十月革命送來了馬克思主義，轟轟烈烈的五四愛國運動開始……這一件件歷史事件都與她無關，但她成長于戰火連天的年代，親眼見證了“有家無國、有國無家”的那段歷史，軍閥混戰，民不聊生，外敵侵入……最后，只有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中華民族才得以解放和統一。

還記得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她，一個渺小的女人，流下了激動的淚水。她的名字叫馬桂蘭，吉林省農安縣人氏。你要問老太太打過仗嗎？上過戰場嗎？答案均是：沒有。但她和戰時、戰事、戰士均息息相關。

一九四九年，嫁到陳家近十年的她，靠著自己的勤勞和孝順贏得了全家人的贊譽，盡管當時的她并不能決定整個大家庭的“財權”，但是在“人權”上，她這個“家庭常委”說的話還是相當有分量的。“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就是在這一年，她動員二小叔子走上了抗美援朝保家衛國之路。二小叔子臨走那天，她偷偷地哭了一夜，既為二小叔子的勇敢而高興，又為二小叔子將遠離父母而憂傷。她也想過了，不論二小叔子在戰場上的情況如何，只要她在，就會讓公婆安度晚年。

一九六二年，中國西部邊境“吃緊”。四十多歲的馬桂蘭把自己的四小叔子叫到身邊，問他有沒有勇氣像他二哥那樣參軍。四小叔子不言語，別人也跟著說風涼話。馬桂蘭說，你不出力他不出力，這么大的國家誰撐著啊！四小叔子在她的說服下，真的參軍扛槍，打仗去了。臨走的那天，她又說，嫂子也不會說個啥，好好在部隊里干，聽領導的話，爭取早日立功，回家時嫂子給你娶媳婦！

一九六九年，國家東北部槍炮聲連連。此時的馬桂蘭吃不好睡不消，咋辦呢？這不眼瞅著不讓我們過好日子嗎？！她私下做通公婆和丈夫的工作，再一次作出了決定，五小叔子、二兒子、三兒子，這三個小男子漢又成為她“點將”的對象，要知道，當時她的三兒子才十五歲呀！好心人勸她：“桂蘭呀，算了吧，已經有兩個人在部隊上了，又何必讓孩子們去遭那個罪呀！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后悔都來不及啊！”馬桂蘭說，遠的不講，清政府后期憑啥把地割給了外國人，還不是因為養了一些“廢物”嗎？這么大的國家要是沒人去守衛、保護，外國人進來，我們連活命的份兒都沒有……三個小男子漢，就這樣踏上了保家衛國之路。雖說東北戰事已稍稍平息，可到了一九七二年，她又把自己的小兒子送上了部隊。這次馬桂蘭直接讓部隊把小兒子送到了黑龍江省呼瑪縣邊防哨所。臨行前，她交代小兒子，你就在這里好好地保衛國家，家里有我和你爹呢。打仗不能當縮頭烏龜，只有不怕死，才能保全性命，保全國家。

改革開放以后，中國南方某些“鄰居”總是挑起事端，她又把自己的侄兒動員到了部隊，并告訴侄兒，向你的前輩們學習，給咱們家、咱中國人爭口氣。南方局勢稍一穩定，她又把自己的大外孫送到了部隊。她雖然說不出來大道理，但她知道，一個國家“無兵不安、無兵不穩”。后來，年事已高的馬老太太又把另外兩個孫子和一個外孫一同送到了部隊。如今掐指一算，馬桂蘭輸送的兵員都夠一個排了！

這個“三軍司令”馬老太，就是我的外婆。

作者簡介：皮子，男，本名趙越超，現為長春市二道區委宣傳部副部長，《參花》雜志會員，有《我是一個兵》《第一次的經歷》《落榜之后》等作品發表。endprint